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女孩,那就是她的掌上明珠。若是个男孩…那她也不能给扔了不是。
    再次回到北辰阁,路菀菀觉得分外亲切。当然,若是身边没有那一老一少死死看着她,那就更好了。
    “母后,您今天吃了太多冰葡萄了,不好。”
    靳荀谈伸出两根手指,硬生生地将那颗已经进了她的口一半的紫葡萄给挖了出来,扔进了一边的痰盂里,再挥挥手让人把桌上的果盘给撤了,换成一碗燕窝粥。
    靳承乾赞许地点点头,用勺子把粥搅凉了喂到路菀菀的嘴边。
    “喝了这粥,还有碗安胎药。等你都喝完了,咱们出去溜溜弯。太医说你肚子太大了,恐怕到时候不好生。”
    “我不喝。”
    路菀菀气哼哼地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推,挺着个大肚子一点点往榻里面蹭。
    “遛弯也晚了,太医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减肥也减不下去。而且叔父说了,我这一胎啊,顺着呢。”
    听着路菀菀提起靳蒙逆,靳承乾的脸瞬间黑了,把碗往靳荀谈的手里一递,暗搓搓使了个眼色。
    靳荀谈无奈地接过碗,脱了鞋子往榻上爬,跪坐在路菀菀身边。
    他是他爹和他娘性格的结合体,又深受小姨鱼真的影响。对外冷得像块冰,说话都带着寒气,对内却是热得像团火,逗乐搞怪无所不能。
    “母后,张嘴,啊。来,儿子喂您吃粥粥。”
    “拿走拿走。”
    路菀菀曲起腿就踹了他的小腿一脚,满面的嫌弃。
    “你五岁那年把鼻涕流进燕窝粥里喂我吃,我可都记得呢。现在一看见燕窝粥在你手里,我就想吐。”
    “…”
    靳荀谈沉默地转头,父子俩相对无言。
    路菀菀的脾气在有孕后越来越大,像个一点就着的炮竹,稍不顺心就是噼里啪啦一顿炸。弄得北辰阁里人心惶惶,两个皇帝都只能战战兢兢地夹着尾巴做人。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你说你丢不丢人!”
    见靳荀谈不再说话,路菀菀反倒是火气更大了,又是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
    “你娘像你这般大了已经有了你了,你看看你…”
    靳荀谈一边躲一边求救似的望着靳承乾,见亲爹一脸幸灾乐祸不欲插手的样子,心都凉了。
    憋屈地组织了半晌的讨饶话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外面太监的一声高唱。靳荀谈的眼睛瞬间一亮,救星来了!
    “永安伯夫人到!无暇郡主到!永安伯世子到!”
    听着这话,路菀菀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动作灵活地丝毫不像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她眼睛晶晶亮亮,纤手兴奋地猛地拍上了桌子。
    “快进!”
    鱼真还是老样子,即使孩子都快比她高了,也仍然是活泼的像个妙龄少女。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靳荀谈一个大大的拥抱。
    “谈谈越来越俊了,像你母后,姨妈都想死你啦。”
    符瑜安静地站在符帧身边,乖巧地笑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把当朝天子的脸捏得变了形。
    “瑜儿,帧儿,到小姨这来。”
    见鱼真扑向了自己儿子,路菀菀抽抽嘴角,也把双胞胎招了过来,一手搂着一个,笑得开了花。
    “我要是也能有一对双胞胎该多好哇。”
    靳承乾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没一个人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小团体,他被独自一人扔在外面,连他的亲媳妇亲儿子都不理他。
    真是…气死朕了。
    还好,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小太监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平阳侯到!信阳侯到!宁国公到!…”
    小太监沉默了一瞬,这才又唱起来,“宁国公夫人到!”
    “不许进!”
