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与白月光 作者:王孙何许

    巴甫洛夫与白月光——王孙何许(20)

    其实和他分开以后转个弯就是我家,衣服并没有淋湿多少,我正在擦头发,他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他发给我一张柯基在啃狗窝的照片,附字:小狗没有感冒。

    又说:因为有人送小狗回家。

    靠。我又气又想笑,把打到一半儿的你也换身干衣服给删了,说:你这都跟谁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晨我出去遛路博文的时候,地上都是湿的,有青草的潮气。小区养狗的不少,碰见就打个招呼,狗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就聊一会儿天,没看见唐书禾,昨晚是不是感冒了,在雨里待了那么久。路博文自己认识路,我被他遛到小区的人工湖才结束胡思乱想,他绕着我的裤脚打转,一边转一边嘤嘤,我回过神,说: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看小鱼对吗。

    路博文听见小鱼两个字就张开嘴哈气,用前爪搭我的膝盖,有小孩儿在旁边大叫:小狗看小鱼!

    路博文不太怕水,尤其喜欢看我们小区人工湖里的锦鲤,我早晚遛他的时候都带他来看看鱼,家里备一包鱼粮,来的时候随身带一点儿,扔水里鱼就过来了,久而久之在人工湖周围打太极拳抖空竹带孩子的老头老太太都认识我和路博文了,那些小孩儿管路博文叫小狗或者狗狗,管我叫小狗叔叔或者狗狗叔叔,听起来就像一条小狗和一条成精的老狗,靠。

    我蹲在人工湖边,一边嘬嘬嘬一边往水里洒鱼粮:来,小鱼来啦。

    路博文把头伸到水面上,整只狗显而易见的开心起来,我牵着牵引绳防止他一激动扎水里,一只手看手机,看见唐书禾刚才给我发的消息:在干嘛呢?

    我说:喂鱼。

    他说:你还养了鱼吗?

    我回:没,在人工湖,给路博文表演召唤锦鲤呢。

    他说:你在人工湖?

    我说:对啊。

    过了一会儿,他回:我住2单元B栋301,在湖边。

    我抬了一下头,看见面前的楼301室的窗帘被人拉开了,那个人穿着白衬衫,站在窗前对我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抬起胳膊,在头顶上给我比了个心。

    我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他那样努力又笨拙地再现着那个旧时光里的少年人。很可惜,他的西装,我的小狗,周围一切笑谈着的人们都在提醒我们,往事堪堪,早已雨打风吹去了。

    我有点不是滋味地勉强笑了笑。

    他给我发:你的伞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下去吧?

    我说:不用了,你上班路上放保安亭那儿吧。

    也好。

    昨天感冒了没算了。我打出来又删掉了。

    活蹦乱跳的,还能站窗前比心呢,应该没事。

    小狗拍水!有小孩同步解说道。

    路博文!我吼他,可是已经晚了。他把爪子交替伸入水里,快速地拍着水,锦鲤哗啦一下散开,我被崩了一身的湖水。

    路博文快乐够了才收回爪子,看见我瞪它,尾巴慢慢不晃了,咕噜了一声,夹着尾巴低眉顺眼地蹲在我身边。

    我真糟心透了。刚洗的衣服又得重洗一遍,唐书禾还在上面看着,我狼狈地抬起头,看见唐书禾还站在那里,对我挥了挥手,笑了起来。

    我也有点想笑,拍了一下路博文的头:告诉你多少遍,只许看,不许弄。

    路博文抖了抖毛,散开的水珠在金黄的晨光里,飞扬的小碎钻一样。

    遛完路博文,去保安亭拿伞的时候,我看见我的伞被卷叠得整整齐齐,伞扣上别着一支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我拿着那支玫瑰花,左右看了看,没有刺,就把它别在路博文脑袋上一路回家了。

    我手头的这本书的尾稿还没写完,剧本大纲还没定,从前这种需要高密度写作的时候,我一般喝啤酒,有一次一本书写完居然胖了八斤,后来天天跟路博文出去跑步才勉强瘦下来,后来就改成抽烟,但是抽烟既伤我又伤路博文,最后改成嗑咖啡,为此我还买了个咖啡机,一天下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总之那天九点多钟唐书禾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才停笔。我本来想起来活动一下,窝在那里的时候还好,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不妙地感觉到胃不太舒服,酸疼得就像我这一整天喝的不是咖啡,是他妈王水。

    一个下午没看手机,满屏都是他的消息。原来是话那么少的一个人。

    最近的一条是九点十五,他给我发:我下班了。

    然后是五十分钟前,短短的一条:学生不听课。

    往前翻是两杯奶茶和两包不知道是啥的吃的,附字:学生推荐的,你要不要吃夜宵?我给你带了一份。

    再往前他发了一张图片,应该是他们校领导开会,他在那儿偷偷玩手机,拍窗外金黄的银杏树给我看。

    再往上他说:花收到了吗?

