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生 作者: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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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横生 作者:谦少

    站在楼下,香樟树落下叶子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宝宝还在他怀里。

    他像个自虐狂,每年他都要带着宝宝回来,每年都不敢进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也许他只是怕,如果有一天,宝宝问他:“我妈妈去哪了?”他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窗户外面完全黑了下来,他全身都在发抖,却仍然站不起来。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他动作僵硬地接起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是青年清朗的声音,他说:“老师,我和宝宝在n市,宝宝一定要去找老师。老师现在是在自己原来的家,对吗?”

    ☆、第 88 章

    夏宸下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陆之栩已经下楼了。

    他站在家属楼下,已经是午夜了,万籁俱静,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天上有几颗星星,很冷,他几乎要发抖了。

    然而很快,有明亮的光穿透黑暗,一直照到他脚下。

    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穿着大衣的青年抱着宝宝从后座出来,抬头看见犹在发怔的陆之栩,笑了起来。

    夏宸好像天生有这种能力――他笑的时候,好像周围的光线都整个明亮起来。

    “师傅,这是车费,麻烦了。”夏宸给了出租车费,黄色的出租车很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尾灯的余光里,夏宸抱着宝宝走到了陆之栩面前。

    他走得有点太近了。

    宝宝被夏宸用小毯子裹成一团,在他怀里睡着,夏宸伸手牵住了陆之栩的手:“老师,先回旅馆吧,我来开车。”

    陆之栩任由他拖着,走到停车的地方。青年的手攥得很紧,他是宽肩窄腰的身材,穿的是剪裁合身的驼色大衣,陆之栩看着,忽然就安心下来。

    夏宸一直没有回头,只是牵着陆之栩的手一直走,如果陆之栩能看到他的表情,也许就能明白,其实,只要这个人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

    四周的黑暗侵袭上来,夏宸一直往前走,他的脚步坚定,神色从容。他是这样的慎重而珍惜,好像他怀里的孩子加上他牵着的人,就是整个世界。

    “老师,先喝点汤,这是在外面买的,你手很冰,别感冒了。”旅馆的房间里,夏宸把保温瓶里的汤放到台子上,伸手理了理陆之栩因为晚上的霜气而有点湿漉漉的头发。

    陆之栩坐在床上,保温瓶里的汤散出温暖的香气,但他只是怔怔地,没有动作。

    夏宸打开了暖气,回头看见陆之栩还在发呆,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陆之栩的眼神空荡荡的,像是还未从积年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他并不是脆弱的人,只是人活一世,总有些事是你无法释怀的,你是教授也好,是父亲也好,那些事都是你心头软肋,一经触碰,便疼上半天,谁也治不好。

    即使已经离开那所房子,坐在温暖明亮的旅馆房间里,他仍然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某样温润的东西触碰他嘴唇,青年像在哄着孩子般温声道:“老师,张嘴。”

    汤喂完之后,夏宸把保温瓶放回去。

    “老师,去洗个热水澡吧,旅馆是淋浴,东西都很干净。”

    他像个知道孩子犯了事的家长,虽然知道,却一字不提,若无其事般。

    这间旅馆就在学校外面,是新开的,有些房间还没被人住过。这间房间就是没住过人的。浴室里很干净,橙黄色的灯光,干燥的地板上都透着暖意。

    夏宸替陆之栩取了外套,二十七岁的教授瘦得惊人,dior的衬衫贴在肋骨上,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不忍。

    他穿着旅馆的新拖鞋,站在浴室里,忽然转过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夏宸在给他把莲蓬头里那一段冷水放出来,看见他这样子,笑了起来:“老师在看什么?”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发尾都贴在脸上,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冰里刨出来的,但是他身边站着的青年,却像是带着阳光般温暖,陆之栩抬了抬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虽然很想继续留在浴室里……”青年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把毛巾放在陆之栩手里,道:“睡衣在外面,老师洗完了叫我,我递进来,放在浴室里会打湿的。”

    他不等陆之栩回答,就走了出去。

    “老师,有事可以叫我。”

    夏宸给陆之栩递睡衣的时候,陆教授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件从家里带来的睡衣是干净的米白色,中间用带子系着,露出苍白胸膛,陆之栩在这方面迟钝得很,顶着湿头发就出来了,夏宸扫了他一眼,眼神幽深起来。

