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 作者:顺颂商祺

    不喜——顺颂商祺(14)

    艹,真酸。

    只是施老师好像不是很满意我的行动。我出国很久,新手机号的置顶栏一直静悄悄的,他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

    扯远了,说回印尼。

    故事的起源是我们接受印尼当地的接待,和热情的外国友人喝了很多酒。我的酒量其实很可以,但那天他们逮着年纪最小的灌,而且我喝不惯他们的特色酒,几杯喝得又急又猛。

    最后实在是顶不住,酒席一散,就让郑九搀着我离开了。

    我俩从大学开始,关系一直很好。之前总是和施老师吵架时,我也总是找他谈心。

    所以他扶我进我的房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头都疼得不行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我进房就倒在床上,一沾枕头就开始睡。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响动,但眼皮就是睁不开。

    第二天郑九跟我表白了。

    他说从大学开始就喜欢我,还说施老师跟三中那个女孩没那么简单,还承认昨晚偷偷抱了我。

    去他妈的!!

    我揍了他一顿,把他碰过的衣服全扔了,警告他永远都不要提这件事情。

    回国后,我好想抱一抱我的施老师,太久没见到他,我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想他。

    好不容易从接风趴上逃走,我推掉了后半夜的聚会。可施老师见到我依旧不开心。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次大吵前的状态,甚至比那会更严重。他不但不愿意抱我,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说。

    而且,他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腐烂的苹果。

    施老师曾经说,英语里的表白,可以说,你是我眼中的苹果。

    但不是我这种苹果。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明上次已经把话说开了,明明施老师说的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我都有改,为什么我们之间还是这样?

    我真的想不通,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做的我都做过,可就是没法让他开心。

    起床后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他瘦了很多,我不在的时候,一定没有好好吃饭。但是他熟睡的样子很好看。人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我感觉这把刀真的会手下留情。施老师连眼尾纹都好性感。

    没忍住亲了他一下,希望起床后他不要发现,更不要嫌弃我没刷牙。

    我以为事情到这已经又矫情又狗血了,没想到,我这段时间过得堪比八点档肥皂剧有个医生打电话说,施岷病了,叫我好好照顾他。

    病了?!

    我的施老师病了。胃癌,虽然是早期,但是手术已经叫他痛得生不如死了。

    而他没有告诉我。

    艹!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脏的抽痛,就好像把它挖出来放在没油的锅上烙,再用铲子狠狠往下按一样。

    我又急又担心,连道歉都不会了,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的施老师,前两天还哄我睡觉的施老师,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一路上,我都在自虐一样,查治疗的副作用,查治疗过程的苦痛,越看越想见到他。我一边开车,一边给他打电话。

    突然听到他提到郑九时,整个人都慌了。

    红灯在嘲笑我,看,你个混蛋。

    我猛地刹车,心虚,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虚个什么劲。我就一直问他什么意思,然后更加慌乱地解释。

    可我急的时候语气也太差了。

    这条路怎么会这么长啊,施岷不会觉得我在生气吧,他又不说话了,他在电话那头笑得好悲伤。

    求求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觉得被拿出来烙的心脏又被放了回去,只是那个血洞一直堵不住,连着全身的神经都在痛。

    我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但我又不能出事,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他.......我得确定他没事。

    他把我锁在门外。他不愿意见我。

    开门大概花了一分钟,钥匙叮叮当当撞了好多下。

    他坐在客厅里,自己做好了玫瑰味的蛋糕,瘦得只剩下一把。

    我一直哭,一直哭。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好没用,花了七年,最后只能跪在他面前哭。我甚至不能帮他承受一点痛苦。

    他把治疗过程说得仔仔细细,然后扔手机给我看照片。

    虽然眼前模糊成一片,但我还是能看清那里面的人。

    那是我。

    施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丧家犬,嫌弃或痛苦都有。我着急,我想解释,可我说不出话,我说不出话。

    我他妈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

    可他竟然还愿意抱我,安慰我。

    一个除了让他痛苦外一无是处的人,他还愿意伸手抱一抱。

    我的施老师,永远那么温柔又心软。

    我只能问他,苦吗?跟我在一起苦吗?

