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夫人。
    此刻周焰正贴在她身上摇摇欲坠地挂着,朝云下意识颠了下肩上的男人,被护卫们瞧见。
    几人心中暗自揣摩着,片刻便当机立断地开口说道:少夫人,不如属下们扶少主回屋?
    朝云翕动了几下红唇,肩上的人却猛地将唇贴在她的耳后脖颈处,她感觉到周焰的身子越贴越近,顿时她睫羽颤动一番后,讪笑道:
    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
    听言,几人踌躇着面面相觑,拱门处却忽然钻入一道身影,朝着几人吼道:
    你们做什么呢,听不懂少夫人的话吗!
    众人回头,便见竟是不知何时来的周齐,倏尔接上目光,周齐对朝云笑了笑,又看向肩上靠着的青年一眼。
    周齐眼底笑意更浓起来。
    几名护卫被这样一吼也反应过来,少主与少夫人这般郎情妾意的恩爱举动,他们在此简直多余!
    当即几人便抬步应是。
    待他们走后,偌大的院子内,便只剩下她二人了。
    月色朗朗,地上映出他们相融的影子,旖旎不已。
    朝云扶着周焰紧挂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推开他的房门,提步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朝云眼前混沌有些看不清方向,她回首问周焰:
    火折子在哪?我点灯
    伴随着身后房门突地响起一声关合的吱呀动静,朝云的话也被囫囵吞下。
    浑烈的男人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住她。
    周焰单手揽抱着朝云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吻极具攻掠性地吞噬着她,唇肉相贴,贝齿相磨,舌头探入她清甜的口中,搜刮着她的口腔全部。
    以一种揉碎、凶狠、吞并的方式,不断地加剧这场深吻。
    吻到朝云眼眶泛起水色,吻到耳边全是她急促的喘息声,他也不愿就此放过于她。
    吞天并地的窒息感。
    她挂在周焰脖子上的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如同她这个人,早已被这场极至悱恻给搅碎干净。
    她快要溺死在他的气息中。
    身子软绵绵的,可任他掌控。
    良久,她已化一滩春水,在他的怀抱中。才得到他松开的一丝喘息机会。
    朝云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一瞬间有些双脚发软。
    黑夜里,周焰那双迷蒙的眼睛里霎时变得清明起来,他将快要倒下的秦朝云一把捞起。
    紧紧相贴的,他的头埋入朝云的颈窝,湿热的唇一点点地舔舐。
    两厢呼吸交错,静谧的屋子里头,除了他们的呼吸声,便是二人强有力的心跳,在不断地拍打、敲击着。
    你你装醉。朝云满脸染上酡红,却在这片沉寂的夜色中瞧不清楚,只她那双水亮亮的眼睛,晃入周焰的眸底。
    是。
    他的声音喑哑中带着一点蛊气,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
    朝云这厢反应过来,又被他给骗了进来,一时间有些气结,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脱离。
    而那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却是如何也撼动不了,只得任由他紧锢。
    朝云深吸一口气,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透过窗外微弱的火光隐约瞧见他的脸廓。
    心中一番思索后,她旋即拿定了主意。
    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焰哥哥。她的嗓音忽然娇媚起来。
    周焰浑身一怔,好久都未曾听过她如此称呼,一时间也绷紧了下腹。
    焰哥哥,你松开我些,你硌得我不舒服。她的指尖轻轻柔柔地在他胸前画圈。
    周焰被她弄得深吸一口气,眼底却是越渐浑浊起来。
    他攥住秦朝云的指尖,一缕幽香钻入他的鼻间。周焰眸色沉下,覆身而上,将她一把捞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绕过一切阻碍,走向房中的拔步床。
    朝云被他扔在床榻上,双臂曲肘支起身子,只见周焰抬手便要解开腰间的蹀躞带。
    这时,朝云才觉得大事不妙,她好像惹火烧身了。
    她随即开口道:那个我小日子来了
    周焰闻言站在床前须臾,似在思忖着什么,过了片刻,他语调幽幽地开口:
    秦绾绾,我可以浴血奋战。
    朝云瞬间眼眸瞪大一圈,心中那点紧张烟消云散,她爬起身与周焰呈敌对姿势,冷声道:
    周焰,你敢!
    周焰觑了一眼她的虚张声势,直接将人按倒在床榻上,拉着她的手探下。
    目色危险地在她耳边喃语道:
    你说我敢不敢?
    手心一热,朝云挣扎着要抽离,却被周焰反剪于头顶,他低眸,耳边忽然传来女子的抽噎声。
    周焰心里一慌,适才眼底那片浑浊锐利褪去,转而化为柔色,他的心已经软成一片,将她搂抱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脊,好声好气哄着:
    我错了,方才都是骗你的,只想让你在这种时刻长长教训。
    绾绾,你别哭。
    他有些无措地用下颌去蹭她的鬓角,怀中人的抽噎渐渐止住,朝云缩在他怀里,明亮的眼眸里闪过狡黠。
    宴厅内,女宾席面处。
    程簌簌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却是一错不错地窥看着对面男宾席面燕淮的位置。
    身后忽然被人轻微撞了一下,程簌簌回眸朝那人瞪去一眼,却见那人竟是似曾相识一般。
    程簌簌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此人面容,还未想起便见此人作揖道:
    奴才失礼,还望小姐赐罪。
    这尖尖细细的嗓子,程簌簌陡然想起那日在燕府瞧见的宫人。
    顿时,她敛去不悦,淡淡与他颔首示意不必了。
    却不曾想,那人上前凑近一步,抬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姐勿怕,奴才的主人想与小姐说句话。
    宫人的主人?
