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招娣就没来上学,她弟弟驴蛋一岁半了,牛晓花要上工没时间看孩子,干脆就让她辍学回来照看弟弟,这也是张菊英的意思,家里一堆农活指望着云招娣呢,要不是云引娣和云来娣太小,同样要辍学回家干活,或许再过两三年,她们也逃不过辍学的命运吧。
    这几天村里又来了一批新的知青,因为沈家成去了公社小学教书,队上从新知青里挑了一个知青来当老师,而沈家成现在是正式教职工吃公家粮的体面人,五天回一次家,平常住在学校提供的教职工宿舍,于是何春萍不好好上工,闲着没事就往镇上跑。
    放学的时候,云落路上看到李东来焉头巴脑跟在一个壮硕的女人身后,要不是胸前有两个沉甸甸的凶器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女人。
    云落忍不住偷笑,李东来今年才十七岁吧,而那女人看上去更像长他一辈的人,是哪个黑良心的坑了他?除了何大海和沈家成,还有谁。
    话说那天李东来被人抬出新房后,何大海想到答应女婿的事后,计上心头来,给这个家伙灌进几瓶后劲儿极大的酒,天黑时便把人送到村里有名的老姑娘张翠家,条件只有一个,看管好他。
    张翠一看这小伙清秀好看,立马羞答答的同意了,当晚就抱进自己房中,于是李东来这一天在醉酒的情况下,被人为的设计洞了两次房,尤其是第二次简直惨不忍睹,第二天起床时一脸懵比被人要求负责任,不然告他耍流氓。
    云落依旧按部就班的去上学,放学就往巫林山跑,回来时把猪草从临时空间弄出来,从他们搬到这里,家里就没缺过肉吃,所以家里常备肉干和肉脯,她前两天给俞少白又寄了些。
    时间如流水,又到了双抢时节,不过这次罗美芳不用去老羊山种玉米,轮到了其他组去,尽管如此她也并不轻松,每日早出晚归。
    进入盛夏云落又开启了囤货模式,家里堆了各种各样的新鲜果子,这是她专门才回来制作果干的。除此之外,今年俞乐吟教罗美芳做了麻辣腌制鱼块,腌制了一小罐,当零食吃最合适,要不是天太热,云落都想寄点给父亲和俞少白尝尝。
    秋季征兵给炙热的八月又平添了几分热意,当云落听说何春蔓也报名入伍时,她总算明白何春蔓这大半年来为什么一直辛苦练舞,甚至为了练舞连学业不上,只在七月初现身参加了毕业考试,原来她想去宣传部当文艺兵。
    难道是自己从河谷县回来后和她说的那番话,让何春蔓改变了想法么?她要去当兵的话,其他人肯定只是陪跑走过场而已。
    不出意料的话,自己很快就能在父亲所在的部队里看到何春蔓吧,对此云落不头疼,她想该头疼应该是石宏毅,一个是喜欢的人,一个是未婚妻,两人都那么漂亮,该如何抉择呢?
    哎呀呀,好难选择~
    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云落都觉得酸爽又狗血,他们的三角恋真是缠缠绵绵到天涯啊。
    ☆、57.昏招大招
    秋季征兵在这个夏末如火如荼开展, 经过几轮的筛选,时间进入了金色的九月, 报名的人现在只需要在家等入伍通知书就行。
    征兵热过去, 社员们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事, 因为忙得没时间想其他的, 每天眼一睁地里田里, 眼一闭只想躺在床上睡觉,村里似乎除了农事再无其他事发生, 云落却不这么认为。
    何春蔓过年前夕被被抓去批/斗,受了那样的奇耻大辱,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明明大半年前就知道了云雪梅和何小江偷/情的事, 她却一直隐忍不发,专注练舞,憋了这么久, 现在有空了, 肯定在酝酿大招呢。
    云落挺好奇她会怎么做?