    施老师冷笑的时候,我依旧透不过气。他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反正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非常施岷的回答。

    这是默认。

    其实早该猜到啊,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我拿刀的动作是无意识的,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可皮肤的伤口好像没有痛觉。让我窒息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好像要罢工,嗓子也哑着。

    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响:没有我,他会活得好一点吗?

    会吧,他之前不是和我提过分手吗?

    是我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让他痛不欲生啊。

    一个无赖,一个小孩,一个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混蛋......

    该......放手了吧?

    第41章

    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向前看。

    比如像以前一样泡在工作里,忘掉一切,可我竟然做不到。以前驾轻就熟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集中精力都不行。

    明明说好的不再打扰,可我忍不住。

    我想我是疯了。

    偷偷跟着他从校门口一路走到他的新房子,我突然知道,他说的家到底是什么一个不算大的房子,和一个温暖的灵魂,足够了。

    我不温暖,我是傻逼。

    我每周给他对门的房东阿姨一笔钱,到了该吃药吃饭的点给她打电话,请求她多去施岷的屋里走动提醒。

    最害怕的,是到了晚上。网上说晚饭过后的一小时是很疼的,我每到这个点就去那边看看他,常常能见他在窗台上浇花。

    看起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他恢复得很好,肉长了回来,眉眼也比原来弯了些。

    他好像很喜欢门口的小巷子,尤其是一家煎饼店。

    每到晚上的时候,他会跑到沙滩旁边坐一会,一边喂海鸥一边笑。

    这些,原来我从不知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有一次,我看到他在看金融学基础原来我觉得他不爱听,于是没怎么和他提工作上的事情。现在,阴差阳错之间,他开始了解那些离他很远的东西。

    他认真的样子像极了七年前。镜片下的眼睛亮的很,脸越来越瘦削,却依旧好看。

    我的施老师,本该一直那么好看。

    如果没有我这个混蛋一直缠着,他大概会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教出许多有趣的学生。

    不管再怎么心疼,我都不得不承认,只要没有我,他可以活得很好,哪怕我再想 照顾他,他也不愿意见到我。

    虽然现在我最该做的事,是离他远远的,可我还是忍不住一次次跑到那个巷口去。

    我好没用啊,有时候藏着掖着对着海风哭了一晚上,发现他推自行车跟邻居打招呼是我几乎没见过的生机和活力。

    只能心痛的更厉害,别的,我不行。

    再见到他,是因为林倩阿姨。

    林倩阿姨是个神奇的女性没有贬义,纯粹表示敬佩。

    她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却生活地异常积极。她有一天找到我,告诉我她时日无多。

    也许是已经受过一次打击,这一次,我只是表现出些许惊讶,并没有太过失态。

    最好不要让岷岷知道那么早。她说,他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了,又太想对每一个人好只不过,他对人好的方式很自我,却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至少,我现在不想接受他们的好意,去拿钱吊着一口命。我和他爸爸还有点积蓄,除了旅行的花销,剩下都留给他吧。手续......就麻烦你来办了。

    我照做了。

    只是,我没想到阿姨的离世会让施岷的病情恶化。

    那天我看到他跪在沙滩上,海鸥从他的头上飞过去。潮水一直在涨,他一直在哭。

    我不敢过去,又怕他出事,只能在一边远远看着。

    他把脸埋在沙子里,肩膀颤得厉害。我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拼命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后来我的手背被咬青了,而施岷一头栽进了水里。

    我慌得不行,跌跌撞撞跑向他,以最快的速度抱他回到医院,又怕颠簸会导致呕吐物窒息,只能尽力用手臂的力量保持平衡。

    百米冲刺都没这么快过。

    直到看他进了抢救室,我才猛然觉得心脏绞痛,像一把大手抓住它又拧在一起,旋转着挤压它。

    没事吧?刘医生看我蹲在地上,过来询问。

    我摇摇头,准备站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我只看到施岷的抢救室仍在亮着灯,然后天旋地转,我的头好像磕到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醒来发现我躺在病床上,看外面的摆设,应该在施老师病房旁边。

    护士在给我换吊水瓶,看到我醒了,就赶紧按铃叫我等医生来查身体状况。

    方岷不是个听话的人。

    我一清醒就拔掉了针头,跑到施岷病房看他状况如何。小护士追着我骂:你自己心脏不好不知道吗?还敢拔针头,不要命啦?