    我今天路过花店,突然想送你一支玫瑰。

    我揉着肚子,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窗户,从倒影里看见自己居然满脸笑容,我翘着嘴角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实在是骨头轻。我吃不进去东西,摸出来几片胃药吃了,给自己烧了点热水,回他:才下班?大学老师也九九六啊?

    他打电话过来,语气有点雀跃:你收到消息了?我以为你没看见呢。刚下班,有公选课。

    我说:嗯。刚没看见。

    他犹豫了一下,说:花你收了吗?

    我还没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不收也没关系。

    哦,我说,我给保安亭大爷了。

    啊。

    他语气实在微妙,我扑哧一乐:没,我带回来了。

    他也笑了,说:你吃夜宵吗?我给你带了奶茶和蚵仔煎。

    磕什么尖?我说,不了,我现在不太方便。

    他愣了一下,语气不那么雀跃了,轻声说:在外面?喝酒了吗,我去接你?

    不用。我说。

    那我自己吃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好吃的。

    我没忍住笑起来:你自己吃吧。

    路怀,他沉默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我现在还有追求你的权利,对吗?

    我站着等水烧开有点站不住,索性躺在沙发上,腿勾着沙发扶手。这个姿势视角里只有白茫茫的天花板,我闭上眼睛,任思绪漂流。我想起从前大寒天里他用羽绒服裹着热汤热饭等我,至少那些好都是真的,从来没骗过我。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说:那我当你默认了。

    他有点开心的样子,兴冲冲地说: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

    他说:你可以吊着我。多久都可以,这个没有变过。

    他高高兴兴地把电话挂了。我把手机放在胸口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倒了一杯热水,一口一口地喝着,酸而痛的感觉不停地撕扯着我的胃,我蜷在客厅窗台旁边的榻榻米上,路博文本来趴在窝里发呆,我拍了拍地板:儿啊,来。

    他掀开眼皮瞅了我一眼,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后脚划地用肚皮蛄蛹到我旁边,把耷拉着的大下巴往我腿上一搭,用一种爹来陪你了的态度躺在我身边。

    我摸着他毛茸茸的耳朵,捧着一杯热水,吹一吹,喝一口,夜幕顾自深沉了一会儿,然后唐书禾的车开进来,车灯明晃晃,缓缓劈破夜色,开进车库里。过了一会儿,他从车库里走出来,一只手拎着一杯喝的,手上拿着一个纸包,怕它漏油似的,小心翼翼地托着,在寒风夜色里奔走,在经过我的窗户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

    客厅没有开灯,我又坐得低,他看不见我,就那样默默地站着看了两秒,然后低头走开了。

    我在楼上看着,一瞬间有冲动打开窗户告诉他,老子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出去鬼混,只是胃病犯了,胃疼得吃不进去东西,但是想吃你带的奶茶和磕什么玩意尖。

    算了。他已经走出我的视野了。我喝完一杯热水,趴在路博文身上,用路博文柔软的皮毛暖着我的胃。

    这一晚梦做得乱七八糟。我梦见窗户角落的玫瑰被路博文啃得七零八落,我又气又舍不得打,不知道怎么的就一定要找一朵一模一样的再摆上去,满世界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然后迷迷糊糊就好像还是三中的紫藤花架子下面,那个曾经亲吻我又砍了我见骨一刀的人此时还是少年,笑容灿烂得让人心悸,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朵玫瑰,他轻声笑着说:你扔掉也没关系。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朵和窗角玫瑰一模一样的玫瑰花,那一刻我想起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瞬间就吓醒了,睁眼漆黑一片,午夜时分,路博文正趴在我的胸口睡觉,被我一下弄醒了,支起身子疑惑地看着我,用头拱了拱我的手。

