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美了!梧桐没忍住惊呼出声。
    李大家的拍掌,老奴也算是见多了新娘子出嫁,却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嫁衣,等姑娘出嫁那日,定会惊艳来往宾客!
    宋嘉然推着脸色潮红的皎皎,快去试试,看合不合适,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嗯。皎皎让水莲抱着嫁衣去了内室。
    宋嘉然笑着邀钟漓坐下,你特地来都城,一是为了皎皎的嫁衣,二是说有话与我说,你要说什么?
    钟漓犹豫许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您曾说过,关于我父亲的案子,若是有转机,只要您能相帮,一定会帮着翻案,这话,还算数吗?
    自然算数。宋嘉然再次保证,只是,我夫君如今虽是知县,可还没有达到能够说帮人翻案就帮人翻案的品级。而且,我夫君任的是池定县,你父亲,应该不是在云州为官吧?
    她以为钟漓是看着郑立晏当了官,便想借他的手。
    钟漓摇摇头,我知道,我也不是想让郑公子帮忙。
    她看向宋嘉然,目光灼灼,夫人,我想随着皎皎,以皎皎侍女的身份,跟着她去泉州。
    宋嘉然心神顿时一凝,眉头轻蹙,你父亲是泉州官员?还是在陵广城管辖内?方逾,任的便是陵广城的知府。
    她想起了郑立晏曾和她讨论,方逾之所以会被外放泉州而不是留在都城进翰林院熬资历,应是皇上特意为之。
    方逾从去年便被皇上派遣,先后跟着程巨鼎、沈禄安这两位天子近臣做事,又高中状元,是最具代表性的天子门生。而泉州,两年前出的贪腐一案震惊朝野,这一案牵连甚广,数十位官员落马,朝野震荡。
    这一案,可以说是抽在新帝脸上一记重重的耳光。虽然当时新帝手段凌厉,短短时间内就将抓了一大批人,肃清了朝野,但还是给泉州财政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听闻,直到今天,圣上还是怀疑贪腐案背后还有主手没有揪出来,而方逾,就是圣上派出去的探手之一。
    所以,钟漓曾经说的,她父亲无故被以贪腐之名抄家问斩,莫不成就是卷到了这个案子里?
    钟漓的父亲,到底是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还是道貌岸然欺骗妻女的伪君子?
    钟漓想跟着皎皎去泉州,是想借助方逾之手,查询真相吗?
    他是陵广城宁南县的知县。宁南县隶属陵广,方大人做了陵广城的知府,查询当年的案件再轻松不过。钟漓抿着唇,夫人,您放心,我不会自作主张给方大人添麻烦,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还我父亲清白。
    她连连保证自己绝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她与宋嘉然签署的只是长工合同,若是她偷偷走,宋嘉然也拦不住,但她既然这样明白的说出来了,一是为了让宋嘉然给方逾那边透个底,再则就是,她也不想瞒着宋嘉然。
    你不用给皎皎当侍女,你又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宋嘉然明白,钟漓此法,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情况,但这个法子并不好,方逾和皎皎新婚,她一个年轻姑娘在一旁算什么?钟漓姿色也不错,即便她本人没有任何想法,但这样就是不妥。
    宋嘉然不会允许这样别有心思的人贴身跟着皎皎,即使钟漓只是为了给她父亲翻案。
    正好,如今都城这边的分店也开起来了,上个月雾娘还问我,下个分店开在哪,你既然想去陵广城,那就把分店开在陵广城吧,你也好暗地里帮忙看着。陵广靠海,常有向外的贸易,说不定,花云涧的货物还能遇到其他地方呢。
    这样你要是有事,约皎皎相谈也不难。还能方便你暗中打探。
    钟漓并未多想,这样也行。
    这就对了。宋嘉然笑道,便是去了那,遇事也莫要急切,冷静思考后再做决定。你弟妹这边,我也会让人照顾着的。
    钟漓闻言,感动地拜谢她。
    眼见皎皎出来,两人止住了话头。
    看着盛妆霞衣的皎皎出来,宋嘉然竟真的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她不免欣慰地点头,口中喃喃,好看,好看。真是便宜了方逾那臭小子了。
    皎皎在她面前自是小女儿姿态,见她如此语气里就带有一丝撒娇意味,嫂嫂~
    乖皎皎,到时再戴上钗环,定是大夏最美的新娘子!
