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判官 作者:木苏里

    【强烈推荐】判官——木苏里(86)

    真的看不见?就连嗓音都还是低沉冷淡的,你发誓。

    就是内容有点凶。

    发誓。谢问顺着他的话,说完又道:但我更想听听了,什么梦?

    滚。

    闻时一边觉得这人的追问都是故意的,一边又有点迟疑

    毕竟在他眼里,这人始终是那副不落凡尘的仙客模样,延续了一千多年,说不定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梦。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又绕不开,索性把灯拍熄了,去亲谢问的唇角。

    雪人。谢问枯枝似的指尖挠了一下他的下巴颏,在间隙里问道:你这是强行绕开问题?

    没有,你闭嘴。

    某人有点恼羞成怒了,刚要堵过来,就被谢问轻捏着下巴,低声说:那你张一下。

    ***

    隔壁屋里,老毛瘫痪在沙发上,看上去一把年纪了,还紧紧搂着一个靠枕,眼神空洞,颇有点空巢老人的意思。

    夏樵也很空洞,坐在床沿搂着床柱,默默消化着他刚刚得知的消息。

    唯有卜宁,斯斯文文地站在床边,试图把周煦搞出来。

    他说:师弟和师父都在隔壁,这屋子虽然陈旧质朴,但建得很用心,墙很敦实,听不着咱们屋的声音。你放心出来说话。

    周煦毫无声息。

    卜宁叹了口气,苦口婆心:我师弟虽然看着冷若冰霜、不好亲近,好似话说岔了他那傀线就要朝你窜过来、五花大绑,好生收拾一番。实际上

    实际上还真是。

    反正当年师兄弟里钟思最是混蛋,没少被闻时捆着吊山顶,一吊就是一个时辰,专挑尘不到小憩的时段,钟思就那时候最老实,怕惊扰师父。

    这训人手段也就比卜宁自己那些累死人的迷宫阵好一点吧。

    卜宁卡顿片刻,为了安慰某个怂蛋,斟酌着避重就轻:实际绑不了多久,收拾也分人。

    比如捆钟思能捆一个时辰,捆金翅大鹏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捆师父

    应该没有成功过。

    卜宁忽地想起当年,庄好好每每看见闻时冲着尘不到放寒气,就劝慰道:使不得使不得,哪能对师父那样呢?有什么事在山下就撂了吧,师兄陪你多转几圈,你要不想见山下闲人,就还把脸换个样,我去找钟师弟要符。

    结果往往是庄好好话音刚落,闻时的傀线已经直奔尘不到去了。

    然后庄好好就会深深叹一口气,钟思则会窜到最远的地方躲着看戏。

    当然,那些傀线从来击不中尘不到,总是眨眼就被他拢于掌中,然后问闻时:你这是拿我练功呢,还是搞偷袭?

    尘不到多数时候其实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毕竟世间能引他在意的事少之又少。所以闻时的偷袭从来没有什么后果,总是玩笑几句就过了。

    但下回再有这种事,他们还劝,而闻时还敢。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独特的相处模式和日常。

    只有极偶尔的时候,庄冶会趁着闻时不在,拱手感慨两句:师弟的胆子我是真的佩服。

    每次只要想到这些,卜宁就万般希望钟思和庄冶也来看看如今的师弟胆子究竟有多大。

    之前晚饭的间隙,趁着张家姐弟不在餐桌的时候,谢问和闻时有问过卜宁松云山的情况。

    卜宁有告诉他们,钟思和庄冶还在他布下的阵里养着,也许还有机会醒灵,再看一看他们曾经匆忙离开的世间。

    而为了他们两个不受打扰,用于藏匿松云山的大阵还在运转,寻常人找不到地方,也不会误闯。十二阵灵还镇守在那里,护一个清净平安。

    他正感怀当年呢,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来,震源就贴着他的大腿。

    卜宁老祖惊了一跳。

    周煦!他默默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那个震动的玩意儿,接连叫了周煦两声,这物什我可不会用,要是误了什么就不好了。

    他看着屏幕上跳跃的阿拉伯数字,茫然地辨认着。

    直到这时,周煦才终于活过来。

    他浑身一震,随便找了把椅子瘫过去,说:你看着啊,这东西叫手机,如果下回还这么震,你拇指顺着这边划一下就好了。

    他又从椅子上坐直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还打算装死几回?

