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 作者:宁远

    养丞(GL)——宁远(346)

    唐见微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全都端到院子里来招待葛寻晴。

    为了帮她掩护身份,全程都是唐见微和童少悬亲自来端菜,家奴们都没让进院子。

    葛寻晴在北地吃惯了硬冷的肉脯,喝多了烧刀子,口味被磨得粗糙,好不容易再次吃上了让她魂牵梦萦出自唐见微之手的美味,精致而恰如其分的家乡味乍然而至,犹入梦境。

    外焦里嫩的炙羊肉入口,满嘴的肉香险些让她滚下泪来:就是这口就是这口啊!嫂子,你的厨艺更加出神入化了!

    慢点吃,谁跟你抢啊。哎,仰光,吃脸上了。唐见微给她又端上来一份红米肠,见她饿殍投胎似的横扫整个餐桌,生怕她吃得太多撑出个好歹来,一边嫌弃一边劝她。

    老友重逢,童少悬也没能忍住多喝了几杯,此时双颊透着些微醺的红晕,握着酒盏笑道:吃脸上有什么稀罕,方才都吃额头上了。看你瘦得皮包骨这些年真是受大苦了,幸好现在回来了。天子让你隐姓埋名回博陵,可有给你安排住处?不若就住在我们这儿?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方便住在这儿,人多眼杂,怕暴露。葛寻晴将一碗炒饭就着红米肠扫干净,再喝一大杯果露溜溜缝,无比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摸着滚圆的肚子,感叹道,幸好有你啊,长思。若不是你在天子面前强烈举荐我,恐怕我还要继续在泽州喝西北风。长思,你和嫂子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要不是你俩情投意合,我真恨不得以身相许!

    童少悬:别介,就算我还单着身,咱俩的情缘也只到泽州为止了。

    唐见微听出来她俩话中有话:怎么,你俩在泽州还有情缘?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童少悬正要跟唐见微说葛寻晴在泽州拿她当挡箭牌的事儿,葛寻晴立马一咕噜滚了起来:

    咳咳咳童长思!哪有你这样寻找机会就告状的?那时候不是情势所迫么!你一个成亲多年都当娘的人了,与我协作一番又如何!还能掉块肉不成?当时就你和攻玉两个人,人家攻玉还没成亲呢,自然不好开她玩笑,玷污人家清白!

    童少悬乐了:我说什么了你在这儿喷一大顿。做贼心虚。

    葛寻晴:我做甚贼了我!

    她可知道唐见微宝贝童少悬宝贝得紧,要是真的招唐见微喝暗醋了,回头不让她进家门,她可没地儿哭去。

    葛寻晴立即转移话题:这次回来,天子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完成。

    童少悬早就知道天子要将葛寻晴当做奇兵,但具体要她做什么,有几个猜测,就等着葛寻晴本人帮她解答。

    吔摩教。葛寻晴落下这三个字。

    许久不见的老友一直聊到深夜,从院子里聊到了屋内。

    唐见微熬不住先带着阿难睡了,她俩还在对饮。

    除了与葛寻晴分析博陵现下士族和局势之外,童少悬还详细跟葛寻晴说了关于吔摩教的历史、派系以及澜宛莫名其妙被尊为神者的过程。

    陛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吔摩教使徒的身份,陛下的意思,便是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吔摩教,从内部瓦解澜宛这横空出世的神者。童少悬喝得有些多,但还未醉,兴奋之余脑子反而更加活络,妙啊要做这件事,必定得找一个生面孔来做,非八面玲珑、机灵活络之人难以完成。

    对于澜吴两家,甚至对于整个博陵来说,葛寻晴这张脸恐怕都相当陌生,非常利于行事。

    童少悬打了个酒嗝,迷着眼,隆重向空气介绍:葛寻晴,葛仰光!小时候忽悠书院的先生,长大了忽悠托列监国大公主,现在即将进入吔摩教,忽悠大苍最大的宗教。

    两人笑成一团。

    笑过之后,葛寻晴正色了一些,问童少悬:对于吔摩教的事,长思你有什么想法吗?

    童少悬眼睛比贼还亮:我有一个损招。

    葛寻晴和她对视着,慢慢地,两人一同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不如

    第二天早上,被晨钟唤醒的唐见微,发现童少悬和葛寻晴面对面趴在矮案上睡着了,案上一片狼藉。

    唐见微轻声将她俩唤醒,两人醒来时是同款的歪脖子,一动,嘎嘣响。

    两人一阵惨叫,将阿难给叫唤醒了。

    阿难揉着眼睛下床,走过屏风到前屋来,见那活神仙还在。

    只是脖子歪了。

    都这个时辰了葛寻晴艰难地活动脖子,眯着眼往窗外瞧了眼,金光洒在院子里,今儿个似乎没那么冷,雪都化完了。

    我该走了。葛寻晴打了个呵欠。

    这就走?

