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 作者:三三娘
    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94)
    ?
    每天再多匀一个小时给我?
    第88章
    只能说, 对于讨价还价这件事,骆明翰是很擅长的,即使瞎了也是如此。
    他不仅擅长讨价还价, 还擅长温水煮青蛙。
    缪存好不容易从漫长无聊的通勤中解脱出来, 最初是顺了骆明翰的心意,将每日的陪伴从一小时提高到了两小时, 但双眼瞎了能做的事很少, 以缪存的寡言少语,又实在难以聊这么久, 坚持了两天, 他甚至开始尝试给骆明翰念新闻。
    骆明翰打断他, 唤醒家里的智能音箱,让它播报今天的股市情况和社会经济时政新闻。
    比缪存磕磕绊绊的念得好多了。
    缪存:
    骆明翰不动声色地提议:其实这两个小时你不用一定陪我聊天, 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我不是什么缺情少爱的孤寡老人。
    那我也没事做。缪存表示难办,你总不能让我刷手机看电视。
    你可以画画。
    啊?
    只是一个提议,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好做,又不想浪费时间的话。
    缪存:
    虽然圈套的气息很明显, 但骆明翰只是如此提了一句, 就没再说服他。剩下的一个小时里, 两人彼此沉默, 骆明翰听新闻,缪存两手无奈地掩着脸, 一副无聊到发霉的模样。
    于是第二天虽然圈套的气息真的很明显,缪存也嗅得出来他还是背着画架上门了。
    呀, 怎么这么巧呢!钱阿姨惊喜过望, 昨天明翰才让我们把你原来那个画室收拾干净, 今天你就来画画了!这是心有灵犀吧!
    缪存神情不自然地敛住眼神,没有,提前商量过了。
    他原来的画室就是书房旁的偏厅,朝南,采光很好,里面什么陈设都未变,小茶几上已经沏好了一壶茶,缪存不怎么懂饮茶,唯一喝得惯的就是台湾高山乌龙。
    袅袅的茶香中,传来隔壁骆明翰与人打英文电话的声音,语气专业而绅士,与寻常判若两人。
    听到缪存支开画架的声音,骆明翰停顿了一瞬,压了压不自觉上翘的唇角。
    等骆明翰的休息间隙,缪存便如常陪他散步喝茶闲聊,这之后一个小时,骆明翰和lily在书房继续处理工作,缪存便专心画他的画,两边都能听得到对方的动静,但彼此互不打扰。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lily看到骆明翰始终勾着唇,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但是画画是一个漫长的工程,断然没有画一小时就抽身的道理,尤其是对于缪存这样近乎画痴的小天才来说,一小时他才刚进入忘我的状态。
    骆明翰如闹铃般准确地叫醒他:到时间了,你可以走了。
    前后刚好俩小时,没有多占一分钟。
    缪存被强行从状态中抽离出来,不爽咬着唇,看着调色板上刚调出的颜色,和半干的画布。
    或者骆明翰善意地提出一个实用参考意见: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继续画,顿了顿,多余地补充说:我不怕打扰。
    好好的一句话起了打草惊蛇的反效果,缪存最怕给人添麻烦,迅速起身收拾笔刷颜料,我现在就走。
    骆明翰:
    没听过失明还会降智的,是他大意了。毫无疑问,以他最近在缪存面前的表现,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聪明。
    哎,别呀,lily慌忙按住缪存,怪苦恼怪同情地说:哇,你每次画画都要收拾一遍吗?那等回去了,岂不是又要重来?好麻烦哦。
    缪存被戳中痛处,面上却淡淡地嘴硬:不麻烦。
    lily暗暗撞了骆明翰一下,骆明翰咳嗽一声,那个,你还是别走了。
    不了,缪存把颜料码好,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打扰你。
    不打扰,我想起来下午其实没事。那个,lily,今天下午不是团建吗?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lily:啊?啊???