    陆之栩后知后觉地坐在床上,夏宸拿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他的头发墨黑,沾了水十分柔软,夏宸用手指夹着头发帮他吹,那些柔软的发尾从指缝里滑过,像是在人心上触碰着。

    “老师坐到被子里来,别着凉了。”

    陆之栩依言坐到被子里,他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大半夜,冷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暖和了,就昏昏欲睡起来。又不甘心这么睡过去了,头一点一点的。夏宸看着好笑,替他吹干了头发,也躺进被子里。

    旅馆的双人床很宽,夏宸怕陆之栩压到宝宝,所以把宝宝放在了自己左手边。自己睡在中间,一手揽着一个。

    等他伸手关灯的时候,陆之栩已经睡熟了。

    明明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睡着的时候,却像一个无辜的孩子般,习惯性地瑟缩着,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

    夏宸替他理了理头发,亲了一下他额头。

    “晚安,老师。”

    陆之栩做了一个梦。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逃不出来。

    四周都是灰色的沙漠,他站在这片沙漠里,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前面走着,他的父母,姐姐……他们都在前面走着,言笑晏晏,陆之栩大声呼喊,跟在后面追,他竭尽了全力,却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即使是睡着了,他也记得,自己的父母、姐姐,都已经死了。

    他并不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他只想追上去,看看他们的样子,和他们说说话。

    他不是文科生,他只记得一首词,是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每次读到,倍添凄凉。

    还不到十年,他已经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他从不在家里放他们的照片,他本能地逃避回忆,像是从来没有过亲人,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痛彻肺腑的失去。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身上很热,有人抓住了他乱挥的手。

    “老师,做噩梦了吗?”

    青年的脸,因为没有开灯,轮廓都有点模糊起来,然而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关切。

    陆之栩带着一身大汗坐起来,喘着气,他先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在旅馆里,宝宝在床的另一侧安稳地睡着,埋在被子里,像个小土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七点了。”夏宸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老师昨晚睡得太晚了,再睡一下吧。”

    “你去哪里?”陆之栩看着他。

    青年坐在床沿,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下面是黑色裤子,显然是刚起床。

    然而,在陆之栩殷切的目光下,他又躺了回去。

    “没事,老师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因为拉上窗帘而分外昏暗的房间,重又安静下来,可以听见宝宝小小的呼吸声,一切都恰到好处。

    陆之栩翻了个身,侧身看着夏宸。

    他并不准备睡觉。

    其实很多时候,他赖在床上,其实也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想事情。

    人在刚醒的时候是很奇怪的,思维方式和清醒的时候很不一样,陆之栩很喜欢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缓慢地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像一只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海龟。

    “老师在想什么呢?”夏宸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之栩抬起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青年。

    “我在想,死去的人,到底去哪了……”

    夏宸伸出手来,替陆之栩把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后,用食指划着他脸庞的轮廓。

    “许煦说,你父母也不在了,你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他们吗?”陆教授喃喃道。

    夏宸抿了抿唇。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温良坚强的夏宸,谦谦君子般,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让他失态。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失去过父母般。所以,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父母。

    他凑近了些,用额头抵住了陆之栩的额头。

    距离太近,陆之栩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清朗的平静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他说:“老师,我小的时候,我姥姥去世了,我问我妈妈,姥姥去哪了,我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她。我妈告诉我,她说,人都是要死的。她也会死。她说,等你长大了,妈妈就老了。等你老了,妈妈就死了。”

    他顿了一顿,垂下了眼睛,继续说道:

    “老师,人活一世,总会失去很多人,父母不能陪着你过一辈子。但是,我和宝宝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等我们老了,离开宝宝。也会有一个人陪着宝宝,过他的一辈子。”

    他说:“老师,套用一句很俗的话来说,这就是人生。”

    ☆、第 89 章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

    “……然后呢?”

