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 作者:作者:太上不病
    太上不病(35)
    何况他手眼通天,掌控权力。
    周濂清在他身边那几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得到他的信任。如今才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周先生的住处调走了很多人。
    祝晚吟在他这里,外人看来一点也不奇怪。
    周濂清回去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晒床单。祝晚吟今天起来看到弄脏了的床单,直接扯了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
    他站在门边望着她道,不洗没关系。
    祝晚吟回头看看他,笑了笑,反正是洗衣机洗。
    周濂清将手上的烟和打火机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朝她伸手,过来。
    祝晚吟走到他身边,周濂清揽着她的腰靠近自己,一只手抚在她颈上,低头看着她道,再过几天,我把你送回去。
    祝晚吟垂了垂眼,听话地应了声。
    她伸手牢牢环住他,靠在他怀里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去找我。
    很快。
    周濂清低头亲吻她的发,望着院子里青绿的草地,声音有些远,我很快就可以去找你。
    你不能骗我。祝晚吟仰头看他,周濂清,我会等你的。
    不骗你。他低头压下她的唇,偏头加深这个吻。
    祝晚吟回应了一会儿,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她好奇地望着他问,周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有过几个女人?
    她忽然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周濂清有些无奈,晚吟。
    你有没有和夏禾......
    没有。夏禾就是个小姑娘。
    祝晚吟哦了声,那你和宋小姐一定有。
    周濂清捏捏她的下巴,打住,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祝晚吟不依不饶地追问他,那应浅浅,是不是一定有?
    周濂清顿了顿,你还知道应浅浅?
    祝晚吟看他一眼,你和她跳舞那天知道的。
    周濂清想起来,笑了声。
    她问,周先生,听说她是你的初恋?
    嗯。
    那她是不是你第一个女人?她只是好奇。
    她总绕到这个话题上,周濂清掐了掐她的腰,祝晚吟,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祝晚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又不会在意的。周先生都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有过几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周濂清蹙了蹙眉,三十一而已。
    祝晚吟笑了笑,在心里说,应该是三十二才对了。他之前总拿年纪压她,现在倒是计较起来了。
    那你说,到底是不是?
    周濂清轻叹了叹,不是。
    不是?啊,我知道了。祝晚吟的手在他颈后碰他的头发,猜测道,周先生和应小姐家教都比较严格,比较保守,是不是?
    祝家也是一样。
    嗯。周濂清勾了勾唇,在她之后,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对这些事上心。其实当初我快要和她结婚了。
    后来,自然就没有结果了。
    那夏禾是什么人?
    程先生的小侄女,不过不是亲的。
    祝晚吟了然,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周濂清抬了抬眉,嗯。
    祝晚吟笑起来,可惜是我的了。
    她亲了亲他的嘴角,抱着他道,周先生也是我第一个男人。
    周濂清将她抱起来,祝晚吟双腿环着他的腰。他微抬着下巴,眼底只有她的影子,总把这些话放在嘴边,也不嫌害臊。嗯?晚吟小姐。
    她笑着低头亲他。
    祝晚吟不想浪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她会听他的话,只要等他就好。什么也不用问。
    周濂清将她扔进沙发里,俯身压下来。天还没有暗,她终究是没有那么坦然的。在他目光下,脸颊红润,咬着唇,眼眸晃着清水一般。
    一切只在裙摆之下。他在沙发里,在夕阳的余辉下,目光深沉地认真看着她。
    她肆意,甘愿地与他沉沦。
    47. Chapter47 47
    祝晚吟在离开之前, 杨芸来见了她一面。
    今天无风无阳,天色是灰蒙蒙的。
    冬季已经过去了,初春将至。院子里的草地虽然还有些荒凉, 但已经出现新绿。
    杨芸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望着远处的山, 难得心静,周先生这里,真像是世外桃源。
    是啊。祝晚吟说, 好像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
    杨芸笑了笑。
    晚吟。杨芸说,你的名字真好听,爷爷的确是喜欢你的。祝家的人, 只有他真的对你好。
    嗯, 我知道。
    可是晚吟, 你也不要怪你爸爸, 他不是不喜欢你。是我的错。
    嗯。
    晚吟。杨芸看着草地上抽出的新绿,声音有些远,要是我做了坏事, 你会像别人一样讨厌我吗。
    祝晚吟看着她, 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芸没等她回答,笑了声道, 不, 你不会的,我知道。这世上, 只有你最爱我。
    墙角有野花生长。
    祝晚吟没有否认她的话。
    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祝晚吟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她也没有让她叫过她妈妈。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还挺奇怪的。
    杨芸说,可以。
    祝晚吟沉默许久,开口道, 我之前没有问过你,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杨芸目光停顿,垂眸未语。
    她知道瞒不住她的。
    即便再什么消息也传不到她这里,祝晚吟即便再什么也不清楚,她也能猜到一些的。
    程先生是什么人,程扬,高越川......那些人她都见过,还能怎么想呢。
    杨芸靠在椅背上,有些累。她的女儿不应该蹚江城的浑水,这里太脏了。
    程先生在周先生的赌场,做的是什么交易?常青资本拿到的项目那么大,又是怎么来的?祝晚吟平静地说,我猜测过很多可能,但终究都是猜测而已。其他的我不在意,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和程先生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或者说,你为他做了什么?
