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GL) 作者:苏楼洛
    赴宴(GL)——苏楼洛(52)
    姜清宴窝进她的怀里,被她的迁就和疼爱围裹着, 可以什么都不去考虑, 在这个仅对她敞开的怀抱里安心地睡着。
    心底那一缕微弱的萤火,应该被彻底关进永不开启的门里。
    她曾经无比盼望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可那时的她无知无畏,不是如今这个为司镜的疼而愈加疼痛的她。
    那么就走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深冬时节的北方是被太阳抛弃的地方,纵使天光灿烈,室外也冰冻数尺。
    姜清宴午觉起来便迫不及待地要堆雪人,小别墅是带院子的,司镜特地交代不许清理的雪也让姜清宴得以徜徉其中。
    她还从没有堆过雪人,脑袋里只装着小时候在课本上见过的简单样式:一个圆形的大雪球上架着偏小的雪球,再往上装几根树枝和胡萝卜。
    她蹲着身子把雪球堆成一团,先给她的雪人立底座,这北方常见的游戏令她不亦乐乎。
    窗户里的颀长身影跟电话里交代需要的食材跟佐料,翘着嘴角注视她。
    正当司镜要出去跟姜清宴一起玩时,远在临州的周屿来了电话。
    这次的短暂远游她只打算跟姜清宴两个人一起,琐事也都自己亲力亲为地安排,周屿被留在临州处理生意上的事,同时也留意韩家的动静。
    她接起电话,周屿直入主题:小司总,我们跟韩家合伙的生意,韩启鸣想拆伙。
    哦?司镜既惊讶又意料之中,市里重视传统文化普及,市展览馆的古玩一直都由司家跟韩家提供,几十年前就说好了两家各占比一半。他这一拆伙,岂不是把老祖宗的约定抛在脑后了。
    那是上两代当家就定下的约定,彼时的司韩两家亲如一家。
    恰逢市里力争全国传统名城的荣誉,为了充实市展览馆,便与古玩行业的两家龙头政商合作。
    许多年下来,两家都如此延续着这个共赢的约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考虑拆伙的。
    现在韩启鸣要分道扬镳,她倒是不担心有人来分这杯羹,毕竟没有哪一家能跟司家相提并论。
    她只是感叹,这是老祖宗留下的约定,到了她手上竟要走向分裂。
    周屿忿忿不平,忍不住发了两句牢骚:没错,而且拆伙的话接下来由哪一家负责提供,难不成他想独吞,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叫了人来跟你谈,没有亲自出面,我给挡回去了。
    司镜伸手抚了一下窗框,淡声道:晾着他,让他再疯一点。还有,你亲自去游说一个韩启鸣手底下的人,不能是他的心腹,但又能接触到他平时行程的,钱的方面你看着安排。
    周屿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司镜捏了捏不自觉蹙起的眉心,放下手机出了屋子。
    她踩着碎雪走近,本想悄悄地绕到姜清宴身后,谁知她脚下的雪却向姜清宴发出通知。
    姜清宴手上正揉了一小团雪球,眼眸里狡黠流动,将小雪球一下砸到司镜的额头。
    司镜脚步不停,纵容这团雪球从额头上化成碎羽片片落下,抚平她的眉头。
    她弯腰将脸上的雪蹭进姜清宴脖子,把冻得双颊与鼻头通红的姜清宴一下搂住,干什么坏事呢?
    惩罚你这么久才出来陪我,姜清宴笑得眼睛亮亮的,用手去抹开她脸上的雪,冷不冷?
    司镜的眉头被冻得没有知觉,想挑眉都挑不起来,只能故意僵着嘴角的笑容说:你说冷不冷,嗯?
    没等姜清宴回答,司镜就往地上抓了一把雪伸进她的衣服里。
    司镜!姜清宴边笑边尖叫,忙从司镜怀里躲开。
    司镜把束着白丝带的长发往后甩,俯身从地上拢起一大捧雪,大笑着冲她嚷:回来,我让你看看冷不冷!
    雪人才堆了半截,姜清宴也顾不上再去堆,打了个激灵就往院子边缘跑。
    司镜,你别追我!我错了!
    我非让你看看什么叫冷!