    她将皎皎推到铜镜前,让她看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姑娘一身红色嫁衣,脸颊红润,双眼含春,明明发上只有几个样式简单的发簪,仍衬得她桃花满面、貌若牡丹。
    若是戴上一应钗环,再添脂粉口脂,当真便是倾国倾城色了。
    皎皎有一丝晃神,他若是见到,也会觉得好看吗?
    婚前三天,皎皎的嫁妆抬出了郑府,送到了安国公府。
    说不上十里红妆,但排成长龙的箱笼也让看热闹的百姓谈论了许久。
    宋嘉然把皎皎唤到她房里。
    见她进来了,就让水芹把琛哥儿抱住去,皎皎只来得及摸一下小侄儿的脸蛋。
    嫂嫂,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宋嘉然拿起桌上几本册子递给她,嫁妆已经送去了安国公府,里头有些什么你也得知道啊!
    那些她都看过啊,皎皎奇怪,拿起册子翻看,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同,里头明显多出了一些东西。
    嫂嫂?她一思量便知多出来的那些定是哥哥嫂嫂私下补给她的。
    你先别急着拒绝。宋嘉然按住她,其中有一些,是母亲特意留给你的,自然该让你带走。
    母亲?皎皎想到了何氏。她从未享受过母爱,自她出生起,她便没了母亲,她的生日,也是何氏的忌日,是以她从来都不过生日。哥哥知道她的心事,也从未给她庆祝生日,只是每年,到寺庙里,给何氏放一盏往生灯,给她放一盏长生灯。
    母亲一词,在皎皎心里,更多的只是一种身份符号罢了。
    她从不知,母亲特意留了东西给她。
    这样的情绪不想在嫂嫂面前表露,她抑住心中所想,指着册子其中一栏道:那这座宅子呢?这宅子是哥哥嫂嫂买的,是咱们在都城的家,为何也要过到我的名下?这太贵重了。
    其实,她是不缺钱的,因为有着花云涧的一成股,她每月都能收到一份利润银子,多得她只能全换成银票才方便放。她早就向嫂嫂提出不必再给她分红了,有了钟漓后,她在花云涧的作用越来越小,这比分红她拿着实在不安心。
    却被宋嘉然拒绝了。
    此时也是一样。
    我和你哥哥原本打算,给你相看一个家中不算富裕的新晋贡生,这宅子就可以给你们单独住了。可谁知,你却和方逾定了亲事。方逾要去泉州上任,你肯定得跟着的,我和你哥哥又要回云州,这宅子就得闲置下来了。
    是呀,所有就更不必要将这宅子过户她名下了,皎皎心道。
    可你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们回来之时,方逾定已升官,到时安国公再奈何不得他,你们从安国公府搬出来,一时半会哪找得到好地方,不如先住这。而且,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资产才行。无论皎皎日后与方逾之间的感情怎么样,有这宅子在,皎皎都有后路。
    那你和哥哥呢,等你们回了都城住哪啊。皎皎还是嘟囔。
    宋嘉然笑道:傻姑娘,我们不知道再买啊!琛哥儿也越来越大了,等我们回都城的时候,只怕他也要有小表弟小表妹了,二进的宅子,可住不下咱们一家人!下次再买,就买个大点的!
    听到小表弟小表妹,皎皎就红了耳朵。
    可接下来宋嘉然拿出来的东西,就更让她脸红了。
    她声音都小了,嫂嫂!
