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宜咬了咬牙,也用手机打字:开价吧。
    温见琛:今晚听我的。
    裴冬宜对此有六个点想说。
    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将剩下的月饼塞进他嘴里,这一幕刚好被裴青来看到,小朋友立刻喊起来:小姑姑都没有自己的东西自己吃完,我为什么要自己吃完!
    小朋友的声音招来全家每一个人好奇的注视,裴冬宜动作顿时一僵,急忙将手指从温见琛唇边收回来。
    随即立刻反驳道:我这是你小姑父说想吃,我分享给他的!
    小朋友将信将疑,真的?
    她淡定地点头,一点都不心虚,也不脸红。
    但所有人都用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看着她,特别是温见琛,他嘴里还含着那块月饼,看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
    裴冬宜用手肘撞他一下,说话呀,是不是?
    他沉默几秒,沉痛地点头,是,来来,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喜欢吃很多原来不喜欢吃的东西了,因为你是个男人。
    家人们立刻表示笑不活了。
    裴冬宜:
    吃午饭的时候,桌上有一盘面果,是家里负责面点的大厨做的,盘子里的苹果和柿子看上去跟真的一样,但其实是用面粉做的点心,里面包了香甜的红豆沙。
    裴冬宜拿了一个苹果,掰开两半,分一半给温见琛,平平安安,分你一半。
    温见琛失笑着接过,刚吃完,她又递过来一半柿子的,事事如意,分你一半。
    这意头可真好,哪怕温见琛对这玩意儿不感冒,也无法拒绝,只好接过来两口就吃完了。
    全家人都被他们俩的举动逗乐了,说裴冬宜跟个孩子似的,亏得温见琛还愿意陪她玩,小心别纵坏了她。
    最后一句纯属家长的言不由衷,温见琛笑笑没往心里去。
    后来聊天时裴冬宜的大伯裴伯勋说起了一件事,章家那位老爷子最近进医院了,据说病得很重,医生都已经给家属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说完他又感慨:这人呐,年纪一上来,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过来喽。
    众人纷纷让他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过后温见琛好奇地问道:章老爷子不是刚过了生日没多久么,当时看着他精神头还蛮好的,不像有什么大病征兆啊,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重?
    裴伯勋笑笑,啧了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儿孙不孝了。
    温见琛下意识就问:怎么说?
    跟他们的亲家梁家有关。裴伯勋说了一句,然后又停下来,瞥他一眼,卖起关子来,想知道啊?我不告诉你,回去问你家老温董去吧。
    温见琛:
    确实是跟梁彦有关。老温董听他问起这件事,点头道。
    此时正是下午日落时分,夕阳笼罩着偌大庄园的每一处建筑,和每一株草木,裴冬宜和阿怀作为主人家,领着第一次光临此地的友人们在花园里溜达,温见琛和长辈们在屋里喝茶,顺便问起章家的事。
    听到祖父说章老爷子病重与梁彦有关,温见琛一愣,又有他的份?
    这人是搅屎棍吗?怎么到处都有他的事?
    老温董叹口气,说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看着也是个好孩子,现在是完全不一样了,模样看起来就偏执得很他跟章老头说,岚芷那丫头,其实不是章家的孩子,以前那份亲子鉴定是他给他妹妹弄来的假报告,目的就是要让岚芷丫头留在章家。
    章老头不信,将岚芷丫头叫了回来,抽了血,在几个机构都做了鉴定,确定她真就不是章家孩子,他儿媳妇这才交代,岚芷丫头应该是她以前男朋友的种,章老头让人去找走了的那一个,人家说不认这门亲,要是他们死了倒可以回来奔丧,章老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病倒了。
    老爷子说完,叹口气,这人呐,自作孽,不可活,比我还老糊涂了。
    温见琛听得目瞪口呆,好家伙,章家的真假千金事件居然还能反转?
    你以为她是假的,但其实她是真的,你以为她是真的,但实际上她就是假的。
    他震惊许久,问起袁乔木和方慧之的事,商量得怎么样了,怎么处理?姑姑一家今天怎么没回来过节?
    儿女都是债啊!这下老温董叹气声更大了,你姑姑也病了,有些不爽快,就不回来了。还能怎么办,离婚了,等冷静期过了就拿证,该分给她的也不亏待她,但是以后她不能回头来找小辉。
    听到小朋友的名字,温健琛心里一动,小辉确认是亲生的了?
    老爷子点头,怕梁彦搞鬼,你姑姑和乔木特地带他去鹏城做的,做了三家机构,结果一致,是乔木亲生的。
    温见琛松了口气,梁彦那厮,果然是在扰乱人心,他们差点就上当了。
    不过幸好结果还在可控范围内,至于方慧之以后怎么样,他就没兴趣了。
    他端着茶杯,放松地呷了口茶,忽然发现家里还少个人,忙问道:我爸怎么这个点还没到家?