    司镜捧着雪去追她,既要顾着不让雪从怀里掉落,又要留意着她往哪边跑。
    午后日光明媚,未曾在冬日艳阳中得到的温暖在这甜蜜的追逐中滋生。
    虽然司镜保护着一大捧雪,但没多久就靠着比姜清宴更好的体力与判断力,分辨出姜清宴即将要往哪个方向逃跑,迅速地先截住了姜清宴的去路。
    对上姜清宴睁大的诧异双眼,司镜笑得放肆,猛地将雪往两个人的上空抛去。
    碎羽纷纷落落,停在她们的长发与眉梢。
    她们在雪中风姿绰约,犹如一帧青春电影结局中相逢依然如旧的镜头。
    姜清宴没再跑开,迎着落下的雪,她扑进司镜为她敞开的双臂里。
    司镜,她敛起玩闹语气,憧憬随着雪花落下沉在眼底,想看雪的时候,记得跟我一起。
    司镜肆意的笑被深情取代,回答她:遵命,司太太。
    如果想看海了,就来我房间。
    曾走过的记忆枝节在这个时候回响。
    盛夏看海,深冬赏雪,这份相思首尾相接,为这份感情泼洒下最滚烫的色彩。
    那句隐晦的表白被姜清宴附带上一张雪景照片,晚饭后发在了朋友圈里。
    她退出去又切回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多了几个被点亮的小桃心。
    司尔黛的,宁哲的,周屿的,还有刚结交不久的小伙伴林彤,也有初识后就没再相见的魏不言,还有她的保镖林楠。
    好像大家都感受得到这句话的意义一样,她羞赧又喜悦地窝在床上抱膝轻笑。
    司尔黛这时候打了视频过来,姜清宴用笔记本电脑连通。
    对面镜头摇晃了一下,随后一张硕大的猫脸贴上来。
    姜清宴微微诧异,紧跟着笑开:阿姨在跟布丁玩么?
    是啊,它看见你就往上冲,司尔黛无奈地笑笑,把布丁从镜头上抱下来,怎么样,北方的冬天还能适应么?
    布丁舔着爪子,耳朵一动一动的等着她回答。
    她笑容深深的,想起今天跟司镜的表白,还有她们被雪染白的头,一抹红润爬上双颊,还好,室内很暖和,下午跟司镜一起玩雪,太兴奋了也就不觉得冷。
    司尔黛瞧着她的脸色,也没拆穿她,跟她聊起司镜小时候的琐事来:小镜很早的时候就想去北方玩雪,说南方的雪阵仗不够大,就是一直没有时间
    聊起司镜,姜清宴专心又好奇,从司尔黛的话里一点一点地勾勒出司镜从前的模样。
    沉稳不足却无拘无束,桀骜与放纵犹如刚刚被打磨成型的刀锋,比不得如今的内敛与锋利,却又比如今更清澈皎洁。
    她们话中的主角此刻正在走廊的窗前,将室外的皑皑白雪装入眼里。
    处理公事的电话接了好几个,最后接进来宁哲的。
    宁叔?她揉着太阳穴,口吻褪去了对公事的严肃。
    宁哲笑问:在忙呢?
    处理了一点事情而已。她转头看了眼房间里隔着视频逗猫的女人,眉宇间的温柔与夜色一般浓。
    像是感受到她这一眼一样,宁哲颇有深意道:司总带着布丁在跟清宴视频,让我来跟你聊聊今天的事。
    司镜顿时领悟。
    平时司尔黛不跟姜清宴视频的,今天不但破天荒,还带着姜清宴喜欢的布丁,显然是刻意要留住姜清宴的注意力。
    她了然一笑道:周屿把韩启鸣想拆伙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宁哲叹气:是啊,这件事很严重。本来司总想亲自跟你打电话,但是你前两天说清宴状态不好,我们担心被她听到,所以才在同一个时间分别联系你们的。
    司镜也吸了口气,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天她在许茹笙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已经被她结合所有已知线索,全都告知了司尔黛跟宁哲,也把韩启鸣的爆发和姜清宴的状态转述。
    司尔黛和宁哲唏嘘之后不免担心姜清宴,答应了司镜暂时对姜清宴三缄其口。
    宁哲说:司总要我告诉你,韩家的事情一旦曝光,这么多年积累的好名声也算是完了,既然启鸣那孩子想拆伙,你也不必太把老祖宗们的约定当成教条。但市展览馆的古玩供应商,必须是我们。
    司镜听罢展颜笑起来,浑身都泄去了紧绷感,既然妈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电话那边的宁哲听她笑了,也跟着轻松许多:你也辛苦了,最近就跟清宴好好放松吧。
    挂了电话,司镜转身望进房间里,即使远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姜清宴逗猫的欢乐。
    可当一切都沉寂下来,姜清宴还是会想到未曾得见天光的那个心结,这不是真正的放下。
    不管是为了她们的将来,还是为了那个曾经对她们都好过的人,这件事的结果都绝不能只是轻轻略过。
    司镜低了低头,暂且放下这沉重的心绪,迈步进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司猫:海和雪的共同点是什么,请小姜猫回答
    小姜猫:是爱呀( ̄▽ ̄)~*
    第六十四章
    春节在二月中旬, 司镜跟姜清宴打算在北方玩上半个月再回临州。
    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像是与外界脱了轨。
    每天早晨出门去附近散步,下午司镜远程处理临州的公事, 姜清宴就在窗边画画。
    晚上是姜清宴研究厨技, 给喜欢吃肉的司镜琢磨养生菜肴的时间。
    司镜还点亮了亲自去买食材的技能, 在临州动辄就是上百万的小司总, 难得学会一小颗青菜都货比三家。
    到了夜晚, 她们窝在宽大的羊毛沙发上看老电影,惬意而亲密。
    窗外坠雪点缀夜色, 客厅的灯熄着。
    投影布上, 金发的英俊青年杰克拉着美丽的贵族小姐露丝躲进游轮的货仓里,在货仓的车子里酣畅淋漓地亲吻,露丝汗湿的手按在玻璃上,留下引人遐想的掌印。
    司镜的面庞在电影发出的微光里明明灭灭,她低头去瞧。
    姜清宴津津有味看着电影,缩成小猫的样子窝在她怀里,冷棕色的长卷发也柔顺服帖,额角稍短的鬓发贴合巴掌大的脸, 妩媚又娇柔。
    司镜的心在夜色里悸动, 低下身子用唇去寻找姜清宴的唇。
    视线忽然被挡住, 姜清宴软软地出了声气, 还没等说出话来,被葡萄香气裹住的吻就覆上她的唇。
    她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又被这个吻挤出来, 香甜软糯, 温热柔软。
    司镜不像爱乐交织时那样暗藏情潮,只是品尝着她的唇舌。
    比起燎原的大火, 更像荡漾的烛光。
    电影里传来游轮撞击冰山的巨响,两唇微分。
    姜清宴双手捧上司镜的脸,喘着气后退了些,在她不知餍足的气息里呢喃着笑:电影里接吻,你怎么也要接吻。
    她扬起唇,眉眼温柔又桀骜,不许啊?
