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 作者:Te

    旗袍公子——Te(32)

    好,我知道的。宋凛慢声拖长了尾调,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道,顾灼,等会儿中午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听着这话,顾灼握勺的手一顿,他抬头对上宋凛的眼,看尽了他眼中带着笑意的坚决。

    顾灼脑中神经立即紧绷,他沉默了一阵,最终点头说了句好。

    两人在日光下吃完了早餐,中途换衣服的时候,乔珩打来了电话,宋凛没接,他又打到顾灼手机上,顾灼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再也没打来过。

    顾灼在客房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敲了敲主卧的门,得到应允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宋凛穿了件大红色的派克服,正弯着腰在床头柜前找东西。派克服有些短,翘起的圆润臀部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顾灼有些口干舌燥,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乔珩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你状态怎么样,他想晚上下班后过来看看你。我说我们等会儿要出去,要他明天再来。

    嗯,他刚才给我打了,我没接。宋凛面色隐于昏暗中,看不清,他找东西的手顿了顿,忽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以前有个喜欢过很久的人吗?

    说到这儿,他没等顾灼回话,起身看向他,坦诚道:是乔珩。

    其实这个名字早在顾灼的预料之内,再怎么说他也和宋家做了好几个月的生意,这其中他不可能不旁敲侧击的打听点有关宋凛的事。

    两人竹马竹马,从幼儿园就开始一起,一直到大学,研究生,甚至连最后博士走到工作都是在一起的,再加上乔珩已婚的身份,想不猜到都难。

    但猜归猜,听到宋凛本人亲自说出口又是另一番感受。说不清,特别复杂,吃味也有,但豁达也占了几分。

    顾灼扶了扶眼镜:我猜到了。但你自己也说了,是喜欢过。

    嗯,对,是喜欢过。宋凛走过去抱住他,将额头贴在他的肩上,但也并不那么纯粹,其实我现在回过头去看,更多的是一种溺死时的挣扎。我那时候,刚发现自己喜欢穿女装,没过多久又被诊断出中度抑郁,我很痛苦,顾灼,我很痛苦。

    而那时候的乔珩,太耀眼了,他是令所有长辈都满意的孩子,我也想成为那样的,让我外公满意,让我母亲满意,所以我开始崇拜他、开始追随他,到后来,喜欢上他。喜欢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现在回看,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顾灼顺着他的动作将他搂进怀里,跟安抚幼狗似的,摸着他的后脑勺:好,我知道了,没有关系的宝贝,这很正常的,人始终是感性的,不是吗。

    宋凛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回抱着顾灼,继续说道:到后来,他结婚了,我想我也应该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尝试着谈过一个,但最后他出轨了。他说我很无趣,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床上。我就只谈过一个,我和他做的次数也很少,都是戴着套的,我有病,但没那种病。你别嫌弃我。

    直到宋凛说到这里,顾灼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灼心中即惊愕又欢喜,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漫涌而上的酸楚。在两人还未相遇的那些年,他的宋凛,过得一定很苦。

    其实顾灼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也正是因为明白,才会越发心疼。他吻去宋凛眼角的泪:你不无趣,宝贝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要是这么算下来,我还怕你看不上我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灼也就直接跟着坦白了:我以前吧,爱玩,身边来来回回的人没断过,就跟我抽的烟一样,各种各样的。但是吧,宋凛,我拿了你的烟,就决定要对你长情了。

    我知道,世貅很早就和我说过了。宋凛声音里沾了点笑意,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听着这个名字,顾灼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叫世貅的是谁,他眉心一皱,紧张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听着顾灼的话语,宋凛抵着他的肩膀扑哧一笑,他从怀中退开,戏谑地扬了扬眉:还能有什么,就说你顾大少爷风流成性,身边的人换来换去,要我离你远点,别被你给祸害了。

    哦?那可真不好意思,我还就祸害上你了。顾灼跟着打趣,他凑过去亲了亲宋凛的唇,不说他了,我不想说他了。

    行,不说了。宋凛回啄了一下,他转身继续去找东西,顺嘴问道,你看见我润唇膏了吗?

