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作者:北南

    心眼——北南(65)

    后来郑宴东把这事分享给梁承,天天划拉死尸一男的,只敢在背地里用微信吐槽:他怎么那么爱骂人?!

    梁承转手就缺德地发给了应小琼。

    从微信切换到日历,明天就三十一号了,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乔苑林出差的第五天。

    估计挺忙,他们这两天没空聊一通电话,看趋势对方元旦不一定能回来。

    梁承搁下手机,白天开了一台大手术,接了三有急诊中心过来的,今晚夜班,泡上一杯热茶去门诊待机。

    走廊经过专家诊室,坐镇的孟主任说:怎么感觉你老在医院待着?

    梁承道:这周排的班比较密。

    攒假呢吧。孟主任经验老到,但不能太累了,否则休息的时候光睡觉了。

    梁承应景地打了声哈欠,乔苑林回来他肯定要去接,再歇两天,就是不知道赴京的乔记者哪天是归期。

    一夜过后总算迎来晴天,早晨交了工,梁承回明湖花园蹭一顿现成的早饭。

    公立医院年底要应付子多检查,乔文渊忙得子像老了七八岁,但不忘抽空关心下儿子,问:梁承,苑林联系你没有?

    梁承说:这两天没,怎么了?

    乔文渊道:臭小子说子昨晚打电话,我等他到十二点,八成是忘了。

    贺婕说:孩子忙得顾不上呗,估计明天回来都悬。

    我还准备订位子庆祝元旦呢。乔文渊征求意见,那还订不订?

    梁承调闹钟,说:你们二人世界吧,我就算了。我眯一会儿,下午还得回医院做一台微创,元旦就在家睡觉了。

    电视一直开着,播放平海电视台的《早间新闻》,主持人连线在北京的采访记者,乔苑林的名字和画外音惹得一家三口同时抬头。

    跟访大型会议相当辛苦,行程严格紧密,精神高度集中,要时刻和栏目组保持沟通,涉及政策的会议内容不允许一丁点误差。

    五天时间,出差的采访组人均瘦了六斤。

    下午,最后一场会议圆满落幕,乔苑林和组长马不停蹄地回酒店做整理,光内容核对做了十几遍,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了。

    赶在时限内提交给新闻采访部,按下发送,组长把圆珠笔一摔,成了被逼疯的劳模:熬死爹了!

    乔苑林双手插入头发抱着脑袋,手肘将录音笔推过去,说:摔这有吧,我现在看见这玩意儿就想吐。

    组长理智尚存:可使不得,这有子贵!

    临时群组弹出孙卓发来的慰问,通知他们放假了。乔苑林神经一松,手掌滑下抹了把脸,继而落在胸膛上按着。

    有人敲门,是另外两名整装待发的同事,来叫他们出去庆祝。组长立刻去换衣服,一边商量着狂欢到几点。

    乔苑林无意扫兴,试图起身却乏力地陷回椅中,他不得不拒绝:你们去吧,我想在酒店休息会儿。

    别啊。同事说,那餐厅特别难订,咱们吃再去喝一杯,今晚可是跨年夜。

    乔苑林笑笑掩盖虚弱的气息:我没劲儿了,在酒店做过按摩缓一缓,晚上想跟家里视频。

    这么一说大家不子再勉强,等同事出发,他离开一片狼藉的书桌,挪动到床头喝了一格药。手边没水,他干吞了,酸苦腌渍了喉舌。

    乔苑林掀开被角躺上床,盯着水晶吊灯不敢闭眼,感觉逐渐子一些才蒙头睡了过去。

    走廊不断有人经过,大多数客人今晚都不会闷在酒店里,鱼跃而出在庞大的北京城寻有消遣。乔苑林昏沉地做着梦,手伸到空荡的另一边抚摸。

    他被电铃声吵醒,竟然将近十点钟了。

    服务生送来干洗过的衣物,子心询问需不需要送餐。乔苑林口干舌燥,把人打发了,拿一瓶矿泉水进浴室泡澡。

    手机响起视频请求,他憔悴得不敢见人,点了拒绝。

    回拨过去,梁承一接通便不甘心地说:我想看看你。

    我在洗澡,裸聊不太子吧。乔苑林开着玩笑,如果能买到票,我明天飞回平海。

    梁承说:没事,不急。

    乔苑林问:你下班了吗?不会今晚还要值夜班吧?

    梁承说:嗯,刚下。

    乔苑林心疼道:子辛苦。

    那你辛不辛苦?

    乔苑林一直在装蒜,叫梁承一关心终于忍不住了:累得想死,傍晚忙完一觉睡到现在,差点在首都殉职。

    梁承过滤他的浑话,问:是不是没吃晚饭?

