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葵被他掐的有些疼还有些痒,素手握拳在他身上捶了一把,怒嗔道:睡觉。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梁舟迟正觉得心里激起一层浪花,随风摆荡似的,怎么也不能平。
    在暗夜里捏起裴晓葵的下巴,随之整个人又压了上去......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响起阵阵吵嚷的铜锣声响,伴着一声破锣似的嗓音急急在外奔走相告:走水啦!走水啦!
    声音一声赛过一声,忽近忽远。
    梁舟迟的目光瞬间由迷蒙到清明,他猛抬头,急忙将裴晓葵从床上捞起,随意扯了条锦被给她披上,抱着人便往外跑。
    一脚踢开门,却见着西边火光朝天,正冒着浓滚滚的黑烟,时有风吹向这边,有些熏人,怀里的裴晓葵呛咳了两声,微眯了眼咧了嘴。
    才想离开,就见着院中洞门中乱糟糟的走来一群人,为首在前的是梁夫人,还有她的胞妹赵夫人,入门一眼便瞧着门口这般风景裴晓葵的房门前,梁舟迟只着寝衣,抱着裴晓葵。
    刹时,梁夫人有些傻了眼,扭头与赵夫人对视,两个人容貌相差无几,连吃惊的神色都一模一样,互看就像是照镜子一般。
    料是再傻也瞧出是怎么回事。
    一时神情复杂,倒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嗔。
    只听去救火人的在院子围墙外边跑边嚷道:没事没事,只是风吹翻了灯盏点着了马厩里的干草垛!
    这声消散远去,院子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裴晓葵整张脸窝在梁舟迟的怀里,低低的骂着他。
    第63章 足矣
    日头正当,今日难得没有风。
    相比昨日来时那番苍白脸色,歇了一夜的裴晓葵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脸上还挂了一抹红晕。
    对面的梁夫人自是怎么看她怎么喜欢,眉眼弯弯,竟像是看梁舟迟的眼神一样。
    晓葵,这些日子你吃苦了。时经许久,裴晓葵在墨州所历经的事梁夫人早已知晓,自是心疼的不行。
    昨日这番话梁夫人在见她第一眼时就说过,裴晓葵亦知,梁夫人这是真的心疼自己。
    可转念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门外的那场面,又忽然觉得无地自从,脸没处搁,不禁又暗暗在心里骂起梁舟迟来。
    本就让他不能住在她房里的,他却偏不。
    梁夫人看出她有心事,都是过来人,心下了然,抬手朝裴晓葵微招,道:晓葵,你过来。
    裴晓葵乖巧走过去,静立在梁夫人面前。
    本以为梁夫人叫她来是为了问清楚昨天晚上的事,哪知她扯过裴晓葵的手握在手里,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晓葵,我家的小子浑,可我也瞧出来了,这世上能降住他的,也只有你一个。你若是不嫌弃我那儿子不成器,可愿意嫁给他?你若不要他,只怕是他这副德行,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番话说的有意思,倒不像是在说梁舟迟。
    裴晓葵羞的脸都不敢抬一下,越发灼烧似的,在梁夫人期待了半晌的眼神中,裴晓葵才轻点了下头。
    只她这一点头,梁夫人可就笑开了花,你肯点头,就是我那浑小子的福气。
    我想着,反正你也来这了,倒不如挑个好日子将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全听慧姨的。此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在来的路上就不知听梁舟迟说了几遍到了边陲成亲。
    她一直逗着他不肯答应。
    今日老人开口,她倒觉着便宜了那梁舟迟。
    还不知若是那厮知道了,得乐成什么样子。
    ......
    到了傍晚,又起了大风,即便关着门也能听到外头风沙打门的声响,梁舟迟推门进来,许是手劲过大,将门板拍得咣响一声,吓的裴晓葵还以为是来了贼人。
    二人对视,只见梁舟迟笑的傻里傻气的,反而是裴晓葵被灌入的风沙迷了眼,忙背过身去摆手,快将门上!
    梁舟迟反手关门,随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裴晓葵身边,直直的将人从椅子上拎起抱到桌上,我听母亲说了。
    没头没尾的话裴晓葵倒是听懂了,他指代为何,可她偏想逗他,你说什么啊?
    他一抬手掐住裴晓葵的脸蛋,你还装傻,方才我回府,母亲将我叫去,说这两日就开始着手筹备咱们俩的婚礼了!
    那又怎样。裴晓葵嘴角勾勒一抹坏笑,倒是少见。
    梁舟迟掐了她的腰间一把,怎么,你是不是想反悔?
