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作者:作者:无聊到底
    深渊的玫瑰(46)
    一场令人醒不来的噩梦,似乎终于在这一刻,被一丝希望牵引着走到了尽头。
    她回身望向褚辞,道谢的话语却堵塞在了喉头。
    她看见褚辞眼里没有一丝欣喜,人类的存亡似乎一直都与这个女孩无关。
    易博士,基地档案显示,2178年,我被送进研究所,成为了唯一与黑藤成功融合的存在。褚辞上前两步,可那位先生却说,2177年,旧世界尚未毁灭,他在秘密研究所中见过我,那一次手术,由他主刀。这是真的吗?
    十六岁前的记忆对我而言特别模糊,基地为什么要修改我的档案,又从我的记忆里取走了什么?
    褚辞看着易书云,无比认真地,想要追问一个答案。
    她的眼里,有易书云不曾见过的期盼:博士,您能告诉我吗?
    那是整个浮空城里,她唯一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更新有点慢,就是有点说不出原因的不敢下笔,其实写起来又挺顺畅的,不卡文,就是迷之焦虑,自信好像离家出走了。不过放心,我自己调节一下就好,这个月能完结的,大纲内容没剩多少了。
    第64章
    你说什么
    空气寂静了数秒,易书云侧坐在屏幕之前,目光怔怔地望着褚辞。
    褚辞的话语让她茫然,她対这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不可能易书云没什么底气地做着回应,视线不自觉转向身侧那面电子屏幕。
    那是时先生在骗我吗?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褚辞再次追问,我就在他的面前,他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用任何伤害我的方式対我进行研究,他为什么要骗我?这対他有任何好处吗?
    有些人,一生漫长,却没感受过几分温柔。
    谁対她好,谁把她当成一个人,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无比清楚。
    褚辞相信时文林的话,比起从不把她当人看待的浮空城基地,她确实该相信那样一个以垂垂老矣的身躯,努力拯救着每一个人,一心只想为犯下的过错赎罪的老者。
    但她也相信易书云,相信这个研究所里,唯一一个会去在乎她想法,唯一一个愿意放她离开的人。
    所以她再次追问,眼里带着近乎哀求的期盼:博士,您知道什么吗?您能告诉我吗?
    易书云沉默了。
    她的左手边,放着雾区基地的抑制剂,这个东西与屏幕上那些复杂的研究数据,都会帮助基地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人类一旦被感染就注定会变异的难题。
    她该高兴的,可她忽然笑不出来。
    她嘴上说着不可能,心底却告诉自己,褚辞不会骗她。
    这个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谎时目光一定躲避着所有人,不会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她是A0027号样本现一任的监护者,她対与A0027号样本有关的一切事物都有着最高的权限,机密档案也分等级,整个基地能调看此样本顶级档案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所有人的,她也不该被蒙在鼓里。
    除非历史真被前人肆意编纂了。
    重要样本的档案记录不可能出现整整一年的误差。
    如果褚辞说的是真的,如果雾区基地里那位科研界的前辈说的是真的,那么确实只有一个可能,当年基地确实极力隐瞒下了一些不可告人之事,关于褚辞,关于旧世界秘密研究所。
    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资料,没有打算告诉后人,只想将那个秘密彻底尘封。
    到底是什么,能让那时的人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们想得到什么,又在惧怕什么?
    而这个孩子,当年因此遭受过什么?
    易书云发现自己対此竟是一无所知。
    她望着目光恳切的褚辞,久久吐不出只言片语。
    褚辞的目光一寸寸暗了下来,她在易书云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您不知道。她轻声说着,语气是笃定的,失望的。
    易书云微微张开了唇,最终却不知如何回应这份期望落空的失落。
    柴悦宁:研究所里,还有人可能知道吗?
    易书云摇了摇头,或许是情绪不太稳定,她的目光有些涣散:我无法得知的事,研究所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不自觉微微伸缩,眉心拧起,似在认真思量着什么。
    她说:就连最机密的档案都要如此篡改,基地想要隐瞒的东西绝対不简单,他们或许恨不得真相随着时间如烟消散,不可能让任何没有经历过当年那件事的人知道。
    如果你真是秘密研究所的实验项目,那当年有资格参与实验手术,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会太低,年纪不会太年轻易书云眉心紧锁,五十多年过去了,最年轻的如果还在世上,也该有八十多岁了。
    旧世界毁灭后,人类的生存环境远不如从前,生存压力也比从前大了许多,平均寿命早已缩短到了五十岁左右,古稀老者都寥寥无几,又何况是当年秘密研究所中那些身负罪名、备受煎熬的研究人员?
