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与白月光 作者:王孙何许

    巴甫洛夫与白月光——王孙何许(21)

    怎么能叫浪费呢,他站起来,随着浪潮一样的音乐晃动着身体,弯下腰,眼神从下往上挑,贴着我的耳朵说,路老师,能和你一起跳舞吗?

    我捧着奶杯默默的往后仰了仰头,刚想拒绝,身边突然窜出个人来,因为酒吧的音乐声太大,那个人放大了音量:他有约了。

    我心说嚯,看起来编剧比作家地位高哈,好家伙当个小剧场编剧还变成香饽饽了,我抬起头,酒吧的灯光过于迷醉昏暗,我只能通过大概形状分辨出站在我面前后脑勺冲着我的是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的,我眯了眯眼睛,心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在酒吧穿白衬衫的男的,这是刚下班儿就过来赶场子么

    我站起来,拍了拍那男的的肩膀:行了,我谁的约也没有,我得回家了我操!

    那个人转过脸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唐书禾眯着眼睛看我,明显是喝了酒了,又迷糊又倔又委屈,像个小神经病一样梗着脖子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他妈,我快气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迸发出那么大的怒火,气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来!唐书禾大声耍赖。

    这他妈喝了多少,操。我的胃疼得像刀绞一样,转身就走。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唐书禾跟了出来,站在我身后不远,表情软塌塌地看着我,夜风一吹,吹起他几根桀骜的头毛。

    我拳头捏得死紧。

    他却先开了口,居然还质问我:前天从你家走出来的是他吗?

    昨天你说不方便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对吗?

    我控制不住地冒火,在大马路上吹着风就和他吵起来了:你还问我?八年不见你玩得挺花的啊唐书禾,一边玩着旧情难忘,一边跑到酒吧来找乐子,你他妈喝了多少酒啊,跟谁喝的,啊?

    他愣了一下,又结巴起来:我,我没有

    你没有喝酒,还是你没来酒吧?我的胃快疼死了。

    我没有!他更激动了,比比划划地说,你,你今晚又没回家,我看见了,就想酒吧一条街找你,找了好几家,你果然在这里!

    我怔住:你

    我,我在那儿看你们半天了!他的声音小下去,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口不择言: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愣在那儿,脸上喝出来的绯色迅速褪去。

    操。话说重了。

    我扭过头去,叹了口气,说:跟他也没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不说话。我回头一看,他已经顺着墙滑下去,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我走过去,说:开车了吗你?

    他小狗呜咽一样哼哼了一声,摇摇头。

    没开车,你就是奔着喝酒来的吧。我伸手捞了一下他的胳膊,碰到的一瞬间他抖了一下,没有动。

    嘿,我心累地叹了口气,起来,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搂住我的脖子,扑进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拥抱的感觉熟悉得令人恍惚。

    他在我的颈窝那里蹭来蹭去,迷迷糊糊地小声说:这是路怀,这是路怀。

    是我。我拍了拍他。他很急促地呼吸着,我叹了口气,打横把他端了起来,放进我的车后座。文瑞修早就跟了出来,安静地目睹这一切以后,什么也没说,对我摆了摆手,揽着那个谢水还是谢淼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把车开走了。

    我开车的时候一直不停地用后视镜瞟他,怕他睡太熟再滚下来,心里盘算要不要一会找个地方停车然后把他扶起来系上安全带什么的,所幸他躺得很老实,一动不动。我心累得不行,百感交集,这都什么事。

    当年都没吵过架,今天居然当街吵成这样,也算是圆了唐书禾当年的一个梦吧。

    终于开到他家楼下了,我晃醒他:你钥匙呢?

    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带我回家吧。

    你钥匙呢?包里?我问。

    你带我回家啊,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家的。他执拗地重复。

    我不方便翻他的包,就拍了一下他的裤子口袋,看里面装没装东西,他很抗拒地哼了一声,蜷缩成一团。

    简直是没办法。我没法把他扔这不管,只好一路扛大米一样把他扛回我家。路博文刚要扑上来迎接我,看见我扛了个陌生人类,疑惑地围上来闻了闻,意兴阑珊地躲开了,趴回窝里,挑着小眼睛看我。

    我把唐书禾放下来的一瞬间他就黏了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我往下掰他的手:别闹。

    他完全不听,被我掰开双手以后,仰面倒在沙发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抖着手去解白衬衫的扣子,我说:你干什么?!

