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记事簿 作者:无穷山色
    失忆记事簿——无穷山色(29)
    说完,他站起来理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餐厅。
    他翻脸的速度太快,赵琴愣在了原地: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说人家男朋友不好,人家要还是跟你笑眯眯的,那就是个棒槌。虞子莘说,妈妈,你是想给他介绍新男友认识?就是你天天催着姐去见的那些歪瓜裂枣?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赵琴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腔郁郁不平的怨气全冲着儿子发了过去,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还不是为了你!
    虞子莘顶嘴道:那我可谢谢你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赵琴愤愤地甩上手包,撂下他自己走了。
    虞白不耐烦应付赵琴那副嘴脸,又不想回琴行,他在街边吹会儿风,掏出手机说:我在琴行北边的路口等你。
    宿临池很快回道:是那个有流浪歌手的路口么?
    你还记得啊。虞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宿临池那时亲吻都要事先征求他意见,捉弄不了几下耳朵就要红,现在可是大大的今非昔比了,能弄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想起和宿临池共同经历过的往事,虞白心里就仿佛充盈起一只气球,慢慢地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挤跑了。
    他低低地念道: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有了幸福感,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你听流浪歌手弹完一曲,我就到了。宿临池说。
    宿临池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车在路口缓缓停下的时候,虞白正倚在一棵行道树下,合着曲子打节拍,七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亮光。他的轮廓被照得分明,五官却不甚清楚,仿佛是一个代表所有美好词汇的幻影,稍不注意,就要随风散去了。
    所以宿临池没有出声惊动他,下车的动作也放得轻轻的,走到虞白身边了他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说话,静静听流浪乐手弹完这首老歌。
    临走前,虞白在乐手的琴盒边放下一罐没开封的咖啡,乐手摘下遮阳帽,对他们笑呵呵地点头致意。
    去城中村依然是周助理开车,她凭借高超的车技,左躲右闪,避开了诸多违规占道和逆向行驶的车辆,顺畅地把上司和上司男友送到了筒子楼下,含蓄地问道:宿总,我明天几点来接你?
    不用接了,忙了十来天,好好休息,我自己打车去公司。宿临池说。
    好的。周助理点头,然后揣着满肚子不可对人言的八卦,矜持地走了。
    筒子楼里徘徊着万年不变的烟火气,不知是哪家烧糊了奶锅,焦香味儿从窗户飘了出来。大爷大妈们各搬一把小凳子,在楼道里挥着蒲扇乘凉。
    往常,他们不是在畅谈天下大局,就是在哗啦啦地洗麻将,碰吃隔着两三层楼都能听见,但现在,他们明显地心不在焉地起来,牌面也没心思看了,全都暗戳戳地朝这边探头探脑。
    眼见他们要上楼了,房东老太太忍不住问道:小虞他男朋友,那是你买的新车,贵不贵啊?
    那不是我的车,是公司的车。
    老太太不依不饶道:那司机不是喊你宿总吗?是个总了,还没车么?
    宿临池说:我工作刚找到,没攒够钱。
    虞白忍笑一直忍到关上屋门,耳边没有大爷大妈嘈嘈切切的议论声了,才笑出声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我的alpha现在是个总了,这派头可真不一样!
