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修士到来之际,见甄锦蹲坐在沙似雪一旁,神情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即凑到甄锦身边皱眉望着沙似雪,面带悲痛之意。
    其中火爆点的嚷嚷问甄锦:“是谁杀了太上长老?”他目光望向旁边的南嘉木与叶赟,神情阴恻恻的,只待甄锦点头就朝南嘉木与叶赟动手。
    也有谨慎些的与甄隐一般发现问题,霎时双目发呆发直,只道“不可能”“不可能”。
    越来越多的元婴修士面色的悲痛之色变成呆然,玉泉宗的太上长老一直是玉泉宗的精神支柱,这一批玉泉宗的元婴修士都是听着沙似雪的事迹长大的,此时沙似雪不过是个傀儡人的事实,让他们的精神信仰崩塌,这些元婴修士完全缓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玉泉宗宗主经历的事情多,他起身,望着在场一干元婴,坚定道:“太上长老被外界贼人所杀,我玉泉宗与外界贼人不共戴天。现在,排查宗门内被界外修士收买的奸细弟子。大荒界生死存亡之际,诸位该打起精神来。”
    说完后,他目光落到南嘉木与叶赟身上,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会揣度宗主心思的挺身朝南嘉木与叶赟斥道:“你俩是不是与界外贼人相勾搭,才害死了太上长老?”
    南嘉木乐了,这般明显的事实之下,还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是怕他俩将‘傀儡人’之事说出去,让玉泉宗颜面扫地。他本以为玉泉宗身为大荒界的大宗门,这点风度涵养还是有的,但他忘了,越是大宗门越注重宗门威望,其后的龌龊事越多。
    他心内失望,面上却不显,只道:“前辈在说什么傻话,太上长老实力超凡脱俗,我等凡人能奈之何?”
    那元婴修士偷瞥宗主脸色,见他依旧面容凝重,继续道:“谁知你俩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将这贼人捉拿,以祭太上长老在天之灵?”
    甄锦在听到第一句时便心生不妙之感,此时听得那位元婴之语,冷哼一声:“我看谁敢!”他拦在叶赟与南嘉木身前,目光扫过在场元婴,道:“外敌在前,我们还要内乱?”
    那元婴修士依旧坚持道:“攘外必先安内,谁知这两人是不是界外贼人派来的奸细!器宗的石贤、灵长老,我宗的太上长老,还有乱花阵中的七位同道他俩所到之处,便有我大荒界元婴大能陨落,谁敢保证,他俩不是界外之人安插进我修真界,目的是为了耗损我大荒界大能修士。”
    “这两位皆是我本家后辈,断然不会是界外贼人的爪牙。”甄锦斩钉截铁道。
    “本家?我怎么从未见过!”元婴修士咄咄逼人道:“莫非你已投靠界外贼人,才这般为他俩说话。”
    元婴修士这话气得甄锦面目通红,手指微颤,他指着那元婴修士颤抖,竟没能说出话来。
    “不辩驳?你这是默认了!”元婴修士暴喝,手中一柄巨斧乍出,朝甄隐当头斩下。
    南嘉木手动了动,正欲拦下这一击,但见玉泉宗宗主的动作,暂时歇了心思。
    那玉泉宗宗主一直冷眼旁观,直至此时方才出手一拦,将元婴修士的攻击湮灭,开口制止元婴修士的不依不挠,“沈彰,够了。”
    沈彰握着巨斧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之色。
    南嘉木神情一顿,朝叶赟瞧了一眼。
    叶赟取出玉书与玉笔,在玉书之上写下‘穷’字,‘穷’字凝成透明符文,无声无息地贴到那元婴修士以及宗主身上。
    外地当前,南嘉木与叶赟自然不会做什么耗损内部实力之事,这‘穷’字符只会让这两人最近困顿,诸事不谐,宝物在前而落空而已。
    宗主还不知他之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记性对沈彰道:“甄师弟对玉泉宗的心不容置喙,你这话未免太过。”
    闻言甄锦面色缓和,道:“宗主明鉴。”
    宗主话锋一转,对甄锦道:“不过甄师弟,据我得知,你与这两位后辈相处不过短短一日,你如何能确保,他俩一定无嫌疑?”
