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电 作者:卡比丘
    过电——卡比丘(28)
    后座的婴儿终于不再尖叫,安静地睡着了,郁知年也盖着乘务员发的小毯子闭起眼睛。
    这次他睡了很久,没有做梦。开始降落时,机舱广播播放降落信息。他醒过来,听了听广播,意识到二十分后,他就将回到赫市。
    郁知年有些紧张和口干,喝了一口水,抓着矿泉水瓶,俯瞰舷窗外,还有些遥远地面上熟悉的城市夜景。
    飞机不久便落地,在轨道上减速滑行。郁知年打开手机,过了半分钟,收到了杨恪发来的消息。
    消息的发送时间在半小时前,杨恪说自己到机场了,会在出口等他。
    短信写得简洁,但想到马上会见到杨恪,郁知年的紧张变得更多,手脚发麻,心跳加重,甚至生出想临阵脱逃的念头。正看着屏幕,杨恪又发来一条:是不是落地了。
    郁知年回他:是的。 杨恪便说 好。
    机舱开始下客,郁知年取下行李袋,随同一班机的人群走出去。深夜的赫市机场没有白天热闹,他恍惚记起自己上一次回来,心情和今天又很不同。
    那天他几乎没睡觉,很累,但是不紧张,更多是麻木和茫然。竭力想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和李律师见面,可是李律师来机场接他;那时想到杨恪,脑海里只有空洞。
    这班直飞飞机是大型机,出口接机的人还是很多,举着名牌,拥在一起。
    冷白色的灯光把出口大厅里的人人都照得脸色苍白。
    郁知年绕过接机的人群,犹豫着想是不是要打个电话,忽然听见杨恪叫他名字,抬眼便见杨恪在不远处。
    杨恪比出口站着的大多数人都高,所以也很显眼,白天应该去公司了,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好像很认真地看着郁知年,然后朝他走过来。
    杨恪的外表是很冷淡的那一类英俊。郁知年和杨恪的共同朋友大多认为杨恪十分不好亲近,郁知年自己也经常这么觉得。
    只是喜欢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和杨恪冷不冷淡没什么关系。
    杨恪走到郁知年面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袋,低头看他,问:累不累?
    郁知年说 还好,杨恪便说:先回家吧。
    虽然在电话里会倾诉过想念,但半个月不见,郁知年的心还是微微悬着,跳得很快,又不知所措,有些忐忑地跟在杨恪身后。他们坐电梯下到停车场,电梯门打开时,郁知年在走神,没有马上动,忽然感觉手背被碰了碰。
    愣着干什么。 杨恪说着,牵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杨恪的手比郁知年热一些,两人手指相扣,好像是很自然的样子,一直到车边才松开。
    杨恪是自己开车来的,郁知年坐在副驾。明黄色的路灯一盏盏从车畔飞驰而过。
    从机场开出去,杨恪问他从喜平出来转车的经历,听郁知年说去三文的路上,雨下得很大,杨恪沉默了一会儿。
    郁知年觉得杨恪是不是担心自己,强调自己一路顺利,不算很折腾。
    虽然我是临时决定的, 郁知年对杨恪解释,但是本来待在喜平几天,也没有什么事好做。
    嗯。 杨恪没多说什么,左手伸过来,又握住了郁知年。
    郁知年低下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和杨恪健康的肤色比起来,郁知年的确算得上是白皙,手也比杨恪细瘦一圈。
    回到家里,佣人都睡了,只有厨师在等着,询问郁知年要不要吃宵夜。
    郁知年感觉不到饿,说不用,和杨恪一起上了楼。
    走廊里很是昏暗,郁知年的拖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到他房间门口,他打开门,不想要太亮的光线,只打开了环灯。杨恪帮他把行李袋放在门边,低头看他。
    杨恪的表情好像和往常一样,又似乎不那么像。郁知年觉得他好似在等什么,推测杨恪早上醒得那么早,一定也是很累了,试探着对他说:晚安。
    晚安。 杨恪很慢地对他说。
    杨恪走出去,郁知年站在门边,按着门把,刚往前推,便推不动了。
    他一愣,看见杨恪手撑着门,没让他关,便抬起头想问怎么了,见杨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下头,靠近了,找到了他的嘴唇。
    今晚能不走吗? 杨恪吻着他,问。
