周承善气炸了,箭步上前,挥刀削下那人的鼻子,顺势撒了把土,在那人的惨叫声中,阴森森的道:“伤了不寻大夫,死去吧你!”
    这一记好似打翻了油锅,把孔家人炸了个怒发冲冠,叫嚷着打死男的,轮了女的,朝虎贲军冲来。
    张焰雪断喝:“列队!宰了这帮畜牲!”
    此时消息闭塞,虎贲军再是英勇,难免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以至于个个练就了番好身手。他们胆敢二十几人便来曲阜,自有几分手段。罗述琴主职乃演戏,打斗上差着些,反应却极快。火速掏出手雷,照例往人群里丢。
    乌合之众无组织,手雷炸响,左近的人便开始乱嚷乱跑。本就没有的组织的他们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张焰雪趁着对方慌乱,把口哨放进嘴里,吹出个长音,虎贲军心中齐齐一凛。长音转调,变的短促而有力。测绘与医疗组成鸳鸯一队,宣传处的女孩子们组成鸳鸯二队,在张焰雪哨声的指挥下,无畏的向前。
    孔家蛮横了千多年,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然,打仗拼的从来不止是人多势众。狭窄的巷道里,几百人被挤成了长条。战线的接触面极为狭窄,全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
    事发突然,虎贲军来不及装火药。蛮子的狼筅一记突杀,站在最前的人当场断气,溅了左右满身的鲜血。
    竹哨声声,每一次间歇,张焰雪脑海里都闪过一个不愿回忆的片段。去你妈的伤风败德、去你妈的孔孟之乡!今日就要你们看看,何为强龙碾压地头蛇!
    管平波初嫁窦家时,单枪匹马便能打的一群二流子哭爹喊娘。区区几百乌合之众,在受过正规训练的虎贲军前不堪一击。溃散毫不意外的到来。
    在曲阜的地界上,如此短的时间,能组织起几百人规模的家族,非孔家莫属。正因有孔家镇在海右郡,才滋生了那多耸人听闻的规矩。甚仁义道德,剥削佃农的时候,怎不见你们有良心?甚三从四德,大妇凌虐妾室的时候,怎不见你们讲女戒?不过是一群腐朽的蛀虫,千年名门又如何,今日砸你个稀烂!
    浑身浴血的张焰雪带着人,一鼓作气的直扑衍圣公府。孔尚元兄弟去了京城,留守在家的乃老三孔尚维。见虎贲军横冲直撞的进来,吓的魂飞魄散。大夫犯了规矩,被百姓所杀,尚可糊弄过去。然若这两队二十几号人马尽数折在曲阜,不是谋反也是谋反了。母老虎未必敢废孔家,可她完全能把现得脸的几枝砍个干净,再扶旁人上位。人都是现成的,孔彰是她男宠!
    衍圣公府人不少,张焰雪等人被阻住了步伐。孔尚维迎了出来,陪笑道:“庶民不通教化,犯了律令,已然诛杀。大人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焰雪扫过围过来的打手们,又看了看自己人。女兵中体力最好的蛮子大口喘着粗气,测绘队长王永升的手亦有些抖。恨意随着杀人发泄,疲倦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快没体力了。
    两方对峙中,张焰雪突然开口:“你们都是孔家人?”
    孔尚维略带得意的道:“我们家也就人多些了,大人见笑。”
    在赋税沉重的时代,不用缴税的家族,绵延速度可见一斑。然再不用缴税,土地的总量是有限的。朝廷不可能允许孔家无限的屯田。海右郡内一成良田,是朝廷能容忍的底线。那么,站在此处的,必然有沦为佃农的族人。
    张焰雪道:“你们围住我们,可是想死?”
    孔尚维强忍住笑,轻佻的道:“姑娘说呢?”
    张焰雪道:“袭击朝廷命官,视同谋反,论罪当抄家灭族。”
    孔尚维嗤笑。
    张焰雪倏地勾起一抹冷笑,孔尚维怔了怔,便听她道:“念尔等圣人之后,我今日只诛匪首。朝廷不稀罕那点破铜烂铁,匪首家族浮财田土,尽数赠予旁支族人,以供圣人香火不绝。”
    孔尚维脸色骤变。
    张焰雪猛地大声喝道:“乱臣贼子抄家灭族,良民分田分钱,谁抢到算谁的,我给你们签字画押。想清楚了!”
    孔尚维忙嚷道:“休听外人挑拨离间之语!”
    张焰雪道:“全天下都打土豪分田地。曲阜田产就在诸位眼下。打了土豪分了田的来衙门登记,不要田的也随你们高兴。横竖我当官的人,饿不死我。你们爱分不分,我们走!”说毕,果真带着人扬长而去。
    孔氏族人面面相觑,良久,落魄族人的目光,渐渐的集中在了本支头上。
    孔尚维心下一凉,那女人好阴毒的绝户计,他家完了!