    甄锦望了南嘉木与叶赟一眼,再次坚定道:“是,他俩绝不会是奸细。”
    宗主望着甄锦不说话,甄锦毫不退避地迎向他的视线。
    宗主见甄锦坚决,摆摆手道:“既为你子弟,我便信你一回。不过,那件紫色华宝,两位可曾瞧见是什么?”
    南嘉木此时笑了笑,也明白宗主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我俩上来之时,贵宗太上长老已经遇害,至于什么法宝,我与我道侣未曾遇见,也没动贵宗太上长老之物。”
    宗主没说信与不信,只道:“界外贼人目的可能是这宝物,若两位有任何线索,为了大荒界未来,还请及早说出来。”
    南嘉木点点头,笑着不说话。
    宗主见南嘉木坦然,瞧不出什么来,继续道:“虽然二位心中有数,但我还是得与二位说一下,太上长老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为了不引起修真界的动荡,还请二位慎言。”
    南嘉木笑道:“还请前辈放心,我与我道侣自会守口如瓶。”
    “多谢两位小友谅解。”宗主朝南嘉木与叶赟点点头,示意在场修士一道去主峰大殿议事。
    甄锦让南嘉木与叶赟先回大阵峰,若是无聊让甄湘带他俩去游玩,不过南嘉木却提出辞行。甄锦见叶赟与南嘉木态度坚决,虽然遗憾也没挽留。南嘉木与叶赟离开玉泉宗,望维扬山脉而去。
    鸿蒙书页齐,维扬秘境该打开了。
    鲸波边,孤塔前,维扬秘境显。
    南嘉木与叶赟回到维扬山脉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找维扬秘境。鸿蒙书页是打开维扬秘境的钥匙,两人按着鸿蒙书页所指引,在鲸波江上寻到维扬秘境所在之处。
    南嘉木与叶赟坐在花篮之中,停驻在鲸波江上。花篮是南嘉木炼制的代步法宝,速度很快,也很灵活,在寻找秘境所在之处的过程中建立了大功。
    南嘉木取出鸿蒙书页,往烟波浩渺的河面一扔。紫色的鸿蒙书页滴溜溜的旋转着,随着鸿蒙书页的旋转,紫色鸿蒙之气从它身上溢出,慢慢的渗入鲸波江水之中。
    随着紫色鸿蒙紫气的渗透,鲸波江水慢慢地卷起惊涛骇浪,水波如山涌,而在涌动的水波之中有一座虚塔凭空而生。
    虚塔从水底慢慢上浮,鸿蒙紫气缠绕在塔尖,又顺着塔尖蔓延塔身,为虚塔吸收。虚塔慢慢的上升着,脱离鲸波江朝天际飞去。
    而虚塔脱离水面之后,鸿蒙书页重新化作一道紫光没入南嘉木额心。
    虚塔在烟云雾纱之中若隐若现,迎着金色阳光似氢气球一样飞入天际,最终在云层之中入矗。
    野矿云低,天清近人,南嘉木坐在花篮之中,仰头望着虚塔,觉得虚塔之侧的蓝天白云还挺好看。
    “你说天,有什么好看的?”南嘉木靠在花篮边的花瓣上,宽大舒适的花瓣软得跟云有得一比。
    南嘉木对沙似雪之死耿耿于怀,既为他仰头望天,又为他那句含糊之语,不愧是……的儿子,不愧是天道的儿子?不愧是南亭飞的后裔之子?不愧是气运之子?
    沙似雪后边几字含糊得紧,儿子二字是南嘉木听到的音调,是否听错了也不确定。
    叶赟也跟着仰头望天,道:“你觉得沙似雪之死,有大问题?”