    起初只是唇碰着唇,后来变得不再那么纯洁。杨恪的气味笼罩在郁知年的四周,使郁知年昏沉又无力,只是迎合杨恪的吻,便好像用尽所有力气了。
    热的手伸进郁知年的上衣下摆,顺着腰往上碰,郁知年后退着,又被抱起来,往里走了一段路,被压进床里。
    杨恪脱了郁知年的衣服,分开郁知年的腿。
    床的光源来自远处,郁知年有些冷,睁开眼睛,几乎看不清自己上方的杨恪的表情,心跳得很快。他不想表现出拒绝,也想解杨恪的扣子,但手在布料上滑动,怎么也找不好角度。
    杨恪好像笑了笑,说他笨,按着他的手背,放在扣子边,他才很慢地替杨恪解开了一颗。杨恪又拉郁知年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扣子上,就像郁知年在解似的,打开了扣子。
    郁知年闭起眼睛,听见拉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杨恪的手碰他的小腹,又到腿根。
    杨恪用不知从哪来的润滑剂给郁知年润滑,他好像也是不太懂,弄得郁知年又热又涨,腿根湿淋淋的,他做了很久,才抽出手指。
    杨恪进去的时候吻着郁知年。郁知年觉得很痛,他忍了几秒钟,怎么也忍不住,虚弱地叫杨恪名字。杨恪扣着他的腰,进到了底,停下来,稍稍撑起上半身。
    痛吗?杨恪问。
    郁知年半睁着眼睛,很小声地说好痛。
    杨恪像是盯着他,停了一小会儿,碰着他的脸颊,又压下来,对他道歉,说对不起,郁知年又喊疼,杨恪很深地吻住郁知年,又过了片刻,等郁知年放松了一些,轻轻撞起来。
    郁知年的床垫很软,被子包裹他的背。他的双腿曲着张开,慢慢地,疼痛减少了一些,只是还是涨得像快没办法呼吸。杨恪进进出出,他控制不好自己,发出很轻的叫声,杨恪忽然扣紧了他的腰,幅度变得大了许多。
    郁知年伸手搭住杨恪的腹肌,想让杨恪慢些,杨恪抓着他的手腕,按在床上。郁知年摇晃得厉害,灵魂像快被撞离肉体,听杨恪问他,身上怎么这么软,紧张和羞赧随着晃动消失在房间里。
    第47章 四十七(2019)
    杨恪在郁知年的床上熟睡,手臂压着被褥,也压在郁知年身上。
    郁知年身体感到沉重,因而醒过来。在暗淡的光线里,他模模糊糊地看着近处杨恪的脸。杨恪闭着眼睛,房中的气味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由于昨夜过度疲惫,郁知年并无思考的余力。他注视了杨恪一小段时间,靠近过去,不掺杂欲望地亲吻了一下杨恪的额头。
    皮肤的触感温热、真切。
    杨恪动了动,忽然睁开眼睛。看了郁知年几秒钟,他伸手抱紧了郁知年,很慢地摸着郁知年的背,问:为什么醒得这么早。
    他的声音很低,跟郁知年昨天起飞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很像,但是此刻更真实,是实在响在耳畔。郁知年想要伸手回抱他,但觉得是否太黏人和肉麻,便转移话题,问杨恪几点了。
    七点, 杨恪看了看表,告诉他,五点睡的。
    那你也醒得早, 郁知年说,又解释,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杨恪突然抬起手,扣住郁知年的下巴,把郁知年的脸抬起来。
    明明同样是一夜没睡,杨恪的精神看起来比郁知年好许多,面上并无疲倦之色。他在微弱的室内光中,垂眼看郁知年:有人偷亲我。
    郁知年不说话,杨恪又说:我不像你睡得那么死,有人碰我我就会醒。
    郁知年觉得杨恪话中有话,问:什么意思。
    杨恪没有回答,微微用力地掐了一下郁知年的脸颊。
    郁知年说痛,杨恪便自然地靠过来,吻了郁知年。
    杨恪吻得没那么认真,但很温柔,左手一直捧着郁知年的右脸,温热的戒指也贴着郁知年的皮肤。郁知年恍惚间感到自己被杨恪的私人生活包裹起来。
    杨恪的个人情感、婚姻与亲密和信任,都不再吝啬、捉摸不透,大方地展露在郁知年住了两年的房间。
    让郁知年觉得自己可能也很特别。
    然而吻着吻着,动作里多出了侵略。杨恪重新抱起郁知年,让郁知年跪趴在他身上。
    房里的空气和声音重新变得混乱和模糊,时间也不再像普通时间,在摇晃间断续地流逝。
    郁知年的心跳和呼吸终于平复少许时,他十分困倦,靠在杨恪胸口,一动也不想再动。
    他听杨恪的心跳,由激烈逐渐平稳。
    杨恪拿起他挂在脖子上的戒环端详。郁知年看见两枚一样的戒指在眼前,他实在对戒指的来由很好奇,伸手去抓杨恪,被杨恪反抓住,老实不再动作,问杨恪:到底是哪里来的两个。
    买的。 杨恪简单地回答。
    郁知年故意开玩笑说:准备给其他人的吗?