    第364章 造谣8月30日第二更
    第162章 162造谣
    海右郡, 虎贲军据点。
    张焰雪盘腿坐在泥地里, 一颗颗眼泪掉在了怀中的陶罐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陶罐里装的是包文华的骨灰。昨日对峙结束后, 他们带着包文华的尸首, 撤回了据点。刚刚火化完的他, 尚有余温。张焰雪不自觉的抱紧, 企图让温度消散的更慢, 让包文华的笑颜在脑海里刻的更深。
    管平波说,青山何处不埋骨, 战兵牺牲之地, 便是他们埋骨之乡。可张焰雪无论如何也不愿将包文华埋葬在这充满恶臭的海右郡。他该葬在青山绿水间, 该葬在民风开放之所在。
    陶罐没有瓷罐细腻,却不似瓷罐冰冷。温暖而敦厚,一如生前的包文华。张焰雪抚摸着陶罐,思绪渐渐飘远,飘向了恨不得遗忘的过去。
    她原名张雪儿, 出生在海右的士绅之家。从有记忆起,家中阁楼就是生活里的全部。阁楼下有个小小的花园, 可从窗子窥探春华秋实、四季更迭。平静安详, 是长辈认为能给她的最好的生活。
    她在阁楼里, 过着精巧的生活。刺绣、读书、写字、梳妆。匣子里,满满都是令丫鬟羡慕的首饰;衣柜里是与丫鬟们有着天壤之别的绫罗绸缎;食盒里,是令仆妇们口水直流的珍馐佳肴。
    然生活宛如死水,丫头仆妇每日按着时辰, 把楼梯架好,下楼取饭食、倒马桶、打水、送洗衣服。丫头走后,楼梯会被撤走,等丫头折回时再装上。母亲得闲了,也会架上楼梯来瞧她。楼梯特别陡、特别窄、也特别黑。从上往下望,那种未知的恐惧,足以吓住长居阁楼的小姐们。即便偶尔忘记撤梯子,她们也不敢尝试着往下走。
    一年到头,大抵只有年节十分,才能在仆妇的搀扶下,走到厅中与父兄团聚。短短的相处,哪怕至亲如父兄,亦只有陌生。
    做梦都想嫁人,因为嫁了人,就可以在地上生活。尽管依旧在内门,但至少可以多些说话的人。然而幼时的她太天真,落地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绝望。母亲重病,她终于被放下了阁楼,在母亲床前侍疾。那时太小,与其说侍疾,不如说父亲仁慈的让她们母女能有最后的相处时光。
    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去,她又被送回了阁楼。继母进门,没有慢待她。只是不会像生母那样,常常上楼来看她,除了日子更加寂寞外,依然是锦衣玉食、古井无波。
    建平四十三年,凶神恶煞的姜戎杀进了城。她平静安宁的生活瞬间撕裂。她母亲死的太早,早到来不及教她三贞九烈。而年仅十岁的继妹,在被强。奸的第二日,触柱而亡。
    连父兄都不曾见过几次的她,面对众多的彪形大汉,完全不知所措,唯有恐惧席卷着四肢百骸。脑海里只剩下母亲临死时狰狞的表情。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雪儿,娘不想死……”
    那是母亲唯一教会她的东西——求生欲。
    哭到眼泪干涸,哭到身体麻木。竟奇迹般的适应了营妓的生活。因为她发现,如此的一成不变,与阁楼上的日子别无二致。周遭的女人不停的死亡,就如内门里不断凋谢的生命一样无常。
    朝代更迭总是波澜壮阔。原以为自己已走到了人生尽头,居然又赶上了虎贲军从天而降。奄奄一息的她落到了军医温暖的怀里。除了母亲,似乎没有人那么温柔的对她说过话。可惜她没记住救她那位军医的脸,时隔多年,甚至不知对方是死是活。因为她的心神都被神奇的药物吸引,洒在伤口,痛不可触,然可怖的伤在飞速的愈合。到那时,她才知道世间有一种人,叫大夫。原来生病了是可以看大夫的,原来风寒是可以吃药治疗的。
    从鬼门关绕回来后,有人问她要不要回家。她傻乎乎的点头,告诉来人,想回。母亲虽不在人世,她还有父亲,还有同胞的兄长。血浓于水,思念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那时的海右还是姜戎的地盘。不过姜戎控制力不强,虎贲军几个战兵带着她,悄悄的溜回了县里。后来她知道,那是夜不收,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顺带送她回家。
    找到家门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看清了自家大门。不知为何,心底涌起浓浓的、死里逃生的兴奋。拍响门环,开门的果然是大哥!她高兴的跳起,抓住那双温暖的手:“大哥,我回来了!”