    嗯,我还得挨个去拜访阿白和攻玉。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了,我一个个去找她们。葛寻晴笑道,上门送送惊喜,算算命。

    第325章

    葛寻晴重新变回她的活神仙, 在博陵府内招摇撞骗,晃晃荡荡来到白府门口。

    白肇初原先一直都租着宅子住,但惦记着迎娶童少潜的事儿, 也更是为了一表好好过日子的决心,便在崇文坊不远的德胜坊买了一处宅子,将夙县的耶娘接来, 安享晚年。

    葛寻晴这些年和阿白通信最多,阿白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去一封信, 什么生活琐碎都会跟葛寻晴说。

    看信中字里行间完完全全还是她那熟悉的那个阿白,所以当她见到博陵红人白肇初从华贵的马车上缓步而下时,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瞧瞧这贵气!妆也太美了吧!

    这还是我的阿白吗?!

    葛寻晴上前要给她算命,白肇初的家仆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神棍非常警觉。

    和童少悬一样,白肇初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乔装改扮的发小。

    在认出葛寻晴的一瞬间, 对着旁人清冷的表情瞬时如冰雪初融。

    仰

    白肇初一口气刚提起来, 嘴就被葛寻晴给捂上了。

    这位贵人,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有几句话要跟贵人一说,贵人可否让贫道入府详谈?

    从白府出来时已经是午后, 白肇初原本要她留宿,但葛寻晴说她还未去找攻玉, 想她想得不行, 先去拜访她, 若是有机会的话,四人定要好好聚一聚,吃顿横的,不醉不休。

    攻玉现在住在平康坊,那是长公主的承平府所在之地, 坊前有守卫,不好进入。

    我有天子密令在手,行走博陵畅通无阻。

    啊,那便好。白肇初有些欲言又止:嗯你若是见到攻玉,代我问声好。

    葛寻晴沉思片刻道:攻玉定有苦衷,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再了解不过。上次在泽州相见,我也能察觉到她的改变。无论是疏远旧友还是与狼为伍,她肯定都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我相信她还是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白肇初苦笑:我自然明白。但我明白又有何用,她一句话都不愿和我多说。希望她能跟你好好推心置腹地谈上一谈,毕竟她对你的感情最深,你的话她总是能听得进去的。

    .

    最近石府的风水似乎不太好,石如琢从泽州回来,那连绵的病情刚有好转,吕澜心又病倒了。

    阿卉说吕姐姐正是因为日日夜夜守在石姐姐身边照顾,照顾好了石姐姐,却累倒了自己。

    石如琢不予置评,但看在吕澜心生病的份上,也就没再撵她。

    阿卉眉开眼笑:石姐姐还是在意吕姐姐的嘛。

    石如琢回她一个清冷的眼神:等她病好了自己能用腿走,免得我石府的人还要费劲儿搬她。

    阿卉从善如流地点头称是,眼里尽是笑意。

    石如琢穿好官服,坐在镜子前由婢女为她上妆,浓艳的妆上完之后,石如琢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人,充满了疲惫的陌生感。

    今儿个冷,也不用去戍苑,石如琢便没有戴枢密院的官帽,让人将葛寻晴给她的皮帽拿来。

    戴上皮帽出门,马车已经备好了。

    家奴们将马车门帘敞开,放下木阶,候着主人上车。

    神棍葛寻晴在街角逗三个小孩,将小孩儿们的零花骗了个精光,又还了回去,一来一回地消磨时间。

    天空零星地飘着雪片时,石如琢出来了。

    终于等到她了。

    远远地,葛寻晴见石如琢穿着那一身气派的官服,风风火火地踏出府门,脑袋上顶着的还是她送的帽子。

    葛寻晴立即将小孩儿们都打发了,拎起平津幡,准备好了神神道道的笑容,就要上前叫她给她算上一卦时,见一个女人从石府跟了出来。

    阿器。

    就在石如琢要上马车的时候,吕澜心提着裙摆追了出来。

    大冬天落着雪花,吕澜心就披着一件薄纱长裙,从脖子到左肩的雪肤一览无余。青丝垂肩,草草地在发尾处用细丝拢起,只着一双在暖阁里穿着的木屐。

    家奴们见怪不怪似的,对这衣冠不整的女子无甚反应。

    吕澜心看上去似乎有急事来找石如琢。

    石如琢回眸,看见这样的吕澜心,五官像是雕刻在脸上,没有一丝动静。

    吕澜心将身边家奴递上来的伞握到手中,于越下越大的雪地里和她面对面立于伞下。

    走得这么匆忙,今天的份还没做呢。吕澜心素颜,未施粉黛,脸色因为较高的体温而显得有点儿娇嫩的樱红,和略带埋怨的语气相互配合,全然是一位在撒娇的妻子。

    石如琢目光在她清凉的装扮上一扫,平淡地说:你不是生着病?

