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珍儿笑着摇了摇头,不理这个戏精,她是真的在考虑让夏荷秋雨成家了。
    “娘娘,奴婢不嫁,想一辈子守在您身边。”夏荷听到主子的话却是变了脸色,立马跪求。
    刘珍儿的笑意渐渐收敛:“你是真的不想嫁?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想要听真话。”
    “奴婢不嫁!”夏荷连忙道,“只想要跟在娘娘身边。”
    刘珍儿看着她的年轻的面庞道:“你以后的人生还长,不要这么早下决断。”
    “都说嫁了人的女子才完整,可全天下又有几个嫁了人的女子过的快活?嫁人之后都被丈夫公婆宗族压着,一天不得喘息。”夏荷神色坚定道,“奴婢不想去赌万一的幸运,求娘娘成全。”
    刘珍儿看着神色坚毅的夏荷,所有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对婚姻的认识比别的女人更深刻也更理智,她活的太清醒了,刘珍儿都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悲哀了。
    “事情没那么糟糕,你即使成家了,也还是我的人,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只要你愿意,就不会被夫家束缚。”刘珍儿能给她一个这样的保证。
    夏荷仍是摇头:“天下男子大多要求妻子在家相夫教子,我没有那个心,只想一个人自在的跟在主子身边。”
    “你的未来你自己选择,我不会逼你。”刘珍儿最终还是没在劝说,转头看向了秋雨,“你不会也学夏荷吧?”
    秋雨知道主子不是开玩笑的,连忙道:“我也不嫁,要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只有你身边是最自由最舒服的。”
    “我看你就是没开窍,什么时候想成家了告诉我就成。”刘珍儿决定暂且不管了。
    外面的洗三礼结束,奶娘又很快将恒盈抱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命妇。
    前两天有太子拦着,这些人拜访不到太子妃,如今见了面,才发现她生产过一次,不但容色未损,气质反倒更多了一层温润,整个人看着更甚以往了。
    不管心里转了多少道弯弯,脸上都是一片笑意,嘴里都是一溜儿的喜庆话,让刘珍儿听得分外高兴。
    笑过一阵后,刘珍儿又说起了仁善堂的事情。
    刘珍儿只仁善堂建立者之人,在场的这些命妇大多也是仁善堂建造的参与者,两边一直都有联系,其他没参与建造仁善堂的命妇,在刘珍儿成为太子妃后,也是想法设法挤破头皮钻了进去,有着这一层关系,双方少不了话说。
    “用了新织机,仁善堂的那些妇人和女孩们织出的布多了很多,都存了钱,日子有盼头了。”祝媛媛笑着道。
    祝媛媛现在威远侯府的少夫人,如今威远侯府没落,这个身份本该受人轻视,但因着太子妃的关系,没人敢轻视她,她一说话的时候,其他夫人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声音。
    刘珍儿听了高兴,又问道:“很多织布行都用了新织机,想必布匹的数量一定大增,那些海商消耗的完吗?”
    “还供不应求呢。”宿萦芝笑道,“如今圣上和太子殿下鼓励海上交易,又有了《万国图志》海陆畅通,加上海上利润丰厚,海商是越发地多了。”
    戴淑玉附和道:“海商多了,很多百姓家都在筹划着买新织机,想多赚些外快,现在农闲时间一出去,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织机的声音。”
    “好!”刘珍儿笑道。
    洗三宴后,刘珍儿在太子殿下的监督下,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二十多天的月子,才彻底的大清洗了一次,参加儿子的满月宴。
    和洗三不同,这次满月宴不光有宗亲,还有很多朝臣,才刚刚满月的恒盈就被他皇祖父抱着接受大臣的跪拜了。
    刘珍儿则穿着太子妃服饰,被一群夫人们围着恭贺。
    第116章 继位
    “娘,孩儿回来了。”赵恒盈一回长寿宫又加快了速度, 向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进去。
    刘珍儿放下手中的纸张, 连忙接住扑过来的儿子,一边递糕点一边笑问道:“今天没为难你那些老师吧?”
