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周焰目光凛冽,他冷声朝身后吩咐:备战!
    话音一落,茅草屋的四周屋顶上遽然袭出齐刷刷的几道黑衣人身影,高举着大刀直直朝他们劈砍过来。
    朝云的手攥紧了周焰的衣领处,瞳仁里陡然放大朝他们袭击过来的贼人眼睛。
    黑溜溜的,充满杀意的一双带着沧桑的目子,紧盯着周焰,贼人手中大刀在空中挥动一道尘沙。
    周焰脚步一沉单手托稳朝云的身子,避免她落下。
    而后,长靴在地面上划过一道弯线,周焰身形绷直,稳着嗓音对身后人宽声道:别怕,有我在。
    说完,只见他单手从腰间掏出一枚金边提花匕首,银光晃过贼人的眼瞳,周焰脚步瞬移以迅雷之速,抵至贼人身后,脉络分明的手臂一转,匕首在他掌心翻转,刀刃朝下划破贼人的喉咙,血痕缓缓从方才那一刀的位置溢出,贼人呜咽痛呻,捂着脖颈砰然倒地。
    身后打杀声响彻耳中,而那茅屋之上再度袭来一批黑衣人,杀意弥满。
    作者有话说:
    驾驶员就位,各位开动~
    第48章
    黑衣人重重而来,锦衣卫等人刚与一波人马搏斗完,又来一批。
    周焰将朝云缓缓放下地面,她在背上周焰恐怕她被人袭伤,只将她护在身侧。
    飞沙纷扬四起,刀剑无眼,肃杀之意纵横。
    周焰手执一柄短刀,脚下步子稳健一划,拉着朝云的手一道朝后方的墙面退去。
    确保她抵在墙面处后,周焰目色顿起杀意,长臂一挥短刀旋即划破袭击之人的喉颈处。
    一刀毙命,无分厘犹疑的。
    秦朝云眼睫轻轻一颤,眼前只有周焰挺阔的背脊,他将自己完全遮挡在身后。
    倏地,侧面一阵刀风刮来,朝云心里一滞侧目便见一人似瞧准时机朝她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周焰眉眼冷厉,一掌握住她的腰身将她牢固带入怀中,飞身一转,手腕飞速翻转。
    天地晃动间,他抱着朝云的腰腾空跃起,短刃在手中转了一圈飞速朝那人刺去,那人朝后一仰避开周焰这一击,忽然将手中长刀朝侧一劈划破这一霎空气,撕拉一声,似有衣料裂开。
    朝云咬唇轻轻哼声,落入周焰耳中。他低眸便见朝云的肩膀处赫然有一道裂开的口子,丝丝血色从里头渗出。
    方才那人还是将她伤到了
    须臾间,周焰面色阴晦不明,抱着朝云的手将她往后一揽,握刀的手腕一抬速度快如流星般直直朝那人刺去,短刃与长刀铮地一声短促碰撞后,周焰眼底划过寒冽之色,手臂一弯,将到捅入那人的喉咙侧面。
    刺啦一声,鲜血飞溅在侧方石墙上,深色墙面洇开一道凌乱血花。
    与此同时,锦衣卫众人也解决完了手中打斗,一时间只剩下空气中弥漫不止的血腥气味。
    留下几人将此处清理了。周焰冷声吩咐。
    锦衣卫颔首应声:是!
    吩咐完他便转身去瞧朝云的肩膀,衣袖处被刀划开一条长口,她皮肤太过白腻以至于那一道不长不短的伤痕触目惊心。
    周焰的眼眸在看清伤痕后,暗下几寸,深深地去看她的眼睛。
    没事。朝云咬了下唇,对上他的视线,忍住那一股疼痛艰涩地露出一抹笑。
    一股怒火从周焰胸腔腾升,他不虞至极地切声道:没事个屁。
    他终究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脏,然后他压着心里怒气,将人直接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出这条巷子,外头仍旧是来时那条空寂的路。
    一双凛凛冷目扫过一圈,侧目看向身后的锦衣卫道:这附近是不是营地?