    在家里洗衣做饭的,不还是我么?宿临池煞有介事地说。
    你都听到啦,虞白不以为意,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侧脸,放心吧,我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说你的那些坏话,我早晚给你讨回来。
    宿临池在要求虞白保持电话畅通时,并没有料到会在不久后旁听到赵琴到访的全过程。
    曾有的怀疑在心中愈发不可收拾,可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直白地问出口。
    他对自己说,要再耐心一点。
    虞白不是藏了珍珠的河蚌,剖开柔软的内里,挖出珍珠,蚌壳就会被丢掉。他是他是一场独一无二的雨,想要攀到云上,看清雨的轨迹,就要编织出足够长和坚固的梯子,态度也要格外谨慎,不能把云吓跑了。
    于是宿临池不动声色揭过话题,对虞白说:你去测一下信息素,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他一下飞机就片刻不停地赶来了,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西装革履的那一身,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使得衬衫下摆微微起皱,他解开领带,刚刚把外套脱下,下一秒肩上一沉,是虞白从背后抱了上来,偏高的体温透过衬衫,鲜明地烫在他的后心。
    数值比早晨提高了些,不过我看至少得等到八九点钟,才是做临时标记的最佳时刻。虞白把测量仪展示给他看,调子很轻地说,我们现在做点什么好呢。
    他话音里有些苦恼,可心里明明有了主意,边说边贴上了宿临池的唇。
    用过就丢的测量仪被随手摆在桌子上,没放稳,掉了下来,又不知遭了谁的一脚,咕噜噜滚到柜脚凉快去了。
    小情侣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绝不仅仅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宿临池很快反客为主,掐着他的腰把他抵在柜门上拥吻,用力得好像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
    笑声在唇齿交缠间被吞进喉咙,虞白回报以同样的热情,把宿临池束进西裤的衬衫拽出一个角来,手指顺着这一小块空隙贴在他的后腰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某些更深的记忆被唤醒。
    宿临池把他作乱的手捉住,别在衣柜门上,对所爱之人的占有和所求在他眼睛里倏地燃烧起来。
    其实,发.情期没来的时候,我们不一定只能睡觉。
    虞白望着他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还可以睡觉。
    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宿临池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床上。
    第53章 心怀鬼胎
    这种时候,哪怕片刻的分离也是让人难熬的,双唇相贴,齿关立刻急不可耐地分开,两人再度沉溺进无休无止的亲吻。
    你想用哪样的?虞白勉强从宿临池的桎梏中伸出一只手,摸索到床沿的小抽屉,含含混混地问,哪样的我都买了,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都用一遍也可以啊。
    窄小的木板床从未躺上去两个人过,颇有些捉襟见肘,虞白忽然喊道:你停一下!你先停一下!
    怎么了?宿临池问。
    虞白微微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床板,木质材料相互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动作再大一点就要散架了。
    你听,这床好响啊,虞白喘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埋怨说,你刚刚是不是没注意,这楼板不隔音的,万一有邻居在家,不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唔!
    恍惚间一场细雨飘落,栀子花的香气缠绵其中。
    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吻印在虞白唇间,不复方才气势汹汹,不容他发出一点声音的强势,显得安静又缱绻。
    虞白看了眼时间,眨眨眼睛再看一眼,由衷地感慨道:宿临池,你好厉害啊,还真让你做到这个点钟了?
    你也很厉害,宿临池少见地调戏了回去,问,可以开始了么?
    我们做过的事,连开始都不算?虞白侧对着他,偏过身子去,不忘嘟嘟囔囔地控诉道,我不行了,不行了,再来一场我的腰就要断了。
    他说着话也不老实,汗湿的发尾在枕头上扫来扫去。
    宿临池的手指搭上他的侧颈,轻声说:别动。
    虞白浑身一颤,不敢动了。
    腺体周围瘀血发紫的针孔早就愈合了,宿临池在那上面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小心地合拢牙齿,将alpha的信息素注入了进去。
    他们湿漉漉地贴了一会,虞白有点热,想下床去浴室清理一下,无奈腿软的站不住,又坚决不肯被宿临池抱过去。他累过头了,在被子里窝了一会,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
    宿临池轻手轻脚地走去浴室,简单地洗完后,又怕虞白黏黏糊糊地睡着了不舒服,便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准备给他做清理,却见方才还在打瞌睡的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就是尝尝味道,靠在床头冲他笑:我想尝尝事后烟是什么滋味。
    宿临池:你怎么找到的?
    当然是怪你考虑不周啦,虞白说,你把烟藏得好隐蔽啊,竟然藏在床板的空隙里,要不是我被压在那儿不准动,也不会感觉到褥子下面有东西硌着我了。
    当时性别专科的主任边给他们开药,边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戒烟戒酒是常规操作了,虞白没当回事,可宿临池在他头回拿烟出来时,脸色就变得很差,把他的烟和打火机收缴了不说,还藏起来不让他找到,央求他好几次,才会吝啬地取出一支来。
    不过虞白倒是很热衷于我做什么你会把藏东西的地方说出来这个游戏,没偷偷买烟,也没买新的打火机。
    等虞白缓过劲儿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宿临池已经换好了床单和被罩,脏衣服在洗衣机里伴着泡沫转圈,垃圾桶清理一新,而他本人则系了条围裙,正在勤勤恳恳地擦拭餐桌。
    要是往常,虞白这时候就直接跳到他后背上去了,无奈这次他一步迈出去,扯动了腿间酸胀无力的肌肉,没能如愿跳起来,倒是被听见脚步应声回头的宿临池抱了个满怀,乍一看,就像他是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宿临池放在出租屋的衣服太久没穿,沾染的花香渐渐散去了,这是时隔一个多月,虞白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除去洗涤剂外的其他气味。宿临池的怀抱温暖而安全,虞白既来之,则安之,猫一样在他的臂弯间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你好香啊!