    然后再瘫下去:那谁说得准呢,不是有句话么,叫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他嘴上交着卜宁怎么接电话,手里却直接摁掉了电话。

    手机瞬间不震了。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换了个斯文姿势,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又贴近耳朵听了听,问:你怎么没有与人说话?

    卜宁老祖虽然不会用手机,但见过张家姐弟接电话,有点印象。

    嗨!周煦上学转笔转惯了,是个高手,手机也在指间转得溜熟:像这种陌生号码,十有八九是骚扰电话,我常碰到,什么资深教辅品牌,全方位课业辅导巴拉巴拉,还有宁州哪里哪里楼市开盘,精装修拎包入住,都是什么玩意儿

    他正骂着呢,手机又嗡嗡震了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周煦二话不说又给掐了:还来?!这傻比还挺执着。

    他骂完,又缓下声音自我教育道:少说粗话。

    不粗不粗。周煦再次掌握了主导权,不太在意地说:也就是顺口。

    手机第三次震起来。

    周煦服了。

    他这次没再摁掉,而是划了接通咕哝道:靠,没完了还!行吧,就会会这个傻比

    比字刚落地,张家家主张正初苍老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是小煦么?

    周煦:

    草。

    骂着张家老太爷了。

    小煦?张正初又叫了一声。

    周煦终于赖不下去了,应道:昂

    是周煦吗?

    太爷,是我。周煦硬着头皮哈哈干笑两声,然后捂着听筒深呼吸了一下。

    张正初当然不是他亲太爷,只是周煦小时候在本家住过,为了讨亲近,张岚和张雅临让他叫一声太爷。

    事实上,仅仅一个称呼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起码他不觉得张正初对他有多亲近。他在本家住过好几年,见张正初的次数一只手都用不了。

    这点从他根本没存过张正初电话就能看出来了。

    太爷,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周煦哈哈干笑着,问道。

    可能是周煦年纪小,张正初冲着他语气要比冲着张岚、张雅临慈祥许多,像个颐享天年又忍不住操心小辈的老爷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名谱图上出了点岔子,你听你小姨他们说了吧?张正初问。

    你小姨

    周煦仗着对方看不见,默默撇了一下嘴角。毕竟张正初以往提到张岚都直接说阿岚,可不会用你小姨这种称谓。

    周煦想了想说:没有啊,什么岔子?

    那边张正初似乎噎了一下。

    倒不是说不过小辈,而是张正初以为就周煦这种凡事都闹着要参与、要知情的性子,只要张岚接完他和阿齐打过去的那通电话,就必然会被周煦缠着说一些事。

    张正初倒也没噎太久,索性开门见山:卜宁老祖复生这么大的事,你小姨居然没跟你提,你也不问问?不像你啊。

    他说到最后像是玩笑。

    周煦哈哈了几声,说:没啊!我这不是懂事了么,没有缠着小姨多问。不过太爷说的这个我知道啊!

    张正初那边不知怎么又卡了一下。

    周煦仔细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是老爷子捂着收音的地方,跟身边那个叫阿齐的傀说什么呢。

    但这个停顿没持续太久,老爷子的声音又在电话里响起来:我跟阿齐正说呢。小煦,你老实跟太爷讲,你是不是跟你小姨他们一起入笼了?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

    他问完,又操心似的叹了口气,补道:之前我让阿齐给你小姨去过一个电话,但那丫头不知道急着干什么去,没等阿齐话说完呢,就把电话给挂了。刚刚再打又打不通了,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洗澡没接到。太爷想了想不放心,就来问你了。你知道的,阿岚跟雅临都要强,报喜不报忧,碰到什么棘手的事都喜欢先自己扛着。

    周煦点了点头,应道:是呀。

    张正初又道:我猜呢,卜宁老祖复生的时间点还挺巧,没准跟你们入的笼也有关。我听你小姨之前支支吾吾的,怕状况不太对她又憋着不说,特地来问问你。你跟太爷说说,好让太爷放心放心?

    周煦倒是干脆,显得有点没心没肺:行啊,太爷你想问什么?

    你们见着卜宁老祖复生了?张正初问。

    见着了。周煦说,场面挺大的。

    张正初问:他是在哪复生的?