    靳承乾一甩袖子,见终于吸引来了路菀菀的注意力,得意一笑,轻咳了两声往外走。
    “都去上书房。”
    “…”幼稚鬼。
    路菀菀抿抿唇,没搭理他。
    “母后,今天这天气好,瑜儿妹妹好久没来了,我带她去外面转转。”
    爹走了,靳荀谈也呆不住了,轻轻挣开鱼真的熊抱,扯着符瑜的袖子往外走。
    “狗蛋你可要保护好妹妹哦。”
    见女儿羞红了小脸,鱼真乐得眼睛都弯成了一弦月牙。
    “姨母,我都这么大了,你别叫我狗蛋了…”让妹妹听见了不好…
    靳荀谈委屈地回头望着鱼真,斜着眼打量着符瑜的神色,见她仍旧是笑着才放了心,继续往外走。
    “狗蛋怎么了,狗蛋这名好着呢。”
    路菀菀一想起那日鱼真拿着她写的靳荀谈的名字,认认真真的看了半晌,然后读成了靳苟淡的情景,就忍不住要笑。
    靳荀谈抽了抽嘴角,没再搭话,转身往外走。
    “瞧瞧,我儿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见儿子春心萌动的样子,路菀菀笑得合不拢嘴,人都走了,她还扒着窗户往外看着。
    “…”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了,见路菀菀和鱼真聊得兴致盎然,没一点要搭理自己的样子,符帧默默地拿了块帕子,蹲在墙角的桃花树边上给它擦叶子。
    “儿子乖,好好给婶婶擦擦,等宁国公回来娘好给你讨赏。”
    鱼真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路菀菀聊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时不时还给符帧点建议。
    “对,把那些黄叶子都给剪了。那片绿叶子太丑了,剪掉剪掉。那朵花不好看,剪掉…”
    符帧被她烦得不行,沉默地回头凝视了她半晌,面色沉沉。
    “额…儿子你随意,娘不管了…”
    鱼真讪讪笑笑,摆摆手。
    路菀菀嗤嗤的笑,凑近鱼真的耳边,红唇轻启。
    “怂。”
    “以为你要说什么好话呢。”
    鱼真一梗,白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符帧特别凶残的,他五岁时就敢杀鸡,血淋淋的,我想想都怕。长大了后每天阴阳怪气的,除了对瑜儿,跟谁都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阿鱼,帧儿看你呢。”
    路菀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大力地推了鱼真一下,笑得贱兮兮的。
    符帧无奈地瞥了榻上笑成一团的两人一眼,拍拍袍子上的土,站起身。
    “小姨,娘亲,我先出去了。”
    “哎,出去吧,先去趟上书房,让你小姨夫过来一下。”
    路菀菀点点头,笑眯眯地冲符帧摆了摆手。
    “就说小姨的羊水破了。”
    “…”
    “…”
    屋里的其余两人都愣住了。鱼真不相信地去掀她的裙子,榻上果真被浸湿了一大片。
    这下鱼真也坐不住了,一边冲着符帧张牙舞爪地让他快去,一边利落地跳下床就想往门外冲。
    “你干嘛去?”
    路菀菀看着鱼真火烧了尾巴似的背影笑得不行,肚子还不痛,她也有心情乐。
    “我不知道…”
    鱼真停住脚,急的额上一层细密密的汗珠,手足无措地在屋子里转圈。
    “太医和产婆都在偏殿候着,没事的。又不是头胎,你急什么?”
    路菀菀挣扎着要下床,“你陪着我走两圈,然后去厨房叫碗面,记得加个鸡蛋。”
    靳蒙逆的神嘴又说中了,路菀菀的这胎生的确实顺利,两个小姑娘顺顺畅畅地就滑了出来,哭得响彻大殿。
    对,两个。
    靳承乾一直蹲在床头抱着路菀菀,手臂被咬的鲜血淋漓也一声未吭,可看见襁褓中的两个小丫头嫩嫩的小脸蛋时,手却是抖了起来。
    “乖宝,两个小公主。你为朕生了两个小公主…”
    “是嘛?那我可真厉害。”
    路菀菀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却还是闹着要去看孩子。可看到那两张皱巴巴的小红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丑哟,我的两个猴宝宝。不过,比你们的哥哥要漂亮些。”
    “什么猴宝宝,瞎说。”
    靳承乾不乐意了,让奶娘把两个小姑娘抱出去,捏了捏路菀菀的鼻子。
    “那可是朕的掌上明珠。”
    “…你怎么这样!儿子出生的时候,我说他像小猩猩你都没凶我。”
    路菀菀气的眼睛都红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靳承乾给推倒地上,盖上被子蒙头睡觉。
    靳承乾坐在地上一脸懵,回过神来蔫哒哒地去抓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又亲。
    “女儿和儿子哪能一样。儿子是用来干活的,女儿是小菀菀啊,要捧在手心宠着的。”
    路菀菀可听不见他的委屈巴巴,不过也幸好听不见。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蠢爹雷厉风行地下了旨给两个小宝贝取了两个俗得掉渣的名字,还不得气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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