    杨恪马上板起脸,让郁知年别乱说话。
    郁知年抬起头看他,他和郁知年对视着,眼神又没有生气了。过了一会儿,他像很不想说,但是还是对郁知年解释说:有次出差买了想结婚用的,别问了。
    郁知年想了一会儿,意识到杨恪说的好像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却不怎么说话的那段时间。他讷讷对杨恪:这样啊。
    嗯。 杨恪说。
    房里沉默了,郁知年又困,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意,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对杨恪说:杨恪,等我年底从喜平回来,也戴戒指吧?
    郁知年跟杨恪说主动的话,做主动的事时,总是觉得自己正在踏上钢索,走不好就又会往下摔。
    在喜平说想杨恪,冲动买机票回赫市,或像现在,提出要戴婚戒,都是一样。但郁知年是郁知年,积习难改,即使摔了很多次,仍然会跃跃欲试,会想鼓起勇气。
    杨恪听后,停顿了几秒,很轻地抓着郁知年的手指,反问郁知年:你问我?
    郁知年 嗯 了一声,说问你。
    不知是不是郁知年与睡着只有一步之遥,他觉得杨恪的心跳变得稍稍快了一些,也重了一些,想抬头看一看杨恪的表情,但因为实在是累,没什么力气。
    在这样的心跳声中,郁知年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杨恪有些闷的声音,说 我不是天天希望你戴吗。
    郁知年,杨恪叫他,对他说,我们还是去拍一份照片吧。然后又说了几句别的,郁知年的困意到达顶峰,全都没有听清,只知道杨恪在说话,随便地 好 了几声当做答应,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郁知年听见很轻的敲打键盘的声音。
    郁知年看见床边的电子钟,显示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杨恪正对着他,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拿着笔记本电脑打字,应该是在工作。
    郁知年坐起来,杨恪抬眼看看他,把电脑放到一旁,走过来,说厨师做了饭,问他要下楼吃,还是让人端上来。
    我下楼吧, 郁知年腰酸腿软,头也有些痛,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杨恪扶着他,说 在家也一样。
    正说着,杨恪的手机便震起来,杨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了电话,由于靠得很近,郁知年听见翟迪说:我收到了,居家办公效率挺的高啊。就是你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事为什么也要打字?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书面更正式。 杨恪说,接下去在公司推广吧。
    别别别,你打就行了, 翟迪笑了,问杨恪下午两点的视频会能不能参加,杨恪说可以。
    郁知年穿好了衣服,和杨恪下楼吃饭。
    厨师做得很清淡,刚吃完,花艺师敲门了。
    她和助理捧着花,走进来,看见郁知年,惊喜地打招呼:终于又碰面了。
    她带来了许多纯白的当季鲜花,带着少许水汽的花香溢满整个起居空间,夸赞杨恪和郁知年很般配,恭喜他们结婚。
    在杨恪的要求下,郁知年拿了电脑,陪杨恪去书房办公。
    杨恪开视频会议,郁知年开了两个文档,一面梳理笔记,一面敲敲打打、随性地开始写民族志的初稿。
    八月是赫市最好的月份,阳光热烈地洒在地板上,郁知年打了几行字,听见杨恪开始发言。
    杨恪说公事时语句简略,条理分明。郁知年忽然记起小的时候,他待在杨忠贇的书房,也开着笔记本电脑,看课件和作业,间隙偷偷地给杨恪发消息。
    杨恪有时候在游泳,有时上课,有时候在休息,有时候和郁知年一样在写作业。
    那时候郁知年待得无聊,话很多,杨恪话少,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好像世界上是非常少有的、两个性格很不同却有相似境遇的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陪伴。
    时间过得很快,在须臾之间,从十四岁一直到现在。
    那时郁知年觉得杨恪叛逆、自我,其实现在也是这么认为。杨恪的喜好和他的爷爷几乎截然相反,不追求享乐,也不奢侈,不喜欢大排场,过自由和简单的生活。
    郁知年怀疑自己可能变得更加喜欢杨恪,因为会拥抱他、很认真的杨恪让他感到安全和不再孤单。
    第48章 四十八(2019)
    郁知年回赫市的第三天,去学校去和导师见了面,他想报告自己近月所得,再咨询些写作事宜。
    杨恪送他去学校后,也前往一家俱乐部,和翟迪一道拜访某支养老保险基金会的负责人。负责人的助理是杨恪的高中同学韦驰。
    他们的父亲是好友,两人从小便认识,虽然联系得少,但关系一直不错。
    这次会面主要是为了维护客户关系,几人聊金融动向和公司的收益率,聊了片刻,负责人出去接电话,韦驰喝了口茶,突然说觉得杨恪最近好像变温和了。
    杨恪还没问他所谓的温和是什么,翟迪先调笑:已婚人士的生活状态确实跟我们单身汉不一样。
    韦驰大惊:你结婚了?什么时候? 他才注意到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杨恪戴着戒指的手。
    嗯, 杨恪告诉他,六月注册的。
    恭喜啊。 他面上仍有讶异,也有些羡慕,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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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电——卡比丘(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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