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 作者:顺颂商祺

    不喜——顺颂商祺(16)

    施岷我喊他,我没有使苦肉计的意思,也没有要缠着你我就是希望,能跟你好好道歉,如果可以的话,照顾你、看你好起来

    不需要。他好像在翻译什么稿子,手中一摞纸翻得哗啦作响,你有你的生活。

    我告诉他:印尼的项目,已经搁一段落了。

    但他仍是淡淡的,只叫我把热水喝了。

    我现在确信,寄来的那些包裹和解释的信,他根本就没拆开,就堆在院子里。

    没关系,我慢慢亲口说给他听。

    花了一个小时,身上才慢慢回暖。可我觉得头好重,手也很烫。

    大概我脸红得不正常,施老师也发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很明显是发烧,我怕自己会传染他,披上外套就准备走。

    他拦住我,使了点力气把我按回椅子上,说:坐着别动,吃退烧药。

    柜子里的药好多,我不觉得头晕难受,只觉得心疼,他怎么能一天吃那么多药呢。

    我没敢让他动作太多,自己爬起来倒了水吃了药就准备走。结果施岷叹了口气说,别折腾了,烧退了再说。

    我觉得自己很罪恶,但着实为这句话开心了一下下。

    施岷是关心我的。

    觉我不敢多睡,我想多看看他。

    但是眼皮又重得很,我就靠着床板,断断续续跟他讲以前的事。

    关于郑九。

    关于外派。

    关于施叔叔,关于林阿姨。

    关于我莫名其妙的醋意和自卑。

    想到哪说到哪,一边说一边道歉,说到最后大概已经语无伦次了。

    但是施老师很有耐心,没有打断我,就坐在那,静静听完了。

    口干舌燥的时候,我问他,讨厌我吗。

    施老师只是冷着一张脸,眼睛里没有悲喜。

    他说:向前看吧,你我都是。

    但他还是会仔细替我掖好被子,只不过手指很小心地,不会碰到我。

    烧退了以后我满身是汗。

    当然不能让施老师来照顾我,所以我自己穿戴整齐,就着粘腻腻的衣服站了起来。

    施老师看到后似乎又生气了,叫我躺回去。

    施老师,我不能那么混蛋。我苦笑说,用苦肉计叫你可怜我,这不合适。我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你好好的就成你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在旁边帮衬着,绝对不烦你。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才妥协似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近期......不了吧。我说。

    随你。他说,但是你现在烧退了,可以出去了。

    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见我,我也知道,我俩的问题绝不是几句误会就能解释清的。

    我想,我需要跟他聊一聊,用最心平气和的语气,没有讨好没有自卑没有想东想西的心思,像八年前那个晚上一样,仅仅以一个爱他的、一腔热血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施岷没有留我,而我又不想去招待所住,于是给李元打了电话,想找他要租的房间的钥匙。

    我本来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但怕施岷看到我,只好离施岷的屋子远了点。

    李元下了课才来,天都黑了。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我有点抗拒再和这里的人接触,因此同学聚会从来没参加过。李元算是唯一还有联系的老同学。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但语气还算礼貌,瘦了啊方岷,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呢。

    我摇摇头,努力调整好心情,强笑着跟他打趣道:没有的事,风里来雨里去罢了。

    不能吧?施老师老跟我说,你搁外头可潇洒了。李元皱起眉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听出许多不明的情绪。

    施老师......对我可能有点误会......

    虽然也不全是误会。但如今看来,我还要再和他掰扯一阵子。

    作者有话说:

    掰扯就掰扯!让我们康康小方啥时候能追上()

    第45章

    李元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我,问:是吗?那......你跟施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不该你管的不用管。我说。

    他嗤笑了一声,这会儿又不用我管了?不用我管的话,谁给施老师送东西啊。

    我摇摇头,谢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以后应该不需要,我来就好。

    你不走了?他狐疑地看着我,你不是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吗?