    他又说: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宿临池说:我也是。
    你也是?虞白故意问,你也是什么啊?
    宿临池抿住了嘴唇,一言不发。虞白放宽要求道:你可以凑近点,小声告诉我。
    他拽着宿临池的手臂,一点点把他拉过来,良久,宿临池终于贴近他的耳畔,声音极低地说:我也喜欢你。
    虞白微微一愣,蓦地笑了起来,两人越贴越近,眼看着又要吻在一起。
    然而,紧要关头,好好的气氛被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冲散了。
    虞白:
    你饿了?宿临池轻轻放开了握在他肩头的手,想吃什么?
    小排骨、糖醋鱼、可乐鸡、还有白芍西兰花!虞白话音一转,讨好地抱着他的胳膊说,就是现在去超市买不到菜了吧
    宿临池不在的一个月里,冰箱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到他从未出现过时的状态,里面塞着虞白吃了一半的炒菜,泛着一层油腻腻的光,用保鲜膜一裹就丢了进来,看样子是打算下一顿热热继续吃的。
    宿临池草草翻了翻,没找到可供他发挥的食材,只好说:我给你做碗蛋炒饭吧。
    于是在筒子楼的住户吃过晚饭,纷纷出门遛弯消食的时候,502的烟火气姗姗来迟。
    夏天的天暗得晚,九点多钟才彻底黑下来,对面楼房的灯光渐次亮起,在小小的窗格中溶成一片明亮的流光。有人在团聚,有人在等心上人归家,一点点构成了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炒饭做法简单,出锅也快,两碗冒尖的米饭并排摆在餐桌上,每一粒都均匀地裹着金黄的蛋皮。
    下一次尝到宿临池的手艺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虞白很珍惜地将炒饭一扫而空,又拿出一套飞行棋,和宿临池消遣睡前时光,不料棋子刚走到一半就哈欠连天起来,被宿临池催着洗漱去了。
    睡意沉沉包裹住了他,虞白强撑着眼皮换睡衣,躺了几分钟,又坐起来把睡衣脱掉了,对宿临池说:你咬得我疼,我不想穿了。
    他迷迷瞪瞪地补充道:正好家里只有一件睡衣,你不在的话就我穿,你一来了,我就不用穿了。
    宿临池实在招架不住这种无意识的撩拨,伸出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说:快睡吧。
    虞白把他的手拉下来,在掌心吧唧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钻进被子里,没过多久,呼吸便平稳了下来。
    临时标记带来的治疗效果显著,一次比一次更显好转,第二天一早,虞白的信息素水平已经安安稳稳地降了下来,用不着宿临池再补一口了,他们在家门口告别,虞白坐地铁去琴行,宿临池打车去公司。
    今天恰好是八月的第一天,有月度例会要开。
    在林信住院期间,外界普遍认为这位老人熬不到下一个冬天,于是万物的高层纷纷站队也没什么好站的,宿临池其时查无其人,林信的长子和次子资质平平,早几年就被林知山排挤出了董事会,目前仅仅在公司挂名当个顾问,靠吃分红过日子,手里没有半分实权。
    换言之,林信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万物的内部体系始终很平稳,人人都做好了迎接新狮王的心理准备。
    可林信偏偏没事。
    于是,当初他病重的消息一流传出来,就急不可耐地向林知山示好的那些投机者不由得悬起了心,生怕林信为了替外孙铺路,就提前把他们这群有外心的家伙给收拾了。一等二等,心提了一个多月,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迟没有落下。
    林信把宿临池带进了总部委以高位,动作大得很,雨点却没几滴,对待传闻中谋害软禁老父的林知山,态度也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该给的权力照给,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第54章 孤儿援助基金会
    月度例会九点钟召开,万物的高层坐满了会议室,林知山和宿临池的座位一左一右,安排在林信的两侧。
    有林信颇具威慑力地在上头坐镇,会议上至少没人敢交头接耳地传小话,但在此前,这两位继承人一直秉承着王不见王的相处方式,从未像现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于同一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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