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新帝一起重生后 作者:作者:四喜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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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枝才应了一声,又见她家娘子坐到了梳妆台前,对她说道:你将我那套宝珠头面拿出来,我今日这妆面有些素了。
    沈月溪换了一整套头面,凤钗上殷红的宝珠正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前,在清丽之中平添了几分艳色,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是光彩夺目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眸。
    娘子生得华贵,便该戴这样的凤钗!便是见惯了沈月溪美貌的喜枝亦难掩惊艳之色,她家娘子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娘子!
    沈月溪扶了扶头上略有些沉重的钗子,她平日里喜欢素雅,私库里虽有不少好东西,却难得拿出来一戴,至于今日
    她莫名地不愿意自己先输了阵势。
    走吧。沈月溪挺起胸膛,拿出了自己最强势的姿态,领着喜枝往前院走去。
    第七十章
    沈月溪往常还会在狐裘大衣外加一件罩衣, 这一次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些,她特意脱了外面的罩衣,裹着雪白的狐裘大衣, 配上金红交辉的凤钗, 倒是比这洛阳的牡丹花还要国色天香。
    她扶着喜枝的手,端的是世家贵夫人的礼, 莲步轻移款款走向前端的议事厅。
    沈月溪也没想过裴衍洲会做什么过火之事,大体是自家夫君被旁人所觊觎的烦躁,让她走了过来, 只是她才走到门前,便听到里面哐地一声,是膝盖重重落在地上的声响。
    她往议事厅里一望,可以见到彭城太守一下子扑跪在地上, 他瑟瑟发抖地说道:卑职之过, 还请主公宽恕
    她停在了原处,自己似乎过来的不是时候。
    张口便是宽恕, 怕是还不知自己有错。裴衍洲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沈月溪又是一愣,裴衍洲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威慑, 她从前便知, 只是他同自己说话时总有一种淡淡的温情柔化了他声音中的冰寒, 故而沈月溪竟不知道他的声音原来可以更冷,比这正月里的霜风还要冷。
    不不、不,卑职不是卑职并非此意彭城太守慌得说不出话, 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一般,竟叫沈月溪心底起了些许同情。
    这场面与她想象的太守携美述职有些不一样, 她若是现在进去, 岂不是尴尬?
    沈月溪偷偷瞄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裴衍洲今日身着玄衣,束着冷白玉蹀躞,远远看着便如寒夜里的雪山,冷冽得叫人不敢靠近。
    她想了想,便要转身离去。
    这几日,裴衍洲见这些太守见得一肚子火气,眉头拧成了川字,沉着一张脸还要再开口,余光便扫到了沈月溪离去的背影。
    裴衍洲目光一敛,越过彭城太守大步走到沈月溪的跟前,在与沈月溪目光相接的刹那,面上的冷寒散去,面无表情之中多出了几分温和。
    阿月怎么来了?裴衍洲从喜枝手中接过沈月溪的手臂,牵着她的手便将她带进议事厅里。
    我就是来看看,若是不便沈月溪垂眸便能看到还匍匐在地的彭城太守。
    裴衍洲随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彭城太守身上,淡淡说道:没什么不便,张太守你退下吧。
    张太守如获大赦,诚惶诚恐地从地上起来,弓着腰不敢抬头多看两年就退了出去,厅内只留下他夫妻二人。
    虽没了想象中的场面,只是沈月溪一番盛装打扮,眨着眼眸期盼地看向裴衍洲,指望着他能发觉自己与平日的不同,若是能再夸赞几句也是极美的。
    裴衍洲注意到了她长睫不断扇动,皱眉细细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拉过她的手笼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阿月的手要比往日凉一些。
    沈月溪呆愣了一下,眼眸从他的手掌移回了他的脸上,干巴巴地问道:你有没有察觉到我今日有所不同?
