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作者:作者:花满楼
    石景山9号院花满楼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4)
    庄玠在警校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肩背都是修直挺拔的,下腹微微绷紧,收束进一尺斜漏的月光,如同上世纪军区大院校场上光亮的靶板,未经漆涂,呈现出一种锋利的净白。蒋危就托着他的后腰,将脸埋上去,一点点往下游移。
    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沐浴液芳香,很浅淡漂亮的颜色,蒋危张口含进去,舌尖轻轻描摹顶端的形状。庄玠不会给他做这种事,蒋危也从不强迫,在他的认知里口交通常带着不平等的羞辱意味,只适合拿床伴来发泄,放在爱人身上难免略显亵渎,但他乐于这么伺候庄玠,乐于看他因为自己露出沉溺或迷乱的神情。
    蒋危帮他口出来了一次,两指潦草地抹掉了嘴边的浊物,就着湿意探入庄玠臀间,随意翻搅了几下,换上自己的性器抵进去,极富侵占意味地直接撞进最深处。
    这种急风骤雨中伴随着暴虐的性爱庄玠经历了无数次,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为压抑的呻吟,继而如子弹击穿靶心,雪白清凉的胸腹轻轻颤动起来。
    值班啊?蒋危叼着庄玠的耳垂,哼笑着问他,天天值班,怎么不跟老爷子说说,在哪值班呢?
    庄玠仰脸盯着头顶摇晃的昏灯,间或发出一声轻喘,眼里因为蒋危的话翻涌着羞恼的情绪,又很快被压在一片冷淡之下。
    给爷爷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值班情况。蒋危不依不饶,作势要从口袋掏手机。
    怀中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庄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抬起胳膊一个肘击撞在蒋危肩头,微微气喘着,把视线从吊顶移到那张嚣狂冷峻的脸上。
    蒋危一整条胳膊都麻了半点没在意,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逗你的,宝贝儿谁让你闭着眼睛不看我。
    薄汗浸湿了庄玠的背脊,光滑的漆木门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人,他被按在门上,一遍一遍地滑下来,身体里肆虐的硬物贯穿得更深。最后他不得不踮起脚,袜子里剥出来的足趾像被水光鉴过,颤巍巍踩在蒋危的军靴上。
    这个姿势显然让蒋危无比满足,也更加亢奋,揽着他如从水中捞月,在颠簸飘摇的风雨中操控他所有的感官,恨不能将庄玠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宝贝儿,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
    他把庄玠按在门上翻来覆去地进入,浓郁的夜色涌上来,没有婚宴的烛光驱散黑暗,这注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庄玠偏着头,额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目光无意识地定在黑暗中某一处,仿佛能看见那里淌出血,猩红的颜色一点点将黑夜占据。只有在精液打进身体时,他才会压抑不住地泄出一声呻吟,低哑而痛苦,连鬓边的碎发都被泪水打得湿透。
    那些泪滑进颈窝,微微泛着光,蒋危从背后将脸埋到他颈间,温柔地舐去星点湿痕。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外面酒席散了,宾客三三两两上楼休息,脚步声远了又近,夹杂着听不清的醉话,冷不防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门板上,庄玠立刻呼吸一窒。
    你妈的喝了多少这是。程昱哎呦一声,在门外叫嚷起来,赶紧把这醉鬼拖进去,喝成这傻逼样还怎么洞房。
    老子跟、跟你洞房!李恒已经喝得连人都认不清了,靠在门上口齿不清地说。
    四个人一道门,自幼相熟的好友就在门外,而他们在门后衣衫不整地肌肤相贴,庄玠整个人都僵住了。
    蒋危的动作也慢下来,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庄玠的脸,那张脸上任何一个羞赧紧张的表情哪怕只有一瞬,都如春药般足以令他疯狂。
    赶紧死吧你。程昱踹了李恒一脚,门板也跟着颤了颤,活该今晚新娘不让进门。
    又是一个重物砸到门的声音,李恒勾住程昱的肩,贴着门板说:我知道你看上老政委家那小子了,是不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你想跟他洞房!