    锦衣卫忙答:回主上,从这条巷子朝外走,便是营地。
    周焰点头,感觉到了怀中人紧紧拽着他的臂弯,才深吸一口气,脚步不停地直接朝外走去。
    营地处。
    一片混杂气味飘散在空气中,一眼看去满是身患瘟疫的百姓蜷缩在密密匝匝的营帐下,面色苍白。
    周焰抱着她一路朝前,看见了白淳正坐在一处空帐内熬药。
    两厢对视,白淳瞥了一眼二人,有些不虞地开口:
    跑来寻我干甚?
    朝云被这般目光望着,想起那夜见白先生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说话语气,一时有些窘意地扯了扯周焰的衣领,示意他将自己放下,而周焰扫了圈帐内,将她放在一处矮凳上。
    方才我们遭遇一场刺杀,郡主受伤了,劳烦先生给瞧一瞧。
    闻言,白淳竖起眉,放下手中的蒲扇便朝秦朝云走去。
    他捏着朝云的手臂,细细打量了一圈后,由方才紧张神色转而变得幽怨起来乜向周焰,讽声道:
    大惊小怪,就是普通刀伤,你自己找药给她上。
    说完他又瞧了眼自己的药盅,总算熬好了,他转身将药盅端起,又朝账外立着的锦衣卫吆喝吩咐着帮忙。
    帐内便只剩下朝云二人。
    周焰颀长的身形将她罩住,那双黑沉沉的眼紧紧地定在她身上,而后他缓缓半蹲在朝云跟前,侧身一旁白淳的药箱打开,找到了他平日里最常用的几处东西。
    他压着眉眼,看向她的伤口,开口道:将外裳脱下。
    朝云也低眸看向自己的伤口,不偏不倚,正巧伤在她的手肘上方一寸处,无法只撩开长袖,便只能褪去外裳,虽昨夜他们已经亲密过,但眼下毕竟是青天白日的,朝云还是有些慌乱。
    似乎是意识到了她故意放慢速度,周焰眉间一蹙,抬手将她的外裳直接剥落。
    眼底露出她莹白细腻的肩颈与手臂,他粗糙的都握住她的臂弯往上一抬,眼底十分仔细地瞧着她的伤口,侧身将用药酒消毒过后的布条落在她的伤痕上,轻轻擦拭。
    清凉刺痛的触感一落下,朝云便感觉到了那股迟来的密密麻麻的针刺感受。
    她抽了一口气,眼里顿时激起亮泽,周焰力气很大拽着她的手臂不许她挣扎。
    一番包扎后,朝云才凝着泪花与他对视,周焰正捻起她的外裳欲给她系上,此刻心中微微一动,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肩颈上游离,黏腻的□□地紧锁着她。
    停滞的空气中,他忽然开口:对不起。
    朝云眼底微愣:什么?
    是我今日没保护好你,才落了伤。周焰垂眼轻轻叹气,似有些挫败。
    一贯冷傲不羁的周大人,也有此刻这般伏低模样。朝云不由得觉得好笑,手上痛感也被缓下了,她抬起完好的手挑动周焰的下颌处,眼波流转着,轻悠悠地开口:
    那周大人打算如何补偿我?
    她的话多少带了点撩拨意思,周焰抬眸便见她眼底流转的促狭笑意,目光游下便见她衣衫下的大片春光,周焰喉咙发烫心中生起一念。
    他握住她捏自己下颌处的手,轻轻将她往前一拉,朝云不受控地倾斜,二人紧密相贴,周焰的鼻骨碰了碰她的,一时间静谧铺满帐内,两处呼吸交织萦绕对方的唇畔与耳廓处。
    眼睫微动,她的唇瓣釉了一层口脂,不似她本来唇瓣的娇嫩颜色,反倒深了几分,鼻间钻入一股蜜香。
    周焰眼眸渐渐深下,与她视线交错间,倏然间咬上她翕动的唇瓣,轻轻地舔动吞食着,他的手慢慢移至她的脸廓处,温柔地按着她的脸颊,不断加深唇舌间的搅动相贴。
    一吻过后,二人的唇舌分离。
    他们的目光粘稠般的相连,喘着细密气息鬓发相贴。
    周焰的气息清冽而沉沦,他轻声问:郡主可满意这份补偿?
