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作者:作者: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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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电筒叼进嘴里,手搭上门把,习惯性地摇了两下。
    咔地一声
    寂静中这声音很响,耳机那边白遇河也听到了,他很快反应过来:门没锁?
    陆则洲看了看表,进来二十分钟了一个鬼都没见到,恐怕有问题。
    是陷阱也得进。白遇河说,现在没有别的突破口,黎宗平的实验条件比不上正规实验室,手里的变种人不会很多,他自己是唯一的有效战斗力,交火我们仍然有胜算。
    去你娘的,要进也是我先进。
    庄玠毫不犹豫地推开那道门,打断了蒋危愤怒的争论。
    前方的通道格外空旷,实验室建在地下,没有自然光,照明系统关闭时就是漆黑一片。庄玠把微冲横在身前,手电筒的光线不断摇曳,照出一条晦暗的路。
    代表大部队回话的人变成了蒋危,每一次庄玠报完位置,那边急促不安的喘息才会稍安片刻。
    我们进来了。
    我在地下三层十点钟方向通道口。庄玠看着面前的门,如果是一比一复刻的北京实验室,这里面就是基地办公楼,指挥室要从办公楼走。
    耳麦那边第一次没有及时回话,或许蒋危也在抉择要不要进。
    庄玠就权当汇报完毕了,他把枪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再次检查了一下装备,确认无误后吩咐队员:我先进,排除危险后你们跟上。
    门后是一栋无限向地下延伸的楼,天井式布局,中间是通到底层的电梯,两边走廊各有办公室分布。庄玠按照在北京基地的记忆,大概找到了指挥室的方位,实验室有一套自我保护系统,按照计划,白遇河决定先攻破指挥室,破坏系统后再考虑抓人的问题。
    越往里走,走廊的回声越清晰,拐过一个转角,尽头出渗进来一束熹微的光线。
    那是一扇模拟自然光的天窗,正将清光洒进远离地面的暗处。
    二队二队,回话。电流声滋滋一直响,两个小队距离远了,蒋危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信号不太好庄玠调试了一下耳麦,忽然沉默下来。
    他看到了远处一束蒙着光晕红玫瑰,以及抱着花的黎宗平,红花与白墙的对比格外艳烈。
    黎宗平白色的实验工服外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上世纪80年代的款式,衣服熨得十分平整。那容貌与上次在延庆见到的并无变化,只是日光落在鬓边,披上了一层罕见的温和。
    他往前走了两步,朝庄玠微微颔首
    欢迎来到我的塔。
    第31章
    耳麦里的声音一瞬间消弭,满室阒寂。
    庄玠微微皱了下眉,维持进来时的姿势不变,手滑进袖子里,摸到无线PTT指环连按了两下,仍然什么也听不到。
    他这才转过头去,下意识朝周围的白墙看。
    不用找了,没有闭屏器。黎宗平慢慢地走过来,光线一点点收束在他身影里,是信息素屏障,可以尝试吸收它,那个味道你应该不讨厌。
    庄玠的目光落在他怀里那束花上,终于想起了什么,是你。
    黎宗平挑起半边眉毛,似乎颇为意外:蒋危没有告诉你吗?他认识我的笔迹。
    庄玠没有说话,他看过公安部的卷宗,黎宗平离开北京实验基地的时间是十年前,那时候蒋危还在上中学,黎宗平逃走后就被定了叛国罪,十几道红头文件严令搜捕,蒋危能认出他的字,是否说明这十年来黎宗平一直与军方保持联系?
