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徒 作者:作者:青山埋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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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颂把衣服卷到了肩胛骨的位置,依言趴着:没事,我不怕疼。
    孙谚识把药油倒在了伤处,刚才匆匆看了一眼,此刻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才发现比他想象地还要严重。侧腰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一片紫红色,狰狞可怖,应该是脚踹的或者撞上了什么地方。
    他手掌的擦伤还没好,便用小臂轻轻贴上朗颂的后腰慢慢推开,口中问道:疼不?
    朗颂只觉得后腰一阵酥麻,手心脚心也麻,哪里还感觉得到疼。他把脸埋进枕头掩盖自己紊乱的呼吸,闷声道:没事,不疼。
    两人都沉默下来,房间里很安静。
    孙谚识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道,继续揉按,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朗颂的后背上。
    凸起的肩胛骨包裹在紧实的皮肉之下,脊柱沟像一条沟壑一般自上往下延伸,背阔肌、骶棘肌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这是一具正当最好年龄,富有活力、生命力的漂亮肉体。
    令人艳羡,也令人挪不开视线。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开始不着边际,孙谚识敛了敛心神,尴尬地将视线落向别处,又替朗颂揉按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收回手,道:好了。
    第77章 吃醋
    一周时间过去,孙谚识没接到卓历的电话,反而接到了谢霜语打来的电话。上次他们在车上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并未联系过。
    谢霜语在电话里说想约他一起吃顿饭,恰好下午郑烨打来电话,说下了班过来把朗月接他家去玩,晚上再送回来,孙谚识抿嘴算了下,吃顿饭的时间绰绰有余,便应下了。他客气的说:地点你定就行。
    挂了电话不多会儿,谢霜语就发来了地址,是一家挺有格调的连锁西餐厅。
    孙谚识扬扬眉,回复了对方,旋即他锁了手机屏幕,拿来当镜子照了照自己。
    头发又长了,因为嘴角的伤还没完全好,胡子也好两天没刮了,冒出了很长一截。要去吃饭肯定不能这么不修边幅,他看了眼时间,从抽屉里勾起钥匙,出门剪头发去了,回来后又把西装拿去干洗店熨了一下。
    四点多时,他骑车去幼儿园接朗月。
    今天是沈萍萍值岗陪送小朋友放学,她看到孙谚识后讶异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孙谚识牵住朗月的手,客气地对沈萍萍道:沈老师,辛苦了。
    沈苹苹的脸蓦然一红,她挥手和朗月告别,又低低地说:孙老板,你现在很有一副好爸爸的样子,我们老师还有几位家长经常讨论你呢,说你是居家好男人。
    孙谚识笑了一下,承担接送任务的多数是奶奶或者妈妈,确实鲜少有男人接送孩子。但仅凭接送孩子这一件事,并不能断定一个男人是不是居家,是不是好男人。不过他也没反驳,笑了一下,大大方方承下了这夸赞。
    沈苹苹见孙谚识转身欲走,又扬声叫住他:孙老板!
    沈老师,还有事吗?
    不,没事。沈苹苹羞赧地低下头,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我只是想说,你今天很帅。
    声音很轻,但孙谚识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怔。
    说来惭愧,他在感情这方面其实挺迟钝,往往要经过他人的提醒才能察觉某个人可能对他有点意思。
    但沈苹苹不一样,她性格内向含蓄,但感情却很强烈、坦率,从不吝啬释放自己的好意,她没有直白地说过喜欢,可眼神中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令人根本无法忽视,孙谚识想不察觉都难。
    他用不太绅士的方式拒绝过一次,那段时间沈苹苹也收了心,也许是因为每天接送朗月,两人几乎每天都能见面的缘故,导致对方的小心收起的感情又似乎汹涌起来。
    因为没法回应,孙谚识感觉到有点愧疚,又因为不知如何拒绝,有点苦恼。
    照理说沈苹苹在蓝楹巷生活的时间已经不短,风言风语也该听说了不少,而且他和雷斌两天前才刚闹得满村风雨,无论如何也该有所耳闻。
    孙谚识也不明白到底是沈苹苹心太大,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明知而装不知。不过眼下也并不适合聊这个话题,他只能装糊涂,淡淡一哂:沈老师今天也很漂亮。然后带着朗月走了。
    谢霜语约了七点半碰面,郑烨下班到蓝楹巷接朗月大概六点半左右,正好坐郑烨的车蹭一段路。
    孙谚识将时间掐得很准,当他西装革履地坐上郑烨的副驾时,招来了诧异对方又警觉的眼神:你要出门?穿这么隆重去见谁?
    孙谚识知道郑烨心里在想什么,他故意扬扬眉:你猜?又在对方龇起牙后说道,谢霜语约了我吃饭。
    郑烨愕然:只约了你一个人?虽然他急着回家陪老婆儿子,并不想去,但是对于班花只约了孙谚识,还是感到酸溜溜的。
    孙谚识一脸得意:不然呢。
    嘶郑烨感觉不对劲,该不会这么多年过去,班花还对你恋恋不忘吧?
