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这街市都打扫的这样干净,就是为了摄政王殿下迎亲,怎么会突然变卦?”
    那名干瘦的青年男子摇了摇头,脸上一副自信的模样。要知道,他四舅的二嫂子家的小小子可是在穆府上当值,打听这些小道消息还不是信手拈来。
    “胖丁,可是你平日里说话,十句里有九句是自己胡编乱造的,”用已经发亮的袖子揩了下快耷拉到嘴边的鼻涕,二狗子鄙夷的道。
    “你——”
    “消停看热闹,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
    刚刚那名妇人刚教训完两人,恰好看到刚刚转过街角的朱红色迎亲队伍。
    跨在马上的闵应,看着道路两侧激动的人群,他心中有些茫然。
    他……竟是要娶亲了。
    “小堂叔,你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
    闵应身后跟着的是不远千里赶回京城,就是为了参加摄政王娶亲婚宴的闵白卓。
    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不少了离京之前的稚气,经过战争的洗礼,俨然已经飞速的成长起来。
    这样一来,淮南郡王身上的担子也能轻快许多。
    “啊?”
    闵应半天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昨夜未休息好”
    说着,还举起一只手按了按眉头,他头确实有些疼。
    “小堂叔是高兴紧张的睡不着了?”
    闵白卓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闵应已经听见身后随侍的低笑声了。
    “说什么玩笑话,本王只是批阅奏折所以晚一点就寝,以致今日精神欠佳。”
    说这话的时候,闵应还特意转过头,盯着后面几名随侍的脸,看到他们心虚的别过脸去,才肯罢休。
    “哈哈,小堂叔说是就是了”
    “……”
    无奈的抿了抿嘴,闵应转过头继续安心骑马,这些人,真是会说笑,他怎么会紧张的睡不着。
    “王爷,太王妃听说您昨夜太过紧张以至于久久难以入眠,担心您今日精神不佳,特意让小的将这醒脑丸交付与您,让您觉的困倦之时就服上一颗。”
    刚刚听到闵应与闵白卓的对话,在后面骑马跟随的乐湛赶紧夹紧马腹,往前赶了几步,凑到闵应跟前,将早就忘到十万八千里去的醒脑药交给他。
    “你——很好”笑的咬牙切齿的接过那只瓷瓶,闵应直接无视掉后面闵白卓等人的笑意。
    “话说回来,小堂叔,你说大家兄弟一场,薛大哥今日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难说”
    往嘴里倒了一颗醒脑丸,闵应脸上满是不确定之色。
    今日,薛启铭的身份是穆雨棠的娘家人,他一贯疼爱这个堂妹,此番为难闵应自是少不了的。
    “没事,他若是为难你,大不了他与常二小姐成亲的时候,我们就不出力在旁边作壁上观就好了”
    闵白卓眨眼一笑,脸上带着狡黠。
    “嗯,你薛大哥果然没有白疼你啊”
    闵应夹了下马腹,哭笑不得的往前走了两步。他们出门的时辰尚早,所以这路上并不着急。
    成亲讲究个吉利时辰,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胖丁,殿下看起来,真的是,真的是,那个词儿咋说来着。”
    二狗子伸出一根根手指已经被冻成胡萝卜的胖手,搓了搓堆满后槽肉的脖颈。
    “丰神俊朗”
    被叫做胖丁的干瘦男子瞥了一眼二狗子,语气中满是优越的吐出几个字。
    “对对,就是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来形容殿下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二狗子猛地点头,这读过几日酸诗的就是不一样。
    ……
    这边,整个京城都在忙活闵应的这场婚事。
    因着闵应先前提出的那‘三国公会’之事,梁国百姓对于他的敬重推崇愈深。
    彼时的闵应再也不是那个京城百姓口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暴虐王爷了。
    ……
    “小姐,殿下马上就来迎亲了,您怎么还没将嫁衣换完?”
