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苏夫人朝这边过来了。”
    门外薛岩在小声提醒。虽然他刚刚才跟春竹耍了狠,但薛岩还是有觉悟的,这善闯女子闺房什么的确实不怎么好。他们又不是土匪,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屋内某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就像没听见提醒一般,一双狭眸只紧紧盯着唔唔,站在原地没动。
    把青梧急得不行,再顾不得其他,慌里慌张的赶他,“你走,不然娘亲过来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薛鹤初顺势环着住女人的小肩,“虽然族里的长辈得过段时间才到,但我应该先正式见一见他们。”
    “不要!”青梧拒绝,“你走,不准你见娘亲。”要是让娘亲晓得她的屋子里有男人,那成何体统啊。
    “唔唔?”外面传来了秦氏的声音,听声音已经快到院门口了。
    青梧慌得差点跺脚,她使了全身力气将人推到窗子边。“你走啊,你要再不走,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秦氏进了新禾院,没看到什么下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唔唔的院子,向来人少。
    她唤了一声唔唔,没听见回答,见房门紧闭,皱了皱眉。
    正要上前推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看到女儿站在门边,眼儿红得像只小兔子。。
    “这是怎么了?”秦氏有些差异,不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还在因为不让你跟着去帝都就哭鼻子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之前苏青树说要带青梧一起去帝都,但苏颜不同意,苏青树是去参考的,而不是去游玩,带着她怕会分心。当时青梧还没恢复记忆,自然是委屈得不行。
    秦氏觉得有些好笑,难怪这几天除了吃饭都没怎么见到女儿,她拉着女儿进了屋子,“唔唔就这么想去帝都?”
    青梧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屋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发现异样这才放下来,而后又看了看刚刚打开的窗子一眼,心有余悸。
    秦氏见她不答,以为她还在闹小脾气,过来揩了揩她的眼泪,“好了,又不是不让你去,等你哥哥考上了,在那边安顿好了,自然会接你去帝都。”
    青梧看着面前的娘亲,虽然天天见着,但突然恢复记忆,脑子里装了好多黑山上的记忆,一时又觉得很久都没见到娘亲了。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控制不住的就要掉眼泪。
    但又怕娘亲看出异样。于是极力忍着。
    “嗯。”青梧不想担心,只顺着她应了一句。
    她其实在想,她以后也不去帝都。自己这辈子都待在南郡。才不去那个人在的帝都。
    青梧跟着娘亲去了她的院子,回来之后听春竹说,那人走了。
    走的时候将小厮也叫走了。
    青梧听了,糯了一句,“走了就走了,反正都跟我没关系。”
    说完伸着小手背,抹了抹扑簌簌的眼泪。
    *
    南郡已经好久没下雪了,毕竟已经到了初春。但最近几天的天气湿冷,时不时有一场雨夹雪,混着刺骨的冷意。
    天气虽冷,却挡不住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热闹。
    大家都在讨论最近的传言——听说青山县知府苏颜贿赂勾结帝都来的考官,徇私舞,作乱考场。
    事情的起因是南郡郡守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洋洋洒洒几大页,通篇下来暗指前些日子的招考中有人徇私枉法勾结考官,扰乱考纪。
    据说刚开始祁郡守并没有将这封举报信放在心上,真正引起注意的是这信没过多久,南郡辖内的某位知县跳出来痛斥招考不公。
    引经据典举例论证,反正骂骂咧咧下来就是一个意思,
    【缘何某些地上那般金贵,有那么多人上榜?】
    虽未指名道姓,但一听这,谁都能立刻联想到说的是青山县。
    毕竟这次招考,青山县以四名在榜的成绩独占鳌头。超过了直辖的郡城,更超过了其他十二个县的总和。
    该知县一发声,其他同样一个都没考上的县坐不住了,出来力挺。是啊为什么他青山县会特殊一些?都是一个地方的是有多优秀?你一个县比我们十几个县的都多,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此事就像扔进平静湖水里的一颗石子儿,引起了轩然大波,愈演愈烈,只短短几天,传遍南郡大街小巷郡县乡里。
    到最后,有人自发向郡守请愿,调查青山县知县苏颜!
    但祁郡守却不急。
    应该说是祁秉承不急。
    他兀自去了帝都官员下榻的宅院,如愿看到李大人王大人担惊受怕惨白的脸,心情甚好,神清气爽。
    其实刚开始的计划只是抓了苏青树,奈何李大人这个老狐狸不知好歹,竟然不同意。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他连着这两人一起搞死。勾结贿赂,徇私舞弊,这事儿可比单单某个考生作弊有趣多了。
    从宅院出来,祁秉承去了郡衙的大狱,这里面一般关着的都是郡里的要犯。
    狱卒见到他,一路恭恭敬敬将他引进了牢房。
    他来到最深的牢房。这里虫鼠遍地,密不透风,关着郡里最恶的犯人。
    祁秉承微微掩着口鼻,盯着牢里脏乱恶臭的犯人,
    “想为你黑山寨的兄弟报仇吗?”