    这个时节的鲜花不好找,天山什么都没有,要扎这样一捧花得从昆明空运,运到以后放冷箱保存,十枝花里才能挑出一朵品相好的。
    黎宗平摆弄着手里的花,展平雾面纸在怀里压出的皱痕,很随意地递给他
    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庄玠生硬地回答,没有接。
    黎宗平难得噎了一下,拿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片刻后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鼻子,带你看看我的塔吧。
    我只听说过伦敦塔和北京塔,你的塔?哪个部门批准的?庄玠仍在尝试重连信号,一直得不到应答让他有些急躁,黎宗平有备而来,困在外面的队员很可能已经遇到危险。
    黎宗平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可以不说话,那样显得更可爱一点。
    他走到墙边,抬手按了两个位置,墙面上出现一个电子操控器,黎宗平把指纹录进去,房间里打开了另一扇门。
    请。
    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黎宗平带他进入金属实验舱。
    这间金属舱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四面全封闭,中间放着十几个实验体,用深蓝色的玻璃罩封存住,底部出水口不断涌出新鲜的双氧水,气泡升腾涌上水面。
    庄玠跟着他穿过玻璃罩,拨了下手表上的针孔摄像头,一边观察,一边拍照留存证据。
    这些是我的志愿者,已经接受了R基因植入,很快就能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黎宗平忽然停下来,沉思片刻,少顷摇摇头,不,不会再有和你一样优秀的向导,也不会再有更强的哨兵。进化是个概率游戏,507所能造出我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庄玠轻轻把表推回袖子,抬起头来,眼里划过一丝鄙薄,还真是自命不凡。
    但我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黎宗平笑了笑,这批实验品即使全部报废也无所谓,对他们我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身体条件太差了。
    他随便挑了一个人,看了看玻璃仓外置屏上的数据。
    实验品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报警装置一直在亮红灯,黎宗平看完之后,旋即关闭了供氧装置,拿出传呼机吩咐手下清理实验舱。
    那看上去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刚脱离有氧环境,还没有停止呼吸,胸部仍然有微弱的起伏,浑身上下布满了各种针孔刀口。两个穿工服的人过来,一句话也没说,拔掉青年身上的管子,紧接着给人蒙上一层白布抬走了。
    国家开启一次实验前要做多少次体能评估,滥用基因植入就是在草菅人命。庄玠皱紧眉头,竭力忍受看到一个人被活生生拖走带来的反胃感,黎宗平,你党性丧失,人性也没有了。
    说得很好,我们是天赋高等基因的进化者,人对你我而言,的确非我族类。
    盯着手下换上新的实验体,黎宗平把庄玠带到他的办公室。
    房间布置很简约,靠墙摆着好几个书柜,黎宗平显然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哪怕在地下基地生活,该有的居家用品一样也没少。屋内布局是前些年机关单位常用的那种,办公室带一个休息间,窗台有几盆绿植,旁边放着黑胶唱机,可笑的是墙上竟然还挂着一面国旗。
    黎宗平推开休息室的门,拉开窗帘,让模拟的自然光洒满整个屋子,转头对庄玠道:条件还不错吧?这几天你先在这住下,无聊了可以看看书听听音乐,里面还有钢琴。
    一听到要留在这里,庄玠厌恶的情绪更严重了,西山别墅那半年让他对密闭环境有种本能的恐惧,尤其是现在外面的情况未卜,使得他更加烦躁。
    阳光都照不进来,收拾得再好也只能骗骗自己。庄玠再次按下讯号接收键,得不到应答后,又冰冷地添了一句:死人才住在地底下。
    你对讨厌的人还真是无情,装都不肯装一下,我都要同情蒋危了,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庄玠不置一词,转而将目光投向墙上那面国旗。
    黎宗平大约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为了避免再被气一趟,赶在他开口前说:不必这样看着我,这些技术都是从国家学来的。
    最先开始搞基因实验的是英国佬,他们找到一批首先变异的人类,研究这些人的基因序列,合成出一种可以重新编辑基因组的病毒,称之为R基因。建国之后,我们国家引进了这种病毒,军委方面提议将其投入生化武器研究,以确保在第四次科技革命到来时,不至于落后挨打。
    黎宗平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办公桌前坐下,示意庄玠也坐下听。
    薄白的光落在桌面上,让那一小块金属板材有了些许干净的柔和,庄玠迟疑了两秒,皱着眉摘掉对讲机,坐过去,双手交叠把微冲抱在怀里。
    60年代初,由国防科工委主持、507生命科学所承办的英才计划项目正式启动,我是第一批被招募的志愿者。当时我在越战中受了伤,可能面临高位截瘫,钱院长找到我,说有个新技术可以让我摆脱坐轮椅的命运,前提是我要在实验中活下来。黎宗平两指撑住额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知道吗,我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壮烈赴死和苟且求生,任何一个军人都会选择前者。
    庄玠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我在北京的研究所接受了移植,R病毒植入人体后,会在基因组中特定位置产生位点特异性双链断裂,诱导生物体同源重组,从而造成靶向突变,他们把这种突变叫做进化。做第一批实验时,研究所并没有精神体引导这个概念,只能依靠药物抑制,有哨兵在潮期失去控制,跑到大街上伤人,几年内连续犯下数起恶性事件。
    案件上报后,这项研究很快被中央叫停,军方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实验成果,于是507所转向幕后,对社会宣布取缔。在那之后,才规定新出生的变种人必须由北京塔强制配对,志愿者可以提前找好搭档,但离开塔时,每个哨兵与向导要保持结合状态。
    庄玠忽然回头看过来,敏锐地抓住了问题关键:你没有自己的向导?