    尔竹上前刚要帮穆雨棠将衣带系上,就被穆雨棠躲了过去。
    “小姐?”惊讶的看着穆雨棠,尔竹此时脑中飞快的掠过各种可能,该不会是……她家小姐要悔婚吧。
    这可是话本上常出现的桥段,大婚之日,新娘悔婚与情郎逃走。
    可是,可是她家小姐的情郎,不就是摄政王殿下吗?
    看着尔竹这一会儿,脸上就跟打翻了染缸一般,穆雨棠就知道这丫头指定是有多想了。
    “我……我只是想去更衣”声如蚊蚋,穆雨棠脸上泛着害羞的绯色。
    她刚刚候着的时候因为紧张,饮了不少茶水。
    “哦,原来如此啊”
    姑娘家出恭,当然不能直言,只能用更衣代替,但饶是如此,穆雨棠还是脸红的瞪了尔竹一眼。
    “小点声”
    “是是是”
    看穆雨棠不是因为婚事,尔竹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将衣裳换好,又稍稍补了下妆,闵应迎亲的人马也到了。
    在大门处受了不少刁难,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踏进了穆府的大门,闵应的胸口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一般闹腾个不停。
    但是在握到穆雨棠青葱般柔若无骨的小手之后,他心中蓦然平静了下来。
    不对,应该是安心了下来。
    兜兜转转这一圈,他们还在彼此身边,真好。
    古代成亲的过程本就繁复,更别说是皇室,从天未亮开始折腾,直到金乌西坠,这场仪式还未结束。
    “摄政王殿下,这杯酒您一定得饮”
    吕奢扬本来就是个直爽不做作的性子,此时已经微醺,托着手中的酒杯脚步虚浮的直接走到闵应那一席上,就要敬酒。
    闵应笑着与其对饮。
    但是饮完这一杯,就有了其余人的第二杯,第三杯……
    “来来来,张大人,这杯酒本世子干了,您随意”
    “王大人,这杯酒属下就代殿下饮了”
    好在闵白卓与薛启铭两人还够意思,有着他两人帮衬着挡酒,闵应赶紧退了席。
    在花园的水榭里吹了会儿夜风,他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抬起双眼,听着远处嘈杂的劝酒声,闵应问向一旁候着的乐湛。
    “王爷,已经戌时一刻了”今日乐湛穿着也甚是喜庆,这么多年了,荣王府好不容易迎来这样一件天大的喜事,他怎么能不高兴。
    “戌时一刻!?”猛的端坐起,起的有些猛,闵应头又晕了几分,甩了下脑袋。
    “那回……回去吧”
    “回……哪儿去?”
    乐湛躬身一脸茫然的看着闵应。
    “你说回哪儿去,你说回哪儿去,回房!”敲了两下乐湛的脑袋,看到他委屈巴拉的模样,闵应圈起拳头,挡在唇下轻咳了两声。
    “咳咳,不是还未礼成吗?”
    “哦哦,对对对,还有那周公之礼!”
    “小点声!”就这样,刚说完,实诚的乐湛脑袋上又挨了一击。
    “小姐,您饿了吗?”
    看着穆雨棠细若凝脂的小手使劲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在新房中侍立的尔竹还以为她饿了呢。
    “没,没有,我只是……”
    “王爷,您回来了”
    门外传来冬芷冬卉的声音,穆雨棠这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停住。
    ‘吱呀’门被推开,头上的盖头在举行夜宴之前,闵应就已经帮她挑下,此时她缓缓抬起头的模样,直接看呆了刚进门的闵应等人。
    听到身后没了声,闵应回头一看,看到乐湛那幅呆傻的模样,脸上有些不好看。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包括尔竹在内,新房中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红烛摇曳,若是说刚刚在水榭之时,闵应的酒醒了大半,此时来说,他真的是已经完全清醒了。
    看着羞涩的低下头去的穆雨棠,闵应双手垂在身侧不知道放哪里好,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你饿吗?先用些膳?”
    桌上还备了一桌好克化的吃食,是闵应提前命人备下的。
    “不……不用了”穆雨棠飞快的瞄了一眼闵应,又低下头。
    “你……你很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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