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嘴角绷紧,对钟毓秀咬着牙道:“秀儿,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莫要被人利用,牵连到不该牵连到的麻烦里。”
    钟毓秀一脸笃定:“就是岚姐姐说得这样,今早发生的事,我记性再差也不会忘得。”
    皇后扶着额头想了想,过了会儿,便对着安岚恨恨道:“可你也可能在来永寿宫的路上调换,或者临时加进去。”
    安岚一脸淡然:“皇后大可以找人来搜我的身,看是否有另一盒香膏的存在。”
    皇后死死盯着她,终是把心一横,摆出强硬态度道:“这件事疑点重重,先把睿王妃带回我宫里,再好好查证。”
    “等等!”一袭明黄色的袍角扫进来,成帝终于散了朝,忙不迭地赶了过来,不顾跪了满地的人,首先走到太后床边,一脸焦急地向太医询问了母后的病症,听说并无性命之忧,才稍稍松了口气。撩袍转身走到皇后旁边坐下,对着安岚道:“你再说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岚暗自松了口气,明明白白把这件事又说了遍,成帝瞥了眼皇后道:“你说的对,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在证据未明之前,就把人带到你宫里去不妥。”他又看了眼安岚道:“不如这样,你还是回你住的命妇院,只是事情未查实之前,不许出门,也不许见任何人,包括皇儿。”
    安岚明白这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安排,连忙低头道:“谢父皇开恩。”
    一个时辰后,睿王府的马车飞快地跑到城门前,在行到东直门前,李儋元沉着脸被蒋公公扶着下了马车,正要换轿去面圣,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
    豫王明显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许久,不由分手把他拉到一边道:“皇侄千万不可冲动,这件事,明是冲着她,暗里,可确实为了对付你。”
    第101章
    东直门前,绣着“睿”字的黑色帷布, 在风中被吹得像夜色下的潮涌。
    李儋元始终没法按下焦躁的情绪, 使劲按着手上的扳指,瞥着对面那人道:“皇叔硬是要把我留在这里, 究竟要说什么?”
    豫王撩起布帘往外看了眼,见蒋公公尽职地守在车外, 旁边并无其他人,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担心她的安危, 不过你应该也收到消息, 她现在尚能自保, 而且皇兄下了令不许你们见面。太后还昏迷不醒, 以皇兄现在的心情, 你贸然冲进去要人,只怕救不了她, 反而让自己中了她们的计。”
    李儋元冷哼一声:“皇叔当然能镇定处之。毕竟处心积虑,让皇后把我们夫妻俩分开,难道不是因为皇叔你的计谋吗?”
    李徽的眼眯起来, 声音立即冷下来:“皇侄这么说,倒是本王害岚儿到如此下场了。”
    李儋元身体往前压,眼神丝毫不让地提醒:“皇叔现在最好叫她一声侄媳。”
    车窗外的蒋公公抱着胳膊,也不知是因为夹道里吹来寒风,还是因为从车里溜出的剑拔弩张气氛, 他偏头看了眼, 又缩起脖子猛打了个哆嗦。
    隔着薄薄的车厢, 最终是李徽先恢复了冷静,他垂眸叩着案上锦布,意外地坦诚道:“没错,是我让埋伏在太子身边的人怂恿他去求皇后,让她想个对付你们的法子。皇侄应该也明白,这半年来,皇兄为你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你大婚他都亲自带着沈妃去府里为你撑腰。再加上他近年打压徐氏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太子一派早就草木皆兵。你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他们能捉到的弱点,也不过就是岚……咳……王妃而已。所以无论我做不做这些事,他们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王妃,倒不如先发制人,蛇不主动露头,再怎么等,也没法找到七寸,一招毙命。”
    李儋元仍是冷笑:“徐氏早成百死不僵之势,更别提太后还在,她绝不可能不保徐家,不知皇叔想要怎么一招毙命?”
    李徽转动着手腕上的珠串道:“我既然敢赌,必定是有全盘计划。不过皇叔一心为你谋划,三皇侄也得动用你在宫里埋下多年的棋子,与我配合。这一次,务必将太子连根端起,不然便再不会有其他机会。”
    李儋元看了他许久,终是深吸口气允诺道:“好。但无论如何,我要保住我夫人的安全。”
    李徽的眸色一沉,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阴霾,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记得,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安全。”
    一场对谈后,马车被孤零零地留在了东直门前,李儋元拢紧斗篷,和蒋公公沿着宫道往前走,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问:“你都听到了,觉得如何?”