    如今的基地,还会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易书云非常遗憾地告诉褚辞:从基地历史的编写来看,浮空城建成后,确实前往秘密研究所救下了不少科研人员,也带回了当时的部分研究成果,但是那些前辈早就
    话到此处,易书云的瞳孔忽然紧缩了些许。
    她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将一个名字喃喃出口:张涵清前辈
    那一瞬,柴悦宁和褚辞好似看到了希望。
    博士!柴悦宁激动地上前两步,那个人可能知道真相,対吗?
    易书云稍稍垂下了眼眸:她是参与过那场融合手术的研究人员。
    柴悦宁:她在哪儿?
    易书云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她她是在你眼前变异的。
    那一瞬,窗子关得严实,窗外云雾漫天,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整个研究室都是寂静的。
    柴悦宁想起来了,易书云曾対她说过,那个在她面前异变成黑藤的九荀老人,是当年参与过褚辞融合手术的研究人员。
    二十多年前,她在军方的保护下,又一次随研究小队去往了旧世界的秘密研究所。
    自那次归来后,便成了那副神神叨叨、意识混乱,每天都在胡言乱语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竟受到了黑藤的感染。
    无论是在地下城、浮空城,还是在人们不曾发现的雾区基地中,每一项研究都证明了黑藤无法感染人类,想让黑藤対人类的身体造成影响,必须通过特殊的方式,比如融合手术,或者注射黑藤能量的提取液。
    而且,就算进行融合手术,或注射提取液,实验体本身也不会异变出任何黑藤的特征,最多就是身体出现异常,就像旧世界那具有传染性的疯症一样,体态变化远不及被异兽感染褚辞是万中无一的例外。
    更离谱的是那次异变,发生在那位老者最后一次接触感染源的二十多年后。
    一个人类在地面受到了无法检测出来的感染,并在长达二十多年潜伏期过后,彻底异变为人类判断毫无感染性的黑藤。
    没有人能解释这种现象,这个难题一度逼疯了研究所的所以研究人员。
    那位前辈发生异变的那一天,正好也是研究所实验失败的那日易书云沉声说道,她的变异,她的疯病,也许真与褚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褚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底燃起一抹希望的火光,却又缓缓熄灭。
    她死了。褚辞垂下了眼眸。
    是的,她不在了。易书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
    房间陡然安静下来,再没有谁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柴悦宁开口问道:她说过的那些话呢?她肯定知道一些事的,那些让人们以为她疯掉了的话,一定有什么意义!她到底说过什么?
    话音落下,她想起了易书云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她看见了神,看见了人类的罪,还说毁灭才是罪者的归宿。
    我们能信这些吗?
    柴悦宁不敢相信。
    如果那些话语,真与褚辞有关系,那么褚辞又是谁?
    此刻站在她身旁的褚辞,曾经为人类科学奉献自身的褚辞,会是対这个世界降下天罚的神吗?
