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姐姐,你手里怎么多了个画着小蛇的灯笼?”小青拉着许仕林从人堆里赶了回来,又见许仙那等神态,心下了然,便故意说道:“怎么许相公就只送我姐姐,不送我和仕林吗?”
    听了小青这打趣,许仙面上更红只支支吾吾说道:“小,小青姐,你喜欢哪个,就尽管挑。”
    “呆子!逗你玩的,鬼才稀罕你送的东西,就姐姐当个宝。”说着,小青还故意朝许仙翻了个白眼。
    白素贞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反驳那小青,只好说句,“小青,你真是古怪呢。”
    “你们听到有野兽叫没有?”许仕林忽地拉着许仙向众人问道。
    就见小青低下头说道:“小鬼,这元宵节到处都是人,你可别瞎说!”
    真来了野兽,这么一波人可不得出大乱子。
    但小青刚一说完,她耳朵细细一听便脸上浮起疑惑的神色道:“你别说,还真有呢!还越来越近。”
    此时,许仙与白素贞也隐约听到小青他们所说野兽的唤声,白素贞眉头一皱,掐指一算,“这方圆十里,并无野兽。”
    话音一落下,但见一辆朱轮华盖车从人群中款款驶来,奇的是这车四方皆有名蒙着轻纱的侍女跟随,再伴上那车四角上的风铃清脆作响,本是一处绝佳的景色,可惜那车内传出的古怪声响却完全破坏了这景的美感。而许仙这时猛地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这不是野兽在叫而是琴声!”
    小青也仔细听了听便不顾其它地说道:“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琴弹得跟野兽叫唤!”见那车向着她们这个方向驶来,声音愈发明显,小青就朝那车上的人故意喊道:“弹得这么难听,就不要在外面弹了!”
    许是小青的话起了作用,那琴声一滞,不过也就滞了一小会儿,接下来以更凄厉的声音弹出,仿佛在与小青示威一般。
    小青实在难忍受这魔音乱耳,立时骂道:“你没有耳朵吗?不会听自己的琴声跟野兽叫唤一样吗?”
    谁知车内走出一名梳着双丫髻的侍女,冷冷看了小青一眼,就把手上一个用着金线绣着福字的精致钱袋扔到小青面前,“我家小姐请这位姑娘闭嘴。”说完,也不顾小青是何神色,就回了车内回禀她家主人。
    小青见那人如此作态,更是恼恨,拿起拿钱袋就往车内一砸,但见车前软帘微微掀开,有一小姐打扮的女子在其端坐,那小姐的容貌因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不过许仙依稀觉得那小姐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极为淡漠,仿若水墨画一般走出来。
    而钱袋砸进车内,便再没有出来过,但那琴声依旧不曾间断。
    并且那车还故意向着小青她们这里驶来,白素贞忙叫许仙和许仕林让了道,只是小青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铁了心一般,非要跟这车内的人好生计较一番。
    但谁知那车行至许仙旁,但见车上的窗帘微微掀开,许仙发现有双极为明秀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不过那帘子很快被掩了下去。只见车停了下来,方才扔钱给小青的侍女亦从车中走出对着许仙说道:“这位公子,一体两心,厄运缠身,若想得解法,请备上黄金百两到杭州西泠张家,来找我家二小姐,或许能破解一二。”说罢,也不等许仙问个所以然,就进了车内,那车接着慢慢前去。
    小青自是听到那话更是恼恨,“有这么大过节的,咒别人吗?”说着见那车远去,也不顾其他就往那车轮狠狠踢上一脚,才勉强消了些气。
    可这么一提,却被一个大婶拉了过去,“小姑娘,你怎么敢踢那杭州张家的车!”
    “我管她张家,李家,惹了本姑娘就是不对!”小青不屑地说道。
    而许仕林听了那大婶的话反问道:“大婶,那杭州张家可是世代出灵女的张家?”
    “正是呢,里面据说还是最年轻的那位灵女!今儿是受知府大人之遥,才来为他家小公子与小千金来祈福的。”大婶把自己在路上刚听的八卦悉数告诉给小青等人。
    许仙听了,奇道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杭州张家,便问道:“我也是杭州人,怎么往日未曾听过这张家?”
    许仕林忙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张家世代精通易经,玄学之术,期间更是出过国师,不过做事低调,故而你没听过。”
    “低调?刚刚那位又是怎么回事?”小青甚是不满许仕林的说法。
    许仕林无奈道:“我只听说这一代的灵女是张家的二小姐,往常的灵女皆是十岁才能有资格担当灵女之位,而这位二小姐据说她天生就有双灵眼,可知过去未来,看透事物本质,故而她五岁时便已担当灵女之位,如今应该有十二年了,故而性子上就有些矜傲。”
    许仙又奇道:“这灵女又是作何的?”
    此时,许久未曾说话的白素贞却笑道:“灵女自是能在凡间掐算未来,替人解忧的具有灵力的女子。”她眼波流转,莞尔道:“只不过听说灵女一般到二十岁时,便会消散灵力,一般是嫁予常人为妻,倒不知这张家二小姐又是如何个造化!”
