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GL) 作者:半吐云
    远近高低(GL)——半吐云(169)
    图什么?丰年指着自己,图我肤浅?她笑时眉毛弯下,和原框眼镜的弧度呼应,显得整个人有些狡猾。她的玩笑没能转移宿海的注意力,丰年发现她的脸非常认真,清澄的眼睛虔诚地等着自己的答案。
    我这个对我太突然了。丰年说你很好,不用图什么,很多人都想和你谈恋爱的好。可是小海,我没房子,第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从小家里就很穷,你看看,我这个头也没你高,眼睛比你小两圈丰年数落着自己的缺点,被大姑娘一句话截住,那宋姐喜欢你什么呢?
    也许是书呆子气吧。丰年说,小海,你真的不必和我成为恋人,我做姐姐不好吗?丰年一直觉得每次和宿海出门都会有点幺蛾子,没想到这次直接捅破了天,这姑娘竟然大马金刀地直接问出来,我为什么不行?
    你就说吧,你喜不喜欢我?宿海扯完了线头,拍拍手傲然看丰年。
    不是那种喜欢丰年回答。
    得。大姑娘叉着腰仰头看太阳,像和黑子进行着什么加密通话,过了几分钟,等一张脸晒红了,丰年有点慌,小海?
    没事儿,坏丰年,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么积极主动还被你泼冷水,以后我可让你高攀不起。大姑娘眼睛似乎有点红,反手指向身后的小超市,我生气了,你给我买个花脸!
    第214章
    总监格劳瑞啊的新店在八月下旬开业,门前花篮堆了两排,连附近的初中生都凑了游戏氪金钱给她送来一捧花,当着表情复杂的毛信霞的面儿喊她女儿,海姐。宿海说妈我那几回派出所不是白进的,但是您放心,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不会那么冲动。
    两个比格劳瑞啊还大一岁的学徒工穿着齐整的套装发广告单,指着前方显眼的店名,海派一剪,五折酬宾。单子发到了丰年手中,她看着身边的俞任,老同学说挺像那回事儿的,咱们得多支持。
    本就犹豫再三的丰年想了想,你替我捎带礼物吧,我学校还有点儿事。
    俞任捞她胳膊,丰年,小海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丰年这段日子上班积极,下班准时,社交活动仅仅限于和俞任及小英姐,以及拒绝母亲宋绘香递过来的相亲搭子。和宿海则明显冷淡,俞任察觉到了,她问丰年是不是和小海有什么事儿?卷毛副教授说没事,小海挺大气的。
    人家大气不是你小气的理由。俞任说丰年,这次你不去当面庆贺,以后修补关系就很难了。
    丰年抓着拳头,咬牙说,好。
    其实省城一游后宿海并没怎么让丰年高攀不起,而是冷攀不动。大姑娘回柏州就一头钻到新店面,装修招人忙得很。两个人再也没有夜间的长聊,丰年甚至想,大姑娘是不是转性了?不愿意再和自己做朋友?
    果然是决绝的少年人呐,爱不成就不来往。丰年面子不值钱,被俞任说了通后抱着两个大玩偶进了海派一剪,先看到她们的是毛信霞,开心地说你们来了就好,别破费。
    而总监格劳瑞啊的丸子头梳得油光水滑,为了突出她的身份还挂了个硕大的圆形金色耳环。脸上的妆容也是浓颜系,眉毛描得粗而长,假睫毛卷得力道十足,在淡蓝色鼻影的烘托下,显得更高的鼻梁以及大红唇活活给她增龄五岁以上。
    当了总监的格劳瑞啊再也没穿她的豹纹大妈样式,而是穿了身定制的制服式蓝色小西装,里面规规矩矩地搭白衬衫。
    她看到丰年和俞任,笑容一顿,又抱着俞任跳了一下,大约觉着这动作和身份不符合,立即改成了老成的拥抱。抱到丰年时,大姑娘伸手,说谢谢丰年姐姐。
    丰年本该欣慰的,这一刻心里却像被蒙布又捶击了一下,她说,小海,恭喜你。和大姑娘握手很快,宿海抽回,中午我请客,咱们去吃火锅。
    抠了好些年的大姑娘舍得掏钱请客,这是长大的标志。丰年说好,一定去,俞任分别看了眼这俩,和丰年坐下后才小声说,不是吧,你们俩这么客气?
    俞任,这就是人情。丰年和俞任靠着理发店的小吧台喝了会儿茶,终于等来了老饭搭子们。卯生说这必须得宣传,说完就递手机摆姿势,拉宿海拍了几张照片后在那儿苦思,怎么写才更好呢?