    正好,病得更久一些,你就没理由将我赶走了。吕澜心撑着伞,在伞下亲了石如琢的唇瓣,就要启开她的唇时,石如琢扭开了脸。

    我什么时候答应这是每日必做的事了?

    你也没否认啊。

    石如琢背对着她,嘴角随意提了提。

    在旁人看来,眼前这一幕充满了恋人日常打情骂俏的情趣。

    我没事儿了,今日你带我出去转转。吕澜心要跟着她上马车。

    石如琢伸出一臂将她撑开:我有要事要办,如何能让你跟着。小黑的口粮快吃完了,你还是去伺候它吧。

    大概是因为吕澜心这一场病是因为照顾石如琢才得的,所以此刻石如琢才会对她抱有罕见的耐心。

    吕澜心抓紧时间得寸进尺,软着身子不依不饶地再次靠近石如琢,挨在她耳边轻声说:那我在家等你,晚上早点回来,人家想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恶作剧般咬了石如琢的耳尖一口。

    石如琢啧了一声,用胳膊肘顶她的心口,将她顶开。

    吕澜心得逞了,欣赏着石如琢羞恼的样子,她握住石如琢的手,将伞柄揉进她的掌心,一步三回头地往石府里去。

    无耻。石如琢嫌弃地一挥袖子,要上马车时,家奴上前道:

    主上,那边有个神棍,盯着看很久了。

    石如琢顺着家奴的目光往街角随意一瞥,那身形颀长,穿着破烂的神棍立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双眼发直,眼神里塞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知道看了多久。

    什么时候这平康坊谁都能随便进了?

    石如琢在心里给平康坊的守卫记上一笔。

    没管那奇怪的神棍,毕竟她身边的耳目众多,澜家的人更是恨不得贴一百双耳朵在她周遭,什么人盯着她都有可能。

    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石如琢了,澜宛敢动她试试。

    谁要来探听便探听吧,刚才那一幕若是回报到澜宛的耳朵里,恐怕又能让她好一阵激恼。

    石如琢上了马车,回想方才那神棍,不禁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石如琢想到了什么,笑意在她的脸庞上逐渐凝固。

    停车石如琢低声唤了一声,车夫听见了,纳闷地回头。

    停车!石如琢大喊一声,吓了车夫一大跳。

    石主事一向沉稳,什么时候见她这般咆哮?

    车夫急勒缰绳,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石如琢掀开车门,未等仆役将木阶摆放好她便跳下了马车,一个踉跄往前栽,没倒,立即快步向石府的方向回走。

    主事?!

    石府的奴仆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主事这是怎么了,从未见沉稳的她如此激动。

    石如琢逆着风雪回到了石府门口,葛寻晴还站在刚才的位置,还是方才的动作。

    石如琢喘着气迎上去,将她拉到了街内的小巷子里,命令身后的家奴:不许让旁人靠近。

    喏

    小巷子逼仄,两人面对面挨着,中间无法再挤进半个人,几乎是胸口相贴。

    石如琢的帽子上、脸上和眉毛上沾满了雪,大概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的缘故,热得很,雪很快在石如琢的喘息声中化了,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将她锐利的气息一块儿溶解。

    仰光?石如琢凝视葛寻晴的眼睛,真的是你

    葛寻晴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石如琢提声问了半句,随后很快明白了,是长思在天子面前进言,举荐你,让你秘密回京的吧。

    是啊。葛寻晴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和她以往中气十足,爽朗欢乐的语调不太一样。

    一时无言,石如琢从未想到,她和葛寻晴在博陵重逢时,竟会是这样的气氛。

    漫长的沉默,石如琢甚至移开了眼睛,不敢去看葛寻晴。

    怕在她眼中看到疏远、失望和鄙夷。

    你都看到了吧。石如琢不住地抠着手心,克制着颤抖。她已经不习惯被人带着走,与其被迫等待着裁决,不若先发制人。

    嗯葛寻晴的回应依旧轻声细语。

    石如琢低着头,哈了一声:是她。我现在的确和她在一起,童少悬和白肇初都知道了。本来去泽州之前我就要和她成亲,因为天子派遣才耽误了。正巧,既然你回来了,那到时候若是有空便上门来喝一杯喜酒吧。再怎么说当初在夙县时一块儿读过书,就算这么多年没见,也算是旧相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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