    “她是嘉明的妈妈。”

    不过是恶俗的故事,大学教授一双儿女,女儿是温婉美丽的大家闺秀,在大学里遇见真命天子,郎才女貌的故事。

    陆之栩的姐夫叫孙铭,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毕业后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他姐姐于是安心做家庭主妇,那时候陆之栩在大学读书,许煦已经工作,他的胃口是被许煦和她姐姐联手养刁的。他现在还记得他姐姐用丝瓜泥鳅炖汤,把萝卜片切出花样来。

    他甚至也记得那个女人和他说起对自己的孩子的期望,他是心性凉薄的人,看着那样幸福的表情,也跟着她喜悦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套的八点档剧情,大公司里的高管,年轻有为,人也端正,是年轻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渐渐地就有了夜不归宿的习惯。宝宝五个月大的时候,陆之栩撞见孙铭和妖艳女子出入酒店,他和许煦联手将孙铭揍了一顿,许煦让他不要对他姐姐直言,要慢慢旁敲侧击。然而那时候陆之栩毕竟是年轻气盛,对他姐姐和盘托出。

    让他始料不及地,是他姐姐的态度。

    那个漂亮的,温柔的女人,早在两个月前,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外遇。她甚至哀求陆之栩不要告诉陆家父母,免得他们担心。

    她是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她一心只想维系自己的婚姻,给自己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庭,在她设想的未来里,没有离婚这一说。她用全部的希望期盼着的宝宝,也不该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陆之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在那之后,他一直对孙铭恶声恶气。如果不是学校要上课,他几乎要跟踪孙铭。

    然而很快,宝宝要出生了。

    宝宝是春天的生日。

    那是陆之栩活了二十二年来最惨淡的一个春天。

    三月十五日,陆芷晴死于难产。

    她是花一样温柔美丽的人,也是花一样脆弱的人,丈夫的背叛让她心力交瘁,陆之栩让她去争,让她和孙铭摊牌,和他离婚,其实她这个自小娇惯的弟弟还是太年轻,他还不懂,在爱情上,没有输赢。

    她不是石头人,她隐忍,她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不代表她不痛,陆之栩愤怒,陆之栩心疼,但是,最痛的人,其实是她。

    她不是软弱,她不是不敢离婚。只是这个世上,她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只有那个男人。

    她舍不得。

    曾经托付终生的丈夫,曾经从她父亲手中接过她的手,牵着她走到神父面前,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个男人,背叛了她。

    当初那个连她手上扎了一根刺都抓着她的手一脸紧张的男人,什么时候,连她的心痛也看不见了?

    当初那个恨不得每节课都和她在一起上,穿过大半个学校来和她吃一顿午饭的男人,什么时候,连回家都成了应付?

    她想不通,她痛彻心肺,夜不能寐,她不是坚强的玫瑰,她是牡丹,一夕盛放,一夕枯萎,如此决绝,如此惨烈。

    她自始至终,不曾报复过孙铭。

    她唯一的报复,就是自己的性命。

    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孙铭颓然跪倒在地,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是陈世美,他想当薛平贵,他以为陆芷晴是王宝钏。他以为自己还年轻,事业有成,家有贤妻,在外面尝尝鲜也没什么。陆芷晴是他的妻子,他从未想过离婚,他觉得自己只是玩玩而已。

    他以为他和她还有一辈子,所以花心也没什么,出轨也没什么,等他回来了,陆芷晴还在家里等着他。

    但是他们没有一辈子了。

    她死在手术台上,她用最决绝的方式报复了这个男人。她虽然温柔,虽然贤惠,但她不是石头人。她的报复,哑然无声,却又天崩地裂。

    人总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四个字:追悔莫及。

    陆芷晴死后,陆之栩做了一件错事。

    他把孙铭的出轨、陆芷晴的容忍全告诉了陆家父母,而且,他把陆芷晴的死,归咎在了孙铭的出轨上。

    结果可想而知。

    陆父怒不可遏,狠狠扇了孙铭一巴掌,他是文人,也被逼到这地步。那年陆父已经五十七岁,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自小不曾动过一个指头,他亲手把她托付给这个叫孙铭的男人,她却在这场婚姻里断送了一生。

    陆家抢回了陆芷晴的骨灰,将她安葬在陵园,紧挨着陆家父母给自己留的墓穴。陆之栩把陆芷晴留在孙家的所有东西悉数收回,然后和孙铭抢起了宝宝的抚养权。

    那时候许煦还不认识沈宛宜,他们找的是另外一个律师,是许煦的学长,收集孙铭外遇的证据、庭下协商、协商破裂,开始打官司。

    结案时正是春末,陆之栩兴冲冲地拿着法院的判决书回家,却发现家里一片混乱,陆父因为猝发的脑溢血送进了医院。

    抢救无效。

    他本是心性阔达的哲学教授,年纪也不大,本该和老伴一起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却因为陆芷晴的事而不得安生。最后郁郁而终。