    宋嘉然将手中之物交给她,这是她特意让李大家的寻来的避火图,这婚前教育吧,她本想亲自和皎皎说的,只是饶是她,也觉得这事讲起来有些尴尬,好在避火图上说的还是很清楚的,就让皎皎自己看吧。
    这种事,还得自己琢磨才有兴趣。
    你拿回去好好看吧。宋嘉然塞到她怀里。
    皎皎红了大脸,再待不住了,嫁妆册子都忘了拿就往自己屋子里跑。
    只留下宋嘉然止不住的笑声。
    第一百零四章
    九月初八, 宜嫁娶。
    东街的安国公府与南街的郑府门前车水马龙,老牌国公府上的公子与新科进士之妹的婚事, 也能算得上都城百姓们的热闹谈资之一, 这两家门前看热闹想着能得点喜钱喜糖的人不少。
    都城百姓四通八达,藏龙卧虎,早有人将两家人摸得清清楚楚。
    新郎官方定循自不用多说,出身世家, 父亲战亡, 由寡母教养, 聪明伶俐的劲儿早早就露了出来, 可谓从小就备受瞩目。最年轻的状元郎一事只怕未来十多年都是大夏父母们用来勉励孩子们的励志故事。
    而新娘子,原以为只是一个走了大运的普通进士之妹。
    结果却让人探出来, 这一家也不简单。
    原来这新科进士郑明安,竟是当年平国公府的三公子!那新娘子,正是平国公府的嫡出五娘子!
    平国公府的爵位虽以被褫夺,但人家从出生所受的教养自然与寻常百姓不同,让那些曾愤愤没抢得方定循做女婿的人家感叹, 这不过是凤凰落草成了鸡, 可再如何, 人也是凤凰。如今其兄又考中进士, 再一次实现阶级跨越,难怪能与方定循定亲。
    随之尘嚣见上的, 便是这郑明安与郑家分家一事。
    说好话坏话的都有。
    难听的不外乎是,平国公府刚一落难, 那郑明安就这么快的要分家, 这不就是不想与一家子同甘共苦吗?尤其是听闻分家后郑明安便挣了大钱, 买地买宅好不快活, 可那前平国公、还有那一家子如今却过得一贫如洗,可见这郑进士也不是什么忠孝之人。
    帮着说话的就道,当年平国公府被判流刑,郑明安所在的三房可都是一道受了苦的,怎么就没有同甘共苦了?听闻是在路上受了大委屈,所以等案子平反,立刻就分了家,那时夺爵的圣旨可还没下呢?
    就有人反驳了,那郑家一家五房,怎么偏偏是三房被分出来了?都道父母在不分家,那么多儿子就这一个被分出来,可见分出来的这个有问题!
    这话叫人一阵沉默,显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做孩子的,偶尔受点委屈也不该顶撞父母,父母一心为子,怎么都不会叫好好的一家子分了,那只能是做儿子坚持要分。
    也有知道内情得多的,立刻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郑老三是继室所出,从小就不被其父喜爱,其父偏疼元配所出之子,打压郑老三,父子俩关系一直不好。但那郑老三却并非不孝之人,这不,甫一中了进士,立刻接了祖母当初的老太君到别院尽孝了。
    可见啊,这郑进士,不是不孝,而是爱憎分明!
    人一多,七嘴八舌的,可持己见,谁都不服谁,直到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天是新娘子出嫁,便是分了家,那郑鹏也是新娘子的父亲。早早听闻郑进士已经让人去请了,连大堂高座都预留下了,到底是慈父逆子还是毒父直子,只看今日那郑鹏来不来不就知道了?
    这话有理,于是一堆人都往郑府门前去瞧热闹了。
    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就等着看那郑鹏来没来。
    可眼见着新郎官风姿绝代骑马而来,锣吹鼓打,又是作诗又是颂歌,好不容易迎了美貌绝伦的新娘子上轿,一片鞭炮齐鸣中,人们哄抢完喜钱喜糖才反应过来,今日那老丈人根本就没露面啊!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见那郑进士看着亲妹子渐渐远去的轿子掩面痛哭不舍,心中更是嘀咕,当真是那郑鹏不当?连女儿出嫁都不露面,怕是真的不喜这对儿女吧?
