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已经离开晋国的国土。
    悠悠扬扬的笛音传来,她睁着眼望着马车棚。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慢,间或微风自车帘外吹进来。
    笛音渐止,萧烈挑帘探头进来,眉眼染了笑意,“醒了?”
    她笑不出来,沉了脸,偏过头不理。
    “我吹的怎么样?”
    她:“……”
    萧烈:“你渴不渴?”
    她:“……”
    萧烈:“你饿不饿?”
    她:“……”
    萧烈:“那你想不想出恭?就算饥渴能忍,出恭是忍不了的吧?”
    她的面颊泛出一点红晕,萧烈抱起她道:“要不我抱你去解决吧?”
    她终于忍受不了,大骂,“滚!你给我滚!”
    因为太过愤怒,还喷了几点口水溅在他脸上。
    萧烈也没介意,笑了笑,“可算是愿意和我说话了。”
    她似乎也觉得矫情成这样挺没意思的,说:“你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吗?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想法子自杀的。”
    “比如咬舌?比如吞金?”他叹口气,“何必,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垂下眼眸,“我早就活够了。”
    萧烈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曾为你自己活过,还没资格说活够了。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你虽然现在手脚使不上劲,但短则半年长则二三年,只要细心调养,经脉自会修复。至于武功被我废了……我不是你大师兄嘛,往后我亲自教你。你要是嫌重头学累人,就不用学,反正往后有我护着你没人敢伤你。哦,你别担心打不过我,我让着你。”
    她懒得听他多言,要不是手不能动弹,真想捂住耳朵,“我是谁呀?你就对我这么好?”
    萧烈拿出她的胳膊在手里揉了揉,说:“至于你是谁,我等你亲口告诉我。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她怔了怔,别开眼不理他,“和你冥婚的是阿寻,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也是阿寻,我不是阿寻。”
    “那你告诉我,曾在摄魂使手里救下我一命的是你吗?后来臧战设伏下毒,又一次救下我性命的是你吗?和我在萧国生活了大半年的是你吗?同我从薛志杰手里两次死里逃生的是你吗?甚至亲过我,还骗我说会嫁我的也是你吗?”
    “我那时候没有记忆,我不知道我是谁。”
    萧烈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你是承认是你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
    快到晌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在一处集镇停了下来。
    萧烈将她抱了下来,她这才注意到,没有随行人员,只有他们俩个人,她忍不住问,“其他人呢?”
    萧烈说:“鬼手不喜生人,给他开间房,夜里他自会去住。”
    “那其他人呢?”
    萧烈看向她,“想什么呢?没有其他人。要不是你伤没好,我连鬼手都撵走了。”
    她不知道他想干嘛,也懒得管,索性闭了嘴。
    午饭是他喂的。
    需要出恭的时候,萧烈给了银子找客栈的厨娘来帮的忙。
    等入了夜,厨娘又替她擦了澡,废话就没停过,什么“你夫君人真不错,对你可真好。”“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你手脚都废了他还对你不离不弃。”巴拉巴拉没完没了,直到她终于怒了,骂了句,“闭上你的臭嘴!”
    厨娘讪讪闭嘴,眸中闪过一丝不快,等抱她上#床的时候,故意将她一扔,疼得她直抽气。不过很快萧烈推门走了进来,厨娘吓得赔了个笑脸,赶紧跑了。
    萧烈上前看她。她脸色不好,心内不痛快。看吧,弱小如自己,现在真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你了。
    她心里委屈的不行,扁着嘴看屋顶。
    萧烈问,“怎么了?”
    她:“……”
    萧烈探手摸了摸她,“可是刚才那厨娘粗手粗脚的弄疼你了?”
    她:“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萧烈点点头,“说的也是。”
    她:“那你杀了我,我也就解脱了。”
    萧烈没说话,出了去,过了会又回了来,手里捧着一个纸袋子,说:“店家自己做的蜜饯,甜的很,你尝尝。”
    她硬被萧烈塞了一个到嘴里,还真别说,挺好吃的,不过她还是很生气,“你问都没问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不喜欢吃甜的?我不喜欢!”
    萧烈有些惊讶,“怎么会,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甜的吗?”
    她不理他。
    萧烈便自顾自的说了一些废话。
    夜色渐深,她听到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的声音。一转头见萧烈竟在脱外头的衣服,大惊道:“你想干嘛?!”
    萧烈理所当然道:“睡觉啊。”
    她气得脸红,“谁准你睡这了?”
