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作者:折一枚针

    窄红——折一枚针(147)

    所以,爱音他有兴趣,只是没通过匡正,而是通过了代善。

    所以,匡正眯起眼,你就是萨得利资金的幕后支持者?

    没错,代善一个月前就抄了匡正的后路,把张荣拉上了船。

    匡正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对,你一进来就说手头有个大项目。

    寒暄时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却没放过,张荣真心佩服:是爱音,收购完成后,萨得利会做第一轮剥离,能拆的拆能卖的卖,剩下好的我正彩要。

    到那个时候,爱音集团将不复存在,连这个名字,都会被扔进历史。

    收手吧,哥们儿,张荣劝他,爱音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匡正捏起拳头,他答应过段家,要帮他们渡过难关。

    说句不好听的,张荣重新端起茶,你斗不过我的钱,以正彩的资金体量,国内没有几个对手,他绝不是危言耸听,除非神仙下凡,否则爱音必死。

    (1)急急风:锣鼓点的一种。

    第207章 我不搞网恋

    萨爽在家楼下站着, 穿着一条白t,仔裤裤脚卷过脚踝,下面是一双干净的新球鞋, 远远看见陈柔恩,使劲儿招手。

    师姐!他跑上去, 迎着风,像个刚从球场下来的高中生。

    陈柔恩拎着老大一个袋子, 猫粮、猫梳、猫砂盆,他一把接过来:你来就得了,买什么东西。

    你不用下来,陈柔恩甩甩手,我又不是没来过你家。

    你来过多少回, 萨爽冲她笑, 我也得下来接你。

    上楼进屋, 厨房那边小小地喵了一声, 陈柔恩循着声过去,在餐桌底下看见一个不大的纸箱子, 簌簌在动。

    萨爽跟她说捡了只猫,不会养, 让她来看看,她拢着裙子在纸箱边蹲下,里头是一团蓬蓬的毛球, 雪白的, 没有一根杂毛:这是你捡的?

    啊,萨爽把猫砂猫粮拎出来,在客厅收拾,就前边那个垃圾站。

    陈柔恩托起小猫端详, 尖尖的耳朵蓝眼睛,鼻头是漂亮的淡粉色,爪子乖乖蜷着,上头连个泥点子都没有:你花多少钱捡的?

    萨爽光顾着收拾东西,没走心:不贵,三千八。

    说完,他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摁,捏住脑门。

    陈柔恩抱着猫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又犯什么毛病你?

    萨爽可怜巴巴抬起头:我那天听你跟红姐说,喜欢猫

    满大街谁不喜欢猫,陈柔恩问他,我喜欢你就买啊?

    萨爽扬着脖子,有点磕巴:你喜欢咱就买呗。

    少来,陈柔恩往椅子上一坐,团里挺忙的,哪有功夫养这个。

    我养,萨爽挨着她坐下,你有空来看看就行。

    正说着,陈柔恩来了个微信,是文咎也,发了一段录音棚的视频,然后问:有空吗,我让助理去接你?

    陈柔恩喜欢录音棚,跟文咎也提过,她之前和如意洲去录过一回歌,一直念念不忘,正要回复,萨爽凑过来,酸溜溜地说:姐,咱不理他行吗?

    别闹我。陈柔恩侧过身,文咎也的微信她必须全神贯注字斟句酌,删删改改八百遍才能回。

    萨爽苦着脸:他哪儿好?

    陈柔恩反问:他哪儿不好?

    他萨爽说不出来,磨蹭了半天,嘀咕一句,他挺大岁数了,跟这个处跟那个处的,不像我清清白白一条身子给你留

    滚一边儿去,陈柔恩让他恶心着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立起来,您那清白身子您收好,我不要。

    不是,姐,萨爽抢她的手机,你实话实说,姓文的有我年轻吗,有我可爱吗,有我对你好吗!

    陈柔恩假装凶他:手机还我!

    萨爽这坛子醋酿了老久,今天终于啪嚓打翻:不给!

    陈柔恩有点来气,不是气他耽误自己回文咎也的微信,是气这小子长能耐了,敢抢她的手机,行,萨爽,她放下小猫,站起来,你和九爷比

    他不就是比我高比我帅吗!

    陈柔恩补刀:人家还比你有钱!

    萨爽不在乎钱,他也不信陈柔恩在乎钱:钱算什么,重要吗?