    她头上的宝珠凤钗今日还是头一回戴,随着她的仰头,流苏如光流转,映着她的无瑕玉肌如白雪红梅。
    怎穿得这么少?裴衍洲略过沈月溪眼中的期盼,似只注意到了她比平时少了一件罩衣,拿起挂在一边的大氅便披在她身上。
    裴衍洲比沈月溪高出许多,他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埋在玄色的大氅里,衣襟上的毛领遮掩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就是连凤钗上的流苏也一并淹没,唯有一双明亮的杏眼留在外头扑闪,显得她娇憨可人。
    沈月溪沉默了一下,气呼呼地吹开那覆在脸上的毛领,哪里少了?洛阳的娘子们都换春衣了。
    洛阳是可以与京都媲美的大城,洛阳女子尤爱俏,成衣铺子比京都还要多,别出心裁的衣服往往是从这里先行开始流行,还未出正月,洛阳的娘子们已经悄悄开始着新颖的春衣了。沈月溪亦爱俏,只是她更怕生病,故而到了冬日便弃了美丽,将自己裹成球。
    今日她难得妆扮,脱去外面朴实的罩衣,结果裴衍洲没一句赞赏的话,还将更丑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你是你,那些人是那些人。裴衍洲又拢了拢她身上的大氅,夺下她想要脱衣的手。
    才不要穿成这样,我要回去了。沈月溪满心抗拒,都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推着裴衍洲的手,就想往外走。
    裴衍洲却是一下拉住她的手,转瞬间变成与她十指交缠,我已无事,陪你一起回去。拉着她一起跨出门槛。
    沈月溪见他一身轻飘飘的长袍,外面不比屋内温暖,便又想着将氅衣脱下归还于他,裴衍洲压着她的手,我不冷。
    从议事厅到后院,穿过长长的走廊,沈月溪身上叠着两件外衣,便是被裴衍洲牵着,也走得缓慢,经过的下人见着他们时脸上的神情都有一丝微妙。
    沈月溪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裴衍洲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郎君,你看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月溪眉眼弯弯地指着二人的衣服,一个轻薄如夏衣,一个厚实得不能再厚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苛待自家郎君呢。
    阿月怕冷。裴衍洲淡淡地说道。
    你看我都走出一身汗了,沈月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见裴衍洲还要说什么,忙撒娇道,衍洲,我是真的热了,让我脱了好不好?
    裴衍洲看了一眼她的鼻尖,便没再说什么,松开了她,便见那娇小的女子欢快地脱下他的氅衣,踮起脚尖便将那件厚实的外衣披在他的肩膀上。
    奈何衣服太大,他太高,便是沈月溪踮起脚尖,也难将另一边为他披上,反倒是一下子跌入了他的怀里。
    衣袍上,怀抱里,一下子全是女儿特意熏过的香。
    裴衍洲长臂一伸,便将沈月溪箍在了怀里,一头凤钗的女子仰起头望向他,流苏摇晃于她的青丝之间,在和煦的日色里光彩流转,然而宝珠的色泽在沈月溪的姝颜下亦衬得黯淡无光
    他的眼中唯有她。
    郎君?沈月溪还惦着脚尖,使不上力气地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托付在了裴衍洲的手中,即便如此,她并不觉得害怕,满目信任地看着他。
    裴衍洲的眸色在白日里却转了一瞬的幽暗,略微沙哑地说道:阿月今日很好看,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阿月为我容,我为阿月死
    沈月溪愣怔一下,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郎君莫要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裴衍洲在她的手心里印了一吻,轻笑着问道:阿月还未说,今日来寻我是为了什么事?
    沈月溪没料到他突然提及,讷讷着道:没什么你先放开我,我这般踮着脚不舒服。
    裴衍洲改成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厢房走去,可是有人传话给你了,说那些个太守动了歪心思?
    沈月溪没有作响,直到进了屋关了门,她才正色道:是郎君叫人将话传到我耳里吗?
    裴衍洲手指摩挲着腰带上的玉石,没有否认。
    沈月溪凝目注视着他,良久,慢慢说道:衍洲,我并非大度之人,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你要另娶,还请等她离去。
    裴衍洲没让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搂住她的腰,说道:那便好,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子。生生世世。
    沈月溪倚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想起前世今生他都说过这句话,从前她是不信的,而现在她愿意去相信,哪怕将来或许会变。
    又想起前世自己早早离世,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腰,嗯,要是我先于你死了,你再娶便再娶,别像我阿耶那般孤零零一个人。
    裴衍洲猛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嘴,稍许粗鲁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探入其中摄取芳香,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浑身剧烈起伏,他才缓缓放开她,眼中是深沉的晦涩,我不会让你先于我死,若我早死了,我也绝不会允许你再嫁。
    不说这些生生死死的,我们好好的便是。沈月溪笑眯眯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愈发暗沉。
    裴衍洲弯下身,就要把沈月溪抱到床上,便听到门外有人传来声音:主公,那块玉寻到出处了!
    沈月溪比他更急地跳了起来,忙打开门,向来人问道:那块玉有什么问题吗?
    第七十一章
    来人见是沈月溪犹豫了一下, 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裴衍洲,见裴衍洲点点头,方道:那是一块西域毒玉。
    西域毒玉?
    来人耐心解释道:所谓的西域毒玉, 是西域人将美玉放在西域特产的毒药中浸泡三年, 将毒汁浸染到整块玉之中,从外表上看, 与一般的美玉没有区别,只是长期碰触毒玉的人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毒入五脏六腑,气衰而亡。
    沈月溪想起前世这块玉从沈南冲手上传到她的手上, 自从沈南冲死后,她便日日夜夜将这块毒玉所做的私印放在枕头底下所以她前世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中毒身亡?!
    不仅仅是她,怕是连她阿耶也并非是战死, 而是被人毒杀。
    沈月溪怔在了原处, 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直到裴衍洲从身后走来,拉住她的手, 阿月?