    ***
    知了声声地欢叫着,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只有一轮亮晃晃的烈日照耀着大地,烈日下一片片金黄的麦粒铺满了晒谷场,一排排玉米挂满了麻绳, 入眼尽是金色的谷子和玉米,还有陈铺在地的各色豆子, 五颜六色, 煞是好看。
    云落戴着一顶巨大的草帽, 手持竹耙翻晒谷子,等她翻完一片谷子,已是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竹耙扔到墙角,走到棚子下,摘了帽子扇风。
    扇了片刻云落拿起一旁的水壶慢悠悠地喝了很久,然后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根翠绿欲滴的黄瓜,吭哧吭哧啃起来,不一会儿便只剩半截,突然她顿了顿,看向一处山丘。
    那里正在冒烟,像是着火了,晒谷场里其他人也同样站了起来,眺望冒烟的地方。
    “天干物燥,快去喊人!搞不好林子起火了!”
    “这天不像要下雨,温度这么高只怕一会儿火势就大了,走走走!”
    众人说着拿起细竹枝做的大扫帚就朝冒烟的地方跑,须臾功夫人都走光了,云落眉头微皱,看向烟雾越来越大的山丘,好像是何家屋后那座。
    是人为还是天灾?
    戴上帽子,云落也小跑跟了上去,路上汇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朝何家的方向赶,云落到的时候何家屋后的山丘下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众人提着水桶和盆就往冒烟的地方冲,其中就有何家人。
    如往常那样在固定地点办事的云雪梅二人很投入,根本想不到这种热到冒烟的天气会有人上山,当众人已经来到半山腰时,喧哗的人声总算让忘情的二人发现了不对劲。
    云雪梅和何小江才穿上衣服,众人差点不多已经冲到他们所在的附近,其中何大海作为着急冲在最前头,这火若是烧大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家,想想家里那些粮食要是暴露了,他就吓得心慌腿软。
    “阿梅、小江?你们怎么会这儿?”何大海把水泼到着火的地方,刚擦了一把汗,抬头冷不丁地见到几颗稀疏树木后的妻子和弟弟,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瞪着眼问道。
    云雪梅心慌极了,手心里一把汗,她眼尖地看到前面众人在灭火,便急中生智道:“我和小江刚刚在家,见到这里着火,一起上来看。”
    何小江连忙附和点头,何大海眉头紧皱,心中疑虑去了些,又总觉得哪里漏了啥,他板着脸对云雪梅训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不呆在家里你乱跑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儿子着想,还不快滚回去!”
    自从怀孕后,家里把她当佛爷一样供着,现在何大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脸,若是往日云雪梅早就翻脸了,今天却连连点头称是,她苍白着脸,僵硬的身子却放松了些。
    云落看了一眼他们便立即将目光移开,神识四散瞬间找到了躲在人群后的何春蔓,看她一脸遗憾又带了几分怒意的模样,云落眼神一冷,原来真是她干的,真想骂她啊。
    脑子里装得什么?先不说会惊动办事的那俩儿人,若是今天风再大一点,这火顺着山丘将烧进巫林山怎么办?森林大火有多危险没点谱么?
    要报复也好,怎样也好,若是不顾生态环境肆意妄为,做事没有底线是件很可怕的事,云落深深望了一眼何春蔓,她还以为何春蔓临走前要出大招,没想到出了个昏招,下次再这样她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火势很快就被众人齐心合力熄灭了,饶是如此大伙儿也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扑灭这场并不大的山火,蒲柳乡祖辈靠山吃山,最是爱惜山林,这片茂密的山林要是被烧毁,不知要过多少代人才能再恢复郁郁葱葱的模样。
    总体来说,这场山火算是虚惊一场,估计以后那二人是不敢来了,云落回到晒谷场沉默地看着金色的谷子,闻着浓郁的谷香心情渐渐沉静下来,年底要离开了,她真舍不得这片美丽的山林。
    几天后入伍通知书下来了,而何春蔓的大招也终于释放了出来。
    云落记得那是一个平常至极的夏日,上午人们都在地里出工,临近中午时队上大半个月没用过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和对话。
    “阿梅,爽不爽?嗯?”