    我......我不知道。我说,我打算先请个年假,照顾照顾施岷。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不到啊,你还有这么怂的时候。

    我没有理他,因为我看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施岷的窗户。

    李元就自己说着,也不管我有没有回应,施老师看完烟花秀回来,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刚来柳镇那会儿,他可真是瘦成杆了要不是你说他生病,我都不敢认。我们劝他,去条件好一点的地方住。校长不是听你的建议找了个大平房吗?他就不去,非得说树要浇水那树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不浇水就死啊。

    我听到这句时突然回神,自己都没发现,眼泪是突然涌出来的。

    李元被吓了一跳,连连说:你哭什么啊,施老师现在不是没啥事儿吗?他天天按时吃药、定期检查,我都看着呢。

    谢谢你。我重申了一遍,以后,我来就行。

    你来?那以后你不在这儿怎么办?

    我会和施岷商量办法。

    你俩不是分手了吗?他还愿意跟你走?

    我......慢慢来吧。

    李元没接话,埋头摆弄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把屏幕呈给我看他转回了我给他的钱。

    喏,还你了。都是为了施岷好,没必要搞得跟雇佣关系似的。他说。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特别,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李元高中时很敬重施岷,所以,他知道我俩在一起之后,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施岷不在柳中任教了,李元也一直很敬重地叫施老师。

    施岷这个称呼,在我们班,曾是我一个人的专属。

    我尽力压住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朝他笑了笑,那不行的,一码事归一码事。

    李元没搭理这句话,说他还要回去备课,就先走了。我就开始收拾这间屋子。

    屋子很小,但比在印尼出外地时住得好一点,至少有不间断的热水。

    除了窗台,其他地方都蒙了薄薄一层灰。我费了点时间才打扫干净。

    床又小又硬,就跟我第一次去施岷家睡得那个硬板床一样不过他现在好像换掉了更软更大的,大概是怕硌着身上疼。

    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那些手术留下的疤是在自己身上割的,且这辈子都没法愈合。

    窗前竟然成了我每天待的最久的地方,因为这里的视角最好。施岷就好像知道我在,故意要让我看一样,总爱在他的窗边活动。

    只不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像钝刀子,挨着心脏表面,一点一点磨下心脏表层的血肉,再剜里头的东西。

    他会写着写着,在一阵闹铃响后就去拿药,坐回窗台前,晃晃药瓶,倒出一堆药丸。

    要吃那么多的药,得多苦啊。

    这时候我就会去敲门,问他家里有没有糖。

    想吃感冒药,但是太苦了。我说。

    他给我找出来后,我就把甜水给他,我喝不了这么多,倒了浪费,你拿着就药吧。

    不用这样,我早就习惯了。施岷说,而且,这样会破坏药效。

    我再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什么也帮不上,尽会添乱。

    你这三天两头就往我家跑,是觉得我很闲吗?他竟然跟我开玩笑。

    此时的施岷说话虽然带刺,但是比以往都生动鲜活,就好像愿意打开自己的蚌,珍珠和光芒就藏在里面。

    我只好替他倒好热水,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施岷突然说,算了,来都来了,谈谈吧。

    我很害怕,我怕他一张口就要赶我走,只能板直身体坐正。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谈起。施岷想了好一会,大概是想等我先开口,看我像木头一样坐在那,终于还是自己先说,你寄来的包裹,我刚刚看完了。

    我立刻绷直了身体,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就跟个傻子一样,支支吾吾地说:我写那些没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我只是怕你......我.......