    她猛地抬起头, 望向身边的男子, 有些想问前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毒,可又想到那是前世,裴衍洲并不知道前世之事。
    而且这一世这块玉被周伯送给了裴衍洲, 要不是她心中存疑,那么现在的裴衍洲
    沈月溪猛地转身, 顾不得还有旁人在, 一下子扑到了裴衍洲的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
    阿月,这是怎么了?裴衍洲没有推开她,一只手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没什么沈月溪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满心的后怕与庆幸,还好还好她认出了这块玉,要不然今生中毒的人就要变成裴衍洲了!
    两个人就这般抱了许久,那个来报消息的人起先还慌忙躬身避开主公与夫人之间的亲热,只是时间长了,他只得僵着腰,谨慎地问道:主公,沈太守身边的那个周伯已经被抓起来了,您看
    我亲自去审他。裴衍洲眼中的戾气闪过,他寻了两辈子的下毒之人终于被找到,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也去。沈月溪拉住了他的衣袖,她想不明白,周伯在她出生之前便已在沈家,与她阿耶有过命的交情,为何要害他们一家?
    她想当面问个清楚。
    裴衍洲垂下眼帘,藏住戾气,对着沈月溪点了点头。
    周伯就被关在洛阳府的大牢里,沈南冲比他们早一步过来,他亦想不明白,自己待周伯不薄,却没有想到周伯早早就投靠了匈奴,是匈奴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沈月溪来时,沈南冲正愤慨地问着周伯话:我拿你当兄弟,你竟投靠匈奴?你忘了你自己是汉人了吗?你忘了就因为匈奴,你才无法娶妻生子吗?
    却不想沈南冲这句话直接刺红了周伯的眼,他平凡的脸因为怨毒而狰狞:老子他娘的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不会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曾经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子,只不过是想立下军功有了娶妻的资本,却没有想到为了救沈南冲,他的身子被伤到失去了作为一个男子的基本,他这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无能为力
    周伯心里是恨的,尤其是他在沈南冲身边,看着这个因为他才能活下来的男子步步高升,娶妻生子,人生得意,他心中的怨怼便发酵成了仇恨。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是当初沈南冲死了,或许他就能顶替沈南冲,也能高升得美眷,也能儿孙满堂,而现在只因救了沈南冲,他反而一无所有沈南冲说得好听,将他当做兄弟,呸!他在沈家说穿了还不就是一个下人!
    故而,当姚潜拉拢他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丝的摇摆,便对匈奴投了诚。周伯对国家大义没什么在意的,他要的不过是沈家不得善终,只可恨裴衍洲太过精明,没能毒死他。
    阿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裴衍洲与沈月溪在旁边听着,他脸色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问了一句沈月溪。
    沈月溪摇了摇头,她本还有不少话想要问,想问问周伯是否还记得她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想问他对沈家是否还有几分情谊在,如今面对他这一脸的怨恨,似乎也没有问得必要了。
    周伯见到裴衍洲来了,似乎也料到自己和沈南冲恐怕是今后也见不到了,他忽然笑了起来,沈南冲,你可知道李莹娘是怎么死的?
    沈南冲和沈月溪俱是一愣,李莹娘便是沈月溪的阿娘,在生了沈月溪之后便一直身子不大好,熬了三年病逝在沈南冲的怀中
    沈南冲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冲上前去扯住周伯的衣襟,怒道:是你动的手脚?!
    周伯脸上有着扭曲的得意,若没有我,你早死了,更没有现在的荣华富贵,你却让我做一个奴仆伺候你,所以我要让你失去所有,我要看你从云端跌倒泥潭里,再不得好死!可惜呀,我只杀了李莹娘
    那时候,看到沈南冲因为李莹娘之死而痛苦颓废,他心中快意,便想着不能让沈南冲死得痛快,他要终有一朝将沈南冲踩在脚下,让沈南冲也尝尝砸在泥潭里的滋味。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听姚潜的,他应该更早动手杀了沈南冲才是,至于裴衍洲死不死,与他何干?
    沈南冲怒地拔出腰上的佩剑,一剑便要插入周伯的胸膛,却被横过来的刀挡了一下。
    裴衍洲阻止了沈南冲的杀心,淡淡地说道:岳丈,我还有些话要问他,这人我来处置。阿月,你同岳丈先离开此处。
    沈月溪心中亦满是震惊与怒意,若是可以,她亦想狠狠地扎上周伯一刀,只是她现在更担忧处于崩溃的沈南冲。
    她上前扶住沈南冲,柔声说道:阿耶,我们先走,衍洲会妥善处置的。
    沈南冲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甚至不敢去看肖似亡妻的女儿,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莹娘竟是因为他而死!
    阿耶,我们走吧。沈月溪半扶半拖地拉着沈南冲离去,只余下裴衍洲站在那里。
    周伯本以为自己都已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心中早已无所畏惧,然而对上那一脸肃杀的男子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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