    蒋公公往手心呵了口热气道:“豫王爷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必定不是为了殿下你。”
    李儋元失笑:“他当然不是为了我,只是几个兄弟里,唯有我身后没有靠山,能够为他掌控。”
    蒋公公压低了声道:“所以老奴认为,王爷既然有这个心思助您上位,自然也准备好对策,坐享最后的渔人之利。只是王爷的手段太狠,三殿下不可不防啊。”
    李儋元嘴角挑起:“我既然选择和他坐一条船,就没想过要一个人下来,无非是斗到底而已。“他握拳咳嗽了声,又叹口气道:“可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她究竟怎样了。”
    他不知宫里,还有人与他有着同样的担心。肖淮今日正好散值,但宫里戒备森严,他身为成帝身边的侍卫,怎么也没有理由去到太后的康寿宫里,更何况是已成禁地的命妇院。
    正当他为安岚的安危担忧时,突然收到熟悉的信号,连忙跑出房门,果然在宫墙旁看见一个穿着紫袍的背影,连忙屈膝行礼道:“王爷有何吩?。”
    李徽回头,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走过去道:“本王和皇兄说了,你把腰牌留下,陪我出宫去一趟。”
    见肖淮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李徽抖了抖袖口弯腰道:“有人要见你。”
    直到走进那间熟悉的酒肆,肖淮才明白,要见他的居然是春娘。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李徽在他身旁轻声道:“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你,无论她要做什么,你都得答应她。”然后便掩上门转身走下阶梯。
    肖淮微皱了下眉头,一进门便闻到股浓郁的酒味,铺了洒金洋红绒布的矮几旁,春娘露出光洁的手臂,纤美的脖颈弯出漂亮的线条,指甲上的蔻丹压在青瓷瓶颈上,仿佛美艳的蝴蝶,将羽翼黏在青色的花束上。
    肖淮撩袍在她身旁坐下,往前倾身道:“你要见我?”
    春娘一双美眸转过来,刚落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便倏地涌出水雾,她腰肢轻拧,攀着桌沿爬过来,将后脑枕在肖淮盘起的膝上,将酡红又迷蒙的脸自下方正对着他,然后唇角漾开,勾起个绝美的笑容问:“肖淮,你觉得我美吗?”
    肖淮的脸红了红,连忙抬头,本能地想把腿从她头下收回,可又想起豫王对他交代的,无论什么都能答应她。于是只轻咳一声问道:“你不冷吗?”
    春娘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现在正值隆冬,房里虽烧了地热,可她却仍穿着纱衣,两只胳膊和腰肢全露在外面。可日日她穿着这身在台上跳舞,那群成天做深情状的公子们,从来没问过她会不会冷,只是贪婪地将目光凝在她的肌肤上。
    春娘讽刺地笑了起来,然后又觉得心酸,连忙甩头抛开即将汹涌的泪意,伸手揪着他的衣襟,用力让上身撑起,脸几乎要挨着他的下巴,吐气如兰道:“靠在你身上,怎么会冷。倒是你,穿的这么严实,难道不热吗?”
    肖淮就算对这方面再木讷,这时也觉得坐立难安,偏偏还不能转头就走,感觉那只水蛇般的手就要缠上他的胸.膛,连忙按住她,连声音都有点结巴道:“姑娘找我究竟有……何事,肖淮公务在身,耽误……耽误不得。”
    春娘见他紧张地如临大敌,笑得十分开心,手绕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道:“我就想问问你,觉得我美不美。”
    也许是她贴的太近,肖淮好似从她似娇似媚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悲凉,再想起豫王刚才的吩咐,心中隐有所感,于是任她挂在自己身上,却将两只胳膊都规矩地背在后面,回道:“姑娘自然是美的,不然也不会引得众多公子追求。”
    春娘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感觉他全身都绷紧,心中的悲意再也忍不住,脸在他脖颈上蹭了蹭,颤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呢,是不是,你嫌我很脏?”