    印秀说我来编辑,柏州大学正对门的海派一剪刀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创立的,她年纪不大,却手艺精湛,给我剪了好几年的头发。配上卯生和宿海的照片后即发出。
    保不齐你的超话粉丝们来这儿剪头碰运气呢。印秀将手机还给卯生,偷偷替她拍拍下身后衣服蹭到的灰尘。
    袁柳也悄悄进了店,将一套化妆品塞给宿海后就默默坐在俞任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后,俞任给她倒茶。女孩却盯着俞任喝过的杯子,被俞任轻瞪一眼后吐了下舌头。
    吧台很快挤满了五个人,两对加一只落单的,丰年没有眉来眼去的对象,一直在看手机,偶尔抬头瞧瞧宿海的反应大姑娘已经开始动剪子,这家店的第一个客人是以前城中村的王阿姨。丰年的第一剪待遇落空了,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暗啧。
    俞任和印秀在一起就三句不离生意,卯生坐在一边倾听,发现比她听得更认真的是袁柳。小姑娘明目达聪,还能不时加入到谈话里。卯生在对话中落单,她看丰年,咱们出去买点喝的来?有家奶茶店不错诶。
    丰年被冷得有点儿不自在,即使是白卯生的邀请她也答应了。两人出门到奶茶店门口排队,卯生说印秀爱喝百香果的,丰年说小海要海盐奶盖的。
    那俞任和袁柳呢?卯生觉得她俩口味都寡淡,一直无法确定。
    乌龙茶口味的,无糖。丰年说这俩在家就爱喝茶。
    这恋爱谈得清如水。卯生笑,眸光在丰年无精打采的脸上流转,小怀,你看着不太舒服啊。
    丰年说也没不舒服,过日子不就是这个常态吗?
    过日子的状态是微苦甘甜。卯生说苦过了,苦多了,就好像能免疫很多事儿,慢慢的,能从寻常日子里尝出甜味儿。
    怎么保证以后都能尝到甜味?丰年一惯瞧不上空有皮囊的卯生,总觉得她不是小英姐的良人。这会儿她还和自己谈什么苦和甜,小英姐的苦她又没尝过。
    排着队的卯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能习惯。习惯了人家的好其实挺危险的,时间长了就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应当得到的。习惯之外,得有颗感恩的心。卯生说那些甜不是奶茶店的糖精奶精,可以批发购买量化添加,而是人家心里溢出来的。其实我就想说,珍惜。
    丰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目前难以痛快承认,只点点头。她的生活似乎走上轨道,但不是理想中的常态。有时夜里想着,也觉得自己太失败。
    空有文凭,拿了份教职。可还住在不属于自己的房子中,继续过书斋清苦日子,吃食堂十八块的职工餐,算自己压根不够的存款。和十年前的理想相比,这个状态已经非常不错。
    她想了想生活里的甜,曾经有宋姐的热烈爱情,也有好友的理解和支持,还有老师的爱护,有师姐妹师兄弟的照应,但近期心里的糖块被拿走了一大份那是飞发小魔女给屠格涅芙娃的天然果糖。
    丰年想珍惜,不过,给予和获得之间得有个不成文的默契:让关系不远不近地挂在眼前,悬一天是一天。
    现在,挂不住了,绳子断了。丰年惆怅时,卯生说买好了,咱们回去吧。
    白卯生,你一直没说清楚,为什么当年和俞任谈着恋爱,却和小英姐在一起了呢?丰年走了几步后问,尤其听唱小生的来了这么通珍惜之说后更好奇。
    哈,真要听?卯生停步,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丰年点头,我没那么八卦,小英姐我都不说,这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不会影响。卯生轻轻吐出这句,伴着坚定的自信,和俞任是我对女孩动心的开始,叫觉醒吧。和小印是我第一次对女人动了心,各种意义上。
    丰年若有所悟,最后说,怪不得。原来这姓白的当年和俞任的感情近乎孩子间的懵懂,和印秀才跨入成年人的世界。一如她对俞任和小英姐说不清道不明的漫长心理依恋,相比自己与宋姐的痴缠。
    色字头上一把刀,动了色念欲念,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才是孽缘的开始。只是苦了俞任,遇见她时都太年轻,俞任接连着成为朋友们的意识跳板,却没发展到爱人情人那个份上。也怪不得俞任对袁柳那样为难克制,没准儿袁柳的感情是未成年萌动。
    丰年捧着奶茶坐回大姑娘的店里,格劳瑞啊已经替老邻居剪好头,说第一剪不收费,都是街坊邻居,谢谢阿姨头天来捧场。她抖落罩衣上的碎发,耳环颤动,一撮刘海也跳到了脸上。大姑娘小拇指随意挑它到耳后,看到丰年时眉头蹙了下,得了,我行行好也帮你剪。
    大姑娘还亲自给她洗头,边洗边嫌弃,我上次给你的那瓶护发素你用了没?每次洗头用两遍你做到没有?听丰年说有时忘记用,海派一剪的总监顿时恨铁不成钢,怪不得枯得像干草。
    趁着洗头间四下没人,丰年说小海,你不生气了?