    庄玠脸都青了,撑在门上的手收成拳。
    他甚至仿佛能感觉到门那一侧两个人的重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开门,压下来。
    宝贝儿,你紧张的时候这里特别紧。蒋危恶劣地往里深顶一记,整个人从背后覆上来,咬住他的耳垂,压得极低的声线中带着冷意:程昱还有这份心呢,怪不得他三天两头往西城支队跑,丢个千儿八百块钱都要找民警。
    庄玠不敢发出声音,两片蝴蝶骨在冷空气中微微发抖,蒋危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一手拢着庄玠的脖颈,五指搭在喉结上感受他的战栗,一边去磨他身体里的敏感点。
    外头静了半分钟,施加在门上的重压陡然一轻,程昱一拳砸在李恒颈后:真是喝多了。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廊道。
    蒋危一把将庄玠抱起来,大步向内室走,混合着血丝的白浊从交合处淌下来,又随着他坐在那张大床上,被强势地堵回窄小的甬道里,突然变换的姿势让庄玠浑身僵住,然后爆发出一声扭曲的叫喊
    蒋危!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蒋危一巴掌落在他臀上,哼笑着揉了揉:警校教你说脏话了?
    他从庄玠身体里退出来,把人推到被褥里,掰开他的腿朝那惨遭蹂躏的穴口看,甚至还用手指抻开条缝,让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淌到床单上。
    淫靡的水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庄玠呼吸一僵,瞬间把牙根咬紧了,小腿肌肉也绷起来。
    蒋危顺势捉住他的脚踝,把那两条腿推高至肩,胯骨顶着庄玠的臀磨蹭片刻,一边将重新硬起来的物件捅进去,一边俯身舔他的嘴唇。庄玠实在受不住了,会微微张开嘴喘气,蒋危的舌头就趁机滑进去,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这一夜对庄玠来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他浑身瘫软,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蒋危才停下来,拿起床头的固定电话拨通前台,低声说了句:送上来吧。
    庄玠用一种略带惊惶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折磨,齿关都在微微打战。
    很快门铃响起,蒋危拿浴巾把自己裹住,起身下床。
    服务员送来的竟然是一盆鸡蛋。
    不是喜欢卤蛋吗?蒋危把白瓷汤盆撂在床上,从里面拿起一个蛋,在盆边磕了磕,冷笑着剥开鸡蛋壳,后厨连夜开火给你煮的,老子让你吃个够。
    鸡蛋刚出锅还有些烫,白花花的蛋白贴在唇边,强势得不容拒绝,庄玠动了动唇,只觉喉咙里干到微微发痛,刚才那几场激烈的性事几乎耗尽了身体的水分,他现在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
    蒋危把脸一沉,威胁道:不吃就给你塞到后面去。
    庄玠皱着眉咬了一口,立刻被喉管的涩痛逼得连连干呕,蒋危在这种得到满足的床事后总算还有点良心,下去倒了杯温水,就着鸡蛋给庄玠喂下去,一边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动作利索地又剥了一个鸡蛋。
    快吃,剩几个就再做几次。
    庄玠吃鸡蛋吃到打嗝。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那个卤蛋说话,小心他蒋危犹豫了一下,没把这句威胁的话再说下去,但庄玠的眼神已经很明显地冷了下来,带着几分清醒的憎恶。
    蒋危装作没看见,扒拉着盆里剩余的鸡蛋,数了数:还有四个。
    他像个在游戏规则中钻到空子的小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直接抱着庄玠滚进被子里,那盆鸡蛋从床角滑下去,在地毯上骨碌碌滚了几个圈。
    蒋危对这种事的兴致就像他对庄玠的喜欢,没有来由,又汹涌热烈。