    一听到润唇膏这三个字,顾灼的面色就变得有几分古怪,他看着宋凛的背影,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宋凛转过身来,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顾灼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昨晚,不是,前天晚上,你房里没东西,我就顺手摸了个东西,化了就给你抹上去了。

    听着顾灼这么说,宋凛脑中突然蹿出一段记忆,记忆中灯光昏暗,顾灼精壮充满力量的胸膛在眼前摇晃,用力时,脖侧还会有一个小包跟着律动一鼓一鼓。

    片段夹杂着声音,粗重且急促。

    怎么没东西这唇膏怎么化不了

    有声彩色片段到此结束,宋凛脑中嗡的一声炸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那一个礼盒呢,五六根,你全用完了?

    那倒也没有,还剩半管。你后面不是说到越后面,顾灼声音越低,出水二字消隐在他的咳嗽声中。

    但宋凛还是捕捉到了,他立即闹了个大红脸,恶声恶气地对着顾灼说了句闭嘴,而后便走向浴室,用了点凡士林摸在唇上。

    顾灼跟小狗似的紧跟在后面,说道:你别生气,我到时候给你重新买。

    没生气,就是有些震惊。宋凛咬了咬唇,他也很不好意思,急忙转了话头,行了行了,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顾灼瞥见了宋凛泛红的耳廓,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出了门。虽说出了太阳,但室外依旧寒冷,两人不约而同地去触碰对方的手,而后在心照不宣间,十指紧扣。

    顾灼摩挲着宋凛的指节,问道:我约个车?

    不用,走路过去。宋凛摇了摇头,很近。

    顾灼应了声好,他不知道目的地,也没想过问,反正只要是宋凛想去的地方,他都会陪着去。

    两人穿过曼哈顿的街区,路上行人各异,他们也是其中普通的一员,但又很独特,周遭的热闹不属于他们,像是独带了异核磁场空间。

    宋凛掏出蓝牙耳机,转身替顾灼戴上:我很喜欢这样,不管什么天气,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戴着耳机,里面随机播放着歌单里的歌曲,一个人在路上瞎走。

    顾灼微低了脑袋,让他帮自己戴上,耳机中沙哑低沉的女声像是水流般流入耳蜗。

    舒缓的调子和阳光很配,和爱人更配。

    宋凛在与他分享生活,共享世界。

    顾灼低嗯了一声:我到时候把我的歌单发给你,我们俩合一块儿。

    好,宋凛笑着应声,他扣着顾灼的手,问道,顾叔叔身体还好吗?

    出院了,现在在家休养,没什么大事。顾灼回道。

    宋凛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还在公司?

    对,顾灼说,不过我也没打算待很久了。

    你志不在此,宋凛了解顾灼,他思忖了一下,顾叔叔会同意吗?对了,你这次过来,公司那边怎么办?

    昨晚洗澡的时候,宋凛问了一嘴顾灼过来的事,知道他是寻了公务的由头,从外公那儿套来的话,又联系上乔珩才找过来。

    但宋凛却忘了,顾灼在这儿,国内可还有个公司等着他,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免有些担忧。

    快进年关了,其实也没多少事。顾灼一句话带过,他不想宋凛担心或者有所愧疚,进而转移话题道,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其实比起我,我姐更能干,要不是因为我姐夫算了,不提他。

    顾灼家里的事,宋凛先前在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过几句,也大概了解情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终归是一家人。

    但既然顾灼不想提,宋凛也不会继续问,他换了个欢喜的话题:你上次发消息说,你姐生了?

    对,是个男孩儿,顾灼眉梢间沾了笑意,一生下来可胖了,不过那小子乖,没让我姐遭多少罪。

    顾清生了之后,顾灼还给宋凛发过照片,只不过那时候宋凛正是忙到昏头的时候,急匆匆说了句恭喜,本想着发红包的,但后来却忘了。

    宋凛有些不好意思,他带着歉意说:我本来那天要发红包的,但却忘了。

    没关系,等你回去了包也不迟,顾灼将宋凛的手揣进兜里,伸手揽过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以舅妈的身份,给他包个大红包。

    宋凛要带顾灼去的地方,其实说远也不远,但也算不上很近。说白了,他就是想和顾灼黏着走一段路。

    顾灼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没说什么,只是越发放慢了步调。等两人拖着步子晃到目的地的时候,差不多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目的地是一家医院。