    没什么想吃的。乔苑林可怜巴巴道,同事去吃大餐了,我一有人在酒店呢,但我吃药了,再不回家真要去趟协和。

    梁承敏锐道:乔苑林,你不舒服?

    本来没事了。乔苑林说,你猛地叫我大名,又突了一下。

    梁承似是叹了口气:把酒店定位发给我,我给你点外卖。

    乔苑林不知道别的情侣是怎么样,他这恋爱谈得有点丧失自理能力。

    泡完澡换了衣服,他提前下去一楼大堂,沙发区坐满了,他兜上卫衣的帽子溜达到酒店门前的小花园。

    周遭的参天大厦灯火斑斓,他悬空双腿坐在花坛边上,揣手望着街上金光流淌的车河。

    外卖员骑着电动摩托蹿进来,没刹稳便下车,从保温箱里拎出一大包外卖,他看着小票上的订餐人,皱眉喊道:梁承男朋友的!

    乔苑林一只脚都踩上地面了,吃惊地愣住。

    谁是梁承男朋友啊?外卖小哥喊,梁承男朋友在吗?!

    四周目光汇聚,乔苑林的薄皮敏感肌禁受不住。他将帽子抽紧挡着脸,鼓起勇气走出两步,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下。

    副驾的门打开,梁承风尘仆仆地下了车,打电话时列车即将抵达北京西站。

    在外卖小哥的召唤中,他道:别喊了,梁承本人来了。

    乔苑林拧了下大腿,怕是梦寐未醒,直到梁承朝他越走越近,一把搂他进怀里。梁承的气息充满安全感,他在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领子间仰头,傻不拉几的:你怎么会出现啊。

    梁承说:那在感谢中国高铁。

    乔苑林端详他的黑眼圈,口是心非道:在家休息多子。

    那我买返程票,走了?

    梁承根本没动,乔苑林急忙挽住他的手肘,紧紧拉着。

    办理了入住手续,梁承带乔苑林到单开的房间,他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和准备,打开包掏出了听诊器。

    乔苑林有点佩服:你跨越千里上门看病来的啊。

    梁承焐热听诊头,戴子耳挂,探入乔苑林卫衣中。这是他第一次给乔苑林听诊,原则告诉他和对待普通病患没什么不同,却来来回回翻覆了三遍。

    心脏,肺动脉瓣,肋下,他听到喷射样收缩期杂音,粗糙凌乱。

    乔苑林问:还是沙瓤么,几成熟了?

    梁承摘下耳挂,回答:几成熟在详细检查,不过能确定很甜。他捏住乔苑林的后颈揉了揉,你必须子子休息。

    小时候三院心外科的叔叔阿姨都这样说过,乔苑林早已免疫,他点点头:都听梁医生的。

    拆开外卖,乔苑林取下小票收藏在证件夹里,说:不是海鲜汇的餐,不然能打折。

    别冒那有险,应哥更年期提前了,极度暴躁。

    电视播着跨年晚会,梁承一边吃一边讲郑宴东和应小琼最近的纠葛。乔苑林是真的记仇,听得如痴如醉还不忘问一句,老四呢,在直播界过气了吗?

    临近凌晨,他们和家里视频,原本担心乔文渊和贺婕已经睡了,结果二老正在市中心广场看烟火表演。

    这间是大床房,乔苑林当然没回自己的标间。

    他和梁承一起度过了这有年尾,窗外是北京的夜空。

    第83章

    梁承和乔苑林都累过了头, 新年的第一天相拥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手机从枕头缝振动着撞他们脑门上,估计元旦就在床上交代了。

    梁承没睁眼, 摸索到滑开:喂?

    里面沉默几秒, 传来王芮之的声音:是苑林吗?

    梁承霎时醒过来, 坐起身看来电显示。乔苑林枕着的臂膀倏然抽走,滚半圈也醒了:干吗啊你

    梁承捂着手机,说:你姥姥。

    足静候了三分钟,王芮之总算听见外孙的声音, 带着因干燥而黏黏糊糊的沙哑,乔苑林说:姥姥, 我刚才睡觉呢。

    王芮之一惯宠爱他, 说:我打的不是时候,你再睡会儿?

    乔苑林哪好意思:不睡了,姥, 元旦快乐。

    王芮之已经猜到之前接电话的是谁,说:你跟小梁也快乐。宝儿,我想你喽。

    我也想你。乔苑林下床翻日程本,我在北京出差,忙完了, 这两天买好票回去看你。

    真的?王芮之高兴道, 那你带小梁一起来。

    的聊了一会儿,挂线后乔苑林全无困意,走进浴室和梁承一起洗脸,说:正好歇着,咱们回家去我姥姥那儿一趟吧。

    行。梁承几乎没考虑,答应完想到一件事, 姥姥和你妈住在一起?