    半年之后,陆母故去,她是老式的女人,像依靠着丈夫生长的藤蔓,她死去的时候很安详,大概是为了能见到丈夫和女儿而开心。

    于是抛下陆之栩和半岁的陆嘉明宝宝。

    那个秋天,陆之栩带着陆嘉明宝宝四处找工作,他是娇生惯养的小儿子,还好跟着母亲过了半年,照顾小孩的事也懂一点,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

    他硬气得很,不肯住到许煦家里,一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宝宝还小,离不开人,他忙得焦头烂额,常常晚上给宝宝洗了澡,放到摇篮里哄他睡觉,自己就趴在摇篮边睡着了。

    往事种种,不堪回首。

    然而此时一切都过去了。

    他已经是c大妖孽的陆教授,再提起往事,尽是云淡风轻,那些周转于出租屋和公司的慌乱、哄宝宝哄到午夜的心力交瘁、第一次站到讲台上的心虚,全都被他轻描淡写带过。他唯一记得的,却是某年某月,在那个简陋的出租屋里,他抱着宝宝,一面泡奶粉,一面逗他讲话,刚长了牙的小家伙嘟囔了两句,忽然吐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已经太多年不曾提过这些事。即使对许煦,他也不曾揭开这些伤口。

    但是,为什么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青年,却有了倾诉的欲望呢?

    陆之栩懊恼地想着。

    他小的时候,娇惯得很,有次自己在下楼梯,踩空了一步,狠狠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痛得懵了,偏偏周围一个大人也没有,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哭。他母亲忽然走过来了,他于是咧开嘴,酣畅淋漓地大哭起来。

    人总是在疼自己的人面前,才舍得露出脆弱的一面。

    就像c大军训的时候,顶着烈日走正步。那些新生都咬了牙一声不吭。但是到了晚上,躲在卫生间里给自己的家长打电话,一听见父母的声音,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他还在胡思乱想着,夏宸却忽然伸出手来,搂住了他。

    青年搂得很紧,紧得有点发疼。

    陆之栩看不清他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下巴枕在自己肩膀上。

    “没能早一点遇见老师,真是抱歉。”

    许煦最近瘦了。

    他本来就不胖,这些天更是瘦得下颔就尖了。

    李家并不是什么温馨的好地方。

    李祝融于他,更是难以言说的存在。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时间留在李家,不到晚上,也遇不到他。

    许煦是有着早起习惯的。

    二十八日早晨,天气冷得很,他在衣柜里找了一件毛衣穿着,走下楼来吃早餐。李家的客厅被水晶吊灯照得一片明亮,沙发上铺着白色的皮草坐垫,有个颀长的人影,站在客厅里打电话。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欧式风衣,宽肩膀,近乎一米九的身高,他是西方人的身材,剪裁无懈可击的风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只是看背影,他就知道那是谁。

    他本该回到楼上,远远地避开,就像他在过去的每一次做的那样。

    但是,他走了下去。

    虽然缓慢,虽然轻巧,却毫不迟疑地,走了下去。

    那个人有着野兽般听力,警觉地回过头来。

    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对上了许煦的眼睛。

    许煦忽然想起一句他在沈宛宜的书签上看到的话来。

    那个孤独却骄傲的沈大律师,她问: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明明那么苦那么痛,却还要死死地攥在手里,攥得紧紧地,到死也不肯放手!

    ☆、第 90 章

    陆之栩和夏宸在二十九日下午回到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冷了。家里开了空调,陆之栩没事做,搬了张饭厅的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夏宸做家务,宝宝看完了格林童话,开始看一千零一夜,小猫每天喝了不少牛奶,总算长大了一点,在地毯上蜷成毛茸茸的一团,打着哈欠。