    你知道?孙谚识惊诧地看着郑烨,你知道她当年喜欢我?
    郑烨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了孙谚识一眼:这还有谁看不出来吗?那时候班花学习多认真啊,课间都在背单词,但是只要你去操场打篮球,她必然会去观看。
    孙谚识汗颜,高中时他隐约有感觉,但并没有得到确认的机会。直到上次吃饭,偶然听到了两位女同学的对话才确认这件事,没想到郑烨居然也早就看出来了。
    被郑烨这么一说,他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万一正如郑烨所说的那样该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自恋了,谢霜语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女生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还惦记着当年那点朦胧的好感,而且她应该也从同学口中自己和卓历那些事了吧?
    郑烨以为孙谚识还在琢磨谢霜语喜不喜欢他的事,挖苦他道:不是我说你,在这方面你真的很迟钝。你他觑了孙谚识一眼,心里挣扎一番后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的电话。孙谚识拿出手机接了电话,是批发部老板打过来的,跟他确定送货订单。挂掉电话后他已经忘了刚才那茬,看着车窗外的车流,突然说:我打算买辆车,没车太不方便了。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讨论起车来。
    郑烨想把孙谚识送到目的地,孙谚识没让,自己半路下车重新打了辆车。巧合的是,他刚下车就看到谢霜语从一辆网约车上下来。她穿了一条法式玫瑰碎花连衣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化了清淡的妆容,清雅又端庄。
    两人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谢霜语挑选的这家西餐厅环境清幽,餐食味道好,餐桌上的气氛也一样很好。两人从高中趣事聊到了旅行,因为两人都有买车的想法,于是又聊起了车,从头到尾都没有聊到会令人感到尴尬、不愉快的话题。
    当然,这是因为作为话题主导者,孙谚识刻意避开了会让两人不舒服的人和事。至于谢霜语有没有知道什么,是不是刻意避开某些人某个话题,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两人聊得很愉快很尽兴。
    其实孙谚识挺想问问关于当年雷斌猥亵的事,但这件事对谢霜语来说无疑是一个心理阴影,时隔多年再度勾起人家痛苦的回忆,实在太没品了。况且,既然雷斌说自己是冤枉的,那理应雷斌举证,而不是由他费尽心思替对方弄清事情真相。
    当然,孙谚识也并不单纯就是来吃饭。对于朗月的事还是有些不死心,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谢霜语在日本这几年的生活。
    谢霜语不再像高中那样寡言少语,她轻声细语地叙说自己在日本的工作、生活和有趣的见闻。
    孙谚识凝神细听,当听到谢霜语说到在日本六年如何如何时,他心情复杂地舒了口气,六年前就在日本的谢霜语不可能生下朗月。
    他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好像不管那种结果都是让人开心的,又都是让人不忍心的。
    吃完饭两人很自然地在餐厅门口分别,孙谚识一边留意着路过的出租车,一边道:谢谢你的款待,下回得我请你了。
    谢霜语挑起弯弯的柳叶眉,笑着说:那就静候你的电话了。
    孙谚识替谢霜语拦了车,目送对方上车离开,又记下车牌号才自己打车去郑烨家里接朗月。
    郑烨想要送他,被他拒绝了,也再次坚定了买车的想法。以前他三两个月都不一定出一趟门,不买是因为没用处,现在用处很多。
    在路上他还不忘给华强发去信息,让对方还是把重心放在名单上没有联系到的那些人上边。
    孙谚识带着朗月打车回了蓝楹巷,刚下车,一阵萧瑟秋风迎面刮来,吹得人不禁一哆嗦。他把朗月抱进了怀里,用西装裹着,既给小姑娘挡风又给自己取暖。
    两人嬉嬉闹闹进了巷子,孙谚识刚打开店门开了灯,朗颂骑着小电驴也到了家门口。
    今天怎么晚?孙谚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加了会儿班。朗颂摸摸朗月的头发,又定定地看着西装革履的孙谚识,你今天出去了?
    孙谚识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说了郑烨把朗月接去玩的事,却忘了告诉朗颂他出去吃饭的事。他垂眼和朗月对视,冲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那个他干笑一声,我和朋友出去吃了个饭。
    和谁?朗颂脱口问了出来,语气甚至有些急切。问完后他就后悔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立场。
    可他确实又很想知道。
    孙谚识说的是朋友,那肯定不是郑烨,而且他穿得这么正式,还剪了头发精心打理了一番,那个朋友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会是那个人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孙谚识回答道:谢霜语,上次你见过的。
    嗯,见过。朗颂想起了那个长发美女,长得比明星还要漂亮,成熟稳重优雅,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啊,就是她。孙谚识尴尬地应了一声。
    心底涌上一股酸楚,朗颂并没有因为孙谚识见得是个女人就好受多少,就像他知道孙谚识并不会因为是个同性恋,身上的魅力就减少分毫。在外边,光凭一身皮囊就能招惹一些女生频频侧目,稍微收拾一下就更是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沈苹苹每次看到孙谚识,双眼都明亮如繁星,泄露着藏不住的喜欢和善意。那位很漂亮的班花,也喜欢孙谚识吗?孙谚识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女人吗,即使是谢霜语那样美丽又优秀的女人?