    小青听后依旧对那张家二小姐印象极差,“估计这种女子一辈子也没人要,等着孤独终老吧!”
    白素贞听了直摇头对小青说道:“小青,这大过节的,怎么说这等丧气话!”
    “能有她丧吗?”说着小青把嘴一撇,“你又不是没听见她方才说许仙什么话。”
    白素贞柳眉一皱,却见许仙说自己没什么,心里知道他是叫自己放心,可自己难免会想莫不是自己的缘故,让许仙蒙了难?
    这一晚,原本好好的看花灯倒被那张家二小姐搞地一个个心情都不大好,只是口上未曾说出来。
    到了次日,白素贞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只因许仙送与她那盏画着小蛇的灯笼烧了,徒留一地灰烬……
    ☆、第 64 章 疑心终起
    望着一地灰烬,白素贞眼神暗了几暗, 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明明把火给熄了, 为何会这样?”说着, 白素贞便俯下身子,轻轻捡起残余的灯架,脸上满是自责的表情。
    许仙见了, 就不柔声说道:“不过又是一盏纸灯,你若喜欢, 我再买一盏便是,幸好这灯没把其他的东西烧着, 这也是好事。”
    白素贞听了许仙的安慰,面上苦涩一笑,仍旧细细扶着那灯架道:“何必再破费了, 再买一盏也不是那时的感觉。”说着,就将灯架放了下去, 自己拿了扫帚慢慢扫去灰烬。
    许仙见了, 也不知说什么, 只好到前堂略散散心。如今正值节日, 许仙早已放了店里的伙计的假, 前堂也是颇为冷清,却见小青在前堂溜达。
    许仙正要问候小青时,谁知却被小青狠狠瞪了一眼,小青也不搭理自己只问:“姐姐呢?”
    “她在后院。”许仙这话一说完,就见小青忙到里面去找白素贞了。
    见小青这般姿态, 许仙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莫不是又哪里得罪这位小辣椒了?
    正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得罪小青的时候,许仙不知不觉走到外面,“碰”地一声撞到一个人,一个颇为高壮的男子。
    许仙忙向他赔礼,谁知那人只说无碍,若是以往,许仙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这人的声音却分外熟悉,这不就是法海吗?
    许仙一见,那人不就是前些日子见的法海禅师吗?
    怎么他又到这里来了?
    还不等许仙开口,法海便用着一双慧眼对许仙全身扫视着,直盯着许仙不舒服,许仙就对法海说道:“不知法海禅师为何这般瞧着小生?”
    “许相公,你最近是否经常疲于活动,白日也常有嗜睡打的念头?”法海严肃地问着,在他那样认真的神色下,许仙不敢说半点谎话,忙对着法海称是。
    说来也奇怪,最近他时常在白天就差点睡着,好在有小伙计提醒,否则给人号错了脉就麻烦了。
    法海神情凝重,眉头紧皱道:“果然如我所料,你家的妖孽最近便已按捺不住,在吸食你的精力!才导致你这般境地!”
    许仙自然忙摆着手向那法海替白素贞辩解道:“大师,你怕是看错了,我最近可能只是乏了才这样,跟我娘子并无关系,若她要吸食我的精力,大可在往日就能那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许施主,有所不知,有一类妖喜爱将人养到甜美可口之时才来动手,怕是你那娘子就是这样。”法海不容置疑地说道。
    许仙摇摇头,“大师,我已说过我家娘子是来报恩情的,这事据说观音大士那边也知道的。”
    可法海却听不进许仙这话,反从怀中掏出一串晶莹圆润的玉佛珠递与许仙,“许施主,这里是串佛珠,若那妖孽再要吸食你的精力,这佛珠可庇护你一二。”
    那许仙忙将佛珠递回法海,口中说道:“这不大好,若是我娘子只道我这般暗地里对付她,恐教她伤心。”
    “许施主,请放心,若你娘子无害你之意,这玉佛珠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法海并不打算收回那串玉佛珠。
    见那法海执意不收回那串玉佛珠,许仙更是为难,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娇音,“相公,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白素贞,她仪态万千,笑语盈盈地来到自己身边。而法海眼疾手快,将那玉佛珠强塞与许仙的袖口中,倒让白素贞没瞧见这物什。
    白素贞见到那法海,忙对其施礼一拜道:“见过禅师。”
    那法海并不理会白素贞,反对许仙说道:“施主切莫沉迷色相之中,否则大祸临头也不自知。”话音一了,就拂袖而去,半刻眼里也未曾见过白素贞一般。
    白素贞见那法海的身影也是冷笑一声,并不把那法海的无视当作一回事。
    许仙却没察到,反对白素贞笑道:“那些得道大师是这样的,性子都有些怪癖,娘子你不必挂怀在心。”
    白素贞歪着头,似笑非笑说道:“那他为何能跟相公说这么久的话?”