    姜清宴轻笑:我哪敢不许,小司猫会变成小老虎呢。
    司镜总说她是小猫,她便调侃司镜可爱的时候也是小猫,可是这只猫一点也不温顺,更符合凶巴巴的小老虎模样。
    问题不大,都是猫科动物。
    司镜忍俊不禁,没反驳她的话,只搂着她跌进柔软又暖和的羊毛沙发里,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我们玩了半个月,差不多该回去了,没多久就要过春节,妈跟宁叔想给你过一个有家人陪伴的春节。
    姜清宴心间温热,环住司镜的脖子轻声答应:嗯
    她多少年没有过过有亲情相伴的春节,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生命中只剩下黑暗,可她的世界里阴差阳错地亮起了韩悠宁这盏灯。
    这盏灯引领着她,不止没有坠入地狱,反而收获了现在的温暖和爱。
    司镜顿了顿,亲吻着她湿润的眼眸,安抚她被挑起的苦涩。
    卡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打扰她们的温存,司镜把手机捡过来看。
    【周屿:季沐欢怀孕了。】
    她的眼眸暗下来,不着痕迹地倾斜手机不叫姜清宴看见,再吻了一下姜清宴的脸,我去打个电话,你先接着看电影。
    姜清宴弹了弹她的鼻尖,嗯,去吧。
    司镜进了厨房,给周屿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接通她就问:确定怀孕了?
    周屿道:对,刚去医院做检查确定了,韩家两老都乐坏了。
    司镜眉心拧紧,韩家两老乐坏了,她可该愁坏了。
    韩启鸣对韩悠宁做的事情正待拨云见日,这个时候季沐欢怀孕,也不知道对这件事是好是坏。
    韩启鸣很难定罪,但在道德上已是罄竹难书,一旦有了孩子,韩家两老也许会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对韩启鸣有所宽容。
    季沐欢啊季沐欢
    司镜咬着后槽牙往墙上捶了一拳。
    周屿听着她起伏的呼吸,有些犹疑,小司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司镜揉着眉头,总不会有比季沐欢怀孕更坏的消息了。
    周屿顿了顿,吸了声气才说:你交代收买的韩启鸣的手下,今天给我发了消息和一段视频,韩家两老催促韩启鸣跟季沐欢结婚,然后韩启鸣冒雨去了墓地。小韩总的墓地
    结婚在即,韩启鸣冒雨去韩悠宁的墓地。
    司镜眉心缓开,嘴角扯出冷淡的笑:把视频发给我。
    挂上电话,周屿的信息很快传过来。
    司镜点开视频,失了真的滂沱雨声瞬时间冲出来,画面上模模糊糊的,过了一会儿才看见韩启鸣高大的身影。
    他的五官在雨中看不真切,但对他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那身形与走路姿态定是他无误。
    视频里的雨毫无减弱的迹象,他就这么连伞也不撑地在韩悠宁墓前跪下,身子纹丝不动,画面持续了十秒左右才结束。
    司镜久久回不过神来,脊椎窜上一阵彻骨凉意。
    韩悠宁短暂的人生,竟然是在这样一个人的陪伴下织就,她的绝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攒下来的。
    在那昏暗的日日夜夜里,她究竟是被怎样撕扯着,才会发出想要见到太阳的哀嚎。
    窗外的雪似乎下进了司镜的身体里,她心中闷得难受,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
    屋子里很暖,她拉开易拉罐的环,让啤酒的冰凉跟身体的低温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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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赴宴(GL)——苏楼洛(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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