    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过问,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过问?有那么一瞬间,话已经到了嘴边了,但想起那句弟弟,他又深深地换了口气,努力咽了回去。
    我先把车放好。朗颂慌慌张张地转身,说要放车却是抱起了朗月,他懊恼地蹙眉,我先带月月去洗澡。
    啊,好好,去吧,车我来停。
    看着朗颂的背影,孙谚识心里一动,莫名地想起了今天郑烨挖苦他说他迟钝,那个时候郑烨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不,绝对不是!
    孙谚识晃晃脑袋,赶紧晃掉了脑袋里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
    第78章 你来干嘛?
    手术已过去一个月,终于到了朗月植入的人工耳蜗开机调试的日子。
    这次孙谚识没告诉谁,和朗颂两人带着朗月去了医院。
    医院听力技师和耳蜗公司技术员都在场,在调试之前,听力师告诉孙谚识和朗颂,通过人工耳蜗听到的声音和正常人听到的声音是很不一样的,然后给他们听了一段模拟人工耳蜗音效的音频。
    两人脸上的表情很一致,绷着嘴角,眉头紧皱,但并不诧异。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这种音频,早在朗月手术之前该了解的都了解过了。
    但无论听几遍,心里依旧是紧巴巴、酸唧唧的感觉。
    正常人听到的声音是清晰的有层次的,大部分情况下能分辨出多重声音。比如朗颂在水池边洗菜的同时又在说话,那么孙谚识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朗颂的说话声、水流声、揉搓菜叶的声音。而人工耳蜗的声音就像将所有的声音杂乱的糅合在了一起,没有清晰的界限层次,而且还尖锐难听。有点像电影里机器人发出的冰冷的电子音,又有点像闷在水里发出的声音,还有点像在从哨子似的风声里发出的声音。
    总之,和正常人听到的声音有很大区别。
    在给朗月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后,朗颂把她抱坐在了腿上。
    听力技师点了下头,给朗月戴上外机,然后开了机。
    所有人屏气凝神,技师叫了声宝贝,然后拍了一下桌子。
    朗月一开始还很茫然,倏地整个人用力震颤了一下,然后嘴角下撇,哇一声慌张地哭了出来。她先天性耳聋,从未听见过声音,对于她来说声音是完全陌生的东西,这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对于未知事物的正常反应。
    朗月跪在朗颂的腿上,像只小猫咪一样四肢并用往朗颂的怀里钻,边哭嘴里还在胡乱喊着什么,细听之下可以分辨的出来是在叫哥哥、妈妈、爸爸、谚爸爸,总之把她依赖的人都叫了一遍。但因为她的发音很奇怪,又在嚎哭,所以听起来像在怪叫。
    孙谚识捏了捏鼻梁,深深地换了口气,才压下不断涌上喉咙的酸楚。他走到朗颂身边,抓住了朗月的小手。
    好在朗月不是一个难哄的小孩,而且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也比较高,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害怕之后就是好奇、兴奋,后来就开始笑了。
    一切都挺顺利,从医院出来后孙谚识和朗颂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下来。但开机以后不代表就听得很好了,一般需要多次调试,让孩子听得更清晰而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视情况而定首月需要调整24次,之后每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调试一次,稳定以后一年调试一次。
    在手术做完后两人就已经商议好,暂时不急着送朗月去语言康复中心。医生也建议先给孩子一个适应期,由家长在家里陪同她玩一些语言游戏,于是两人决定等一个月耳机调试好以后再送去专业机构。
    在路上,孙谚识又跟朗颂商量给朗月请几天假。一来,幼儿园小朋友太多了,玩起来时声音嘈杂,朗月肯定受不了。二来朗月佩戴的外机就贴在耳后,难免会让其他小朋友产生好奇心,得让朗月自己适应几天,教她如何应付其他小朋友的好奇心。
    朗颂自然是无异议。他下午还要上班,便没有回蓝楹巷,下车前他让孙谚识晚上别点外卖,他跑一趟给两人送晚饭。
    朗月不能理解朗颂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可以听得到声音,她兴奋地抓着哥哥的手,用手语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在说话,你在说什么?
    朗颂摸摸他的头,手语配合着口语,一字一顿地说:我刚才说,你在家里要听谚爸爸的话,不要乱跑。
    朗月想起上次因为乱跑而害谚爸爸被坏叔叔欺负的事,失落又愧疚地垂下了头。
    孙谚识心疼得不行,把朗月捞进怀里:别老提这事,给她吓坏了。这话不假,自那天以后朗月就不敢在巷子里玩滑板车了,黄豆被张吴送来以后,这几天也只敢缩在院里。
    朗颂深感冤枉,自那天至今,他这还是第二次认真地跟朗月提起这事,他无奈地笑笑:你太惯着她了,她最近脾气越发大了。
    小姑娘就是得有点脾气,孙谚识不赞同道,太老实了受小男生欺负。顿了下又说,不过不怕,以后咱们月月有两个男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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