    还是生气。大姑娘那天的气连着两根光明花脸都没消,一直到玩儿最后一个项目空中飞车时都在半空中嚎,气死啦!浑然不知旁边被高空速度吓得脸白声哑的丰年。但是,开门做生意嘛,尽量不挑顾客。坏丰年,你得给我交钱。
    那是应该的。丰年笑,闻到一股郁秀的葡萄柚香味后她皱了皱鼻子,你用香水了?
    用啊。大姑娘说好闻吧,去年过年和我妈到商场买东西,消费满两千送了个抽奖机会,我抽了这瓶香水。我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是一般人高攀得起的,得用点儿成熟气息的东西。你看看小柳,谈个恋爱了都,她姐姐穿一字裙,她穿了条棉麻五分大裤衩子,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让俞任姐姐发现她的女性魅力?
    哦,你这样凸显魅力,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别的?丰年笑了。
    都为。虽然你高攀不起了,还有别人。大姑娘给丰年揉着头发,自豪叙述自己的遭遇,我把照片只给脸打了码发到微博交友群,一群小姑娘喊姐姐要我,姐姐考虑考虑孩子吧宿海笑得发抖,我成天私信都看不过来。
    还姐姐,你自己才十八岁。丰年暗说那群社交平台上的小破孩子不懂事儿,没断奶吧。
    坏丰年,我十五岁出来上班,已经工作三年了。你呢?有没有三个月?宿海甩掉手上的头发开始冲洗,我还真觉得有一个不错的,下周约了见面。哦,柏州大学的,等她开学呢。
    丰年忽然觉得心头的糖块不是自动掉落,而是被人活活抠走的。她眯眼看宿海,最终没说出话。
    八月的最后一周,丰年一直算着宿海的下周之约,俞任则不时反思自己给袁柳准备的东西有没有漏的。丰年说你比她妈还像妈,俞任微微笑了,丰年,我觉得你的浮躁不安也不亚于我。
    我没浮躁不安,我这是闲惯了。丰年在阳台搓着衣服,手里的白色泡沫半天还只有一点儿多,于是更加用力。
    那你为什么用我的备用洁厕灵洗衣服?俞任问。
    副教授嘴角一坠,我眼神不好。
    周末我开车送小柳去上海,家里就麻烦你啦。俞任说这话时像夹杂着叹息,她蹲在茉莉花前侍弄。
    袁阿姨去吗?丰年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替俞任叹出声,多好的机会啊。
    俞任轻轻捶她背,又胡说。
    丰年举起手里的衣服,说白洗了,算了,买新的吧。俞任,等一个你喜欢的人长大是什么心情?她又问恩?俞任摇头,我有时都忘记在等她长大这回事儿,很多时候,她就是个成年人。俞任说小柳不同一般孩子,有些羞涩地她看向阳台外,不是我为自己找合理的借口,事实如此,她迁就我多。
    最后看了眼手机,俞任说我和她去吃饭咯,丰年,等一个你喜欢的人长大是什么心情?俞任最后回赠丰年此问。
    副教授瞪眼,我没有啊。她真的没等,很多时候,宿海就是个成年人,而且现在已经是成年人。我还是喜欢年上。只不过年上帮她打开那扇窗后不等她长大了。
    俞任出门前,丰年喊,要不也带上我吧,反正你们这热度不在意电灯泡。出门当面手都不牵,天天靠眼睛放电。
    不带。要吃饭你自己找人陪。俞任拒绝,谁说我们不牵手?
    你来了才不牵,这是我和我家小柳为人处事的默契之道。俞任抓着车钥匙笑丰年,丰年,你最近特别像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放心啊,等我送小柳上学后,咱俩还得继续大老娘们的同居生活。
    第215章
    俞任八月底送袁柳开学,跟车的除了袁惠方还有宿海,大姑娘一路安静,只凑到袁柳耳旁,我一听你妈也送你,就知道不用担心坏你们的事儿。好闺蜜头遭上大学,这必须得亲自送到。
    宿海和袁柳的窃窃私语惹得袁惠方坐副驾驶上笑,她俩从小感情就好,这会儿这眼皮子一抬的功夫,一个出去上大学,一个自己开店做老板,我呢,老咯。
    俞任微笑,阿姨,您正当年呢。饭馆生意忙得过来不?要是缺人尽管喊我。
    忙得过来,就是有点儿犹豫要不要直接转成做外卖的。袁惠方瞟了眼身后的女儿,小柳不让,说吃了平台饭,以后砸碗都砸不起,让我优先做堂食。
    这您还真得听听她的建议。俞任说小柳暑假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电商平台,得出了个有力的结论,俞任透过后视镜看袁柳,笑着示意她说出来。
    用不难做的生意骗你进去,再让生意难做起来。袁柳说完,一车的人都哈哈大笑。她偷偷看俞任,见恋人的眼眸沉了下俞任在刻意调节气氛,袁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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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近高低(GL)——半吐云(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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