    “哦~嗯~用力点~”
    “用力?也不怕把我儿子顶出事来,要我好好滋润一下他?嘿嘿!”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江,怀春林春生时,你也没少在家乱来,嗯~”
    “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嘛,自己儿子能不心疼?让我好好疼疼你个浪蹄子!”
    一个女声压抑地呻/吟突然高昂起来,有节奏的大力啪啪啪声响彻整个蒲柳村,包括那段充满了爆炸信息的对话,断断续续地吟哦声和粗喘声从村子各个角落里的广播中传出,可见战况十分激烈。
    云家老两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云富贵当场掩着脸逃离了田里,往家里跑,太丢人了!张菊英爱女心切,先是一愣,而后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何大海,此刻他脸上铁青一片,心中忽的闪过那天山火时,他们似乎根本没带盆或桶,映着外面淫/秽的声音,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尤其是众人那八卦和同情的眼光,让何大海怒不可遏又心痛难言,面对这形形色色的目光,他身子一晃几乎要昏过去。
    ☆、58.一出家庭伦理剧
    “他们在队里的广播室!”有人突然大声道。
    广播室?何大海定了定神, 脸上阴云密布,眼里蕴含着风暴一样的怒火, 他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大步前行, 行走间自带一股冷风, 他身后跟了一堆人, 且越来越多。
    听到广播里传出的内容, 秧田里正躬着腰插秧的方萍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进水田里, 被旁边的热心大姐眼疾手快地扶住才免遭于难。
    “妹子没事吧?”众人担忧地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方萍,有了解内情的人, 目光更是同情不已。
    “没事”方萍虚弱地回道,心中既恨又悔,她望向广播室的方向, 失了魂一样朝那边走。
    云家何家的人瞬间成了明星, 众人的好奇八卦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追逐着他们的身影,云落没有跟过去凑热闹,因为广播室就在晒谷场背后,她坐在棚子下神识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里的情况。
    广播里的声音没有停止,到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云雪梅二人折腾的本事,云落在大半年前就领教了, 没一个小时不会完事, 此刻没了对话只有断断续续的吟哦声。
    “娘, 这是啥声音,他们在干吗?”三四岁的孩童地仰着头好奇地问道。
    “呸!那就是不要脸的玩意儿!别听!”旁边一个年轻的妇女连忙捂住自家孩子的耳朵,往墙角吐了一口吐沫恨声骂道。
    云落若无其事的拿出一根黄瓜啃起来,姿势悠闲地往身后的玉米上一靠,脚丫子一颠一颠的,看起来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广播室那边的情况她密切关注着呢。
    广播室平常是空置没人的,其实村里除了通知重要事情和开会外,很少会用到广播室,这里一度成为二人的游乐园。
    何春蔓早在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奸/情后,就一直按兵不定,观察二人的动向,发现他们活动是有规律的,尤其最爱何家屋后的山丘和这广播室,上次山火计划失败后,她又想到在广播室动手脚,于是便有今天上午这一幕。
    此刻,她正坐在离广播室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找了一个绝佳的观看角度,欣赏着由自己一手策划的情景剧,好戏已开播,只等主角登场了,何春蔓唇角勾起殷红的嘴唇,笑容中带着一丝快意和讽刺。
    几分钟后何大海到了,听着那没停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着广播里传出的声音,他心里的怒火一波胜过一波,他杵在门口迟迟不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两具赤/裸的躯体火热地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众人见到他不动,也没人敢催,只是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小声地交头接耳,囧囧有神地盯着他,生怕会错过什么精彩内容。
    突然何大海赤红着眼一脚踹开了木门,里面的人还保持着交/合的姿势,何小江回过头被生生吓软,云雪梅眼神迷离,她顺着小叔子的眼神望过去,绯红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
    二人脸色苍白的迅速分开,手忙脚乱的拾起一地的衣服,何大海额头青筋直跳,这时他身后探出了七八个好奇的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云雪梅来不及遮掩的饱满双峰和圆鼓鼓的肚子,暗自腹诽云雪梅够浪的,都快生了还和小叔子这么玩。
    何大海发现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想关门才发现那厚重的木门竟然被自己踹倒了,此时家丑想遮也遮不住,他气得转身赶人,嘴里骂着最难听的话。
    谁叫他是会计,众人撇嘴退出去,耐不住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何大海一个人如何能挡住那些视线?