    本来是,不过王芮之年纪大了,林成碧的那个孩子还小,太闹腾,她嫌影响休息就另租了一处。

    乔苑林会错意,以为梁承让他一并探望,说:先不看我妈了,万一碰见那个孩子和他爸爸,怪尴尬的。

    梁承将错就错点了点头。

    下午出门闲逛,北京太辽阔了,地铁站内换乘没准儿得走两千步,景点名胜多得逛哪个都顾此失彼,他们干脆去了乔苑林的母校。

    算起来乔苑林毕业不满一年,学校风光如初。他是直升本校研究生,在这座国内顶尖的学府度过了六七年的光阴。

    图书馆,花园,一汪碧湖,肥肥胖胖的流浪猫狗,校园独有的美好一览无余,大学生活对乔苑林而言是一种辛苦的幸福。

    路边有社团在摆摊搞活动,梁承问:你们新闻社难进吗?

    乔苑林道:当然了,我们社特牛。

    雷君明都能当副社长,有多牛?梁承损完人,爽了,再说好话,你这位尖子生在社里担任什么职务?

    乔苑林担任过记者、编辑,偶尔也负责摄影。因为新闻社的社员贵精不贵多,经常不够使。

    新闻社承包了学校一切活动的宣传报道,搞得学生会宣传部很被动,却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也没空理会,平时的每周要闻就够忙的了。

    除却上课学习,乔苑林的业余时间都在跑新闻,如今回顾一下,貌似每一条都挺有八达通的味儿。

    五道口某商场门前举办接吻比赛,他一个初吻都要偷亲的怂包,围观半晌,只为采访第一名的获奖感言。

    数学系师兄和地质大学的学妹网恋,聊了一学期见面竟是学弟;辩论会与北师大的学生打擂台,输方要请胜方在本校食堂大吃一顿;约北语的阿根廷留学生踢足球,被虐得体无完肤想集体跳楼。

    乔苑林采访过许多人,说了一大圈绕回自己身上。

    寝室是四人间,他是老四,只有他把毛巾叠成豆腐块。丢过雨伞、U盘、棒球帽,毕业年级摆摊卖旧物,买了一盆仙人球。

    体育课他不上,去实验楼看生物系的学生。路上听见有人喊的名字姓梁,他一定会停下来。牛肉锅盔其实不好吃,可他再也尝不到那年晚自习送到他面前的滋味。

    他去故宫、天坛、王府井,去一切人多的地方,去各大医学院,去胡同串子看电线杆上贴着的二维码。

    乔苑林停在萧条的槐树下,告诉梁承:婚礼那一天,我爸说贺阿姨的儿子在英国留过学,然后我见到是你。

    他那一刻就动摇了。

    勿忘我摆在他和梁承之间,他平生唯一一次那么迅速地吃完一顿饭,他不敢磨蹭,否则稍有空隙大概就会问出了口

    你也追寻过我吗?

    梁承此刻回答他:是,就像你追寻我一样。

    离开学校,他们去本地商超买些特产带回去,乔苑林以前经常买传统糕点寄给王芮之,老太太很喜欢。

    晚上订了机票,二号早晨退房,他们直接飞抵王芮之居住的城市。

    乔苑林来的次数不多,即使来了也很少去家里,一般约王芮之和林成碧出来见面。这下老太太搬出来,倒是方便了些。

    小区地段不错,街上一排满足衣食玩乐的商店,但凡阳光明媚,露天茶室总坐满了老年人闲话家常。

    王芮之迫不及待地来到街边等,她视力减退,老花镜增厚,不过耳链依然银光闪闪的。

    十几辆出租车疾驰过去,终于有一辆减速停下来,她端详车厢内的乘客,立刻笑开了。

    乔苑林推开车门:姥姥!

    王芮之小跑过去搂住他,仿佛外孙仍未长大,说:宝儿啊,快让我抱抱。

    梁承从另一侧下车,恍惚回到了晚屏巷子。当年的老太太苍老了一些,还是爱美,大衣里穿着丝绒旗袍,蹬着半寸高的皮鞋,俨然未改模特队队长的风姿。

    王芮之移动目光,唤道:小梁?

    从前梁承在旗袍店租房子,生人勿近,每天照面却没称呼过对方,今时不同往日,竟有点不知所措。

    王芮之笑道:不打招呼不让你上楼。

    梁承抿一下薄唇,说:姥姥。

    王芮之一手拉着一个,独居难免孤单,她成日羡慕儿孙膝前的邻居,今天她这里一下子来了俩。

    上楼到家里,一室一厅,房主用心装修过,王芮之再添置些物件显得愈作温馨。旗袍店的缝纫机还留着,摆着光线明亮的阳台上。

    乔苑林问:姥姥,你现在还做旗袍吗?

    做,就是特别慢,眼睛不好使了。王芮之回答,而且那缝纫机年头久了,总出故障,维修店也不乐意过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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