    第九十六章
    时间已近掌灯, 厨房里一道接一道菜往外送,还有人张罗着一会儿赏月时吃的瓜果点心,空气里弥漫着忙碌的气息。
    原本说好要回来过节的温致礼却迟迟没见人影。
    温见琛难免猜测, 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被绊住了,比如那位佘阿姨
    因此他问完温致礼怎么还没回来之后, 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毕竟恋爱中的男人啊, 牵绊总是很多的。
    但他没想到, 话音刚落,管家周叔就进来了,说温致礼回来了。
    老温董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把这不就回来了?
    温见琛一囧, 要知道我嘴巴这么灵,我早点说多好。
    温致礼从门外进来, 手里还推着一个行李箱,周叔手里也推着一个, 进门见只有两老和温见琛在,就问:阿善和明菱他们呢, 阿琛你媳妇呢?
    大哥大嫂在他们那边,秋秋和阿怀陪朋友们去逛花园了。温见琛应着, 好奇地看着行李箱, 怎么, 又给我们带礼物了?
    说完让人去将大伙儿都叫回来。
    温致礼将手里的行李箱提到沙发上放下, 打开, 从里面搬出一堆盒子, 然后将行李箱递给周叔,让他找人送回西侧楼去。
    依旧是佘雨和他一起准备的礼物,和上次专门给温见琛和裴冬宜这对儿子儿媳准备礼物不同,这回是人人有份。
    送给两老的是按摩仪,给盛明菱和裴冬宜的是全套海水珍珠首饰,给温见善温见琛兄弟俩的是寿山石的镇纸,给阿怀的是一套乐高,就连温信雅一家都有礼物,甚至还准备了方慧之那份。
    大家收了礼物,对二叔这位还未谋面的女朋友印象更好几分,裴冬宜主动问候道:佘阿姨身体还好吧?
    原本也只是礼貌一问,都没想过佘雨会身体抱恙,但温致礼闻言却面色顿了一下。
    然后笑着说道:有一点不舒服,但问题不大,冬宜有心了,我替你阿姨谢谢你。
    大家一愣,没想到佘雨真的生病了。
    片刻,老温董主动道:要是有需要,也可以到容城来治疗,这边医疗水平跟京市比也不差。
    温致礼点头应好,目光瞥见温见琛脸上淡淡的关切,心里一暖,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看吧。
    他语气淡淡,似乎轻描淡写,大家都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小病,只有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温致礼回来,人就到齐了,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周叔就过来说可以开饭了,一行人转移到客厅。
    温家待客素来是在大的饭厅,餐桌是大长桌,夹菜不方便,所以都是采取分餐制,用托盘按顺序送到各人面前。
    头盘是开胃的凉菜,有一道很漂亮的泡菜萝卜,是用红皮萝卜切片后和米醋、糖盐等佐料一起做出来的泡菜,在白瓷小碗里摆成一朵花的形状,看起来非常漂亮。
    裴冬宜给纪苓薇他们介绍道:这叫花开富贵,爽脆开胃,意头又好。
    谢微媛的妈妈是川省人,那边家家都有泡菜坛子,吃泡菜她最有发言权,她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说地道。
    老太太听了笑呵呵地道:厨房的杨姐就是川省人,做泡菜很厉害的,喜欢吃的话,回去的时候拿一点,随便吃吃。
    谢微媛忙道了声谢。
    温见琛将自己那份口水鸡递给裴冬宜,她欢快地换给他一份凉拌三丝。
    残羹撤下,又端上新的,空气里弥漫起食物的香气,和葡萄酒的甜香,今天的主菜是海鲜,红魔虾和波龙是绝对主角,香煎黄油贝柱每一颗个头都很大,入口肉感十足,也很有存在感,鲍鱼里半凝的溏心黏牙软糯,花胶鸡汤颜色金黄,胶质多得能糊嘴
    但却无法阻止温见琛一边吃一边多嘴:痛风大餐,痛风大餐。
    温见善切了一块鲍鱼,举着叉子左右看看,人呢?赶紧来两个人,把这货叉出去!
    满桌的人都笑起来,裴冬宜还说:我身体还算好,要不我来替你承受这份痛苦吧?
    老温董笑着骂他既然职业病又犯了,不如赶紧回单位值班去,大家说笑之间,晚餐结束在明月高悬时分。
    这时就该去赏月了,花园里有凉亭,早就已经布置好,静等着他们过去。
    最近一直没下雨,天空很晴朗,一轮皎洁的满月如银盘一般挂在天上,看得格外清楚。
    肖桦忍不住驻足举起手机拍照,其他人都绕过他,说说笑笑地往凉亭走去。
    老温董还跟温见善温见琛哥俩儿笑道:一会儿厨房送田螺过来,你们俩记得多吃点,特别是阿善,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回没吃到,你还哭鼻子了。
    盛明菱挽着裴冬宜的胳膊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丈夫一眼,喷笑出声,真的啊?温见善你从小就这么搞笑吗?!