    他充耳不闻,继续解扣子,我眼看着他解到胸口了,一把将他的手按在沙发上,他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呜咽了一声,脸色惨白地闭上了眼睛,祈求道:把灯关上把灯关上好吗?

    这么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叹了口气,松开了他,揩了一把他额头的冷汗,起身去卧室给他拿了条小毯子,他拽着那张小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过了半晌,说:你不要我吗?

    我:

    他自己回答自己:我表现得不好。

    我没法回答。他又说:那你要别人吗?

    你能不能不要别人。他说。

    你给我省点心吧。我说。

    他哼了一声,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食指。

    这是路怀。他小声说。

    我问你,我说,你老念叨这句干什么。

    这是路怀。他说。

    这是路怀的手指。我说。

    嗯。他说,你带我回家吧。

    我说,睡觉吧,啊。

    他很乖地点了点头。

    他拽着我的食指不松手,我一动他就红着眼圈哼哼,我只能坐在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他睡得不□□稳,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我拍一拍他,他的眉宇就舒展开,安静下来。我看着这个人,这个念念不忘我说过要带他回家的人,耿耿于怀我要不要别人的人,我的胃像吞了一袋子碎玻璃那样剧烈地疼痛着。

    月光照下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依偎着睡着了。

    第28章

    唐书禾还在睡,裹着小被子蜷缩成一团,莫名地像个什么刚刚破壳而出的小动物。昨晚没拉窗帘,醒的时候阳光堪堪落在我的眼睛上,我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秋阳柠檬水一样清清淡淡地照着唐书禾的脸。我看着他,不知觉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他蝶翅一样纤长的睫毛,快碰到的时候又收回来。我没着没落地想,这好像就是我很多年前想象过的生活有一个自己的小窝,有唐书禾,最好还有一条小狗,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和他都在。他可以不上班,最好一整天都赖在床上,只要亲他一下,我可以永远奋不顾身地往前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看他,不久他也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和我看向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我不知道我的眼神对他说了什么,他怔了一下,恍惚地四下看了看,然后颓然闭上眼睛,轻声叫我的名字:路怀。

    我清了清嗓子:醒了啊?昨晚喝了多少,还难受吗?

    他闭着眼睛摇头:我没事。

    我心说你没事我有事,不知道怎么的,以往胃疼都是吃两片药喝点热的睡一觉就能过去了,这都两三天了,总不见好,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用胳膊肘撑着膝盖,说:在我这儿吃完早点我送你回去吧,我实在不想起来做饭,就拿手机点外卖,喝粥行吗?

    你怎么了?他坐起来看我的脸,皱眉说,你脸色不好。

    我脸色能好吗你昨晚作天作地的,我说,没事,我没固定的上班时间,白天补一觉就好了。

    我,他有点尴尬,我昨天干什么了吗?

    没干什么,就是又哭又闹的,我说,小米粥行吗?

    他愣了一下,突然定定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胃疼。

    轮到我尴尬了:那什么,有点。

    他急了:严重吗,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说着就站起来拿衣服,我陪你去一趟医院。

    我说:没事,哎呀真没事,我往回拽他,我家有药,我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就没事了,我这时候去医院,我还得做胃镜,别折腾了。

    他皱着眉,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双手下压示意他:小场面,没事,听我的。

    他看了我半天,说:我给你烧点热水吧。

    他转身去厨房,摸索着把水烧上了,我听着他发出了悉悉窣窣的声音,在沙发上躺着。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杯过来,轻声说:起来喝点热水。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说:你也坐。

    我一边喝热水一边说:我得跟你说一下,大前天在我家的是我一个朋友,叫文瑞修,搞戏剧的,前天我一个人在家,昨天晚上那人是我刚认识的,碰上了。我说是单身就是单身,这个不会诓你。