    一开始顾灼还没认出来,以为宋凛带他来了家酒店,直到看到门口那个横碑上标着的IC的字样才惊觉这是家医院。

    显然而易见的,宋凛对这家医院很熟悉,他捣鼓了一下手机,从里面调出二维码,在门口进行验证后,便带着顾灼进去。

    与国内的医院不同,这家医院看起来更像是一所大学的教务楼,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来来去去穿着制服的医生和护士。

    但这种情况到七楼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电梯一打开的瞬间,一辆病床就从顾灼眼前飞过,周围围了一圈的护士跟着奔跑,病床上的人意识已然不清醒,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着什么,手脚痉挛抽搐。

    顾灼没由得有些害怕,他揽紧了宋凛的肩头,却没曾想下一秒,宋凛却推开了他,从他怀中脱离。

    宋凛带着他出了电梯,十分熟悉地转了弯,找到第二入口,走向中央公园。

    在转弯时,顾灼看见了墙上的正体英字,psychiatrydepartm,精神科。

    在这一瞬间,他忽地明白了宋凛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顾灼浑身轻颤,但正当他想去喊住宋凛时,宋凛却笑着对前方喊了声安柯语。

    顾灼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中央公园,不远处有位穿着病号服、抱着小狗的女人,她的头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正捧着一本书给她念。

    安柯语惊喜地回了头,抱着狗起身对宋凛招了招手: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宋凛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转身向他们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顾灼。

    安柯语的惊讶之色更甚,她咧着嘴打量着顾灼,挑眉表示满意:你好,我是安柯语,这是我先生,邓潮。

    顾灼压下心头的悸动,站到宋凛旁边,分别向两人打了招呼。

    安柯语笑嘻嘻地看了顾灼一眼,而后拉着宋凛坐到长椅上:你这次来,是做什么?

    安柯语问这话时眼神中有些担忧,宋凛看得懂,他拍了拍安柯语的手:来借你家先生一用。

    借他?安柯语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也没问为什么,直接爽快道,可以啊,随便借。

    身后邓潮听见这话轻皱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

    宋凛笑着说了声谢,而后对邓潮说道:邓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带顾灼在这一层转转?

    听着宋凛的话,邓潮不解地皱了眉:什么?转转?

    对,转转,宋凛依旧是笑着的,他扭头深看了眼顾灼,回道,带他多转转,我和柯语也有些话要说。

    对上宋凛的视线,顾灼那份不对劲的感觉越加明显,他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安柯语抢了话头。

    安柯语将邓潮推起身,催促道:快去嘛,你带他多熟悉熟悉。而且你都在这儿快看了我一天了,好烦的。

    说到这儿,安柯语还把小狗朝他怀里一塞:对了顺便溜一下五百万,它都睡一天了。

    五百万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的人是邓潮,瞬间嗷呜嗷呜地叫起来,扒拉着邓潮的手朝安柯语怀中跑。

    邓潮一手把五百万的脑袋给按了回来,抓上牵狗绳,边给五百万套上,边对宋凛说道:那你和她好好聊,还麻烦注意一下话题的健康性。

    说完,他也不顾安柯语的吵嚷,走到顾灼面前,说道:那请顾先生跟我来,我带你逛逛。

    顾灼抓紧宋凛的手,抿着唇看向他:你想我去?

    对,我想你去。宋凛替顾灼捻了捻额前的碎发,拉着他站起来,看向邓潮,语意颇深地说道,拜托了啊。

    邓潮瞳孔有些缩小,他深深地看了宋凛一眼,回道:知道了。

    宋凛冲他笑了笑,而后转身抱了顾灼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顾灼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下意识地就去抱紧宋凛,确认道:你别走,你等我。

    好,我不走,宋凛拍了拍他,从怀抱中退出来,笑道,就去逛逛,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快去吧。

    顾灼沉默着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顾灼先移开视线,他用力捏了捏宋凛的手,没说什么,转身跟着邓潮离开。

    宋凛看着两人一狗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神的失乱。

    别怕,安柯语拉着他坐下,握紧他的手说道,他会回来的。

    宋凛眼眶有些泛红,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这种人真的挺恶心的,需要不断地试探,来确认爱意,从而获得那可笑的安全感。

    恶心就恶心呗,安柯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鲜花能受到赞美,同样的,蛆虫也有恶臭来爱。我每一年都不知道要冲邓潮发多少次疯,但你看我们,依旧好好的。宋凛,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你们以后也走不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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