    “无非说我家里有妖,叫我要小心。”许仙说到这里,想起袖中的玉佛珠,正要给白素贞瞧的时候,但一瞥眼见到白素贞杏眸微垂,那墨羽般的眼睫也垂下几分,似不大高兴的样子,许仙想了想,免得白素贞多心,倒不如自己处理了这物什,也就未对白素贞提起这玉佛珠。
    那白素贞对上许仙清澈的眸子,扶了扶鬓发强笑道:“那相公怕妾身吗?”
    “你又没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何怕之有?”许仙好笑道,也不欲在这事儿上多为纠结,就对白素贞笑道:“外面这么冷,到屋子里去吧。”说着,还假意对手呼了口冷气,好似真的冷住了一般。
    白素贞摇摇头,一副那许仙没办法的样子,“好了,我们回去把腊药分好,明儿正好送给街坊邻里们。”说着,就拉着许仙往回去了,只是在许仙看不见的一处,眼神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夜间,白素贞推搡着在前堂药铺案桌睡着的许仙,“相公,要睡到屋里去睡。”
    许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睡肿的眼睛说道:“奇怪,我怎么又睡着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为何,这脖子总感觉好像在梦中被人给弄伤了?到现在,那脖子都隐隐作痛。
    许仙见白素贞在叫自己回屋,便起了身,想起那佛珠已被自己放在一处药柜之中,只等法海来寻自己的时候,再还给他便是。许仙才安安心心地跟着白素贞回屋去了。
    谁知回屋的时候,经过院子正好碰上小青,小青见白素贞拉自己回屋,不知怎的对白素贞恼恨道:“姐姐,你怎么都不恼一下,就这么放了他?”说着,小青就死盯着许仙,许仙没来由地打了身寒颤。
    白素贞摇了摇头,“我等会儿再跟相公说那事,倒是小青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小青跺了跺脚,就往自己房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我是看不过你被他当冤大头玩弄!”
    “小青是在生我的气吗?”许仙现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今儿小青一直对自己这般咄咄逼人?
    白素贞面上并无别的神情冷冷道:“我们回房在说。”
    许仙只感觉今儿白素贞也哪里不对劲似的,但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跟着白素贞回了屋子。
    许仙回了屋,只觉手脚冰冷,便要喝杯暖茶暖暖身子,正要拿起茶壶倒上一杯时,谁知就见那桌几上明晃晃地放了一把匕首。
    许仙好险将茶杯摔在地上,见这匕首就问白素贞:“怎么好端端地放把匕首在这里?”
    白素贞等的就是许仙这一问,她唇角勾起,不似往日的温柔和煦,让许仙莫名感到浑身一冷,就听她冷笑道:“相公,想知道这匕首是从哪里找到的吗?”
    “哪里,外面捡的吗?”许仙随意地回着,又见白素贞眼里俱是冷意,“今儿,我跟小青谈过话,便来收拾了床铺。”说着,白素贞的笑容愈发嘲讽起来,即是像在嘲讽眼前这温柔为皮相的人,更是在嘲讽自己的懵懂无知。
    “谁知倒叫我在相公的枕下找到这东西!”白素贞右手撑着自己的俏脸,一双美目正盯着许仙,好不错过他一丝神情。
    许仙面上一惊,奇道:“我的枕下怎么会有这东西?”又问白素贞:“莫不是今儿小青在气这事儿?”
    白素贞摇了摇头,“小青气的是另一桩。”若小青知道这事儿,今晚指不定怎么个天翻地覆。
    “还有?”许仙想不到自己莫须有的罪状竟一时这么多来,又见白素贞依旧笑着,只是那讽刺的意味愈发浓厚起来,“小青说她昨儿夜起看到是谁把那灯笼烧了。”
    “灯笼是被人烧的?”许仙还真没想到,他还以为是灯笼里的火星没扑完才烧了的。
    白素贞看着许仙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下更恼,面上却愈发笑靥如花,“相公,你还在装傻吗?”
    许仙是真不知道这灯笼是怎么烧着的,看白素贞这架势,莫不是她以为……
    许仙不敢再想下去,忙对白素贞辩解道:“我没有!”
    白素贞一咬红唇,面上再笑不出来,一把手抓住许仙的手腕冷道:“我昨儿夜里,也迷迷糊糊间看到你出去过,难道还有假?”又道:“烧了灯笼,也没什么,也许是你不喜欢。”
    说着,白素贞眼眶微微泛红,一时间苦楚、委屈集在她心中,她看着许仙那‘傻乎乎’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恨,若说她以前有多喜欢许仙这般模样,那么现在她心中就有多厌恶这模样。
    “你为何会在你枕边放一把匕首?”
    若不是来杀自己,白素贞再想不出有别的理由。
    许仙被白素贞被抓地太紧,吃疼一声,勉力对白素贞说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不知道那匕首为何在我枕下?”
    白素贞现在怒上心头,抓着许仙的手腕又紧了几分,谁知此时一道白光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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