    “你以前也没这样容易害羞啊?咱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是有过,那会儿她还很强大并不畏惧什么,空白的记忆也让她少了些许矜持。但那次也只是和衣并头躺在榻上聊天,青天白日的,二人的心思刚正的不得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萧烈说话间已经将外衣脱了,又脱了鞋,上得床来,撑了一边脑袋,认真道:“我想了下,你现在都已经是这幅样子了,身边不能离人。若是将你交给别人照顾,我实在是不放心。譬如方才,那个老妇弄疼你了吧?我想啊,要是咱俩结为夫妇,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你看,我这提议如何?”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萧烈,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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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身世 ...
    次日醒来,她看着闲适自在的萧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起先还忍着没问, 后来实在憋不住, 说:“不走吗?”
    “走?去哪儿?”萧烈正在摆弄桌上的花草。
    他一大早的就去外头摘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堆在房内中央的圆桌子上, 修剪了半天, 越修越丑,花瓣都被他折腾掉了,还没完。
    她当他是明知故问,成心气自己,赌气道:“我是个残废, 我不知道!”
    萧烈问过后就反应过来了, 笑了笑,“暂时先在这住半个月,等你胸口和后背的剑伤养得差不多了, 咱们就往南边走。”
    她愣了下, “你不回萧国么?”
    “国事冗杂, 回去了就没时间照顾你了。”
    “……”
    “就这样吧,”萧烈终于放弃, 将那些原本长的很好看,经他一摆弄,狗啃似的野花插在酒瓶里, 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不易挪动,等过些日子我抱你去山上看看。现在你就凑活着看这些吧。”
    她看了那花一眼, 却又说:“你不回去,时日长久,萧克大权在握,萧国就没你什么事啦!”
    萧烈看向她,笑了,“你这么关心我啊,也对,哪有做妻子的不关心丈夫前途的。”
    她白了他一眼,好气,什么都不想说。
    下午,萧烈领了一对十六七岁的小姐妹进来,说:“这段时间就由她俩照顾你。”
    虽然他很想贴身照顾她,奈何她毕竟还是女孩子,有些私密的事情,就算他不要脸愿意代劳,只怕她会气得血液逆行,不利于伤口恢复。
    俩个小丫头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一脸的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后来见男主子虽然气场迫人,但对瘫痪在床的夫人疼爱有加,贴心温柔。因而,认定了他是个好人,心里逐渐放松下来。至于夫人嘛,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也不为难她们。
    俩个小丫头渐渐放开了,手脚麻溜,也勤快。伺候起女主子也格外用心,一口一个老爷夫人。
    小姐俩是被人贩子拐卖到此处的,原是要卖到妓馆接客。姐姐机灵,逃了出来,一路被人贩子追打,刚好遇到出门买东西的萧烈。姐姐苦求不止,萧烈还没有所表示,那人贩子也是作死,自送人头,张嘴先问候萧烈的祖宗八代。
    于是……
    萧烈将人贩子打的爹妈不识,解救了六七个女孩子。
    这些女孩家大都离此处不远,给恩公磕了几个头后,便相偕离开了。
    唯有这一对小姐俩家在南方,路途遥远。
    萧烈见她俩细胳膊细腿的,长的又白净,别说认不得回家的路,恐怕走在路上都要被山匪给抢了,便道:“我与我家夫人也是要去南方游玩的,不过她现在身子不好,要等养好了身体我们再去。你俩个要是愿意伺候我家夫人,我就捎带上你们一程。”
    姐妹二人自是求之不得,不住磕头,千恩万谢。这些都是前话了。
    却说,到了夜里,等女主子被擦洗干净,萧烈又进来了,脱了衣裳上#床睡觉。
    她瞥他一眼,呵呵冷笑,“你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萧烈一转头就看到她如玉的面庞,虽是轻蔑的表情,不知为何入了他眼,偏生出万种风#情。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吧唧亲了一口,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自个儿的媳妇,客气什么。”
    “萧烈,你别无耻!”
    “这话你昨天已经说过了。”他已经免疫了。
    她:“……”
    萧烈兴致勃勃道:“萧夫人,长夜漫漫,挺无聊的,不如咱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吧,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我还从未听你唱过歌呢。”
    她冷冷一笑道:“那多无聊,不如咱们做点夫妻间才做的有意思的事吧。”
    萧烈安静片刻,忽而抬起身,俯身看她,面上火烧火燎,眼睛亮的惊人,“你认真的?”
    她嘴一瞥,做出张开怀抱任君采撷的架势,“来啊!你重口味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萧烈搓了搓脸,重新躺回去,他刚才一激动,真的忘了她还有伤在身,说:“我虽然是个男人,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不过你今晚的话我也记住了,先欠着吧,迟早跟你讨回来。”
    “萧烈!你还要不要点脸!”她嗓门吼得有点大,是真的气到了。
    “萧夫人,夜已经深了,你这样大吼大叫,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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