    周煦说:笼里啊。

    张正初:太爷是想问,什么样的笼,大概在哪个位置。

    周煦:哦,就一个大笼,在天津。

    他这问一句挤一句的形式,张正初显然有点受不了。索性问道:那你跟太爷说说,卜宁老祖怎么复生的?形容形容。

    周煦:就那笼在一个村子里,村子里有个通道,走过去就是另一个村子,村子里有几块石头。小黑一看石头就扑通跪下了,说是卜宁老祖的阵石。

    张正初:哦?然后呢?

    周煦:然后就进阵里了呀,然后卜宁老祖说活就活了。

    张正初:过程呢?

    周煦:太爷,说实话,过程我真不太知道,老祖还没出来我就晕过去了。

    张正初:

    那一瞬间,周煦怀疑,如果老太爷不用太注意形象,可能会当场骂出声来。

    那你什么时候醒的?张正初问。

    周煦:从笼里出来就醒了。

    张正初:

    所以你从卜宁老祖出现前,晕到了出笼后?真能晕啊。张正初笑了一下,活像一个调侃晚辈小失误的长者,那你跟卜宁老祖直接错过了?

    那倒也不是。周煦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还有出笼之后吗?

    张正初终于听到一点想听的:老祖也跟着出笼了?

    对。

    就在天津?

    是啊。周煦说,不过没有身体,就一个灵相。

    张正初忽然来了精神,压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没有身体?

    对,他没有身体。周煦说。

    张正初:那他出笼后去了哪里?

    周煦:哪都没去,跟着我们呢。

    跟张正初顿了一下,又道:行,那怪不得你小姨之前支支吾吾的呢,估计对着老祖有点不知所措了。既然老祖跟着你们,那也是你们的福分不过这事还是有点蹊跷,得慎重为妙。这样吧,本来我是打算召集各家在本家这里开个会,商讨一下。但既然老祖本人就在天津,咱们这帮晚辈断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老祖接上。你跟你小姨他们说一声,就说

    老爷子迟疑了片刻,道:算了,我们今晚人齐了动身,也不知要等到几点。等到了天津再说吧。

    他想想又补了一句:老祖那边,你们先不要惊动。

    说完,便打了招呼挂断了电话。

    这

    给老祖亲自打了个电话算不算惊动???

    周煦抓着手机愣了半天,自语道:要不你假装没听见?

    第90章 邪术

    还假装没听见

    周煦抓着手机僵了一会儿, 表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然后咕哝了一句:我有些摸不明白了。

    片刻后,他又嗓音粗噶地说:干嘛?什么东西不明白?

    你是我分出去的一部分灵相, 照理说, 即便咱们之间隔了一千来年, 经历、性子都不相仿,但多多少少能相通。卜宁这次占的时间有些久,话也有点长,我以为我一眼就能将你看明白, 现在听了你同张家家主之间的话,却有些拿不准了。

    他对外说话总是礼数周全, 对着周煦会稍稍放松一些, 显得直接不少。他斟酌片刻,还是直言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原地呆立片刻, 又变成了周煦,一屁股坐到夏樵旁边的空位上,仰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抖晃了一会儿,说:我跟你说,要是别人这么问我, 我就骂回去了!到你这我还得憋着,不然感觉跟骂自己似的。你听着啊, 我不傻,我也没装。

    周煦掰着指头说:本家里面, 我小姨和小叔

    话说一半, 他卡机了,用另一种教书似的口气道:张家那二位是亲姐弟, 你管其中一位叫小姨,那另一位得叫舅舅,怎么叫小叔呢?我听你叫错好几回了,实在有些忍不住。

    教完,他又啧了一声,继续抖着脚丫子说:我小时候口齿不清,小舅说得像小脚,我小叔自己受不了了,让我改的。都叫了十几年了,反正就一个称呼,有什么可讲究的。

    喏,所以比起我亲妈,小时候我跟小姨、小叔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他俩又那么厉害,我就一直挺崇拜他们的。

    周煦性格偏动不偏静,说话嗓音又粗嘎嘎的,哪怕在认真说话,也坐没坐相,更没有什么娓娓道来与人交心的意思。但卜宁知道他这会儿挺认真的,便没再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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