    钱是不重要,陈柔恩呵呵,可一个男人没钱还看不起钱,你觉得很骄傲?萨爽,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没长大三个字让萨爽愣住了,陈柔恩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扭头往门口走:我才发现你和网上那些喷子一样,女孩喜欢帅的,你们说肤浅,喜欢有钱的,你们说拜金,我们喜欢什么样的才对,一事无成的loser?

    啪!她推门出去,话说得有点重,可脾气上来了hold不住,气哼哼走到小区垃圾站旁边,手机响,是文咎也发了个?过来。

    陈柔恩本来想去录音棚,可和萨爽这么一吵,什么心情都没了,草草回了一句:谢谢九爷,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她赌气走了,萨爽心里也不痛快,绕着地上的猫砂盆转了好几圈,把小猫一抱,回屋打开他那一排骨伽机,上暗网。

    登录战国红论坛,拉格朗日在线,他上去就问:拉老师,你多大?

    那边沉默了很久,打出一行字:鸡毛,我们挺投缘的。

    雁翎甲:?

    拉格朗日:可我是男的。

    这回换萨爽沉默了。

    拉格朗日:我也不搞网恋。

    雁翎甲:滚。

    拉格朗日:那你问我多大!

    雁翎甲:你有女朋友吗?

    拉格朗日:???难道你是女的?

    萨爽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噼里啪啦敲键盘:放心,我对你一bit(1)兴趣都没有。

    来晓星在电脑前皱眉头,屏幕对面这个人是萨爽,他能肯定,雁翎甲是个出现频率极低的词,战国红也一样,这么稀有的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雷同巧合的概率几乎为零。

    拉格朗日:那你有女朋友吗?

    雁翎甲答非所问:我被嫌弃了。

    拉格朗日:?

    陈柔恩说他没长大,萨爽不服气:嫌我不成熟,你这方面有没有经验,岁数大的女孩是不是都想得多?

    岁数大的?来晓星和萨爽见过一面,努力回想他那天有没有提过这样一个女孩,这时对面忽然问:你说我要是把手里的币都卖了,能换多少钱?

    我去!来晓星的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他指的是战国红,目前国际市场上升值最快的主流虚拟货币:你疯了吧,鸡毛!

    雁翎甲是战国红中国区的版主,也是全球交易平台的实际控制者,更是这片虚拟宇宙传说中的创世神,他动了退出的念头,小红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跳水!

    拉格朗日:只要你点下交易键,战国红就面临崩溃。

    雁翎甲: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拉格朗日:小红现在的体量还有限,像雁翎甲和b.d.这种级别的账户,一笔小交易都会引起全社区的关注,如果大规模套现,一定会造成持有者的恐慌,接着就是市场震荡。

    萨爽创造了战国红,但对由此而生的金融逻辑一无所知:小红只是我的一个游戏,她让我快乐,可

    拉格朗日:可什么?

    雁翎甲:我不能永远玩游戏。

    就像陈柔恩说的,小屁孩总要长大,毛头小子迟早要变成男人。

    雁翎甲:我要想想现实世界,我得让我姐瞧得起。

    电光石火间,来晓星想起来,萨爽身边确实有一个比他大的女孩,试探着,他打出那个名字:陈柔恩?

    这三个字从战国红论坛黑红的背景上跳出来的时候,萨爽怔住了。

    拉格朗日:你喜欢陈柔恩???

    汪洋般无垠的网络,一支不知名的小箭当头射来,正中萨爽的靶心,他第一反应是恐惧,刚想装傻糊弄过去,那边发过来一句:认真的?你有她高吗?

    卧槽!萨爽的小爆脾气上来了:我今年长了两厘米,已经和她一边高了!

    拉格朗日:可是兄弟,女生显高啊

    萨爽怒了:就一个身高,有那么重要吗!

    来晓星想了想:颜值也

    萨爽拍了个凸过去,接着,他敲下一行字:拉老师,你是谁?

    来晓星莫名激动,要认亲了,和战国红账户编号第一的男人,手指正要落向键盘,旁边一台电脑的屏幕微微一闪,他下意识看过去,眼神定住了。

    雁翎甲:问你呢,我们见过吗?

    拉格朗日:鸡毛,你已经在卖了吗?

    雁翎甲:卖什么?

    拉格朗日:小红!

    来晓星盯着电脑上战国红对美元的比价:小红在跌!

    萨爽蹙眉,立刻滑椅子去看隔壁的电脑,战国红交易平台上,转手量暴增。

    拉格朗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匿名交易?