    那不就是皇室中人!
    程簌簌眼底划过错愕,侧头看了眼侍女,而后捻着手绢,轻咳一声道:
    我这衣裳脏了一截,快扶我去后头更换一下。
    侍女不疑有他,当即便扶着她走入后头的屏风处。
    而那名宫人也避开四下,后一步入了屏风处。
    你家主人寻我做何?
    宫人将交握的手摊开,取出一截纸条,递给程簌簌,又将话传给了她:
    主人说,小姐若是事成,他定也成全小姐心愿。
    程簌簌扫过那纸条一眼,心下生疑道:
    我若是这样做了,那表哥难道不会去转头将秦朝云追回来?
    她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燕淮罢了。
    宫人摇头,又说:
    奴才方才瞧见郡主与周大人去了内院,孤男寡女,尚未成婚便共处一室,若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周大人再与她感情破裂,燕世子便是再如何喜欢郡主,也不会与她在一起。
    姑娘的机会,不就来了?
    他的话像是一株极为肆意生长的藤蔓,蜿蜒地爬上程簌簌的心中。
    她垂下眼,思量了几息后,才抬目看向宫人,定定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双更奉上!
    第56章 (二合一)
    夜雾与朦胧月光交融,镀上一层银白色清辉。
    廊下挂着红绸的灯笼随着深秋夜风不停地打旋儿。
    冗长的廊道上,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站在红棕木的廊柱旁。
    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萧条而单薄。
    程簌簌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女退下,她迈着忐忑的脚步朝燕淮走近,越是走近,她的心越是慌张,而前方那人身上萦绕的一股酒气便越是浓郁。
    表哥。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燕淮听清了她的声音,敛了眉眼,恍若未闻,仍旧伫立在那廊柱旁,只言未发。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程簌簌盯着眼前人的侧颜,唇瓣紧抿,抽了一口气,缓缓说:
    表哥,簌簌扶你回去可好?
    她说完,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欲触他的袖子,燕淮侧头冷睨了她一眼,程簌簌的动作僵在半空。
    燕淮淡淡道:不必劳烦程小姐。
    他转身从程簌簌的身旁绕开,抬步朝游廊前方走。
    半空中那只素白的手缓缓攥紧,程簌簌嗓子发紧地开口:
    表哥,她已经和旁人订婚了,你这是你这样喜欢她,便是肖想旁人的妻子!
    前方脚步一滞,燕淮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翻涌情绪。
    好一句旁人的妻子。
    他压了一口气,强忍心头苦涩,淡淡答:
    这是我的事,不用旁人管。
    他落下这一句话,深深地扎痛了程簌簌的心。程簌簌眸子刹那变得通红,她转身看向燕淮修长挺拔的背身,蜷紧的手指慢慢地收缩,直到指甲陷入肉里,她才鼓足勇气将前方的人抱住。
    燕淮陡然被一双手抱住腰间,那双黯然眼眸里顿时生起不耐。
    男女力量终究是悬殊的。
    他抬手便轻松地将程簌簌的手扯开,面色也冷了好几寸,侧头睨过她的脸,警告般地开口:
    程簌簌,你这样会让我对你心生厌烦。
    厌烦?表哥,你从前便从没有厌烦过我吗?你和她早就错过了,你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程簌簌泫泪若泣,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表哥,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你不要再看她了,你的心意早就被她糟践了!
    她心里一阵堵塞,抬手想要去抓燕淮的袖口,却被燕淮侧身避开。
    程簌簌的脑海中想起方才那宫人与她说的话,敛了敛脸上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才艰涩开口:
    表哥,她知道你是因为她才去的琅琊山吗?那时她离开了都城,你便向叔父请求去往琅琊学艺,半年,她从雍州回来,你便也从琅琊赶回。你这般苦苦在她身后追了十几年,你瞧瞧她为你做了些什么?你们之间那点稀薄的缘分,都全是靠你自己硬撑着!她那一星半点的真心,脆弱到一碰便碎,转身便投奔了别人!只有我,才是真心在原地盼着你的那个人。
    燕淮的眸子微顿,仔细琢磨着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喉咙发紧地追问她:
    什么真心?