    施岷笑了笑:嗯,你发烧时说过了。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多。

    他永远有让我平复情绪的魔力,尽管说出来的话够我心悸个许多回,可我依旧爱听他不急不慌的话。

    可是,方岷,有些事不是误会。

    没有哪对情侣会连把话说开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哪个人会在爱人情绪崩溃的时候把他丢下不管理由是什么;从前哪怕我皱个眉头,你都会问怎么了,可手术报告在床头柜里躺了非常久,你看都没看一眼。

    施老师说长段话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到后来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指责或是翻旧账都好,我认,我就希望他把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然后给我一个能让他解气的法子,摘星星摘月亮都好,总之这次我不想再离开。

    可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竟然是:

    也许是你所以为的、我的冷漠让你感受不到爱,也许是太频繁的吵架消耗掉太多心力。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很害怕,怕我们拉拉扯扯这么多年,支撑着的已经不是爱了。

    施老师永远知道怎么说会让我的心口最痛。

    我慌乱地开口,准备告诉他,我真的很爱很爱他,可话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重申你有多爱我?不必了,信里有写。你有苦衷,我也看到了。

    其实,我对那些照片,或者你扔下我这件事,已经没那么放不下了。我活着不容易,不想花那么宝贵的时间去跟你掰扯这些。

    你要我把爱天天挂在嘴边才有安全感,我做不到;我要你把我和家庭放在事业之上,你也做不到。甚至连打电话、买早餐这种小事我们都要僵着,等对方去做那个主动的人。这不是很病态吗?

    施岷顿了顿,就像不愿意回忆一样,面色很忧惧。

    我真的害怕,方岷。我不知道你现在信誓旦旦说要留在我身边的话是真是假,我怕你又在某个时候拍拍袖子走人。

    可是方岷,你自己数一数这些年我们闹过的矛盾,再数一数你发自内心开心的次数。

    我想劝你权衡一下。现在你跑来做这些,有必要吗?

    第46章

    我很想脱口而出,有必要啊。

    可我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想了想,我只能悻悻说:行,我知道,反正现在,我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那你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语气。施岷突然打断我,很多时候,我气只是因为你的语气或者态度就像现在,哪怕我是知道你没有恶意,但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真的很伤人。

    我哪里咄几乎下意识想反驳他,可下一秒就吞了回去。

    我愣了很久,越来越意识到,重回柳镇的施岷,和原来的施岷,真的很不一样了。

    他会直白到近乎指责地告诉我,你这样不对,你这样我会生气,会因为我的错误而选择拒绝,而不是把叹息都吞进肚子,然后默默堆成块垒。

    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愿意把心里的不痛快,一件一件说给我听。

    过去的我弥补不了,但未来的,我总能挽回一些吧?

    对不起......我把头埋得很低,直到他语气放柔地叫我继续说,我才抬起头,施老师,那你现在在生气吗?

    我知道,施岷现在就像一只鸵鸟,或是蚌,我想要让他从沙堆里出来,我想要他打开自己,我不能冒进。

    但凡你长了张会说话的嘴施岷的语气变得很无奈,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便深吸了口气,换成平时温和的语气,方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客户、对同事都能压得住情绪,偏偏对我,想怎么来怎么来。

    你以前在自己家也是施岷突然转了个话题,对了,你回来都没有告诉他们吗?

    我没打算就这样错过我们难得开诚布公的机会,所以没接他的最后一句话,而是不停地道歉。

    我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信里讲过很多遍,但我还是要亲口跟你说对不起。我说。

    也许你觉得,我来这边是一时兴起。我也不求你给我什么时间,我就想能住在你对面,让我知道你一切都好,你不舒服的时候我能来帮帮你不要推开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语气太可怜,施岷好像微微笑了下,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你爱住哪住哪。但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没什么力气再跟你拉扯。

    他的笑转瞬即逝,最后留给我的,又是一张淡漠的脸。

    有了他的默许,我就这么在他对面住了好一段时间。

    晚上等他关灯我再睡,早上听着隔壁的洗漱声起。

    远程跟我的组员们开了个会,把项目交给了副组长负责,又跟领导请了年假,写了一封检讨信发给总部。

    在项目攻坚期退组,回总部后不被开除也会被重罚,管他,我现在只想保证,有我在的时候施老师能活得更快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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