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礼无言以对,他也知道皇上有多想得到南朝的火/器。
    忽然,锦衣卫连长说:“娘娘,不如即刻将他押回锦州献于皇上。”
    邢岫烟想了想,道:“我且问你,你此生有没有杀过汉人?”
    金允礼道:“本王十一岁跟随父皇上战场,如何没有杀过人?”
    “很好!”邢岫烟淡淡一笑。
    这时,马蹄声响,一队骑兵护卫,用绳索拉着一个俘虏过来,看他服色,金允礼也是一声嚎叫。
    这样输得莫名其妙,打一场根本就不公平的战争,两人的家底被掏光,他们如何不悲愤难当。
    “启禀都督,镶黄旗主带到!”
    金宏旦被拉来倒在地上,这时徒圆圆也过来了,她是公主,此时倒没有人拦她。
    徒圆圆一见这战果,不禁笑道:“母后,都说后金人如何如何厉害,也不过如此嘛!没见比安南人强哪里去,就是块头大了一点!”
    金宏旦道:“你们不过是火/器厉害,不然怎么能打得过我们女真?”
    徒圆圆拔出横刀,说:“本公主的刀也是很厉害的,本公主将你削成‘光棍’你就知道了。”
    金宏旦不禁吓了一跳,眼睛瞪成猪尿泡一样。
    “瞧你的怂样!”徒圆圆不屑地说,在场将士们跟着哄然嘲笑。
    金宏旦怒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本王绝不皱一下眉头!”
    邢岫烟哈哈大笑,然后云淡风轻地说:“圆圆,成全他。”
    徒圆圆不禁吃了一惊,吞了吞口水,说:“母后……真的?”
    “你不敢?那让别人来吧。”
    徒圆圆也是在安南杀过人的,说:“谁不敢了?”
    说着,她走向金宏旦,目光沉静,握着横刀的双手一紧,一招“戳蛇剑法”的横劈。
    只听卡一声,人头滚落,金宏旦眼睛睁得老大,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砍了。
    “宏旦!!”金允礼哭嚎扑倒在地,老泪纵横。
    颈部鲜血喷涌,徒圆圆后退三步,此时脑袋还有些空空的,不安看向母亲。
    邢岫烟淡淡道:“当年你父皇在三王之乱时,阵前一剑斩下叛军首脑马保成也是这么果断。身为大周皇室,不可嗜杀,但也不可惧杀,你要继续走你的路就必须明白这一点。若是敌人拿没用的屁话挤兑你,他们必有所忌,必有所图,你就偏不要如他们的愿。不怕死,很好,那就死吧。”
    在场将士无不生畏,徒圆圆心情很复杂,但心想自己是公主,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不能虎母犬女。她也并不喜欢杀人,人命关天,但这是两国交战,妇人之仁是最没有用的。
    “是,母后。”
    金允礼看向邢岫烟,说:“你们是屠夫!屠夫!”他不习惯这样的汉人,他遇上的汉人不是卑怯,就是强作有骨气风度。
    身份有点不对呀!一个后金王爷骂着一对母女屠夫。
    邢岫烟说:“砍掉他的大拇指,派人将他和金宏礼的人头一起送往锦州献于皇上!”没有大拇指不能拿弓射箭,也不能握刀。
    “是,督都!”
    ……
    战争到天黑时也就结束了,女真骑兵没有几个活的,但是汉人步兵,成堆投降,俘虏达到五千多人。
    打扫战场,管理俘虏,一边扎营,一边埋锅造饭。
    川军晚上负责巡逻守卫,以防敌军袭营,邢岫烟进了简陋的营帐也还没有休息,让机要室起草消息,放了两只信鸽出头,这是能飞回锦州的。但是这种信鸽是单程的,它们能找到锦州,让它们返还却是不行的。
    ……
    徒元义正在锦州的帅账,拿到机要室紧急译出的军情,一看之下不禁拍案大笑。
    “咱们皇后运气可也好了,居然能遇上正白旗、镶黄旗的两支军队。他们还头脑发热与黄衫军对阵打野战,朕怎么就没有遇上这种好事呢!”
    女真八旗骑兵机动能力太强,如果和他们打游击,大周军队是追不上他们的,如果他们要打骚扰战,恐怕大周也要吃力。可是他们偏偏拉开阵来与皇后大军打仗,那等于是送上来的战功。
    谭谦、萧景云和几位管理后勤的大臣正是一早在御前议事,包括四川来的后勤人员。
    “好!好!”徒元义抚掌大笑。
    如此,后金精锐岂不更少了?汉军和后金地方上“标”不擅野战,不是机动力、突击力超强的精锐骑兵,徒元义不放在眼里。
    既然对方多损失了两个旗,那么他也可以适当调整了。徒元义当即下令传消息红衫军去协助皇后,做出佯攻沈阳的姿态,沈阳必不多派人马去守四平。
    萧景云简直是眼红到要死了,上回他才遇上一个旗来对阵野战,皇后什么运气遇上两个。
    他们与皇后对阵野战,只怕是因为他们以为大周是一边打盘山,一边打沈阳,他们是想阻击皇后,没有想到这样冒然出战却是致命的。
    徒元义又派出部队去接手俘虏,但皇后要急行军,不能因为俘虏的事影响进度。
    再过一日,有两个锦衣卫押了活的金允礼前来,还带了金宏旦的人头。
    徒元义激动得想要流泪,秀秀呀,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呀。朕与你二十努力积蓄力量,现今是时来天地皆同力呀!