    蓦地,朝云弯起眼角眉梢,似皎洁的月一般晃眼,她认真地与他对视道:总觉得还差一点儿。
    周焰敢笃定,这小混账就是故意的。
    他眼眸一下锐利起来,侧头咬住她的耳垂,力道轻重交错,听见朝云惊愕的一声娇呼,他才餍足地松开。
    周无绪!朝云小声斥他,双颊泛起薄红。
    二人还未再多言语,账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锦衣卫站在账外朝内躬身道:
    主子,来信了。
    闻言,周焰方才还轻佻风流的眉眼敛收,将她的衣裳往上一拉,遮住一片春光,才朝外开口:
    进来说。
    是。
    锦衣卫旋即撩开帐帘,朝内走来,一脸肃容继续道:小齐大人已上山寻到小乾王爷他们的下落,约莫傍晚时分便可下山,但似乎有人受了重伤
    这么快便寻到了?周焰眼底生疑,忽而记起今日的这番袭击,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上山可以寻到失踪的程明璋等人,那便是说明策划之人并无杀意,而是想要将他们暂时困于山中。
    但困于山中于策划之人有何利益呢?
    朝云则闻言陷入沉思中,前些日子正逢云氏遭难,陷入囹圄,再加之二皇子的威胁,还有方才锦衣卫所说的乾王竟然也来了澧县吗,难怪这些时日联系不上,而有人受了重伤
    重伤之人又会是谁呢?会是父亲还是林伯父或是旁人?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着,朝云眼底划过一丝急色,落入周焰眼里。
    实则澧县这一应事,周焰心中早已知晓是何人所为。
    自夏荣与他在诏狱全盘脱出后,他便知晓二皇子心机叵测,只是当时并不能激进将他拉下。
    雍州刺杀、澧县埋伏,二皇子太过着急了。
    周焰眼眸一深,忽然觉得是他行动太慢了,忘了那人是个理智全无的疯子,逮谁咬谁。
    眼下只待周齐将程明璋等人平安接回澧县。
    白先生这边的瘟疫救治如何?周焰转而问起此事。
    锦衣卫方才同白淳一道帮忙,此刻也恭声答:白先生的药很是管用,一些人已有好转之迹象,您之前吩咐在周边遍寻医者帮忙,眼下也在外头与白先生一道救治百姓了。
    行,让白先生忙完过来。周焰略一颔首。
    锦衣卫得令退下,帐中再度只剩二人,旖旎气氛全然散去,两人各执心思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周焰转眸瞥见她神情恍惚着,心下了然她定是在忧虑锦衣卫方才所说的重伤之人。
    放心,不会是秦国公。黑甲军我曾交过手,不至于此。
    话虽如此,但朝云心中是忍不住有些焦急之意,眼下也只能等周齐回来便知情况了。
    若当真是父亲受伤秦朝云前后结合事件起始,旋即更为反感二皇子。
    作者有话说:
    二皇子:哈哈哈今天也是被全员讨厌的一天。
    星野3瓶
    第49章
    白淳这边将营地之人的汤药分好后,便回了营帐处。
    他满脸阴云地掀开帐子,朝内走来,周焰抬目看他,瞧见他的脸色,顿了顿起身与他一道在药炉边坐下。
    白先生如此愁容,可是此番瘟疫有异样?
    白淳垂下眼帘,长吁一口气:我诊断过他们的脉象,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一场瘟疫,但心中总觉隐隐不对,于是我的药便换了方子,而他们的反应确实与我的药方相符。
    周焰颔首,既如此,白先生认为是何?