    她的语气温顺轻柔,连质问也称不上,可句句都像刀一样总能划开什么。
    杨芸低头笑了声,摇头道,晚吟,你真是我的女儿啊,聪明极了。
    她温柔地说,不过,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再想了。你不需要去想,也不许去想。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回到北城,回去,依旧好好地当祝家二小姐。好好地生活......
    对了,我听说你和傅家少爷有婚约的?你见过他吗,傅寒山。我查过他,很不错,配得上你。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你做过什么坏事?祝晚吟望着她,那么轻的声音轻而易举就截断了杨芸的话。她低声问, 还能后悔吗?
    能后悔吗。
    多天真的问题。
    杨芸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扬唇笑着说, 大概不能了。对不起啊,晚吟。
    她又问了一次,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杨芸沉吟半晌,有些无奈地叹道,非要说的话地下钱庄,你知道吗?
    至于我为程先生做过什么事,那太多了。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我想想......
    她点燃了一支烟,火光明灭,细细的香烟在她齿间,烟雾缭绕。她的轮廓模糊不清,一举一动都那么深邃妩媚。动人地像一幅画。
    反正,我的罪够不够死刑不知道。杨芸看着指间的烟,闲聊一般笑着道,他一定够了。
    祝晚吟胸口发闷,她深吸了口气,认真看着杨芸,你会自首吗。
    晚吟......
    你会吗。祝晚吟站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你会不会。
    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祝晚吟的固执听起来单纯又可笑,你犯法了,是吗。可是,还是可以有选择的,为什么来不及......
    晚吟。杨芸低着眉,淡声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回不了头。这一条路,即便是跪着,即便尽头是深渊,即便往前是死。也得走完。
    为什么。祝晚吟问她,你又要抛弃我一次,是吗。
    杨芸闭了闭眼,无法回应她的话。
    晚吟,好好听周先生的话。她站起来,掐灭香烟,我走了。
    祝晚吟站在原地,杨芸离开之前看着她问, 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和周先生是什么关系?
    祝晚吟没说话。杨芸道,我看的出来,他在保护你。你和他早就认识了,是吗。
    没有。她本能地反驳。
    你骗不了我。
    祝晚吟抬眼看向她。
    杨芸笑了笑,晚吟,你的眼睛很会出卖你。你如果也想保护周先生,就好好听他的话吧。程先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周先生在他身边,信任和怀疑,生和死,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比他更想保护你。
    杨芸上前紧紧拥抱她,轻声对她说,晚吟,对不起。
    她转身离开。
    祝晚吟看着她孑然一身的身影,一直往前,从不回头。决然般的发尾扬出肆意的弧度,她在路的尽头,越走越远。
    地下拍卖会场在几天后开始。
    从入场到会场之内的每一个角落,控制地都非常严谨。
    程渭淮没有停下来。他不会停。
    会所的庭院落了场春雨,潮湿着冷。郑辞恩站在院子里烧各种文件,炉中燎起高高的火焰。带来仅存的温暖。
    身后靠近宽厚的暖意,一双有力地从背后环绕过来拥抱她。郑辞恩呼吸轻了一瞬,怔在原地。
    程渭淮低头靠在她肩上,声音低缓,带着脆弱的疲惫感。他从没有这样过。
    辞恩。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到头来,我还是只有你。
    郑辞恩攥着文件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她低头看着环抱她的这双手臂,很想抬手回应他,可到底是不能的。
    程先生......她垂眸平静道,拍卖会那边,都已经办好了。
    嗯。程渭淮偏头埋进她发间,良久沉声道,就这样吧。
    他放开她,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短暂不切实际的温存,比梦还让人恍惚。
    郑辞恩看着眼前这个鬓边存霜白的男人,心里蔓延开酸楚苦涩,无尽的复杂。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她眼里的程先生,和别人一样,也不一样。她知道他心狠,知道他有野心。可偏偏也见过他温柔的样子,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她见过。他有着吸引她的独特魅力,她崇敬他,爱他,也忠诚于他。
    辞恩。程渭淮看着燃烧的火焰,含笑问她,我是不是老了?
