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偏执病人的自述 作者:作者:苦司
    苦司(5)
    后来偶尔进他房间,我发现他在亲手做模型。
    大大小小的纸片纸板,胶水剪刀小木棍,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逐渐地摆满了整张桌子。
    大概是我目光里的惊奇太过直白,封樾总是觉得好玩,会凑上来抱住我,带我一个一个去认。
    有时候封樾会和我一起工作。我清理花,他就在旁边做模型,我们很少交流。
    封樾当然比我忙得多,尤其是每天他下班之后,到了房子里总还要做很多的工作,我喜欢陪着他一起,看他先处理完一堆文件,再拿起他的工具。
    只有和那些造型各异的建筑待在一起时,封樾会是开心的。
    起初他逗我,问我为什么要待在房间里,我只好在地板上坐下来,靠着他的小腿撒娇。
    他会揉一揉我的头发,而后接着完成他的工作。
    之后这样的陪伴越来越自然。
    但封樾也常常有烦心的时候,他会抱我进怀里,而后我指着桌上的这些东西,问他:你一定设计出过很多很美的建筑。
    封樾在我颈窝里轻轻地笑了。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再多好的作品,也抵不过一次失败。
    我察觉他不太想说,便也抱住他的头,拿脸侧贴住他的耳廓。
    (六十八)
    周四这天我收到了一份很大的订单。
    单子上要求的是九束玫瑰,每一束都要九十九朵,最后需要送到一个公司里。
    周五下午六点要送到,我和苗舒从这一天早晨就开始包花,几乎是卡着点将花送上了车。
    因为订单量大,我跟了车,留苗舒下来看店。
    车子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几个师傅下来一人抱了两束花,我也帮忙抱着。
    买主提前和前台打好了招呼,我们很顺利地进了电梯。
    要送到的地方在顶楼,我站在电梯最里面,听师傅们聊天,问我:老板,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有人送这么多花?
    我笑着说不知道,可能是谁的生日或者他们的纪念日吧。
    电梯很快就到了,有人站在门边说:花先放在那边的办公室里。
    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师傅们鱼贯而出,我落在最后。怀里的花太大了,我看不见脚下的路,走出电梯时滑了下,被身边的人伸手扶住,那人提醒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时,我愣住了。
    小心点。
    我抬起头,他竟然是那晚在酒吧里的人,郁南。
    只是见到我,郁南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和我对视了半秒,便去一旁叫人过来重新清理一下这边的地面。
    买花的人是郁南吗?
    我正想着,已经跟着前面的人进了指定的办公室。
    郁南应该是封樾的同事吧,那封樾现在也在这里吗?
    原来是有人生日啊。有师傅感叹道。
    我一看,可不是过生日吗?整个办公室都被腾空了,墙上挂着字母气球,一边还放了一个多层蛋糕。
    原来大公司还能有生日庆祝活动,我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放好花师傅们便走了,我仍然跟在最后。
    出门时穿过有些窄的走廊,能看到两边透明的小型办公区。
    前方一阵喧闹,断断续续的生日快乐响起,我想大概是寿星被请过来了,于是靠边站了一些。
    走在最前面的是郁南,我见到他低了下头,抬眼时却见被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封樾。
    他被许多人围着,并没有马上注意到我。
    要错身而过时,前面的师傅忽然问我:老板,等会儿您还是和我们的车走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们送。我说。
    封樾似乎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往这边瞥了一眼。
    与他视线相接时我是紧张的,因为我并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没想到的是他顿了顿脚步,这样已经足够了,我想。
    我微笑了下算作打招呼。
    他身边的人仍然闹着,很快便拥着他往前走,我望着他们一群人的背影,听着他们唱了几句生日歌。
    下了电梯,前台的人走上来带我去结款,我才问:今天你们领导生日吗?
    前台很礼貌地回答:是的,花是我们这里一位设计师买的,他提醒我给您付钱。
    我没再多问,说:好。
    走出公司,我没有马上回家,只是给苗舒发了短信让他不要等我,按时下班就好。
    我在附近的商圈转了一圈,周围还挨着一条河。我随便吃了点东西,买了杯去冰奶茶在河边长椅上坐着。前面大坝上人很多,最显眼的是一对情侣,因为男生捧了一个并不大的蛋糕,正在给女生过生日。
    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话,但大概应该也是在唱生日歌,或者许愿,或者说情话。
    我一直看到那蛋糕上的烛火熄灭了,才站起身准备走。
    回去的路上苗舒给我打电话问我剩的几种花怎么处理比较好,我交代了几句,挂掉电话之后才发现封樾给我发了信息,他说郁南和他告白了。
    郁南买了九束九十九朵玫瑰的花。
    我麻木地打着字,我说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封樾回了我一个问号。
    他说他没有答应,其实我也不觉得哪里很奇怪。
    没有人配得上他。
    他又和我说等我,这次我发了一个问号。
    他说等我回来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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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六十九)
    我笑了,我问他你们文化人怎么这么讲话,他发给我一串省略号。
    我又问他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他说喝酒。
    那我不打扰你了吧?