    那犯人披头散发,舌头被割,牙齿被拔掉,满口污血,身上没一处好的,整个人死气沉沉。但听到这句之后,他慢慢抬头,睁开了眼睛。
    “杀你大哥煞彪的人,明天定会从郡里出发去青山县,路上临近黑山边缘有一处地势,最易埋伏,这点你应该最清楚。”
    “到时候我会借你几批死侍,待你砍了他之后就可自行离开,天高海阔。既报了仇,又不用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你觉得怎么样?”
    祁斌承笑,仿佛已经看见薛鹤初惨死在黑山段的样子。
    坏他财路害他被三皇子厌弃,夺他娇妻享用他的唔唔,这种人,该死。
    翌日。
    祁秉承带着大批衙役来到青山县的时候,正直日落之时。
    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那些衙役们个个凶神恶煞,引得街道上还未归家的百姓纷纷侧目。
    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有些到是认识这人的,据说是郡守大人新认回的私生子,身份高贵,但不知为何会带着大批衙役来这里。
    人群中,有消息灵通的,猜测可能与这几天的传言有关。
    没见他们都是奔着苏府去的吗?
    祁秉承带着人直接闯进了苏府。
    苏颜正在书房听田主簿说起这事。南郡上下都传遍了,说他贿赂考官,纵容青山县学子舞弊。笑话,他苏颜一生光明磊落,从来都是恪尽职守谨言慎行,哪里会做那些事?
    他看着不请自来的祁斌承,只转念之间便知道,定是这人在背后搞鬼。
    祁斌承倒是坦然接受他的目光,嗤了一声。
    “苏大人,想必不用我多说,这几天的传言你也知道吧……苏大人倒是沉得住气。”
    “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自然沉得住气。
    祁秉承见状,从小厮手里拿过锦盒,示意他看,
    “放心,有证据的。”
    苏颜盯着那锦盒微微皱眉。他不认识那锦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却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着这次祁家是真的有备而来。
    “……就算你们诬陷成功,这般小事,大不了被罢官。”
    “小事?”祁秉承到是不意外他这么说。因为是第一次招考,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在招考时舞弊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过,“你的罪事儿不大,但会捅到朝廷上去。你说,到时候朝廷会怎么治你的罪?”
    苏颜一直沉默,祁秉承也不介意,很是好心的继续给他分析,“到时候你就出名了苏大人,会有大批朝臣借着这事,联合其他地方的事,使劲儿抨击招考,你说你会定个什么罪?”
    这就取决于帝都那些反对六部招考的世家,还有三皇子一派的人想给他安个什么罪了。
    但可以肯定,事儿不会小。
    “这招考是圣上亲自下旨的,你说到时候来个藐视圣意,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祁斌承说完,终于看到苏颜脸色闪过一丝异色,满意的笑了笑。
    本来还等着他求饶呢,却愣是没声音。
    祁秉承顿觉无趣。
    也不欲与他多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说是请,但祁秉承却没打算给他面子。给随从使了个眼色,让人拿了绳子绑了苏颜。
    “祁斌承,你莫欺人太甚!”
    “苏知县在说什么,本官可听不懂。明明是苏大人徇私舞弊,竟是一点悔意都没有。来人,将苏颜压上囚车!”
    “我看谁敢!本官乃公文任命的朝廷命官,郡守要调查我,在结果没出来之前皆是清白,官职依然在!”
    此话一出,衙役们面面相觑,没人动。
    “哼。”祁斌承冷笑一声。“罪证确凿,劝苏大人还是不要做无畏的挣扎。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天黑之前,必须回郡里复命!”
    “是!”旁边衙役应声而上。
    “你!你!”
    等青梧听到消息的时候,府里到处人仰马翻。
    丫鬟小厮乱作一团,哭成一片。
    她赶到到门口的时候,亲眼看见爹爹和哥哥被衙役拽上了囚车,而娘亲拉着他们不让走,却被凶神恶煞的推攘在地上。
    “娘亲!”
    “爹爹!”
    “哥哥!”
    青梧朝门外囚车奔去,但刚过门槛便被人拽住了手臂,拽得生疼。
    “是,是你。”青梧认清了面前这人,挣扎着想要摆脱祁秉文的钳制,奈何越挣扎,手臂上的力就越大,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放开我!你们要把我爹爹和哥哥押到哪里去?放开!”
    就在青梧拼劲全力挣扎的时候,钳在手臂上的力道突然消失,甚至还大力推了她一把。她整个人突然失了平衡,重重摔趴在了地上,发出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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