    公司季度团建,让你代表我出席,你忘了?骆明翰蹙眉,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笨了?
    lily深吸一口气,在缪存狐疑的目光中微笑咬牙道:没忘,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呢?我现在就出发。
    骆明翰淡淡嗯一声,两指抬起挥了下,好整以暇地说:去吧。
    突然提前下班,lily哭笑不得,将缪存在椅子上按回去,飞快小声道:你就安心在这儿画着,想画多久画多久,他一个瞎子,吵不到你的。
    在瞎子老板扣光她年终奖前,lily迅速逃之夭夭。骆明翰脸上还是淡漠且从容的模样,心却悬着,仿佛在等缪存的判决:还走吗?他问。
    我画到五点,可以吗?缪存挺有礼貌地问了回去。
    那怎么可能会不可以呢?骆明翰嗓子不舒服似的,手抵着唇又咳了一声:当然可以。
    骆明翰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缪存,缪存一进入状态,不免画得越来越久,两小时,三小时,从下午画到晚饭间,顺理成章地被挽留下来吃晚饭,干脆又继续画到晚上,画材也搬得越来越多,今天多带一些颜料,明天搬点松节油调色油,后天要开新画了,涂胶涂浆绷画布叮叮当当,不出五天,等缪存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演变成了除了上课睡觉社团活动,剩余所有时间都待在骆明翰这儿了。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潜移默化请君入瓮的骗局。
    缪存察觉出来的那天,生了半天闷气,也不知道是跟谁生的,把画笔一扔,抱膝窝在椅子上泄愤似的啃芒果干。
    小姨新寄来的芒果干可真甜。
    骆明翰彬彬有礼地问他在气什么。
    缪存瞪他,但哪又没用,因为骆明翰压根看不见他气鼓鼓的模样。
    你故意的。
    我没有。
    我都没说你故意什么!缪存揪住了他的此地无银,你否认什么?
    骆明翰:
    缪存:卑鄙。
    晚上回宿舍时,接到了骆远鹤的电话。
    缪存已经从骆远鹤家搬出来很久了,毕竟是同一所学校的师生,住在一起诸多不便,缪存便主动搬回了寝室。寝室是四人间,跟缪存关系冷淡,谈不上闹崩,但也就跟把他当透明人差不多,何况他已经在外面住了一年多了,乍一回去,也难以融入他们的小群体。
    接骆远鹤电话时,缪存必须出门,到楼层的走廊尽头。
    骆老师。
    在外面?
    走廊上。
    走廊尽头的供暖防寒远远比不上室内,骆远鹤静了一息:以后接我的电话不必躲着别人。
    缪存以前都是不避嫌的,因为他们两个坦坦荡荡,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或交易。但学校论坛里几次匿名贴带风向,缪存不在乎自己,却也要在乎骆远鹤的清誉。
    缪存没有多解释,说知道了,话虽如此,脚步却没动,问:你明天几点到?我去见你。
    时间延长了,还需要一周左右。
    缪存怔住: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骆远鹤在电话那端笑了笑:上周有个农户带我们进了山,看到了新的风景,所以他们不想这么早回去,我跟学院申请了一下。
    果然是闲云野鹤之人带出来的闲云野鹤的队伍。
    缪存表示了羡慕。
    下次单独陪你来。骆远鹤用很寻常的语气说。
    这大概就是他的承诺,不会很炽热热烈。缪存以前听不懂,现在大约能懂,但却也没有什么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只是高兴地嗯了一声。
    你那边怎么样?
    骆哥哥眼睛好了一点,对光有反应了,可以分得清白天和晚上,其余的还要观察。缪存自然而然地汇报着骆明翰的情况。
    我是问你怎么样,累吗?
    前几天很累,这几天好多了,缪存踌躇了一下,因为骆哥哥他搬到了大学城的那个新房子,不用坐那么远的车了,我最近都在他那里画画。
    什么时候开始,骆哥哥成了他,我反倒成了骆老师了?骆远鹤的声音里有些微笑意,但并不能让人体会到他的开心。
    缪存被他问愣,是我喜欢叫你老师他小声解释。
    刚开始得知录取到美院时,是出于新鲜才一口一个老师,他念这两个字时很乖很甜,是一个老师所能想象出的最乖的那种学生。骆远鹤刚开始时还不习惯,缪存一叫,他就用画笔轻轻点缪存的鼻尖,别乱叫。
    但我也不想把骆哥哥三个字让给别人。骆远鹤轻描淡写地宣誓主权,你叫了十年,无论如何,我会忍不住嫉妒。
    缪存察觉到了他那股微妙的情绪,乖乖巧巧地哦了一声。
    失明的人要如何做梦呢?骆明翰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失明者的梦会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等真正做了梦时,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骆明翰做了一晚上梦,翻来覆去的都是缪存画画的模样,有时候是在他的公司里,一转眼又到了西双版纳的村屋,他把缪存按坐在怀里,非要作弄着他,缪存执着画笔细密地一阵一阵地颤抖,鼻音很重地凶他,说你把我的画都弄脏了!