    老夫的药是以解毒之法研制,既对他们管用,那便证明他们是为中毒之相。白淳沉声道,而在这之前,我也曾与县令提起过,他们的病并不会扩散传播,之所以这般多人中毒应当是衣食住行上有一处遭了,而衣食住行上,所谓病从口出,那便唯独有食物才是极大可能。
    周焰敛睫,正若有所思中,坐在另一边的朝云长睫一动,忽然开口:
    澧县的米面铺子,这一路过来我曾瞧见过,是有很多家的,若是米面中毒,目标太大也不太可能。而我曾听县令府的丫鬟提起过澧县有四处菜市,若是从饭菜下手都不太可能,会不会是井水?
    澧县的水都源自一处,便是澧县外的嘉裕河分流而下,再汇至澧县各处人家的。
    此话一出,满室默然起来。
    帐外再度传来县令的声音,白淳旋即便要起身,临出营帐之时,他的目光又在周焰与朝云身上逡巡一番后,眉间一扯,努了努嘴:
    你选的媳妇儿,倒也不是个蠢笨人。
    说完,他也不想再看周焰神色,只转身掀开帘帐离去。
    帘帐外的日光投下一层剪影,不知不觉间已至黄昏时分,而营地外却突然响起一片马蹄铿锵声。
    紧接着,帐外一阵喧沸声音。周焰与朝云对视一眼,然后起身掀开帘帐看向外头。
    正是周齐等人归来,而一旁还有县令等人上前查看。
    县令一瞧周齐身后领着一群人,还有些诧异,但瞧清那行人的面容之后,立即泛起激动之色。
    相相爷!国公爷!县令迈着大步走上去行礼。
    秦国公与林相一听此声音,便朝县令看去,多日被困山中,他们脸上均是疲倦之色。
    而营帐内,朝云瞧见父亲安然模样,心中浪潮更迭,拨开帘帐迈着碎步便欲朝父亲奔去,刚走出帘帐身后一股力道便将朝云困住。
    她不解地掀眸看向周焰:怎么了?
    周焰镇声:方才白先生所说之事,你也知晓了,这下毒之人尚且不明,眼下不要让澧县之人发觉你我身份。我也吩咐了周齐同秦国公他们说明此事,但并未说明你也来了澧县,所以你暂时不能出去。
    朝云眼珠微转,思索了一番他的话,又想起今日的刺杀事件,略带疑虑地开口:你是不放心县令他们?
    摸不清敌人底细前,先不要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周焰淡声,将她拉至自己跟前。
    青年的身形高大英挺,只需一个侧身便将朝云完全遮挡。
    她睁眸看他,细想了自昨日到澧县的点点滴滴,踯躇片刻开口:但是我瞧县令与夫人是十分好的人,而且周大人若是我不与父亲相认,届时回府中定要被我母亲再给关起来的。
    她说完垂下眼,似是十分头疼又带着委屈的模样,周焰看了片刻,正色回她:凡事不可看表面。
    还有,回都城之日,我会与你一起,秦夫人不会再罚你,我也不会再让你受罚。
    他说的十分笃定,朝云一时被他这话弄得有些怔然,心里洇开暖意。
    但她仍俏声道:我怎知你是否在哄我?
    周焰眸底窥见她眼中淌过窃喜,心中微热,伸手将她正视于自己,目色分外认真地开口:
    秦朝云,我不会哄人。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为要紧的。
    周焰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朝云在他的眼瞳里瞧见了他的笃定。
    好一会儿,朝云才从他方才的坚定中缓过神,翕唇咕哝道:
    这可是你自说自话的哦,可不是我诱使你说的,也不是我要求你说的。
    周焰轻轻掐了把她的脸颊,点头应声。
    是我心甘情愿的。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二人不得不分开彼此。周焰扫过一圈营帐四周,将白淳药箱里放着一面白纱布给她撕开一截,而后又将白淳的草帽给拾起,简单地给她做了张幂篱。
    朝云戴着周焰做的幂篱,一时有些咂嘴,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没多言语,正与周焰绕过药炉欲掀帘出去之际,她的脚步一顿,恍然瞧见那药炉腿下压着一截软纱所制的娟帕。
    此处怎会有这个?
    朝云心中暗自疑惑间,眼眸陡然瞥见娟帕角落处有一枚小小的绣花,朝云心中微顿,又朝周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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