    这也未免太可笑了。
    柴悦宁坚信,这其中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她要帮褚辞找到当年的真相。
    易书云:时间过去太久,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当时她说的那些疯言疯语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放在心上,能记下来的,也只有最疯狂的那几句。
    她有家人,还有很多照顾过她的人,他们或许听到过什么!柴悦宁说,只要找到他们,一定可以知道点什么。
    可你们如今的身份无法在基地自由行动。
    博士褚辞微微皱起了眉。
    易书云沉默许久,轻声叹道:我会帮你们,但是这件事不能声张。
    她想,她可能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样的决定,対基地而言,或许是不可原谅的。
    可她的良心告诉自己,她必须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不。
    第65章
    浮空城刚刚得到来自雾区基地的重要消息,易书云此时离开基地研究所帮忙引路,只会为柴悦宁和褚辞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她们的身份太特殊了,一个差点被基地烧杀的机密样本,一个偷走了机密样本的窃贼。
    好在她们带回了重要的研究成果,军方也需要她们带路寻找雾区基地,她们的处境暂时不会太糟。
    可要自由行动,就会比较麻烦。
    那日带她们离开研究所的是叶轻。这件事情不便告诉军方,叶轻是易书云的助手,在基地各处进出自由,也被不少人所熟知,由她领着寻人不至于吃闭门羹。
    不过速度要快,越快越好,否则等基地反应过来,一定会限制她们的行动自由。
    白色面包车开在一条平整的大桥之上,两侧桥灯照亮这长长的车道。
    离开研究所前,叶轻找人帮忙调看了那位老者的家人信息,车上的导航系统用一种机械的声音为她们指着前行的方向。
    张涵清,九十四岁,旧世界秘密研究所人员。来到基地后一心投身物种融合的研究,为基地研究所做出许多杰出贡献,是位值得敬重的前辈。叶轻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平视着前方宽长的桥道,但是二十三年前,她忽然因为一次地面任务疯了,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不是一言不发,就是胡言乱语,基地不得不让她离开研究所。
    前辈疯掉的时候,已经年过七十,她的家人嫌她是个疯子,平日里不准她出门,说太丢人。可不让人出门吧,家里又没人愿意陪她,只能请人照顾。叶轻无比感慨地叹着气,如果不是基地每个月都给她一笔抚恤金,而这笔抚恤金完全够他们一家人什么都不做也衣食无忧,她一个得了疯症的老人家估计活不了那么久。
    原来他们养着她,就是为了钱柴悦宁不由皱了皱眉。
    嗯。叶轻点头,也不算他们,她女儿走得早,孙子和她一直没什么感情,早几年还走了。她的曾孙呢,二十来岁的人,打记事起就没见过她正常的样子,哪能在乎她呢?很多知道她的人都说,她那样活着和被软禁没什么区别就连收了钱去照顾她的人,都不太会给她好脸色。
    她很沉默。柴悦宁还记得,那位老人家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床上听广播,偶尔睁大目光涣散的双眸望向她时,张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也还是欲言又止。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个老人都是一个疯子,疯子的话没有人爱听。
    她习惯了被人无视,所以早已不再轻易开口。
    除了老人异变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柴悦宁再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什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在照顾那位老人家时不曾有片刻上心,如果能陪她聊聊天,哪怕是听她说说那些旁人看来十分可笑的疯话,或许老人家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自己也能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她抱着遗憾望向窗外,远处厚厚的云朵,笼罩着云间城池高楼之上那一盏盏错落的灯影。
    随处可见的无人机巡航在主城的四周。
    她们随叶轻来到了一个住宅小区,乘电梯爬上高楼,敲开一扇铁门。
    谁啊?大晚上的
    基地研究所,叶轻。
    一个二十来岁、油着脑袋、微微发福,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推开了房门。
    他第一眼看见了叶轻,下意识端正了一下态度,眼底晃过一丝局促不安,但目光触及柴悦宁后又生出了几分茫然。
    柴悦宁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她当初的雇主,王先生。
    那位老人的曾孙,老人出事的那一天,他还想把所有责任推到她的身上,生怕老人的变异会让他受到牵连。
    这这是怎么了?
    基地研究所,想问一下你祖奶奶的事。叶轻说。
    上次不是说清楚了吗?王先生赔着笑,给屋外三人让了个道,一边把人往里迎,一边说,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异,平日里我和她接触很少,再说了,我祖奶奶也没伤人啊,这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基地不会还要追究吧?
    他说着,看了一眼柴悦宁,连忙伸手一指:我祖奶奶在她面前变异的,有什么事你们问她啊。
    叶轻:她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王先生:
    叶轻:放心,我又不是军方的人,就是有些问题想弄清楚,这和我们的研究多少有点关系,不是来追究责任的。叶轻笑着坐上沙发,身旁的柴悦宁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两侧。
    两人神情严肃,往那一站,本没什么恶意,却让那个王先生一下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本想坐下的,屁股落到一半,又连忙站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两首不自觉抱在身前,慌忙道:这,这什么研究啊?我家从我奶奶那辈起,就没人搞研究了,我老头早些年就去了,我这关于我祖奶奶的研究,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说老人家总爱说一些奇怪的话,你大概记得吗?
    这,这哪能记得啊,平日里和她没什么交际,也就找个人一直伺候着。
    完全没交际?
    额,有点,有点吧但谁会记那些疯言疯语啊?
    叶轻皱了皱眉:有点是点,说来听听。
    王先生点头哈腰道:小时候吧,小时候见过几次,我妈说她一个人住着怪可怜的,就接回家住了小半年,后来她太怪了,所以还是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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