    唐书禾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

    路博文早就醒了,在那儿自己玩我给他买的玩具,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我们这边瞅。我从昨晚到现在积攒了一肚子疑问,最终在喉头滚了滚,一句也没问出口,两个人面面相觑,多少有点尴尬,我等了等,说:要不,你帮我把狗喂了吧。

    他点头,起身说:药在哪里?我一起给你找出来。

    我说:狗粮旁边那个箱子,好几天没打扫了,你拿的时候先把狗毛摘一摘。

    他:

    粥到了以后,没喝几口,我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他妈越喝越疼,而且非常想吐,唐书禾看我满头冷汗的样子立刻说不行必须去医院,我也没力气说什么了,他背着我往楼下跑,白腻的后颈汗津津的,我本来以为那是我脑门上的冷汗,后来发现是他的,我整个人趴在他后背上,感觉他肩背上薄薄一层肌肉在剧烈地颤抖,就说:把我放下来,搀着我就行了。

    他不说话,把我往上颠了颠,在风里跑。

    到了医院以后他把我放在大厅长椅上,又跑来跑去地办手续缴费,做完胃镜怀疑有消化性溃疡出血,又去做了病理,跑了一溜儿,最后居然要住院。我躺在住院部的病床上,真他妈五味杂陈,时隔八年,我们俩一人住了一回院,种种滋味,居然都轮换着亲尝了一遍。我看着他的影子一会儿在病房的那个小竖条的窗户玻璃上闪一下,半个上午都快过去了,他终于推门而入,我当时吃了药以后在输液,疼痛感已经减轻很多了,只是很恶心,也很累。我看见他走进来,坐在我旁边。

    我掀开眼皮看了看他,他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打得一绺一绺地贴在鬓边,我们两个一卧一坐,像两个相依为命的病人。他给我掖了掖被角,轻声说:初步诊断是溃疡导致的胃出血,要住几天院,一会儿我去给你取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好吗?

    我说:麻烦你了。

    他顿了顿,说:对我不用说这些。

    我看见他肩背还在微微颤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那什么,我挺沉的,是吧。

    什么?他还是怔怔的,整个人有点钝,反应了一下才说,没有。

    我说:你怎么了?

    他仓促地勾了勾唇角,说:没事。

    我笑了笑:吓着了吧?其实也没什么事,我都习惯了你不去上班吗?

    他说:我请了一上午的假,而且上午也没有我的课。他走过来,把窗帘拉上,轻声说,睡一会儿吗?醒了再吃点东西。

    这一上午他都没走,中午买了点吃的,俩人吃了,下午文瑞修来了他才离开,本来我也没什么事,文瑞修来了,坐陪护椅上玩了一下午手机,看见唐书禾大包小裹地过来接班,当着文瑞修的面,我尴尬得脸皮冒烟,文瑞修一边斜眼看我一边乐,我也捂着额头笑:我的天哪就是胃溃疡,你至不至于

    唐书禾对文瑞修点了点头,对我说:看着能带来的我都带来了,我炖了蛋羹和菠菜汤,这几天就别吃肉了。

    我无言以对,只有点头。

    文瑞修看见唐书禾来了,嘱咐了几句剧本的事不急先养病之类的话就溜了,我看着他瘦长的、有点脖颈前倾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唐书禾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搞戏剧的朋友。

    唐书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从他脸上读出松了口气的情绪,有点想笑。他把钥匙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你家为什么还有咖啡机,胃不好不要再喝咖啡了。

    我说我尽量。唐书禾摇摇头,打开了保温桶,说:先吃晚饭吧。

    病房里还有几床病人,这时候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家家陪护的也都带了饭,一时房间里充满了各种温软的饭菜香气,那个病房里的小电视不知道被谁调的台,现在在播相声小品,我们俩喝着唐书禾炖的蛋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间或笑两声。重逢以来,很少有这么宁静温和地头对着头吃饭的时候,空气里有些说不出的很柔软的东西在流淌,我总有些享受,唐书禾大概也一样,眉目很放松。住院部外边有供病人散步休息的草坪走廊和健身器材什么的,吃过饭以后,唐书禾提议去外面散散步,我和唐书禾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走,黄昏时分秋风鼓荡,吹起人们的额发和衣角,我说: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做胃镜,喝那个钡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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