    我的命在另一个病床上。

    可他现在插了好多根管子,瘦得隔着被子都能看到骨骼形状。我不停地暗示自己,心脏争点气,别在这个时候罢工。

    我冲进去,被刘医生瞪了好几眼。

    他看起来好痛,一直皱着眉头。

    我觉得他咬牙的时候连我的心脏一起带走了换做原来这种话我绝对说不出口,但施老师的痛苦我真的有了切肤感。

    今天小方总怎么突然这么有空?

    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可是这种笑看得我心都碎了,一个人要多绝望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老师永远知道如何让我最心疼。

    我真的好后悔当初没有好好陪他,没有看懂他不理我背后的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吵那么多次架?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好好说话的机会,我干嘛不好好抱抱他?被推开也没事啊,接着哄他不行吗?死皮赖脸不是我最会的事情吗?

    方岷,你到底有多混蛋才能让他躺在这里这么痛苦?

    可是后悔有个屁用。

    刘医生说,恶化不但意味着治愈率下降,还意味着战线的拉长也就是说,治疗也许会是一个无底洞。

    房子卖掉了;车是施岷的,不能动。加上我的积蓄,堪堪够五年的治疗花销。

    我一个人的工资供两个人的衣食住行大概够用,这样算了一通,不得不感谢我的东家够慷慨。

    如果施岷不愿意我那么忙,那换个清闲点、可以照顾他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的。过得苦一点没关系,只要我的施老师愿意。

    我打好了请假条,我想如果公司不同意,那就直接交辞职信。

    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单位附近租个小屋,我下班了就回去给他做饭,选他能接受的食材;我可以省吃俭用给他攒医药费,一天只吃一顿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按时按量吃东西就行;我要每天晚上给他灌热水袋捂胃,一天定三个闹钟提醒他记得吃药;他疼得厉害我就要去抱他,推开我也好、不理我也好,我再也不会跟他吵架;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我至少可以给他暖床陪他吃饭给他讲讲笑话。

    我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和陪床的被子,提着两袋东西跑到医院。我想求他原谅我,我想说我真的很爱他。

    可我没见到。

    我没见到!

    病房门都没进去,我被拦在了外面。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无奖竞猜一下顺颂商祺下章又要洒什么狗血)

    第42章

    病房门口,我见到了施岷的爸爸。

    他大概是受不住两轮打击,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明明之前跟我一起打牌还笑呵呵的叔叔,现在眼睛浑浊、皱纹横生,佝偻在角落里像无人问津的流浪猫。

    命运不公。我只能这么想。

    他们都是很好很乐观的人,很努力地在生活,可病魔不找该找的人,偏偏挑中了他们。

    施叔叔见到我,就跟见到了仇人一样,那种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看个垃圾或看个杀人犯也不会用那么伤人的眼神。

    我应得的。

    他在走廊里给了我一巴掌,好像把剩余的力气全用上了。甩完他就脱了力,瘫回椅子上。

    我被打得耳鸣,眼前也是花的。

    可我觉得他打得轻了,怕他不解气,自己补了几巴掌。

    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他问我。

    那语气,跟和一个死人对话没有区别了。

    你说你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安心做老师,帮他治好胃病,一辈子陪着他。叔叔面无表情,但我能听出他的绝望。

    他突然抬头,问我:哪一点你做到了?

    我没忍住哭了出来,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现在来说对不起......姓方的,你之前都干了什么!他突然大喊。

    我本来是懵的,被他这么一喊,突然跟一团乱麻一样。

    都干了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施老师说他一个人在医院动刀子,没人陪床自己扛着手术痛,说他在课间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

    你说,岷岷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呢?叔叔在补刀子。

    他颤抖着捶我,拉我的外套,一边打一边说:岷岷本来还好好的,没有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一出现他就住院,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方岷,你是我们家的克星吗?

    他眼里没有一滴泪,但是语气痛苦得让我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

    倩倩倩倩本来也打算治疗的......跟你聊过之后,回来就说要把房子卖了,去旅游我们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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