    陆之栩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夏宸戴着手套把考好的饼干从烤箱里拖出来,

    “你烤这么多饼干干什么?又没人吃!”陆之栩没事找事。

    夏宸取下手套,拈了一块饼干,径直走过来,递到陆之栩唇边,陆教授颇不情愿地吃了,很松脆的饼干,也没有过甜,就连向来不喜欢饼干的陆之栩也觉得吃吃也无妨。

    夏宸回到流理台边,把热乎乎的饼干分出大半放在密封的袋子里,再放进一小袋食品用的干燥剂,密封好,放进流理台下的拉篮里。开始削起新买的水果来。

    自从他来了之后,宝宝的膳食一直是他在负责,每天摄入的蛋白质、维生素、微量元素、纤维素。一样不能少,宝宝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肉奶蛋、蔬菜水果,含钙的食物,每天都要有。还有给宝宝磨牙的小零食也要随时准备。还有每天早上的果汁,晚上的牛奶,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天,夏宸开始给宝宝做米汤,宝宝对这种比粥稀一点的食物很是捧场,每到下午,陆家的厨房就会传来阵阵米香。陆之栩也喜欢就着一种叫洋姜的酱菜喝这种“奇怪的粥”。

    周末要搞卫生,陆之栩难得心血来潮,自动请缨要帮夏宸搞卫生,拿着吸尘器玩了一会,觉得没劲了,把吸尘器扔在一边,倒在沙发上装死。宝宝很老实,拖着垃圾袋,把它们全聚集到玄关,看见陆之栩偷懒,跑过来摇晃他的腿:“爸爸爸爸,不准偷懒!”

    夏宸收拾完了楼下,下来看见这一幕,笑了:“老师这是要睡觉吗?”

    陆之栩向来是我行我素,翻了个身,继续装死。

    夏宸摸了摸陆之栩的头。

    陆妖孽顿时炸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干嘛!”

    夏宸一脸无辜:“老师不是在清理地毯吗?”

    饶是陆之栩再厚脸皮,也有点挂不住了。于是陆教授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我腰酸背痛……”

    夏宸无奈地笑了。

    陆之栩正以为逃过一劫,谁知道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夏宸扛了起来,大步走向卧室。宝宝很开心地在后面活蹦乱跳,大声给夏宸助威:“哦,打pp!打pp!”

    陆教授彻底地炸了毛,可惜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完全使不上劲,只能乱踢乱蹬,最后还是被夏宸同学扔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说是扔,其实是夸张,夏宸同学的动作还是很温柔的。

    可惜陆教授已经完全被激怒了,他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刚想教训夏宸一顿,却被夏宸的动作吓坏了。

    夏宸同学,正背对着床,把自己穿上身上的一件旧卫衣脱下来。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长t恤,脱衣服的时候跟着卫衣卷了上去,露出修长结实的腰肢。

    陆教授当即就泄了气,跳下床想逃跑。

    夏宸同学已经脱了卫衣,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笑了:“老师跑什么?”

    陆教授义愤填膺:“你你……”

    “我准备给老师按摩啊……”青年一脸无辜地看着陆之栩,很纯洁地问道:“老师不是腰酸背痛吗?”

    十二月,夏宸种的萝卜可以吃了。

    他种的是大个的白萝卜,拔出来洗干净了,切成萝卜条,抹了盐放在园子里晒,林佑栖来串门,看见这透着家常气息的一幕,揶揄陆之栩:“你真是个棒槌媳妇!”

    棒槌媳妇是c城当地的方言,意思是什么都不会做,手指像棒槌一样笨的媳妇。

    陆之栩被夏宸宠得无法无天,心气傲得很。听见这话,眉毛一挑:“你说是媳妇呢?”

    “当然是说你……”林佑栖托着下巴看了看正端着茶水过来的夏宸,又端详着陆之栩,一脸玩味的表情:“难道你这小身板,还能压夏宸?”

    陆教授十分不悦:“总比你好。”

    林佑栖虽然现在强势,但是据许煦无意中透露,当年他可是被压的。

    林佑栖挑了挑眉毛,笑得十分邪恶:“能压我的人已经死了。”

    陆之栩说不过他,决定去欺负夏宸。

    这天晚上,林佑栖被夏宸做的萝卜干腊肉吃撑了,赖在陆家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对陆家客厅没电视这种情况进行了一番批判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夏宸收拾了厨房,把宝宝哄睡了,从宝宝房间出来,被陆之栩吓了一跳。

    陆教授穿着浴衣,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宸,像一只狼一样。

    “老师这是……”夏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教授扑住了。

    这些天,两人也亲过不少次,大部分是夏宸主动,陆教授自己扑上来还是第一次。

    夏宸被陆教授扑得晃了晃,只怔了一下,就眯着眼露出了笑容,他搂住陆之栩的腰,引导他往沙发走,最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陆教授很有气势地扑在夏宸身上,一顿乱吻,他在扑上来之前就深吸了一口气,暂时不用担心窒息的问题,这些天来,被夏宸时不时亲上一口,陆教授的技巧也有所提高。