    肖淮连忙否认:“不是……”胳膊从背后挪出来,却还是不知道该往哪摆,鼓起勇气把目光往下移一点,见她纤细的肩线微微发抖,不知该怎么办,急得额上都冒了汗。
    春娘却仿佛没看见他这副窘妆,依旧将脸贴在他颈边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不要这张脸。可再想想,没了这张脸,我可能早死在战乱里了。呵,你说可不可笑,哪怕再卑微低贱之人,也还是想能多活几年呢。”
    肖淮听得心头有些锥痛,手握拳按在她肩头道:“不是……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从未当过你是这样的人。”
    春娘笑了起来,在他衣袖上蹭着眼泪道:“可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很喜欢你啊。以前每次难熬的时候,我总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可后来也会怀疑,这样日复一日,究竟还会不会有希望。直到你出现后,我才明白,老天对我还不薄,它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虽然,你并不属于我。”她边笑边流泪:“肖淮,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能遇上你,我多活的这些年,也算值得了。”
    肖淮的身子有些发颤,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这时春娘搂着他的脖子抬起头,眼眸里带着决绝,不由分手吻上他的唇。
    带着蔷薇花味道的吻,缠绵而绝望,肖淮瞪大了眼,嘴唇止不住地发颤抖,手举起又落下,终是不忍推开她。
    春娘胡乱在他唇上啃了一阵,终于往后退去,捧着他的脸流着泪道:“肖淮,我多想把我的身子给你,不管你想不想要也好。可这身子已经被打上的烙印,明天起它就脏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它。我现在给你的,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谁也夺不走的。无论如何,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她说完这些,似乎已经完全醉了,搂着他又哭又笑,然后便枕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肖淮唇间还留着她的香气,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惯有的浓妆已经褪去一半,连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媚色也一并褪去,在他怀里安睡的仿若个孩子。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放在榻上,然后把旁边的薄被盖在她身上,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上面,找了块帕子替她擦去满脸的泪痕,最后才靠在她脸旁轻声道:“我不知王爷想要你做些什么,可我不会忘了你。”
    第102章
    大寒时节, 连宫墙内的槐树都好似瑟瑟地缩着身子, 殿顶的琉璃瓦上,已经被涂了层盐粒似的白霜。
    这时, 离安岚被下令禁足已经过了两日。这两日里, 不断有各路派来的人, 反复问她关于那盒香膏的事,可无论是什么人来问,安岚始终镇定,坚持自己一无所知。而太后还没有转醒。
    幸好她罪名未定, 下人们也不敢苛待她,房里的炭炉和火炕都烧的足足,安岚无聊时, 便让侍女给她弄来点栗子,在炉边上烤热了再一颗颗剥来吃。
    钟毓秀已经被恼羞成怒的皇后给送回了将军府,安岚还记得她离开前,抱着她不断念叨会找爹爹来帮忙, 让她千万不要害怕,这孩子对她倒是一片真心。可安岚心里明白,只要太后一日不醒,找不出害她昏迷的真凶,她便不可能完全脱罪。
    炭炉里的栗子发出“噼啪”的声音,汤芷晴抱着盆热水走进来, 闻到香味便笑了起来, 道:“王妃还真会享受呢。”
    安岚站起用那盆热水洗了水, 然后转头瞥了汤芷晴一眼,她正一脸轻松地坐在炭炉边烤着手,香膏的事,她也参与了全程,是以被成帝下令和王妃关在一处,顺便照顾王妃的起居。
    安岚用帕子擦干了手,然后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捞出个栗子递过去问:“你不害怕吗?”
    汤芷晴捧着那热栗子放在嘴边猛吹几下,然后边剥着壳边道:“奴婢相信王妃是无辜的,王妃迟早能出去,奴婢也没什么好怕的。”
    安岚眯起眼:“你凭什么信我是无辜的呢?”
    汤芷晴的动作滞了滞,随后又笑道:“王妃这说的什么话。奴婢是王妃身边的人,难道还会怀疑您不成。”
    安岚对着融融的炭火,状似随意地低声道:“那么……是谁派你到我身边的呢?”