    他一直没告诉缪存,其实遇到他之前,他从未觉得会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甚至心底里最烦躁的一件事就是画画,关映涛想给他介绍男朋友,一说是学画的,他连照片都懒得看。
    但是他那么喜欢看缪存画画,看他纤薄的脊背笔挺,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捏着画笔细细描摹出笔触,掩在额发后的双眼淡漠而专注。
    缪存既已生得如此漂亮了,画起画来又是更胜百倍。
    梦着梦着,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痒惊醒,身体程序驱使他本能地摸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如此平平无奇地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
    眼前的视觉内容虽很模糊,但已经不是一片黑了。
    他甚至朦朦胧胧地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03:15
    凌晨三点十五。
    深夜的寂静中,蓦然响起架子倒地的动静。
    钱阿姨披着外套摸索着出来,老花眼镜后的双眼迷蒙,先生?
    她吃惊地问,看到被改造成画室的偏厅灯亮着,骆明翰扶着将摔未摔的画框。
    我来吧!钱阿姨瞬间就清醒了,匆忙迎上去:您怎么好端端的到这儿来了?
    骆明翰不置可否,任由她将手中的画框接过去,在画架上端正摆好,絮絮叨叨地说:幸好没摔坏,否则缪缪又该难过了
    她没有发现骆明翰的异样。
    我扶你回房间吧?她试探地问,搀起骆明翰的手,将他小心翼翼地引向卧室。
    在寒冬腊月的黎明前,老人家笑着说:你是想缪缪了吧?嗐,天一亮就见着了呀。
    天一亮就见着了。
    天一亮就见着了。
    骆明翰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夜灯的昏芒中,他的神情温和了下来,仿佛被笼罩上一层不可思议的温柔。
    翌日是星期天,缪存没睡懒觉,一早就到了骆明翰那儿。
    早上好,他对钱阿姨问好,看到骆明翰也站在玄关外,骆哥哥,早上好。
    问候完了,才想起来骆远鹤昨晚上的醋意,但已经叫出口了,他也不能改口。
    今天出太阳了,缪存一圈一圈摘着驼色的羊绒围巾,边用轻快的语气对骆明翰天气预报:外面天气很好,天很蓝,也没有风,等吃过中饭,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
    骆明翰的目光久久地停在缪存脸上,问:有云吗?
    缪存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忘了,好像没有。
    他觉得今天的骆明翰有点奇怪,为什么总看着他,目光像是能准确捕捉到他的存在。他在骆明翰眼前挥了挥手:你今天有好一点吗?
    骆明翰说:没有。
    周末了,lily不用过来,一整天的时间便都是缪存陪他。上午画画时,骆明翰就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电台里播放外文新闻,反正也听不懂,倒不会让缪存分神。只是画着画着,拿颜料时余光冷不丁瞥过,总能捕捉到骆明翰的目光。
    他好像一直在看他画画,看不厌一样。
    但他又看不见。
    电台里早就只剩广告了。
    缪存意识到什么,充满歉意地起身,对不起,画得太专心了没注意,我帮你换个频道吧,或者你听播客吗?我经常听一个播客频道,是讲美术史的,他弯下腰,找连着蓝牙的手机,却蓦地被骆明翰扣住手腕,整个人倾斜仰着摔坐在沙发上。
    不用,我不想听。
    那你想干什么?缪存认真征求他的意见。
    手腕仍被骆明翰扣着,交握的地方攀升着热度。
    现在的姿势太奇怪了,本来沙发就短,只是一张双人沙发,缪存被骆明翰逼到了一角,背后便是扶手,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一手撑着想要起身,骆明翰却干脆更欺近了他。
    灼热的气息理由淡淡的烟草味。
    你、你干什么?缪存轻轻推他一下,声音也很低:你压到我了,快走开。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不能跟一个盲人计较。
    我昨天做梦了。
    啊?
    骆明翰就着这个姿势杜撰他的梦,梦到你,但是已经想不起你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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