    程簌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轻描淡写道:
    半年前,燕府宴会,秦朝云捧着一个宝贝匣子想去找你,她刚走入后院便听见你与那些那些士族公子哥们在那头讲话。
    后来,她便将那匣子埋进了你们一起种的槐树下。
    槐树下,宝贝匣子。
    醉意突如其来地袭击燕淮的神思,他的脚步开始踉跄,推开了程簌簌欲扶他的手,转身便匆匆地朝另一端走去。
    往事如骤风般疯狂朝他刮卷而来,他想起那年十七岁,他与朝云吵架,被她关在暮云轩外,只得翻墙爬窗地去找她。
    那时他刚推开她房间的窗扉,便见她端坐在案桌处,正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一听见他的响动,朝云便匆匆将东西塞进一个镶着宝珠的檀木匣子里头,宝贝得紧。
    那时他问她,有什么不能看的。
    而朝云仰头,睁着水眸睨他一眼,不悦地回答,那是她的宝贝,不能给旁人看。
    从那以后,燕淮便将她有秘密这一事记得十分清楚,甚至于还旁敲侧击过青鸾与君琊,都无从得知。
    直到后来,他们一起去乾王举办的赛马会,彩头是一柄同心锁。
    他瞧出来她想要,他便与她约定,若是他拿下这柄同心锁,那她就得把宝匣给他看看。
    后来他赢了,却忘了这回事。
    那些欢笑打闹都还历历在目,燕淮压住心中的那一点可能,身姿狼狈地朝周府大门处走去。
    侍奉他的小厮一见世子从眼前走了,连忙追上,却被燕淮猛地推开。
    世子!世子爷!您去哪啊?
    滚开!
    一路跌跌撞撞地,燕淮出了周府的大门,他循着自家马车的停靠之处,不顾车夫的阻拦直接将一匹骏马解了绳,长靴一踏马镫,翻身而上,疏眉朗目的少年郎一扬马缰,卷起一片尘灰朝着街道而去。
    寂无的夜,少年的心滚烫地叫嚣着,燕淮脑中已然抛却了所有,一心只想冲回家中,去那槐树挖出宝匣。
    而此刻,他终是来到了槐树下,凋零的树叶随着夜风吹向他的发梢、肩头。
    他直直地盯着这颗槐树,眼底一片迷茫之色。
    该挖吗?里头是什么?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匣子呢?
    他摇头苦笑一声,嗓音发哑,燕淮缓缓地蹲下身子,颓然地曲腿坐在地上,头迈进曲起的膝盖处,修长冷白的手慢慢缩成一个拳。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匣子,秦绾绾那样宝贝这个匣子,原来原来,是与他有关
    燕淮眼眶发红,他抬头拿起一旁的铁铲将这片泥土挖开。
    一刻钟后,燕淮盯着那个已被泥土沾染的宝匣好半晌,才将它取出。
    轻轻地拭去了宝匣上的污渍,燕淮小心翼翼地将宝匣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同心锁,同心锁下压着的是一册小本子,还有好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燕淮指尖微颤地拿起同心锁,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这玉珏所制的锁,锁身背后竟能感到一些凹凸不整。
    燕淮眼底微顿,将同心锁翻面,只见那锁后竟刻了一个小小的绾字,还有一边只余下尚不清晰的划痕。
    他的指尖擦过那划痕。
    三道划痕,很轻,又被人似乎磨平过,应当是刻字的人犹豫了
    三道划痕,三道划痕
    燕淮心间顿觉一阵密密麻麻地锥痛感,他长吁一口气,一双星眸里头一片深暗。
    他将同心锁珍藏般地放入了宝匣中,有拿起那本小册子,缓慢地翻开。
    那是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本子,蓝色的面,白底的纸张。
    里头每一页都是稀稀疏疏地写着几行簪花小楷,看得出写字人的漫不经心,和她那些奇怪的小心思。
    一页翻过一页,燕淮喉间反复窒息压抑,左边的胸膛处,一阵阵绞痛。
    今日我与小燕吵架了,我让他帮我写先生留的作业,他不肯。还说什么他是邺都小霸王,才不要帮人抄写诗文,我很生气,明明我才是小霸王背后的女霸王。
    近来母亲总说我没规矩,还给我请了几个嬷嬷,每天都要被看着练规矩,不过晚上小燕翻墙来看我,给我带了广聚轩的茶果子。
    差点被小燕发现我的秘密了,他似乎很在乎我写的什么,但是我不想告诉他。
    好吧,今日小燕赛马拿了头筹,他送了我同心锁,我想,我很想告诉他我的小本子了。待到过几日宴会上,我便拿给他吧,还有这枚同心锁,我想让他亲自刻上他的名字。
    写到此处,再没了字迹。
    握着本子的指尖已经紧地发白。
    燕淮的背脊微微地颤动着,他将她的小本子紧紧地攥入怀中,贴在他的心房处。
    燕子廷!我以后要当你夫人,你不准和别的小女孩玩!
    小燕,我要去雍州了。
    燕子廷,那么你找到你的巫山了吗?
    她懒懒的调子犹在耳边,燕淮的眼眶止不住地发涩、酸痛着,一点点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燕淮死死地揪着衣襟,想要抑制住自己心脏的疼痛感。
    三道划痕,那是尚未刻好的淮字,那是她盼着他亲手刻下的淮字。
    再也,再也,追不回了。
    他何其了解秦朝云,她不会再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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