    雁翎甲的回复快速且肯定:没有,我发誓。

    来晓星相信他:好,我去找老板。

    他离开座位,背后的电脑屏静止了几秒,缓缓打出一个名字:来晓星!

    匡正在三楼办公室,段小钧坐在他对面,一人面前一杯酒,都没动。

    代善这手够绝的。段小钧弹着烟,正彩这条路堵死了,不光堵死了,还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张牙舞爪横在爱音面前。

    匡正承认,代善这把玩得漂亮,正彩的资金池足以把爱音这场收购战变成碎钞机,他需要海量的钱:我们只有b.d.了。

    段小钧盯着他:你想好了吗?

    b.d.是仅次于创始人的第二大账户,一旦开始抛售,势必引起战国红的贬值,包括万融臻汇和如意洲在内的大量户头会出现短时期的资产缩水。

    如果赢了,这些钱可能涨回来。

    如果输了,大伙一起倾家荡产。

    尽管如此,匡正点了头。

    好,段小钧也痛快,b.d.是我和bonnie的联合账户,我去说服她

    老板!突然有人敲门。

    听声音是来晓星,匡正掐灭烟:进来。

    来晓星抱着个笔记本,谨慎地关好门,看了段小钧一眼,没说话。

    匡正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事,让他说。

    来晓星神情紧绷,打开笔记本屏幕:有人在做空战国红。

    (1)bit:数据的最小存储单位。

    第208章 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是代善。

    他不光提前拿下了正彩, 而且早早布局,在匡正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落子绞杀战国红,让他山穷水尽, 走投无路。

    论捅刀子,无论意识、手法还是戏剧性, 代善都是一流的。

    晚上匡正没回家,给宝绽打了个电话, 在办公室抽烟到深夜,凌晨一点,空无一人的黑暗中,他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 他问, 在哪儿?

    那边是被吵醒的, 很冷淡:肯特山。

    匡正又问了一遍:哪儿?

    蒙古国, 乌兰巴托以东160公里。

    匡正粗略估算了一下:我上午到。

    你到成吉思汗机场,我派人去接你。

    中午见。匡正挂断电话。

    他租了架飞机直飞乌兰巴托, 一下机,就有五六辆越野车来接, 从飘着羊油气的首都开出去,四个半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草原, 渐渐的, 有背着枪的骑手从地平线上迎过来,架着鹰在车队前头开路。

    六月,漠北的草已经过膝,匡正在路上查了, 肯特山,蒙古族圣山,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附近的起辇谷,它有一个响亮的中文名字,狼居胥山。

    霍去病大败匈奴后曾在这里祭天,辛弃疾也留下了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的名句,这片山岭就是历代武将梦寐以求的封神之地。

    车队在一大片毡包群前停住,匡正下车,头上不时有无人机飞过,他往四周看,天苍苍野茫茫,平展开阔的地形,如果没有空中巡逻,只要一把反器材狙击枪,一公里之外就可以把毡包里的人打成两截。

    穿着蒙古袍的大汉领他往营地深处走,大大小小的白色帐篷,掀开其中一顶,匡正弯腰迈进去。

    奶茶的香气,还有羊肉烤得熟烂的味道,小先生坐在番红色的波斯地毯上,斜靠着丝绸软垫:匡总,坐。

    他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一张漆着红油的窄桌,摆着茶、羊腿和镶着绿松石的蒙古短刀。

    匡正坐下,抿一口茶,是咸的:来避暑?

    六月的蒙古高原,南风微凉,还带着春日最后的料峭,小先生踩着翘头靴,上身什么都没穿,懒懒地披着一条熊皮袍子,胸前挂着一块纯金的佛牌,背面有一颗吞财虎头,是老年头的龙婆本(1)。

    写生,他眯起浅淡的眸子,仿佛一头叫不上名字的野兽:也打猎。

    打猎,富豪的血腥嗜好,匡正低头看向木盘里的羊腿,右后腿,金黄的,滴着油。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小先生说。

    匡正抬起眼。

    段家要不行了?

    他人在千里之外,但什么都知道,匡正拿起刀:我为什么不会来找你?

    小先生想了想,从皮裘里坐起身:因为宝老板?

    匡正不喜欢他提宝绽,尤其在这个时候。

    去年夏天,家族要我来中国,小先生摆弄胸前那块佛牌,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喝多了,完全陌生的城市,有个人保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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