    没有。郑辞恩道,程先生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程渭淮笑起来。在你眼里,我大概的确是一直如此。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他有些感慨地问,辞恩,你跟了我多久了?
    二十五年。她记得很清楚。
    程渭淮叹了叹,二十五年......是该老了。
    他问,你还记得当初,我刚带你回来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才八岁,还是个认生的小孩子。
    郑辞恩垂眸道,记得。
    当然记得。
    她小时候经历一场车祸,失去父母成为了孤儿。那天晚上打着雷,下着倾盆大雨,现场一片混乱。有警察,有法医。
    程先生在那场噩梦里将她拯救了出去。
    你小时候,个子才到这儿,小小的一个。看人的眼神,就像只淋了雨的小狗一样。程渭淮抬手比了一下,抬眼看向郑辞恩的目光长久遥远,好似隔着她的眉眼望到了过去。
    那么一个小女孩,现在已经变得这么独当一面,优秀出色了。
    她知道,她是他亲手培养打造的一件完美的作品。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外面所有的传言,似乎都有迹可循。
    这么多年了,程先生还记得。郑辞恩屈膝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
    程先生,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您身边的。
    我知道。程渭淮淡然笑着抚过她的发, 这世上,只有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注视着她,又像是没有在看她,眸光晦暗,不过,也是时候做打算了。辞恩,纵然我没有退路,也是可以周全你的。
    郑辞恩心空了一瞬,春潮侵袭地冷。她望着他的眼眶泛起红,摇头想说什么,可启唇轻颤,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程渭淮看向远处,不再看她。
    去吧。
    他声音比以往更沉静,带着绝然冷静的凄感。
    郑辞恩起身离开,她走出许多步,停下来回头看向那个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男人。
    他好像始终都是一个人。
    从头到尾,不管身边有过多少人,他总是一个人。
    阴沉灰涩的天气,世界的色调是青白空冷的。
    一如程渭淮的世界。
    他不曾拥有那些温暖的色彩,他也从来不配拥有。
    郑辞恩清楚他们都是罪无可恕的人。可对程先生而言,走的只不过一条成王败寇的路而已。
    寂静的庭院,潮湿的青石板,灰暗的天色和远山。他孤寂的身影与这一幕相融,像一副褪色的墨画。
    她驻足良久,几番含泪,终于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在那道坚定的背影终于远去,程渭淮才回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幽远。
    路走到头,许多事情也不必告诉她了。
    也是,本就是不该说的。
    总不能告诉她,她父母是因他而死。对于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当年那场车祸那么严重,这个小姑娘却被好好地保护下来了。
    程渭淮觉得这是上苍对他的宽宥。
    他收养了她。
    培养了她。
    她的父亲程渭淮还记得。
    许多事情,他都不想做的那么绝对。只是事与愿违。
    她父亲......也实在可惜了那么出色的造假手艺。只能被他毁于一旦。
    程渭淮收回目光。
    瞒着她吧。
    这大抵,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仁慈了。
    48. Chapter48 48
    祝晚吟回北城的那一天, 天气不算很好,云层闷闷地裹着,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她回去之前没能再见到周先生, 祝言迟接到她, 没有再多停留,很快便带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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