    唇舌交缠,彼此的感官都敏锐到了极致,陆教授虽然是一副主动的姿势,却对接下来的流程不是很清楚。

    于是,他决定遵循本能,先摸了再说。

    早在夏宸刚进陆家的时候,他就觉得夏宸的腰好看了,修长结实,窄却不细,地道的模特身材。因为在家里,夏宸只穿了一件薄毛衣,里面是格子衬衫,陆教授骑在他腿上,把手伸进了他的衬衫下摆。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结实触感,夏宸的肌肉并不是虬结坚硬的那种,而是像猎豹一样平滑流畅,没有夸张的外形,却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就在陆教授对夏宸上下其手的时候,陆教授自己的浴衣带子也被人解开了。

    陆之栩这人很随性,在家里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穿,他的浴衣材质都是很柔软的,毛绒绒的,穿起来很是舒服,解起来……也容易。

    夏宸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滑入了陆教授的衣服里,抚摸着敏感的腰侧。陆教授抖了一下,本能地要闪躲,却被夏宸带着点警告意味轻轻地咬住了脖子。

    温柔却坚决的吮吻,从耳下开始,沿着脖子一路下来,在苍白皮肤上印上点点暗红。所过之处,野火燎原。

    这感觉太过奇怪,明明只是被吻到脖子,却好像整个腰椎骨都酥软下来,陆之栩丢盔弃甲地松了手,被夏宸握着腰搂在怀里,浴衣一直滑到手腕上也顾不得了。

    夏宸一个翻身,把陆之栩按在了沙发上。

    他半跪在沙发上,用膝盖分开陆之栩的双腿,抵住了陆之栩双腿之间的某个部位,轻轻研磨。

    年轻的教授像离了水的鱼,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被夏宸按住,有着修长腰肢的青年整个人覆压在他身上,按住他手腕,沿着锁骨一路吮吻到胸膛。

    “是老师自己先惹我的……”青年声音暗哑地这样说着,带着意义不明地轻笑,“既然招惹了,老师就要承受后果哦。”

    陆之栩哪里还听得见夏宸在说什么。他仰在沙发上,大口地喘息着。头顶的灯在他脑中乱晃,源源不断的快感冲击着他的意识,最后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可悲地发现:自己,硬了!

    明明是要试着压一压夏宸的,怎么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好歹自己也比夏宸也多吃了几年饭,怎么会被吃得死死的?

    陆教授不甘心地想着,满腔的怨愤。

    “你……你是不是……有经验?”

    带着些许喘息和不悦的声音,让夏宸停下了动作。

    青年的眼睛发着亮,鼻尖带着薄汗,灼灼地看着陆之栩。

    陆之栩抓住他发怔的这一个瞬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一路狂奔回卧室。

    “砰”地一声巨响,夏宸看着被陆之栩紧紧甩上的房门,不由得失笑了。

    看情况,老师对某件事情,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这一次,就暂且放过他好了。

    房门的另一侧,陆教授火速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同时,掏出手机,愤怒地拨通了林佑栖的电话。

    “林佑栖,把你电脑里的收藏都给我发过来!”

    那边的林佑栖估计是已经睡了,含糊不清地问:“你要解剖图干什么?”

    “谁要你的解剖图了!”陆教授愤怒地大吼:“把你电脑里那些十八禁的流氓东西都发过来!老子要压人!压人!”

    ☆、第 91 章

    李貅终于发飙了。

    他毕竟是个几岁的孩子,讨厌就是讨厌,心机再深也控制不了。

    他十分地讨厌许煦。

    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比谁都无赖。

    可惜的是,许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青年了,教导主任当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都学了不少。他早已不是待在r大实验室里那个不谙世事的物理天才了。再怎么说,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还是欺负不到他头上的。

    相反的,身为陆之栩口中“猥琐的许老流氓”,他还常常把李貅气得不行。

    李祝融打过招呼,李宅里的人都把许煦当隐形人。李貅虽然飞扬跋扈,毕竟是个小孩子,自己只能指挥,具体实施还是要指挥别人去做,虽然他很想让人把许煦打一顿,但是管家和那些保镖对许煦讳莫如深,不肯帮忙。

    李小阎王用不了暴力手段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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