    很快就有了。
    黎宗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庄玠不寒而栗。
    他迅速在脑子里整合了一下已知信息,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庄玠正要起身离开,房间里忽然腾起一缕很淡的烟硝香,信息素结成的屏障仿佛在收缩,从毛孔钻进血管里,压迫着他的神经,曾在延庆居民楼里感受过的精神力压制,这一瞬间又卷土重来。
    黎宗平微微笑道:一般来说,塔不会为丧偶的向导选择伴侣,除非这个向导具有很高价值。我在档案库检索了所有变种人的资料,近五年,只有一个S级向导享受过这种待遇。从你实验成功开始,塔就在为你物色储备粮,它选中了5792,所以在周山渡死后,蒋危才能顺利继承你。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眸光变得很亮,但完全不像一个哨兵求偶时的状态,而是充满了难言的狂热,先让我抽点血去做个化验,我可太喜欢你的味道了。
    庄玠细长的手指搭上了冲锋枪扳机,冷冷看着他。
    黎宗平拉开抽屉,拿出一支针筒,边靠近庄玠边安抚道:我会轻一点的相信我。
    他拉起庄玠的右手,翻起袖子,针管沿着手背的青筋滑上去,经过那串小叶紫檀珠时稍稍停顿,黎宗平沉声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个东西,当年在延庆帮我脱身的那一枪,想知道是谁开的吗我可以告诉你。
    庄玠仍旧垂头坐在那,像是没听清,几绺乌黑的发丝从耳廓垂下来,露出耳后一片苍白的皮肤,光线映照,宛如雪山明烛。
    黎宗平动作一停,听见他说:你们哨兵好像都有很严重的妄想症。
    信息素屏障需要很强的精神力维系,就在黎宗平走神的刹那间,庄玠忽然抡起枪托朝他砸过来。
    黎宗平还是低估了他的速度,抬臂格挡时已来不及,这一下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脸上。黎宗平舔了了舔嘴角,把落下来的头发甩到后面去,竟还有心情对他笑:我没看错你,不愧是S级,向导里没几个这么快的
    庄玠攥住黎宗平的领子,一下把他提起来,寒声道:谁开的枪我自己会查,不用你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庄玠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手臂,等到他细看时,又发现什么都没有,但裸露的手腕上确实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紧接着,那东西又打了他一下。
    这回庄玠看清楚了,那是一条纯白色的尾巴。
    第32章
    进化的奇妙之处不止在于变强,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黎宗平的背后,渐渐出现一道白影,由模糊到清晰。
    眼前这幅景象太过魔幻,庄玠分不清那是实物还是他的幻觉,直到白影从黎宗平身上剥离,形成一头具象化的动物,形如白马,矫健修长,长长的鬃毛披垂下来,很像中世纪神话中的独角兽。
    这些年我一直在探索进化的终极,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控制信息素波动,形成屏障作用,甚至可以让你的精神体具象化。
    那条尾巴卷上庄玠的手臂,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他甩倒在床上。
    黎宗平慢慢站起来,掸了掸衣服,精神体从他身上一跃而下,在房间里转了个圈儿,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拿出一支蓝色的注射剂: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精神体吧。
    什么东西?庄玠蹙眉看着他。
    注射用信息素混悬液,我的信息素,可以刺激潮期提前到来。你被塔匹配过,二次标记风险太高,静脉注射更稳妥一点。黎宗平观察着针管,自言自语一般淡淡道,精神力潜力巨大,拥有无限可能,能通过妊娠的方式创造更多S级变种人也说不定
    听到最后一句话庄玠脸色骤变,立刻挣扎着坐起身,黎宗平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把他按回去,针管准确无误地刺破了庄玠耳后的皮肤。
    白塔基地外,蒋危的手第三次离开扳机。
    我对不上焦。
    他摘掉防弹盔往遮蔽物上一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狙击枪裹着防潮材料,气温过低,裸露在外的枪身都覆了一层白霜,只有瞄具上调焦圈那一部分,薄薄的霜被汗水融化,落上几个手指印。
    行动组进入基地突破不了门禁,僵持四个小时后,白遇河不得不先把组员撤出,退到外面的空地再想办法。
    蒋危摸了根烟,皱着眉,两手扶着火机靠近烟草纸,点燃后猛地吸了一口。
    他夹烟的手指都在微微打战,陆则洲看见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别太紧张。白院长说了,黎宗平要的是高级向导,三儿在里面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蒋危把烟咬在嘴里,又试了一次,最后颓然放下枪。
    他第一次像现在这样茫然,枪在手里,有最精密的配件,最精准的准镜,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找不到方向的无力然,即便在刚进部队那会、第一次跨境执行任务时,都没有产生过。
    白遇河望着蒋危的背影,摇了摇头:情感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陆则洲立刻瞪向他:放屁,感情是最珍贵的东西,你跟个AI一样你懂什么。
    我不是AI,白遇河皱起眉,我体温36.5,高压125,低压74,呼吸值每分钟16次,心率70,这些昨天出门前我刚测过,都符合正常人的标准。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但我可以让你摸一摸心率,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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