    他不知疲倦地索取,没有休止地宣泄,直到天光乍破,一线初胎的日光穿透层云,从帘帷的间隙里将薄金洒落在床沿。
    天明的时候庄玠终于得以阖眼,他疲倦至极地伏在床褥间,呼吸浅尝辄止,很像大院老墙根上那只慵懒的大白猫,蒋危睡在身侧,一手支着头,用指腹轻轻蹭他耳后白嫩的软肉。
    庄玠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允许他睡这么近大多数时候蒋危还没做什么,就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发下床,要么是洗澡,要么是喂狗,折腾完回来庄玠早睡着了。
    他从庄玠的耳根摸到颈窝,一会儿扒拉两下耳垂,一会儿梳梳他的碎发,沉浸在这种幼稚而毫无意义的游戏里。
    庄玠抱着枕头睡得很沉很乖,大半边肩颈露在外面,香草冰淇淋一样的质地,骨骼的形状并不特别嶙峋,是一种被仔细温养过的玉似的润,但线条轮廓格外凌厉,像极了蒋老司令挂在堂屋里的三棱军刺。
    蒋危很多年以后细想,他对庄玠的痴迷似乎就起源于那把军刀。
    第7章
    蒋危和庄玠出生的90年代初,正是计划生育最严那几年。
    那时候玉泉路一整条街都是独生子女居多,没有兄弟姐妹,他们这些三代就按资排辈,按照爷爷的军衔来算,蒋危排老二,庄玠排老三,上头还有个总参谋长家的陆大少爷。
    庄玠的爸爸是西北考来的大学生,婚后改随了妻子姓,严格来说算入赘,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由老爷子做主。
    蒋老司令和庄老政委在长征的时候就做搭档,同生共死几十年,真正的革命友谊,两家又是一儿一女,当初也不是没想过把儿子和女儿撮合到一块,奈何蒋老司令生了个混球,没敢送去祸害老战友家的女儿,就把主意打到了孙辈身上。
    蒋家媳妇和庄家女儿有喜,前后只差了一个月,俩老人一琢磨,寻思着先在娘胎里就把事定下来,于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修书结契,指腹为婚。结果蒋家生出来一看,带把的,庄家生出来一看,还是个男孩,一场婚约只能就此作罢,往后谁都不提这事。
    蒋危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偷鸡摸狗,打家劫舍,好孩子干的事他一点都不干。大院里的人经常见蒋老爷子老当益壮地抄着拐杖,赶鸭子似的撵着宝贝孙子从大院东门一直到最西头,边打边喊: 给你起这个名,老子让你居安思危,没让你去危害社会!
    每回蒋危被按在院子里扒了裤子打时候,庄玠就坐在二楼的廊道口,搬一只小板凳静静看着,那眼神儿特傲特冷淡,带着一种好宝宝看坏小孩的独特优越感。
    庄玠的妈留过洋,柏林洪堡大学的高材生,从来都喜欢穿一身碎花裙,优雅得像二三月停在枝头的玫瑰。教出来的小孩也特别精致,衣服永远干净清香,作业写得字字工整,下午四点放了学,小庄玠会在二楼东头的房间练一个小时钢琴,然后准时洗漱吃饭看新闻,跟他们这帮泥腿子格格不入。
    回头看小庄玠和蒋二少的成长史,就是天下地上两个极端。
    三岁的时候,蒋危被老爷子抱在怀里打,庄玠在旁边静静喝酸奶。
    四岁的时候,蒋危被老爷子按在地上打,庄玠站在二楼乖巧地唱琴谱。
    五岁的时候,蒋危被老爷子追着屁股打,庄玠背着书包斯斯文文地从旁边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六岁了,蒋危还在白天惹事晚上挨打,庄玠已经把一摞奖状搬回了家,听说在学校被班主任夸了,那天晚上,庄局长买了一只蛋糕奖励他,小庄玠吃得满脸是奶油。
    一家欢喜一家愁,小庄玠开开心心接受大家表扬的时候,蒋危正在隔壁被打得嗷嗷直哭,边哭边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拉进自己的阵营他蒋二少学不会近朱者赤,但可以把别人也泼成黑的。
    于是第二天一放学,他就特别积极地跑到庄玠他家楼下,扯着嗓子喊
    庄庄,你下来,我带你去偷陆伯伯家的桃子。
    二楼好一阵子没动静。
    过了半天,小庄玠哒哒哒地跑出来,从栏杆缝隙往下看。他个头还小,才刚刚能摸到栏杆,于是脱掉了拖鞋,两只雪白的脚丫子踩在栏杆最下面的边上。
    蒋危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庄玠费劲地把盆端起来。
    哗啦!