    反悔又怎么样?腰间的掐力弄的她有些痒,她轻笑起来,随手两只手搭在眼前人的肩上。
    瞧着她脸上的绯色,梁舟迟眸色加了一份深重,脸凑上去,将她的唇吻住。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裴晓葵的脸上、唇上,热烈而深重,裴晓葵手由掌变拳,攥紧了他肩上的衣衫,仰头浅浅回应。
    梁舟迟将人拥的更紧,随后手臂用力,拖着她的臀将人从桌上抱下,裴晓葵腿盘在他的腰上,任由梁舟迟将她带回到床榻上。
    轻轻将人放下,梁舟迟就在上方静静看着她,十指紧扣,他的嗓音带着嗞哑,晓葵。
    他沉声唤着她的名字,每到这时,他的声线中都带着难得的认真。
    裴晓葵这会儿正重喘着气,顿了一会儿才回应他,嗯?
    虽说现在来到了边陲,可往后动荡我也难以预料,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探上裴晓葵脸蛋的线条,上下游走着,我怕......
    你不用怕,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未等他话讲完,裴晓葵便攥住他的手指抢了他的话头,我既来了,就不会怕,往后不管如何动荡,我都跟着你。命之长短是祸是福皆由天定,往后路好走便一起走,若无退路,我也认命!
    前路茫然未可知,可裴晓葵信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梁舟迟终是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轻轻吻在她的眉心,音色中带着舒心与知足,此生得你,足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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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两个人缠绵近乎到了天亮,天空露出鱼肚白时梁舟迟才让她睡去。
    明明也不是隔了许久未见,可梁舟迟就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这边梁舟迟还在盘算着过两日两个人成亲的事,可正盘算了一半儿,便听着城中闻鼓震天响,连梦中的裴晓葵也惊醒了。
    过了太久颠沛流离的日子,裴晓葵即在梦中也容易被惊吓起,她慌乱的起身,下意识的以为又要逃命,才猛的坐起便被人摁住。
    感觉到背后有人轻轻拍着她,梁舟迟熟悉的气息传来,她心下稍安,抬眼在天际稍白之间望着他,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通慌乱,让梁舟迟心疼不已,不知这段时日,她独自人一人怎么过的,明明是可以过得安稳日子的人,明明已经寻到自己安稳人生的人,却因为他,全部都不见了。
    他得赔她一个才行。
    他有朝一日得将她捧的高高的才行。
    梁舟迟轻抚了她的发顶,为裴晓葵理了凌乱的发,轻言道:应是前方有急报,我先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如今裴晓葵最听不得的,便是有急报这两个字。
    现在前方战急,两方打的不可开交,虽边陲这边一暂时一片升平,谁知哪一日朝廷便会打过来。
    下意识间,裴晓葵扯了他的衣袖,不想放他走。
    二人分别这段时日,她受够了思念的苦,只要他不在,便整日患得患失,吓的要死,我不想让你出去......
    她想唯任性这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梁舟迟又怎么舍得离开她,这种夜半闻鼓他在此地不知听了有多少,这多半是又有仗可打,他不得不去,于是他耐下性子安抚道:别怕,我只是去看看,很快便会回来。
    我答应你,很快。
    到底她也不是任性娇纵的性子,不仅如此,还特别好哄,时常闹起来不过他三言两语便哄好了,今日亦是如此。
    不太甘愿的将人放开,随之梁舟迟一抿唇,将人好生放倒,又给她掖好被角,轻捏了裴晓葵的翘挺的鼻尖儿才道:要是睡不着,就想想咱们成亲的事,都该备些什么。
    他故作轻松哄着她道。
    裴晓葵闭上温热的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点了点头。
    直到听到身侧人起身离开,她才敢将眼睛睁开,眨眼间,那人便大步出了门去。
    实话,裴晓葵很讨厌这样的日子,虽然能与梁舟迟在一起,但是她仍害怕,怕他出去打仗,虽然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自己不能拖他的后腿,但是她仍是担心不已,一想到他提着脑袋在外拼杀,她就怕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祈祷着一回一遍,使他平安。
    再困倦,这一觉她也没有睡过去,而是到了天光大亮时,梁舟迟终于归来。
    此时裴晓葵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房里等他。
    原本整个人都是黯然模样,却见他入门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发起了光彩。
    梁舟迟一进门,裴晓葵便朝他奔过来,即使身上有些灰土的气息,她也不嫌弃。
    梁舟迟将人抱在怀中,用力揉了她的发顶,唇有一下没一下亲了亲,怎么没睡觉?
    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眼底下黑的,我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
    她笑着又用力往他怀中挤了挤,撒娇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这句暖心的话让梁舟迟既欣慰又感伤,轻拍了拍裴晓葵的肩,唇齿微动两次才万分不忍的说道:可怎么办,我怕是要对你食言一次了。
    一听话头不妙,裴晓葵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拧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只听眼前人低叹一声,随后才捏了她的耳垂道:前方有战事,需要我去支援。
    说是支援,实则是让他去主持大局,因为如今他是镇阳王身边唯一可用的猛将。
    许多时地,无他不成。
    明明已经是捡了最好听的哄着她说的,可裴晓葵一听还是冷了脸下来,我就知道.......