    温见善被她笑得脸皮发紧,尴尬地直清嗓子,爷爷,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说了吧?
    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人群里少了温致礼和老太太两个人。
    老太太的书房跟老温董的书房完全不一样,充满了女性特有的巧思和精致,布置得非常温馨舒适,但也十年如一日,连沙发都还是刚搬进温洛庄园时的那一套。
    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啊?温致礼在母亲旁边坐下,笑着问道。
    老太太靠在沙发里,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儿子,半晌没说话。
    气氛明明很正常,但温致礼却慢慢紧张起来,有种做错了事被母亲发现的感觉。
    就在他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的时候,老太太开口了。
    她问:听说你在京市交了个女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温致礼目光微闪,避重就轻,我在京市的时候有天不舒服,去医院拿药,就认识了。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老二,你不老实,我要听真话。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语速不紧不慢,但温致礼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温致礼目光一闪,是我大学时的学妹。
    老太太哦了声,你学妹现在还独身?是一直单身,还是丧夫或者离异?
    她一直是一个人。温致礼应道。
    老太太又问:那也五十了吧?
    今年刚满五十。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哪里人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太太的问题越来越长,还好奇地问她是怎么去的京市,却始终没有问起对方姓名,不知是有意,还是忽略了。
    不过这些问题不难,温致礼不需要做任何掩饰,直接就都实话实说了。
    老太太听了,上一秒还在感慨太不容易啦,下一秒就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佘雨。温致礼没防备,顺嘴就说了。
    老太太目光微微闪烁,佘雨?佘太君的佘?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温致礼心里陡然警铃大作,他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是被母亲套了话。
    老太太沉吟一瞬,说想起来了,以前梁家梁彦的媳妇好像就姓佘,叫佘云,家跟你女朋友是同一个地方的。
    温致礼脑子嗡地一下,他倏然抬头,看向母亲好似已经洞穿一切的目光,霎时间哑然。
    我说对了?老太太还是笑眯眯的,你这个学妹,是不是梁彦媳妇那个妹妹?
    温致礼苦笑,您都猜到了。
    老太太嗯了声,道:那我应该是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认出来。
    说着又感慨:没想到都当科学家了,不过想想当年她为了给她姐姐讨公道的狠劲,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成功才奇怪。
    温致礼笑笑应了声是,老太太见他似乎有些紧张,便又笑笑,别紧张,我又不会阻拦你们,我就是没想到,我们跟梁家居然那么多缘分,先是慧之,接着是你女朋友。
    温致礼连忙问起方慧之和梁彦是怎么回事,这已经差辈儿了啊,他觉得梁彦可真够恶心的。
    接着又说起章家的事,他摇头道:我看他真是疯了。
    他早就疯了。老太太淡淡地接了一句,忽然,话题一转,所以佘雨是阿琛的亲生母亲吧?
    嗯、嗯?
    温致礼一愣,神情躲闪起来,妈您说什么呢,这跟阿琛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骗我。老太太神色笃定,深深地看他一眼,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什么性格我最清楚,无非是像我一样死心眼儿,但脑子还算清醒。如果只是普通学妹,就算你再精虫上头,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沦陷到连工作都不管了,直接住在京市。
    你那么多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才去了一趟,就有了女朋友,还带阿琛去见过?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聋也不瞎。
    你还早早立好遗嘱,将大部分财产过户到阿琛名下,他年轻,又信你,真的以为你是单纯为了保障他的利益,但实际上,你想用这件事告诉我跟你爸,她跟阿琛的关系不简单,对不对?
    温致礼听到最后,垂下了眼,脸上苦笑之意更浓,您都看出来了。
    你从小就这样,耍心眼都耍不明白,我就是老眼再昏花一点,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叹口气。
    温致礼蹭蹭鼻子,有没有可能是我就想让你们看出来我在耍心眼?
    那你又怎么做到把她是阿琛生母这件事瞒得那么好,直到现在才说的?老太太摇头失笑。
    温致礼说:那是因为您套我的话,不然我得等搞定阿琛才跟大家说。
    老太太看着他笑,目光有些惆怅,那是因为你太信我,你忘了,虽然我是你的妈妈,永远不会害你,但某些时候,我也可以是你的对手,其实我这样的套路很粗糙,困难十年那会儿,多的是夫妻父子母女之间互相伤害,手段比这阴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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