    我心有余悸地瞥向窗角,胸中仍然有寒风呼啸,玫瑰却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地兀自开着。那一瞬间五味杂陈难以一一为外人道,只能说那一刻我意识到,不管我还有没有勇气再去接受唐书禾的爱情,我都不得不承认,终究是爱也难逃恨也难逃。

    第27章

    第二天在榻榻米上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路博文不知道啥时候点亮了给我盖被子这个技能,这时候正把头扎在我的颈窝里睡觉,还在打小呼噜,我搂过他的脑袋,叭叭叭在他的大脑门上亲了好几口,路博文垮起个小狗批脸睁开眼睛,哼哼了两声,不乐意搭理我。

    那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我把剧本的概念搞了个文档,发给了文瑞修,文瑞修沉吟了半天,跟我说: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不过你这版好一些很好。我再看看,我又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不说话,听他在那儿放空,他神神叨叨地念叨了半天,说:好还有一些问题,我明天以前形成文字给你。具体舞台实操问题有一些,到时候再和演员磨合吧,你来看着点。

    我说好。文瑞修又说:说起演员,今晚《出北京记》,来不来?我给你留了一张票。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胃里昨天烧灼一样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就说行。《出北京记》是文瑞修的上一部戏,我是该去捧场的。《出北京记》第一场的时候我去过,那时候观众三三两两,有时候演员比观众都多,文瑞修也不上火,像个玩票的。这次去观众多到吓了我一跳,提前一个小时观众就坐了小剧场座位的一大半了,文瑞修直接把我拉到后台,跟演员们一起坐着,那个男主角还在化妆,看见文瑞修拉着一个人进来,挑着眉毛呀了一声。

    呀屁,文瑞修搭着我的肩膀,说,这是我下一部戏的编剧,路怀路老师。

    编剧老师啊,男主角笑了,幸会幸会,我还以为是文导终于找到新

    新屁。文瑞修说。

    这个屁男主角笑起来。

    也不怪天儿哥误会,旁边一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笑着说,一看路老师我们都以为是文导新找的演员呢。

    男主角把头转过去开始放松声带吊嗓子,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继续和我聊天:路老师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本子啊?

    等本子磨出来再说吧。我说。

    还是原班人马吗?我们这帮人?他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文瑞修。

    文瑞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路老师商量一下。

    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现在我只能这么称呼他,他妆太浓了我跟他聊这么久愣是没记住他长什么样,他笑了笑,低头看手机,没再说话,低声哼着歌,翘着的二郎腿晃来晃去。

    文瑞修真的很会玩舞台,《出北京记》第三幕一群演员直接跑下来拽了一个观众上去,又疯又出格,演到五环堵车那一节,干脆把演员的剧本当传单发,洒得一地都是,我和其他第一排的观众捡起来一看,连具体的台词都没有,用签字笔潦草地写着几句对话,甚至还有涂鸦。落幕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做了一场乱梦一样。

    文瑞修跳上台去,对观众深深鞠躬。

    《出北京记》散场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文瑞修拉着我张罗着请大家喝酒,本来我以为这群演员又蹦又跳两个多小时肯定都累了,顶多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吃点东西,结果没想到他们居然去蹦迪,我昨晚刚犯了胃病,现在胃里都像揣了一块大石头,一心只想回家抱狗,结果被文瑞修和一个男演员连拉带拽地架进去了,听声音应该是那个演出前跟我说话的化着舞台妆的男演员。我被推着往里走,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回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男演员的长相眉骨很高,挺白净的一个男的,他对我笑了笑,说:路老师,待会儿请你喝酒。

    我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他只是笑,不说话,跟着我走进酒吧,点酒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要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回头对我笑:路老师想喝什么?

    我说:热牛奶。

    他:什么?

    我说:热牛奶。小米粥也行。

    他走了。

    害,瞧不起热牛奶怎么的。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杯长岛冰茶回来,还在那儿尬撩:路老师,你知道长岛冰茶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吗?

    失身酒,我在那儿嘬牛奶,你一会儿要是喝多了就喝杯牛奶。

    他笑了笑:怕喝多,就不会点失身酒了,他凑近说,路老师,我叫谢水。

    因为你命里缺水吗。我忍不住问。

    他笑起来:你真挺可爱的。圈子里很少见你这样的。

    哪个圈子?我问。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圈子。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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