    天下之道,势也。想要不失势,便要永远知道自己需要哪些势,用势导势。
    此时徒元义身边的文臣武将都十分好奇,文臣们是从来没有见过女真人的,更别说女真皇叔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锦衣卫面陈战斗经过,文臣武将听了都不禁提气,锦衣卫又回报说是生擒两个王爷,有人不禁说:“不是有个死了吗?”
    那锦衣卫回道:“金宏旦一心求死,公主心怀怜悯就成全他了!”
    金允礼:……
    徒元义微微一愣,复又微微一笑,说:“三公主最是体帖仁义,金宏旦定是宁死不愿做俘虏,这才成全了他。后金有此等忠勇节义的宗室,也有可敬之处。我大周宗室也要向他们学习。”
    金允礼内心悲愤,说:“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们南朝皇后天性嗜血,一言不合就让你们的公主杀了宏旦!”
    在场官员咳了咳,然后看了看帐顶的架构,金允礼看到这一幕生出无限悲情。
    锦衣卫道:“皇上不要听他信口雌黄,娘娘和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徒元义点了点头,叹道:“朕相信皇后行事必有根据,她一定在打仗的时候也会注意恩威并施,以德服人。”
    金允礼:无耻!无耻!这种话说得出来!为什么南朝和先祖时期不一样了?就如前明,一群文官书生弄权,那是女真大兴,若不是徒氏领着四王八公击退了绕道蒙古南下的军队,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说什么圣天子临朝,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又赞美了一下他的老婆和女儿,词藻华丽,金允礼是听不懂了。
    徒元义微着点点头,又谦虚了一下,再褒奖了一下在场百官,这才让人将金允礼押下去严加看守。
    却说金宏理也就收到了两旗与大周遭遇的消息,但是这是开仗之前让海东青送回来的,胜负还未可知。
    可是盘山一带已丢他是知道了的。此时忧心两旗之战,又忧虑沈阳的安危。沈阳是大金国都,这是早年南朝引进的汉人辛劳建造的,其坚固不下于南朝国都了,不是盘锦那样的城市可以比的。
    沈阳除了有亲握在金理年手中的正黄旗之外,还有上一代皇帝建立的骁骑营和他自己登基后组建的键锐营。这两个营比之八旗还要精锐,是八旗中的八旗,精锐之师,握在金宏理的手中,共有三万八千多人。加上正黄旗也是各旗之首,因此有两万精锐。此外沈阳是国都九城兵马师作为城防军也是有两万人的。况且沈阳位于沈水之北,还有沈水天险可守。
    没有这些家底,金宏理去年也不敢发动战争呀,他原是想得到赔款好处,打开贸易经济封锁,以便进一步发展,甚至逐渐借商人重新建立曾经辉煌的情报渗透系统。
    一切改变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作为一国之君,因为封锁,百姓困苦,他一要为国家寻出路,二要转移国内矛盾——尽管他不知道这种叫法,可他以帝王的睿智明白需要这样做。
    再这样下去,而他什么都不做,大金国祚就要亡于他之手,任他再英明,也无法阻止。
    金宏理一边派骁骑营出南下去技援,一边令沈阳上下全神戒备。
    等骁骑营经过两天的急行,快到战场时,也被红衫军的斥侯探到,骁骑营大军也探得了红衫军,两军互相提防。
    而这时候,邢岫烟已经率着四川新军第一军和黄衫军绕过沈阳往西北急行军。
    这条淳于白、欧阳磊等探子探出来的路,许多不是官道,难走的很,带着炮就更不容易。但是走官道是要经过沈阳的,现在能有行军之路就不错了。等过了这段路,抵达通达的官道就会好走许多。
    第271章 请君入瓮
    邢岫烟率领的北伐大军终于通过了那一条艰难的道路,也幸而有欧阳磊和淳于白的率领的“军情/局”人员的前期工作。欧阳磊和淳于白在离开四川后, 就成立了这个部门, 现在直接对帝后负责。
    没有人比欧阳磊和淳于白更适合当军情特工了, 他们武艺高强,年轻时踏遍山河关内关外, 因而还会一些外语。他们还有一些徒弟, 也有江湖关系,必要时能请到人帮忙。
    邢岫烟问起四平的情况,听说镶红旗大约七千精骑兵驻守四平, 还有索伦旗勇士一千五百壮汉, 而步兵多是有移居的汉民包衣组成。
    “臣无能, 确切的数字拿不出来, 这些多半是百姓都知道一点的, 主要还是我们中间女真话说得好的人少。只能有汉人、蒙古人交流。”淳于白道。
    “蒙古人那边怎么样?”