    一盆洗脚水从天而降,直接把蒋二少爷泼懵了。
    庄玠把盆一扔,扒着栏杆朝下喊,声音像十二月刚掰开的雪梨,脆生生的,仿佛还带着股清甜:赶紧滚蛋,当心我告你妈。
    两人就从此结下了梁子。
    蒋危开始热衷于给庄玠找不痛快,上课坐后面拽他头发,走路扯他书包带子,放学抢他酸奶,针锋相对,面子上一点都不让。
    背地里蒋危努力实现自己逼良为娼的目标,今天跟李恒说庄玠扎小辫,明天跟程昱说庄玠穿裙子,吹得跟他亲眼见过一样,不到一个月,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庄玠是他老蒋家的童养媳,他们还给庄玠起了个外号,明面上叫他三少爷,转过身就喊他三公主。
    在大院那群坏小孩眼里,庄玠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就像插在瓶子里的花,要小心爱护着当美景一样去欣赏,谁欺负庄玠哭鼻子,回家准得挨爸妈一顿批。
    后来经过渲染,人人都觉得这花被蒋二少抱回家了,于是走哪都会不经意问一句,哎你那小媳妇去哪了,这种将世间美好之物私有的感觉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蒋危也越来越沉浸其中。
    七岁那年夏天的某日,学校欢迎某个领导下来视察,校门口摆了花坛,红花铺底,大朵不是这个季节的珍稀金丝菊填成字。蒋危放学吊儿郎当地往外走,觉得那金黄的金丝菊好看,偷偷薅下来准备回去孝敬他妈,经过庄玠家门口的时候,就跟皮痒了似的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喊了两声,没人应,蒋危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庄玠站在花洒下,手里拿着擦了一半的起沫网,全身沾满云朵似的浴花。
    操,你喊什么。
    蒋危被他吓了一跳,正要戏弄两句,就见庄玠睁着那双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很快在那张嫩白的脸上连成一串。
    蒋危一下就慌了:你、你哭什么操了,又不是女的,看你一下咋的了?
    庄玠哭得打嗝,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蒋危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把手里的花往前一递,结结巴巴的:给你给你,别哭了,老子刚在学校门口拔的,还新鲜着呢。那挣扎的表情就像要对一个战场上的死敌迈出了和解的第一步。
    庄玠不理他,用手背不停抹眼角,眼睛红得像兔子,搞得还真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蒋危觉得不妙,这整个就是一案发现场,庄玠哭了,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这要给老爷子知道非把他腿打断。于是关上门走过去,很别扭地拍了拍庄玠的背,安慰说:你别哭了,跟女孩子一样。
    庄玠不哭了,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是在这一瞬间,蒋危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是很符合美的定义的。
    庄玠那张脸生得很漂亮,像年画上粉妆玉砌的红袄娃娃,身子和腿的比例极符合老师讲过的黄金分割比,眼睛是很纯粹的黑,任谁看了都会在一瞬间沉静。
    对着这双眼睛,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尤其是他哭的时候。
    他即便是哭,也会把背挺得很直,脊柱形成一个笔直流畅的线条,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军刀,还没有开刃,温润中敛藏锋芒。就像蒋老司令堂屋墙上挂的那把三棱军刺,其中钢铁般的意志,一直被当作训诫后辈的家风,早就刻进了蒋危的骨子里,不可磨灭。
    直到后来蒋危才知道,那是庄玠与生俱来的一种特质,对待人和事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为方式,温柔而坚毅,永远平和,永远不屈不挠。
    蒋危对庄玠的态度产生了一个微妙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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