    “为师者, 就是传道受业解惑的,不懂就问, 怎么会叫为难呢?”赵恒盈惬意的靠在娘亲的怀里吃着糕点道。
    刘珍儿无奈的笑道:“文太师年纪也不小了,你还是让着他点,别真把人气病了。”
    “就看不惯他倚老卖老,天天说新学是旁门左道, 说墨家学派是奇技淫巧,就他儒家是正道。”赵恒盈撇着嘴道。
    刘珍儿听到这里也摇头了:“文太师确实是顽固派, 思想有些固执守旧,不过才学还是有的,他讲的东西你也不能轻视。”
    “娘放心吧,皇爷爷说过,儒家里面有很多有用的东西, 恒盈必须学会用, 恒盈都记得呢。”赵恒盈认真点头。
    刘珍儿听了儿子保证也就放心了, 恒盈现在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早慧的, 又经常被他皇爷爷带在身边, 更是早早就明白了一言九鼎的意思,并且这样要求着自己。
    “又没骨头似的靠在你娘身上, 大字写完了?”赵永泽迈进殿门就问。
    赵恒盈有些不情愿的从刘珍儿怀里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往他的小书房里蹭。
    “你先去写吧,娘一会儿就来陪你。”刘珍儿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
    赵恒盈拉下的嘴角立即就翘了起来:“娘,你要快点啊。”
    “恒盈虽然聪慧,但还没满六岁呢,也别逼太紧了。”刘珍儿目送着儿子去了小书房,才跟丈夫商量道。
    赵永泽换下了身上的冕服,走过来揽着妻子轻声道:“我知道你心疼他,但他是皇长孙,不久就会变成皇长子了,大庆的未来要他担负,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全天下人都看着呢。”
    “这些我都懂,只是……”到底心疼,这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这是生在皇家,享受万民尊崇供奉的必须代价。”赵永泽抚着妻子的鬓发,“恒盈有你这个娘亲,已经很幸运了。”
    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要享受义务就要担起责任,刘珍儿明白这个道理,她深知在这个时代,恒盈的生活已经比无数的孩童好了,她能做的就是让他的童年更轻松快乐一些。
    赵永泽见妻子已经恢复了心情,又说起了另一件大事:“父皇已经下定决心退位了。”
    “什么?!”即使心里有所准备,刘珍儿听到这话还是大惊,“父皇的身体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去年,庆和帝就生了一场重病,当时就准备着让赵永泽登基,但赵永泽坚决推辞,和太医一起在紫宸殿亲自守了半个多月,终究是是让庆和帝挺了过来。
    “父皇虽然口里说的是因为精力不济,但我知道他只是想让皇位过渡得更平稳些。”想要让他走的更顺畅些,想起父皇病中的那些话,赵永泽心中触动颇深。
    刘珍儿听着不是健康问题放心了些,但更多的忧虑又冒了出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自古皇帝和太上皇的相处都难。”
    虽然感念父皇的所为,但刘珍儿觉得父皇现在还有精力,丈夫登基的事情还是再等几年的好。
    “父皇想要搬去南郊别苑。”赵永泽说出他父皇的打算时有些郁闷,但他也不是天真的少年,不会觉得父子感情可以抵挡一切外在影响,他父皇的打算才是长久之道。
    南郊别苑?刘珍儿回忆了一下位置和大小规格道:“南苑有些小,不如选东郊别苑,那里有汤泉,住着对身体也好。”
    “南郊别苑离母后的陵寝近一下。”赵永泽摇了摇头道。
    刘珍儿顿时明白了,又道:“既然父皇要去南苑,还是把南苑再修整一下,建成别宫吧。”
    “嗯,明日就和工部户部商量再建南苑和西苑。”赵永泽思索着道。
    西苑也要重建?刘珍儿看着丈夫有些不解。
    赵永泽揽着妻子,看着窗外目光悠远:“那里幽静闲适,阳光也很暖,是个很好的休闲之处,我们以后有空了,可以常去住。”
    西苑,上一世又叫禁宫,十三年的圈禁生涯,一直是赵永泽的忌讳。但现在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儿子也健康聪明,以往的苦难留下的伤痛都烟消云散,西苑里所有的记忆都染上的温暖的颜色,再不是禁忌了。
    刘珍儿看着他盛着柔光的眼睛点头:“好。”