    大哥却粗鲁的把她推出门外,冷漠的道:“我妹妹已经死了。”然后砰的关上了大门。
    当年的她幼稚之极,拼命的拍着门解释:“我没死,大哥,我没死,我就是长大了,变了模样。大哥!大哥!二哥!爹!!开门啊!开门啊!雪儿回来了,是雪儿回来了。”
    她的哭喊引来了街坊四邻,父亲忍无可忍的开了门,揪住她,在她耳边冷酷的道:“从你被掳走那日起,你就已经死了。走吧。”
    她睁着泪眼,全然听不懂父亲的话,为什么掳走那日就是死?她分明还活着,不是么?这个时候,族老走了来,低声讨论着怎么处置她。
    父亲猛地断喝:“哪来的骗子!我张家上数十代都未有失贞之妇!我家二女皆触柱而亡,早已下葬,你个骗子给我滚!滚!”
    她被吓的连连后退,然后,她的余光瞥见了,距离她家咫尺之遥的回春堂。眼中的泪,倏地凝固了。
    妙手回春,乃对医生的最高赞誉。叫回春堂的地方,只能是医馆。她突然张狂的大笑,原来她家隔壁就有医生,原来她的母亲根本没必要死!模模糊糊不大真切的、被她遗忘的“规矩”直直灌入脑海,那窒息的压迫感,比被姜戎兵的粗鲁更令她难受。
    好半日,她才喘上气来,紧接着无穷的愤怒充斥着胸腔。捡起个石头,狠狠的砸在自家门板上,厉声尖叫:“张雪儿死了!我今天就是来报丧的!她死了!死透了!”
    同母所出的大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大哥那眼神的含义。张家不是孤魂野鬼,张家有宗族,有族老。贞洁是女人的全部,失了贞的女人,只能死。宗族没有资格处置别家的女眷,如果她是女骗子,不是张雪儿,族里的屠刀就不会挥向她。自生自灭,好过成为宗祠里被吊死的游魂,好过连累全族的女孩子颜面尽失、不好说亲。
    看热闹的人被父亲与兄弟们撵了个干净,再次关上了大门。夜不收又溜了出来,把疯狂尖叫的她捂了嘴拖走,带回了虎贲军。所以她没发现,家里的门一直开着条缝,门后的人,看着她消失在巷道的尽头,良久,都没舍得合上那条缝。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初春的风温柔的拂过大地,吹干了张焰雪脸上的泪痕,也吹回了她的神思。
    历经诸事,她再不似以往那般不通人情。她知道,父兄并不坏,可在宗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终是禽兽不如。就如孔广荣,内门进了老虎时,他的担忧是真的,他对家眷的疼惜亦是真的。但,个人的人性,抵御不了旧日的风俗。因为风俗代表着他们的利益。伤害与利益共存,鼠目寸光的他们,永远只能看得见利益。只要压迫能转移,为了那点肆意凌虐他人的快感,便能欣然接受被人奴役的规则,横竖别处受的气,可百倍报与比他们更卑微的人。
    张焰雪低头呢喃:“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导致你枉死。”她的确没想到,以虎贲军今日之威,还有人敢肆意妄为。宰了孔广荣及相关人员并不叫报仇。摧毁他们自鸣得意的“礼义廉耻”才是!
    安放好包文华的骨灰,张焰雪抹了把脸,坐在了会议室内。流动供销社隶属于镇抚部,身为海右郡镇抚司司长,她有着极大的调度权。命据点留守人员火速召集散落在曲阜附近的暗线,她绝不会再让虎贲军的任何人,死的如此荒谬。
    天未亮,暗线几个接头人赶到了会议室。张焰雪开门见山的问:“曲阜情形如何?”
    暗线之一的史志明道:“暗潮涌动。”
    张焰雪道:“他们竟没打起来?”
    史志明摇头道:“孔氏本家余威犹在,且他们掌握着话语权,尚可维持。”
    张焰雪沉吟片刻,道:“那便是火不够旺了。我们再添把柴禾。”
    史志明问道:“怎么添?”
    张焰雪道:“我们来海右时日不久,暂无威望。百姓惯不信朝廷的话,因此我们怎生宣传打土豪分田地,都是不中用的。他们未必信。宗族抱团,方可抵御外人欺压,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很难从内里厮杀。即使个别人想,也掀不起浪来。尤其是孔家这等盘踞千年的名门,定下的规矩早深入人心。不是实在饿得没活路,等闲不会造反。毕竟,姓孔不用缴税,这样的好处,谁人不盼?”