    欧阳磊说:“其实在四平的蒙古人很多,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也不安好心, 这些年他们倒卖货品给后金赚了不少钱。”
    邢岫烟不禁冷冷勾了勾嘴角,更多的蒙古汉子长期跑商,那么也就没有往日的悍不畏死了。他们一直知道科尔沁部两边讨好发了大财,他们离了谁都没有现在的生活。
    淳于白道:“娘娘,如果我们在和镶红旗打仗时, 蒙古人插一脚却是会很麻烦。他们可是不守城池的, 上了马背, 我们火器再好也追不上他们。”
    欧阳磊道:“还有, 如果女真人逃到蒙古去,我们就达不到歼灭的目的。”
    邢岫烟道:“我的首要目的,这一回刚却是夺城,反不是歼灭。夺城后此以为据点,彻底封锁它,关门大狗。只要坚持到皇上在南边搅得后金天下大乱,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只要皇上在南边胜了,我们就算守得苦一点,对于心怀鬼胎的蒙古还是可以先用政治解决。”
    淳于白道:“现在我更担心的是……补给。无论是粮草还是弹药,我们大部队抵达四平,在打下沈阳之前,后面要送上来是很难的。一旦炮弹用玩,我军战斗力就不是女真的对手。”
    邢岫烟道:“所以要闪电战,夺城休整,速战速决,守城时要规划使用了。”
    “那粮草呢?”
    邢岫烟道:“困难是有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当年四川被地方贪官恶霸逼得没法活了才有白莲教起义,结果现在四川变了天。不管是大周还是后金,都一样。发动底层汉民反了旗人大老爷,将地分给他们,曾经的汉奸老爷敢拿乔,也不用客气,他们爱盖什么道德帽子就都杀了吧。这个事,宣传要到位,不要让历史任由那些汉奸乱说,揭露那些汉奸的利益点和卑鄙小人之处。到时你们去做,再让张虎派几有个经验的人给你们。成大事者,牺牲在所难免。”
    地主家和旗人家一定有粮,商贾堆积的货物总也不少。撑过三个月,徒元义应该能完事了吧。
    ……
    这天大军终于出了难走的麦田、水田、小丘陵和洼地,为了防止火器炮弹受潮,将士们吃了不少的苦。但是还是损失了不少的炮弹,让将士们心痛到泪流满面。
    这天终于抵达官道,加紧北上,经过铁岭,发生了一场以多欺少的闪电战,当时铁岭驻守的只有一个甲喇,而还有一些铺助的汉军。这个时代,洪泰没能成功的建立起汉军八旗,当时的反对力量太强了。
    因为没有逐鹿中原,没有地位更低的中原汉人为底层基础,而每一个封建王朝都是需要剥削另一个群体的。
    这个矛盾不能转嫁到中原汉人百姓的头上,关外的前明汉人或者两朝战争中掳去的汉人百姓就成了女真八旗大爷享有特权的物质供应基础和奴役对象。
    那一个甲喇的骑兵还颇为悍勇,可是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川军一个师的火力。大部队很快入城,而一千汉军很快投降,邢岫烟让张虎派出一个营去收编这投汉军。并从中挑出几个有能耐的人去准备征集粮草,
    其中自有识实务者。所以,铁岭一带的旗人大爷家中和有名的商人富户惨遭荼毒。这是非正义的行为,可是在战争结束之前,这一切都很现实,反过来,女真对汉人只有更残忍。
    而黄衫军和新军的工兵队则积极修复铁岭城,这不是一个大城,但是也是沈阳北边重要的门户,但是铁岭并不易守。邢岫烟只留下一个师的部队佯做包围沈阳的样子,一面带其余的将士急行北上。
    沈阳方面很快也知道了这股大军绕道突袭到后方的事,而他们兵力也是捉襟见肘。金宏理也觉得这是对方要一举围攻都城了,召开紧集军事会议,一方面积级备战守城,一方面派出求和使者。这么快损失了正蓝、正白、镶黄旗,加上去年的镶蓝旗,加上对大周火器这位甚是英睿的帝王有比常人更高的认知。
    这样,他不敢轻易派大部队去攻打铁岭,少量探子出去,来回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探听到消息大部队已经开拔三天了,驻守在铁岭的只有一万兵马。金宏理暗道不好,他猜出对方的战略意图,忙用海东青带出消息,让镶红旗无论如何要守好四平。
    丢了铁岭,他们还能有办法绕道,但是因为辽南已被大周全面封锁,再丢四平,那就是进不来,也出不去了,赫赫大金真要重新钻进森山老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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