    南家木点点头,“他死得未免太过诡异。”南嘉木心有疑虑,却不敢说出口,若沙似雪是由其他修士所杀,那幕后修士的实力有多强大,是否为界外修士?若沙似雪因他所死,那老天对他未免太过偏爱了些,为何偏偏是他?因为他是穿越的?
    叶赟沉默了,忽然说了一见风马牛不相及之事,“在凡人界,那些凡人只信仰太虚圣人。”
    “救世之功吧。”南嘉木漫不经心地开口,没说他也对此产生过怀疑。不过等瞧见自己的雕像取代太虚圣人遍布凡人界后,便不觉得奇怪了。
    他不过做了一任乱世帝皇便能拥有如此殊荣,当年太虚圣人救世,凡人感念其恩情,专心致志地信仰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说到信仰,南嘉木便发现,本来源源不断给他提供信仰之力的凡人人数大幅度减少,凡间信仰变了,还给他提供信仰的凡人,估计都是偷偷摸摸的,一点也不纯粹。
    “凡人,真是一群善变又善于被控制的生物。”南嘉木将此事说与叶赟,同时感慨道。
    叶赟紧张地望着南嘉木:“信仰变更,对你没什么危害吧?”
    南嘉木摇头,“最多对规则的感悟,从花篮速度变成黑石速度。反正也是借助外力来的,失去了也不可惜,只是到底被界外修士得了逞。我俩那般努力打江山,不过是拖延了下时间。”
    听到不会对南嘉木产生不好的后果,叶赟便没在继续追问,只道:“这次维扬秘境开,也不知能钓到几条鱼。”
    “两条都能钓到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再继续想办法。”南嘉木眯了眯眼,察觉到有修士靠近,驾驭花篮避开。
    维扬秘境会在孤塔出现的四十九天后开,南嘉木与叶赟藏在一旁,观察着汇聚于此处的修真界众人。
    “水月老祖有点问题。”南嘉木眯着眼望着那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的修士,点点花篮的沿壁,继续道:“上次他还没任何问题。”
    第117章
    南嘉木对水月老祖并不熟悉, 毕竟只见过一面,还是昏迷的水月老祖,按理说南嘉木并不能笃定水月老祖如何,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水月老祖的不对劲。
    显然, 水月老祖一点也不害怕别人瞧出他的不对劲, 他只恨周围人瞧不出他的不对劲。围绕在他身边的修士眼底对他有敬的有怕的有畏惧,就是没有与他平等相交的。而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镜花老祖也不见身影。
    叶赟也跟着望向水月老祖, 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道:“外界总有这样那样的手段控制人。”叶赟也瞧出,那水月老祖是界外之人矗立的靶子,水月老祖不对劲, 大荒界修士都能瞧出,再加上之前玉泉宗太上长老那事,让大荒界修士谨慎的同时,也是在笑话大荒界修士。
    他在用这种举动来告诫大荒界修士,他在看着他们, 他可以随时控制他们, 更能随时杀了他们。
    换句话说, 大荒界所谓的自救, 在界外修士眼中都是个笑话。
    这般自大,怎么让人高兴不起来。
    南嘉木摇摇头,道:“在已感悟出规则的界外修士面前, 大荒界这些元婴修士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
    这个事实, 足矣令人悲哀。
    太虚圣人的结界保护着大荒界修士, 却也将大荒界修士的实力给限制了。
    “真正的大鱼藏在这些人之中,说明他对我俩怀有忌惮之意,如此情势还不算太差。”南嘉木开口道,“若维扬秘境未能将玄祺与沙似雪解决,再去各个宗门转上一圈。事情只要做了便会留有痕迹,大荒界作为我们的主场,总能将他俩给捉出来。”
    叶赟点点头。
    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解决,不过并不妨碍他憧憬。