    他说他很无聊。
    于是我问你现在是需要我陪你聊天吗?
    他问你能直接过来陪我吗?
    我觉得他现在肯定已经很不清醒了,又想他们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酒桌文化,他每次都能喝得很醉。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想现在应该去给封樾选个礼物才对。
    但我脑中没有什么特别惊喜的点子,唯一会做的花也已经被人送过了。
    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商圈,我又逛了一会儿。
    最后给他选了一款香水。
    柜台小姐耐心地给我介绍着每一种香水的味道,还一一让我闻过去。
    我挑了一款和封樾最像的。
    什么是和他最像的呢?
    我脑海里全是他俯下身体流汗、喘息、吐脏字儿的场景。
    我拿着那个装香水的小盒子,在街边吹了一会儿风才冷静一些。
    要回家时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人是封樾。
    他不会是真的想让我过去找他吧?
    我接起电话。
    声音却不是熟悉的,那边上来就自我介绍道:我是郁南。
    嗯。我接着往前走。
    封樾喝多了,你来接他一下。
    我笑了一声。
    郁南问:怎么了?
    他语气不太好,听起来不那么高兴。
    也是,谁被拒绝了都会不高兴的。
    我在心里卑劣地体谅着他。
    我马上过来。我说。
    (七十)
    到了指定的餐厅,我远远就望见郁南站在门边抽烟,应该是在等我。
    我走过去,他先低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礼袋。
    给封樾送的礼物?郁南挑了下嘴角。
    我讨厌这种太聪明的人。
    他在里面吗?我问。
    这么问是因为不想同他多聊了。
    郁南没搭理我,头靠着背后的玻璃,很遥远地望着天空。
    我手上也有一条伤疤。他忽然说。
    我知道,我见过,是他刻意让我看到的。
    封樾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郁南很自信地朝我看过来,他天生的好眉眼,认真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让你感到你被爱着,反而他会散发出强烈的自信。
    简而言之,他因为太优越而目中无人。
    我受伤是为了他,这么长一条伤疤,他低了低头望向拿烟的手指,会永远横在他心里。
    我没什么反应地和他对视。
    在那几秒钟里,我有好多时刻都想同他说,你不应该和我讲这些。
    因为我根本不在意。
    和一个不在意的人说再多的话都是无济于事。
    他在里面吗?我又问。
    郁南终于皱起眉,不耐烦地偏了脸,说:在。
    (七十一)
    郁南想得到的是全部的封樾。
    我不一样。
    我没有想过我们会有什么正当的关系,我不奢求,也不配。
    所以我总是一身轻松。
    (七十二)
    推门进去,他们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但仍然很显眼。
    人很多,很热闹,我走过去,但没有靠得很近。
    封樾在贴墙那边坐着,手里还捏着一只酒杯,同旁边人说话。
    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醉了,但他我也知道一些的,醉没醉外表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过去,干脆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看着他低了头去看手机,很快就抬头四处望。
    于是我轻轻招了招手,他看到我了。
    封樾站起来,桌上的人便不再说话,我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大概应该是道别的句子。
    接着他从座椅里走出来,看着我。
    他身后的同事们也跟着望过来,打量我,但我没管这些眼神。
    因为封樾也不怕,所以我走上前扶住了他。
    你喝醉了?我问。
    封樾摇了摇头不说话,我知道这就是喝醉了。
    推开门走的时候,郁南已经不在门边了。
    我没问为什么封樾的手机会在郁南那里,也不认为郁南会愿意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走封樾。
    (七十三)
    回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
    封樾早晨上班开了车,晚上喝酒了,只能我开回去。
    在车上封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躺在座椅里闭眼休息。
    醉酒的滋味并没有那么好受,我尽量把车开得很平稳。
    但问题是我开车的经验很少,家就在花店背后,走不了几步路,送花也有专门的司机师傅。
    这个点正是晚上出去玩的人回家的时候,路上很堵,一顿一顿的,我又控制不好刹车,我都替封樾难受。
    后来封樾睁了眼,语气里笑着,问我:你是故意的吗?