    另一个暗线霍博超点头道:“司长所言,正是我们平日里工作的难处。宗族里龌龊的事不少,《大山佃田》里的杨大山被地主叔伯无情拒绝,致使走向绝路。曲阜土地上,一样遍地是孔大山。然别的姓没有天生不缴税的好处,总是好对付些。再则,有衍圣公府在,他们心里难免得意。日常被人高看一眼的滋味,总是不错的。”
    张焰雪冷笑道:“人不可能没私心。你们放几条谣言出去。指挥使暂顾不上此地,我们先打掉了这个硬点子,海右其它地方便好平定了。”
    史志明问:“什么谣言?”
    张焰雪面无表情的道:“绝口不提分田,只说孔尚元坑害威武郡王家族,且侵吞他家土地,威武郡王恼怒非常,意欲报仇。谁助他夺田,就给谁好处。”
    史志明险些叫口水呛着:“这不好吧?”
    张焰雪挑眉:“有甚不好的?昔年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皇帝老儿为了宠妃,什么干不出来?”
    霍博超冷汗连连,司长,你不怕威武郡王摁死你呐?
    张焰雪面容严肃的道:“砸钱收买几个族中刺头,叫他们带头闹事。按原计划,五亩每口人的分。但凡出门划地的,只要带着人来此办理手续,我便出盖了章的红契。注意,不可代办。男女老少,哪怕怀里的奶娃娃都给我抱来。我点着人分田!”
    史志明怔了怔:“为什么?”
    张焰雪眸色如冰:“田和女眷规矩,我看他们选哪条!”
    第365章 奉还8月31日第一更
    第163章 163奉还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 孔家的谣言在城中猛烈的炸开。精炼过的谣言变成了简单粗暴的一句话——管平波欲废孔尚元, 扶男宠孔彰做衍圣公!
    风月之事素来传播极快,男权社会里, “男宠”二字极挑战世人的神经。据点内的虎贲军对张焰雪的不怕死真是深感佩服。然又不得不说, 这条流言的效果, 确实比“打土豪分田地”劲爆太多了。
    若要说管平波心系天下苍生, 土改造福万民, 眼下是无人肯信的。曲阜乃孔家大本营,舆论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 果真白眉赤眼的说分田, 孔家那起子读书人, 能造出无数骇人听闻的谣言来扰乱民心。可一旦涉及男宠,甚谣言都得为它让路,由不得人不信。再有,前日张焰雪的闹事,更似对流言的佐证, 她们旁人不闹,偏闹孔家, 又说要分田给旁支, 可不是正正为孔彰收买人心么?
    短短几日, 谣言愈演愈烈,衍圣公府更是惴惴不安。他们坑过孔彰家,如今他得脸,回来报复理所当然。衍圣公府几度易主, 只要坐在公府里的姓孔,孔氏族人必不会过多的反对。公府土地辽阔,孔彰只消拿出两成分与族人,立刻就能得无数拥趸。至于损失的土地,他是皇帝的枕边人,还怕吃亏不成?
    孔尚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接连发信去应天,请大哥回乡主持家务。
    先前不肯信分田的族人,在本支风雨欲来时,心中的贪念疯狂滋长。天下宗族皆一般,土地兼并不会因同族而手软。《大山佃田》的故事之所以经典,正是因为广袤的土地上,遍地“大山”。衍圣公府的土地望不到边,沦为佃农,甚至连给本家做佃农都不能的族人们蠢蠢欲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在想,若能分得三五亩田,会怎样?
    就在此时,朝廷盖着红印的契书宛如炸弹,把整个曲阜城内的人震的脑子嗡嗡作响。管平波要朝孔氏本家下手的消息竟是真的!好田有限,谁都想要那挨着水的上田。无人出头的时候,众人静观其变。一旦有人果真得了田,谁还能绷的住?
    佃农与地主的矛盾,在虎贲军的推波助澜下,彻底爆发。他们跟随着“领头人”,拖家带口的往二十里外虎贲军的临时驻点狂奔。
    对于沦为佃农的人,土地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期盼。换在平日里并不敢如此放肆,但在有心人的带动下,原就不会思考的他们,自以为找到了真理。纵观古今,无数次挑动底层闹事,皆只要那三板斧,群众便乖乖的跟着风向走。唯一的区别是,梁朝分田的政策是真的!
    地主侵占土地乃常态,张焰雪打开本地资料。登记在案的土地不足三成。她派人光明正大的把土地黄册往地主家一拍,不曾有契书的土地,抢也白抢。当日你仗着势大侵吞,今日我仗着势大夺回,这是天理,不从也得从。
    孔尚维眼前阵阵发黑,又把打杀了包文华的那几家子恨了个死。自来豪强占地,朝廷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伺候好了当地官员便差不离了。然孔广荣那家子,谋害了虎贲军的人。中间隔着血债,张焰雪再拿着管平波的尚方宝剑,如何谈的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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