    维扬秘境的开启,使得整个大荒界都沸腾起来,多少年了,维扬秘境成为传说之时,它忽然开启了,且还在外敌在前,大荒界又将有一场浩劫之际。
    这让那些元后修士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天道示警,且给大荒界增强助力?毕竟维扬秘境作为传说中的存在,凡进入其中的修士能从中出来,皆会获得自己所需所得,且实力大增。
    不过他们还没被这天降陷阱给冲昏头脑,为了避免让界外修士趁他们进入维扬秘境之际,一举掌控大荒界,大荒界的各个势力结合起来商讨如何应对。
    最后决定,让有潜力的元初金丹修士进入维扬秘境,元后元中修士镇守宗门,以及各个势力之间守望相助,宗门内部小辈联系战阵——这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多做准备增强实力总没错的。
    因此,南嘉木与叶赟在场中瞧见的多为元初带着金丹修士,只有少数元中元后散修,眼底闪烁着阴鸷而贪婪的光芒。
    南嘉木与叶赟躲在花篮之中,费力辨认着在场人群之中有问题的修士,准备进入维扬秘境之中一一揪出来。
    “这个、这个、这个,有点问题。”南嘉木指出的三名修士皆是元婴修士,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年,一名脸带疤痕的壮汉,一名干瘦白净的青年,南嘉木之所以说他们有问题,则是因为这三人他都认识。
    长相清秀的少年正是南峰,脸带疤痕的修士则是当年南嘉木为了膈应薛明蔚而随手救助的散修,那名干瘦白净的青年则是曾经想抢棉花糖的金丹修士。
    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不该短短时间内进阶元婴。
    南嘉木望着南峰以及他伸手忧心忡忡的南雅,既诧异又觉得陌生。这两人曾在他生命中占据大部分时间,又在时光中暗淡了身形,此时瞧见这两人,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南雅相貌依旧柔弱不堪,哪怕是轻蹙眉尖也惹人心怜,只是她眼底的坚毅让人知道,这并不是个菟丝花样的美人。
    她眼中闪烁着忧郁,让人瞧了恨不得将她愁绪抚平,可是在南峰瞧过来之时,她快速露出个微笑,将那丝愁绪给隐了,不让南峰瞧出任何不对劲。
    而南峰依旧志得意满,较之在南家更加嚣张跋扈,或许是因为实力给予他的底气,他十分自信,下巴昂得高高的,带着股神采飞扬。
    南嘉木摇摇头,继续注意其他修士。能瞧出来的有问题的修士并不多,更多的聚集在一块,默默等待着维扬秘境的出世。
    这些元婴修士与金丹修士眼底闪烁着兴奋,凝重以及使命感,以往互看不过眼的宗门弟子习惯性怼了一句后,及早的反应过来,歇了嘴。
    不管内里如何,此时守在虚塔之前的修士面上都一团和气,便算是那几个想要搅事的,也只是高调一些。
    四十九日之后,虚塔消失于云层之间,有凤清唳,百鸟衔霞而来。霞光布满天际,把烟云缭绕抹染成虹,红霞似锦将天幕遮拦一片。
    有金光自云霞之后而起,把云霞似雾气一般拨开,露出其后的金门来。
    金门之上又瀑流飞坠而下,其上有金龙、紫龙、红龙、青龙等各色龙族游弋翱翔,金门之下有金色、红色等锦鲤摇头摆尾,一条条锦鲤以大无畏的姿势朝上飞跃,撞上金门之时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却毫不退缩。
    这是锦鲤跃龙门,意味着维扬秘境能让修士如那锦鲤一般,脱胎换骨。
    锦鲤跃龙门的景象一出,众修士皆面带喜色,对这秘境的真实不再怀疑。
    维扬秘境虽然基本成为传说,但那些大宗门修士还是一代代保存着有关维扬秘境的资料,对维扬秘境并非一懵黑。
    锦鲤跳过龙门之后,飞瀑消失,河流消失,只剩下金门金光大闪,金门之中有白色漩涡旋转着,这是进入维扬秘境的随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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