    皇帝将要退位的事情,在整个大庆掀起了巨大波澜。
    宗亲勋贵不住的请求觐见,朝堂上百官跪求,各州府道台纷纷上疏,他们都只有一个意思,请求圣上收回成命。百姓们也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想写个万人请命书,挽留当即圣上。
    然而,所有的请求挽留都无济于事,因为庆和帝已经下定决心。
    退位之事,在大庆哄哄闹闹了半年,所有人都看出庆和帝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的余地后,终于落实了。
    庆和帝的圣旨早已下达各州府,钦天监选好了吉之日,礼部已经准备就绪。
    先是继位典礼。
    紫宸宫,在百官的见证下,庆和帝给皇太子戴上了天子冕旒,赵永泽接了传位圣旨和玉玺,完成了继位仪式。
    继位仪式后,庆和帝就带了一帮侍候的奴才和老臣去了已经修建好的南苑,将整个京城、整个大庆的舞台都交给了儿子。
    接下来就是登基大典。
    第117章 帝后
    “珍儿醒醒,时辰不早了。”赵永泽看着妻子安稳的睡颜, 又过了一会儿, 才动了动放在她颈下右手,轻声道。
    睁开眼就看到丈夫越发成熟有魅力的脸庞, 刘珍儿觉得自己能开心一整天。
    “知道你爱极了为夫,但今天不能在床上耽搁了。”赵永泽吻了一下刘珍儿的额头轻笑道。
    今天是登基大典!回忆起今天的日子, 刘珍儿猛地坐了起来。
    “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不急。”赵永泽一手护着急着起床的妻子,一边安抚道。
    刘珍儿听着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又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 也安定了下来,对着殿外吩咐道:“都进来吧。”
    殿门打开, 一直候在外面的宫人依次走了进来。
    今天是登基大典,同时也是封后大典。
    在这个重大典礼上,刘珍儿也要身着冕服,冕服尊贵而又复杂繁琐,便是不喜欢别人近身, 也张开了双臂任由宫女服侍。
    先是穿上中衣、蔽膝、登云履、翟衣, 再系上玉革带、大绶、小绶及玉佩, 戴好凤冠,手上再执一个玉圭, 一身行头才算打理完毕。
    等一身穿好了, 刘珍儿才舒了一口气,转头看见丈夫一身威严的帝王冕服, 衬得人更加尊贵凛然神圣不可侵犯,心又一阵怦然跳动,顿时觉得折腾的值。
    “这身冕服不错,梓童该时常穿戴才是。”赵永泽看着她也是满眼惊喜。
    刘珍儿粲然一笑:“陛下也是。”
    “若珍儿喜欢,朕自当为悦己则容。”赵永泽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刘珍儿耳朵一酥,腰有些发软,当即推了他一下:“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正经些。”
    “陛下、娘娘,吉时快到了。”礼官在殿外禀报道。
    赵永泽当即端正了神态:“摆驾含元殿。”
    司设监早准备好了龙撵,刘珍儿看着撵车上的龙凤图案眉头微蹙,这似乎有些不对。
    “夫妻本是一体,没什么不对。”赵永泽拉着刘珍儿就上了龙撵。
    刘珍儿顺着他的力道上念时,留意了一下左右,所有礼官内侍都恭敬的行礼,看不出丝毫的别样心思。
    “帝后同撵,古已有之。”赵永泽握着她的左手道,“放心,没人敢在今天找不痛快。”
    今天过后,无人再能动摇珍儿的地位:无论是满朝官员、天下军队、后世史书还是他自己。赵永泽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我定是古往今来最幸福的皇后。”刘珍儿与他十指相握。
    撵车停在含元殿外,文武百官和所有禁卫军队皆跪拜相迎。
    偌大的广场中万人齐聚,但除了旌旗在风中飞展的声音,就再无声息,整个场面分外庄重,让刘珍儿的态度也不由郑重了起来。
    汉白玉的广场两边跪拜着无数的禁卫军,刘珍儿和丈夫相携走过时,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又深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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