    那也不怪郑进士不接你入府当老太爷了。
    言论顿时倒向了一边。
    直至三日后,有人力称,他亲眼所见郑鹏连着三日在万花坊众女环绕、沉迷酒色至今未出房门,群众哗然。
    你亲生女儿出嫁之日,你却在那烟花柳巷醉生梦死,这这这真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更有清流文官长篇大论批判郑鹏无慈父之德!
    至此,都城百姓无一不为郑进士可惜,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呢!
    府外的纷纷扰扰,郑立晏宋嘉然全当笑话听了。
    今日是皎皎回门之日 ,两人抱着琛哥儿坐在屋子里等候着。
    琛哥儿如今正是对万事好奇的时候,被抱着哄了几句,敷衍地叫了声爹、娘后,就闹着要下去玩。
    郑立晏无奈,将儿子放下,看着他小短腿这儿跑跑,那儿跳跳。
    待会皎皎来了,要是问起来,要不要和她说一声?宋嘉然问道,到底是皎皎父亲,她心里说不定也挂记着。
    若是问起,就说吧,不问就算了。郑立晏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太过懂事,便是心里惦记,也不会多问,就怕伤他这个哥哥的心。与他比起来,郑鹏这个父亲也无足轻重了。
    郑立晏拉过宋嘉然的手,有些干了,最近没涂手油?每到秋日,她的皮肤总容易干涩,手油总是要随身带着的。
    果然就见她从腰侧挂着的香囊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盒,从里扣了一小块抹在手上。
    桂花味儿的?手油以抹开,桂花的香味立刻散了出来。
    嗯。宋嘉然嗔道,还不是最近忙着婚宴的事,还要收拾行李。最近是真忙碌,皎皎的婚事是一件,郑立晏马上要上任需要收拾行李又是一件。
    咱们这来来回回的,每次要装的东西都比上次多。
    之前回都城,多了个琛哥儿,光是他的用物还有乳母们的就装了两个车厢,再加上给宋家、程家等带的节礼,车辆摆起长龙。
    这即将回云州了,少了个皎皎,但东西也不见少。
    琛哥儿断奶了,用不着乳母了,但他们又添了一家下人,而且琛哥儿喜欢的各种玩具也都得带上,宋家那边送来的东西也得带上。
    这些都得宋嘉然来看着整理,忙里忙外的,哪还顾得上抹手油。
    郑立晏给她捏着手,宽慰道,等到了池定县,好好休养些时日。
    两人说着话,鹦鹉在屋外道:姑爷、姑奶奶回门了!
    两人立刻起身去迎接。
    大哥!大嫂!方逾一见郑立晏就行礼喊道。
    这仁兄突然变成了大舅哥,他倒适应得挺快。
    郑立晏早前就找他聊过了,今日见皎皎面色红润眼含笑意,看着过得还行,心中也放心下来。
    他与宋嘉然对视一眼,就带着方逾去了书房。
    宋嘉然便拉着皎皎回屋,边走边问,怎么样?在安国公府里可还适应?他们家人对你如何?你与亲家母之间相处可还愉快?方逾对你好不好?
    皎皎犹如一夕之间长大了,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嫂嫂,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一个回答!宋嘉然瞪着眼。
    皎皎娇笑,好!我不过嫁进去三天,路都没认明白呢,谈不上适应不适应,横竖去哪都有人跟着,也不担心走错了。
    安国公府最大的便是安国公及其夫人,我也就第二日正式拜见了,两人看着倒还和蔼。再就是大房那位和他的夫人了,也是第二日见的,也就那么一次,看不出什么。
    至于我婆母,嫂嫂你也是见过的,就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每日也不需我晨昏定省,却也常常派人来问我吃喝是否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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