    汤芷晴刚剥好的栗子滑到地上,圆溜溜滚了一层灰,她惊慌地低头去看,再抬头时,正好撞见安岚探究的目光。
    见女官吓得面色发白,安岚将头靠过去,挨着她的耳朵小声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如果你是皇后的人派来监视我,必定不会这么轻松,因为像你这样的棋子,知道的太多,必定逃不过玉石俱焚的下场。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你背后那位主子就是操纵这一切的人,所以你确信我一定不会有事,你也不过是按他的吩咐,贴身陪着我,方便把我这里的消息传出去。那个人……是豫王爷吧。”
    汤芷晴瞪大了眼,连忙滑下椅子跪在地上道:“王妃,你要信我啊,我不是……”
    安岚从她的反应就看出自己没猜错,也不再紧逼,捞出个栗子笑眯眯道:“干嘛这么紧张,快起来吃栗子吧。再不吃,可就要烤糊了。”
    汤芷晴胆战心惊地站起来,以往总觉得这位王妃和善亲厚,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可现在才明白,她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今天这番敲打,就是让自己知道,谁也别想在她身上使什么心计。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安分着点才好。
    安岚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剥着栗子吃,这时她余光看见一片雪花落在窗沿上,再化成雪水滑落进来,立即欣喜地走过去,撑起窗杆朝外望去:巍峨宫殿的红墙青砖,衬着漫天飘雪格外动人,然后心里便泛起愁绪,如此美景,如果有他在身边,再泡上壶热茶,就着烤栗子边吃边聊,该是多么惬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宫殿外有人高喊:“三殿下!”正疑心是自己因思念而生的错觉,然后便看见那人裹着银色狐裘斗篷,头顶撑一把青伞,脚踏皑皑白雪,朝院中走来。
    安岚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见他在窗前站定,那朝思暮想的容颜真实地落进眼帘,便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泪。
    李儋元原本在隔着扇窗温柔地看她,一见她落泪便慌了神,顾不上掏帕子,上前用手为她抹着脸上的泪,又调侃道:“这么冷的天还哭,脸上要结冰柱子。”
    安岚把他的手掌按在脸颊上,依恋地上下摩挲,然后才哑声问道:“这么冷,你怎么还站在外面。”
    李儋元叹了口气:“我去求了父皇很久,他说君无戏言,既然下了旨意不让你见任何人,我便不能进屋去看你。我求他让我在屋外看你一眼,确认你无恙,他才答应给我小半个时辰,但是规定只能站在院子里,说话也得有人站在旁边。”
    安岚明明摩挲了许久,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却始终冰凉,连忙道:“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怎么行。”
    李儋元摇了摇头:“可我想看看你,多看一会儿是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隔着扇窗痴痴对望,过了会儿安岚才想起,连忙跑进房里捧了几个栗子出来放在他手心,道:“我刚烤的栗子,吃了暖胃。”
    她见李儋元愣了愣,自顾着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问:“甜吗?”
    李儋元咂摸着口里的滋味,柔柔笑了起来道:“真甜,大概加了蜜。”
    “不及三殿下的嘴甜。”安岚笑着又剥了颗递给他,再想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也舍不得放开。旁边还站着撑伞的侍卫,再肉麻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便只能这么默默对望,用眼神交换着难以言说的思念。这时李儋元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叫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从窗口递进一个食盒,道:“我怕你吃不惯宫里的东西,特地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小菜带过来。”
    安岚觉得这场景挺像探监的,故意笑着道:“宫里的御厨样样精通,我有什么吃不惯的。”
    李儋元一脸认真:“他们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最喜欢什么口味。”
    安岚把食盒从窗外抱进来,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淡下去。这几天的步步惊心、紧张压抑,仿佛都在这瞬间烟消云散,因为,有人始终惦记着她,有什么难关,他们都能一起度过。
    可惜规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两人再不舍,也到了将要分离之时。李儋元捏紧她的指尖,似乎有万语千言,却只是说出一句:“你等着我,我也等着你。”
    安岚立即就懂了:你等着我救你出去,我等着你回家。她忍着泪意,将头更伸出来些,也顾不上雪花簌簌落在她发上,只想和他靠的更近。
    李儋元摸着她的发顶,替她拂去一头的冰霜,然后用指尖拈了片雪花放在她手心道:“留着吧,让它替我陪着你。”
    旁边的侍卫暗自打了个哆嗦:这新婚夫妇,可真够肉麻的。可安岚收起手心,清楚地感觉到他在自己手上写了个字。
    雪越下越大,坤翎宫里,皇后连换了两炉香都觉得不舒服,扇着鼻子指示内侍把香炉拿走,然后歪靠在榻上,蹙着眉不停按着额角。
    面前的珠帘被掀开,太子穿着一身常服走进来,见她这副模样便走过去替她按着头道:“母后何必如此忧虑。”
    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遣走暖阁里服侍的宫女们,坐直些小声道:“还不是全怪你,说睿王娶了宣武侯的嫡女是另有所图,若让他们有了子嗣,事情就更加麻烦,让我把人给召进宫来,想法子给她安个罪名,再带到我宫里来审问。睿王护妻心切,必定会去找你父皇要人,到时候我们再使点力,就能让他失去陛下的信任。现在可好,把你皇祖母给搭了进去,人还好好生生留在命妇院里,半点不着急,总不能让你皇祖母一直这么躺着吧,到时候陛下彻查起来,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太子叹了口气,替她捏着肩道:“那还不是怪您那个宝贝外甥女,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也不知她是被灌了什么迷汤,竟站在那个贱人那边,为她做了证。说起来,她们也还算是情敌呢。”
    皇后觉得头又疼了起来,护甲往桌子上一搁道:“你倒说说看,现在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场。”
    太子脸上闪过狠戾:“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口咬死皇祖母是用了睿王妃的香膏才昏迷,父皇向来有仁孝之名,查不出个结果,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三弟能忍一天两天,等有天案子到了刑部,他一定会忍不住。到时候便是我们行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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