    好了,没事,不过十天半个月我就回来了。梁舟迟说的倒是轻松,实则自打同镇阳王一同反了之后,没有哪一场仗是打的轻松的。朝廷再不济,亦是制霸了这江山多少年,根基深厚,朝廷再无能,也不是旁人轻易可以撼动的。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反,就等着死,为了活,只能反,而且用尽全力的反。
    镇阳王没有退路,他梁舟迟更没有。
    你再等我一个月,我回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他竟挑好听的说。可是话头里,还是让裴晓葵听出了旁意。
    方才说的还是十天半个月,这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月。
    他报喜不报忧,自己哪里能不知,裴晓葵虽不懂战事,却也与梁舟迟有些解不开的默契。
    她不想成为梁舟迟的负担,不想让他在前线为得她的事担心受怕,她什么都为他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使她安心。
    该装伤充愣的时候,她便装傻充愣。
    于是她装作很好骗的样子点点头,应了句,好,我等你回来。
    紧接着,她便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歹这是让梁舟迟听了欣慰安心的话,他将所有沉重都藏起来,只在她面前笑的轻松,就好像万事他都可迎刃而解一般。他轻捏了裴晓葵的脸,这还差不多,你可得等着我啊,我告诉你,这边陲都是些小伙子,光棍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你可别乱动心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本是悲戚,被他这一句话弄的四不像,裴晓葵一把打掉他的手,而后跳起来用额头用力顶撞了他的,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身形朝后退了半步,抚着有些发疼的额角,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走呢就想着谋杀亲夫啊!
    你再胡说八道,我真宰了你!她捏起拳头在半空中挥了挥,随后一把扯了他的衣襟道:你出门在外也给我老实安份些,不许看别的姑娘!梁、少、爷!
    天地良心,军营中哪里有女的啊!梁舟迟高声喊道。
    这话让人听着便觉有旁意,裴晓葵声音更高,你什么意思?若是军营中有旁的女子你便看了是不是?
    哪里的话?他坏笑一下,紧接着在裴晓葵的腰间掐了一把,若真有合适的,我弄回来当妾,然后让她侍候你,怎么样?
    你敢!虽然明知这是他在说笑,可裴晓葵仍然不乐,双手一手掐一只他的耳朵道,你若是敢有旁的女子,我就不要你了,我回墨州去!
    回墨州干什么?找赵宽?
    越说越不像话,裴晓葵朝他翻了个白眼,脸也跟着掉了下来。
    梁舟迟忙笑着哄,好了,好了,不闹了。说真的,你好好等着我,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找些什么事打发时间,别为难自己,知道了吗?这里除了镇阳王便是我说了算,没有人敢与你为难,若是有人敢怠慢你,你便等着回来告诉我,我收拾他。
    哪里用得着你,慧姨便会帮我出头了。裴晓葵的语气也不觉缓和起来,吵归吵,闹归闹,两个人在一处,她总是不舍更多一些。
    等我回来。他侧过头,在她脸颊重重一吻,语气轻的似要将人化了。
    什么时候走?裴晓葵亦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今晚便动身,他甚至不敢再多说下去,忙扯开话题说道,既要走了,那得将未来不见的这段时日的粮都交了。
    说动便动,他弯身下去将人打横抱起,朝榻前走去.......
    ......
    明明前不久还是一个纨绔的少爷,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银盔束甲的将军。
    一身戎装的梁舟迟,还是裴晓葵头一次见。
    比她想的还要威风。
    若是在几年以前,她是万想不到那个整日不学无术不着调的少爷会有今日顶天立地的一日。
    亲自将银甲帮他穿上,冰凉的铠甲将两个人的温度隔绝开来。
    他每动一下,身上都有铁物冰凉碰撞之音传来。
    梁舟迟高大威武的站在她面前,瞧着她垂下的眼皮便知她不开心,伸手轻扫了她的下巴,宽慰道:别不高兴了,小心我在外头找个妾。
    你敢!说着,裴晓葵的泪便流了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找妾,而是因为两个人将要分别。
    你不哭我便不敢。他仅用露在外头的指尖儿触着她的泪,染了满指的潮湿。
    轻抽了两下,裴晓葵抬起袖子将眼泪擦去。
    听着外头有人吹促的号角之音扬起,便知到了起程的时辰,梁舟迟如常抚了她的发顶,好了,我该走了,等我回来。
    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强,可是颤抖的音色还是出卖了她。
    城内皆是火把照亮了整条长街,府外已经兵马齐备,只待出发。
    梁舟迟翻身上了马背,坐稳后目光却一直回打,流于府门前的那一抹身影前。
    光线不亮,却隐隐瞧着她的人影立在门前,虽看不清面容,却想得到她会哭成什么样子。
    小丫头终于知道惦记我了。他心念,明明前路凶险,他却仍能露出一片甜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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