    那时车正好又堵上了,我无奈地说:对不起,太堵了。
    封樾忽然解了安全带,侧身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很重地咬了一口我的唇,又坐回去扣好带子,慵懒地说:原谅你了。
    我突然觉得这车开不下去了。
    第17章
    (七十四)
    一到家我们就开始胡来。
    好吧,我承认,准确地说,是还没到家我们就开始胡来。
    周围的邻居都是些大爷大妈的,但凡有一个在这深夜里突发奇想地开门了,我估计我俩得一块儿搬个家。
    但封樾很沉迷,我也没有去破坏气氛。
    老旧的楼梯被我们交错的脚步踩得发出吱呀响声,亲密的吻间水声啧啧。
    我被他逼地一步步后退,双臂捞住他的脖子,仰着脸任他偶尔埋首在我颈间。
    退到门边,我总算能站稳了,换着角度和他吻了一会儿,才终于摸到钥匙,一边推着他的胸膛一边费劲地开了门。
    我们跌进去,从沙发亲到浴室,衣服落了一地。
    他进来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他问我在笑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礼物忘了给你了。
    他说没关系,等会儿床上慢慢看。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笑声逐渐变了调。
    (七十五)
    我把香水送给了封樾。
    他打开之后便按了一下,在他的味道里我们又做了一次。
    我躺在他怀里,没力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问他你是不是其实没有喝醉。
    他滚到一边去仰躺着,望着天花板,说就是啊,其实我是想走了。
    我想到郁南给我打的那通电话。
    我抬起手掌,看着手臂上那一条条伤痕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樾一下握住了我的手。
    郁南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他问我。
    没有,我说着,放下了手臂,只是让我来接你。
    隔了一会儿,封樾才嗯了一声。
    我说您好好休息,独自下了床。
    手刚刚摸上门把,我听封樾说:你不想知道。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七十六)
    我佝偻着身子,在镜子面前看自己。
    我觉得我的审美应当是正常的,因为我知道什么是好的。
    像封樾和郁南那样的,就是好的。
    在昏暗的白炽灯前我看着自己。
    我得说,那些疤痕在郁南身上让他更美了,在我身上却像是地狱门口的铃铛。
    封樾说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情,我顿住了。
    实际上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因为如果封樾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如果封樾不说,我也不会问。
    我只好愣在原地,像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一样,我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要怎么处理。
    直到封樾出声,又说:算了吧。
    他声音听起来很累了,哑得像夏天夜色里的蝉鸣。
    于是我便走了。
    我们开始享有一些温馨的时刻。
    我却害怕了。
    第18章
    (七十七)
    封樾回来的时间变得晚了。
    花店每天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九点,经常是封樾比我先到家。
    但最近我总是见不到封樾的影子。
    差不多一个星期我都精神恍惚,连苗舒也觉得我不对劲了。
    傍晚休息的时候他在隔壁的奶茶店给我点了一杯全糖奶茶,拿出来说给我喝,我还惊讶了几秒。
    咬着吸管一尝,好甜啊。
    怎么了?我问他。
    其实我是想问你怎么了。苗舒语气犹犹豫豫的,那副大胆的样子却不像。
    我摇摇头,笑着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怎么了?还给我买这么
    我举了举奶茶,突然被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苗舒去旁边给我倒了杯水,喝完才好一些。
    唉。
    现在我怎么还要一个孩子照顾呢?
    苗舒盯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好像看出来了,就猜:感情上的?
    我一顿,苗舒笑了。
    以前我追阿浅的时候就总这样。
    是吗?
    我想了想。
    阿浅就是当初苗舒送花的对象,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又相处了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了。
    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擅长,不然让阿浅来吧,我们在一起有一会儿了,其实也该请你吃顿饭的。苗舒道。
    我摆摆手,别,怎么总是你请我,我请你们吧。
    于是一顿奇怪的饭局不知怎么的就约上了。
    (七十八)
    再次见到阿浅,我觉得她比从前漂亮了些。
    她落落大方地和我问好,我见她心里没有芥蒂,也放松了许多。
    席间气氛还算愉快,我们喝了小酒,苗舒便问起来。
    宋哥,我觉得你过得真累。
    我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苗舒看着我,就是总觉得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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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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