    屋里云雪梅哆哆嗦嗦地捡起衣服往身上套,越急越出错,半天穿不好,何小江也没好到哪去,等他们勉强把衣服穿好,早就被外面的人看得七七八八,男人们视线暧昧不明地望着云雪梅,她在男人们心中的印象已经跟“荡/妇”两个字分不开了。
    “哥”何小江低着头不敢看自家大哥,他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只剩恐慌。
    “大、大海,你听我说,是他!是何小江趁你不在逼迫我的!”云雪梅双眼通红,突然伸手指向何小江,脸上的神情无限委屈和屈辱。
    何小江猛地抬起头看向云雪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说什么?”
    云落摇晃的脚丫子也一顿,没想到云雪梅为了自保,竟然出卖了自己三个孩子的父亲,而且没有一丝犹豫,够狠啊!
    可惜她还不知道之前自己和何小江的对话早被众人听了去吧,云落继续晃着脚丫关注事态发展。
    “你好狠的心,贱人!”何小江心中的恐慌瞬间被背叛的怒火取而代之,口不择言当即骂开了,他同样指着云雪梅,痛心疾首地望着何大海,“哥!你要相信我,是她先勾/引我的,她说你不能满足她,嫌你老!”
    啧啧啧,真是天生一对啊,连攀咬对方的丑陋嘴脸都一模一样,看到这儿云落不无感慨,然后神识四处扫过,瞬间就找了躲在树上看热闹的何春蔓。
    看到何春蔓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吃,云落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吃瓜群众,看来心情很好嘛。
    那家伙手里的瓜是空间出品吧,云落摸摸下巴,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趁她还没去部队报道,自己是不是敲个竹竿去?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有合适的机会从她那弄点泉水什么的。
    大夏天的,何春蔓突然背后生寒,狐疑地往四周看,不过很快下面的事情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摇摇头把心中的不安抛到了脑后,低头看着下面。
    听着妻子和弟弟的互相指责,何大海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现在二人还在欺骗他,他心中又怒又痛又难堪,正想叫他们闭嘴时,人群里蹿出了张菊英,她扒开人墙进了屋。
    往日里嘴毒不饶人的张菊英,此时沉默不语,只是拉住自家女儿闷头往外走,何大海心里虽然恨极了,碍于脸面不想在众人面前上演家丑,便冷眼看着没有出声制止。
    “跑你麻痹贱人!站住!”何小江被背叛的气昏了脑袋,眼见云雪梅就要被拉走,大喝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云雪梅也正在气头上呢,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必须把这盆脏水往何小江身上泼,她甩开张菊英的手,插着腰就和何小江对骂了起来,见此情形,树上看戏的何春蔓松了一口气,她以为事情又要不了了之。
    啪!啪!接连十几个耳光响起,何小江捂着脸看向何大海,一脸受伤的神情,怒吼道:“大哥你信她不信我是不是?!我可是你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亲弟弟!”
    闻言何大海的眼神更冷了,心中不住地怒骂蠢货,原本云雪梅被带走就带走了,他还要跳出来没完没了,是嫌给自己丢脸丢得不够大是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何况他心里清楚二人皆在骗自己,只不过急于撇清自己,狗咬狗罢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有他们自己以为谁也不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更丢人!
    他得打醒他。
    何大海终究错估了亲弟弟的智商。
    “荷荷!我的好大哥,这贱人怀的可是我种,你就这样放过她了?”何小江彻底被激怒了,说话做事已经不过脑,只想顺从心中那股怒意。
    众人发出一阵嗡嗡地议论声,何小江才不管,他凑近气到五官变形的哥哥耳边小声道:“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不育,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么?哦,爹娘没告诉你吧,春萍的娘死前给你下了绝育的药,还不是怕你承受不了都瞒着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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