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风过野 作者:云端夜火

    苍风过野——云端夜火(39)

    作者有话要说:  化魇,打扰别人谈恋爱天打雷劈哦!

    那啥,化魇没有多坏,你们就当他是苍耳不,琅泠的大舅子【失智发言.jpg】

    ☆、第五十六章 终暖(六)

    第二日,琅泠坐在锡阳城某处的茶楼雅座,亲手沏了一杯茶,笑眯眯地推到对面人的面前:应公子,请。

    对面那人满身冷冽,一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显得结满冰霜。他盯着桌面上推过来那茶,没接,反而冷冰冰地说:琅阁主有何贵干,还是不要绕弯子了。

    琅泠笑意微顿:应公子仿佛对我有点敌意啊。

    应子羽抿紧了唇。

    在短时间内接连经历了挚友欺骗、父亲被害、叛出门派被追杀等种种事件后,他终究不再是那个一心澄澈的剑客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嫉恶如仇。

    可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低声说道:你谋划了这一切,你明明什么都知晓。

    所以呢?琅泠淡淡说,应公子是觉得我谋划了这一切,是个恶心的坏人呢,还是觉得我知晓这一切,理应提早告诉你呢?

    应子羽沉默。

    不瞒应公子,为了令尊那一条消息,我听风阁可是损失了一条埋了七年暗桩。连乾玉门自查都揪不出来的松边派内鬼,应公子莫不是以为我听风阁的消息,得来都是毫无代价的罢?琅泠把手搭在茶杯上,指尖轻轻摩挲,再说了,我得此消息时,令尊已经毒入骨髓,药石无救,我若告诉你,不光得不到令尊的人情,还极易因为你的冲动惹上事端应公子觉得,我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么?

    应子羽想反驳,但他不得不承认琅泠说得很有道理以他那时的性格,真知道了这消息,绝对会不管不顾,直接打上门去,就跟他真的做出来的事那样。

    他艰涩地说:虽然乾玉门和九星宫素有仇怨,将来必有一战,可若不是你

    应公子,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你该是个明白人了。琅泠的指尖敲在茶杯上,发出哒的一声,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个商人。商人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

    过了半晌,应子羽终于疲惫地说:你要我干什么?

    并不难,只需要应公子以乾玉门前少门主的身份,将乾玉门的大长老是松边派的奸细,且谋害了老门主一事公之于众罢了。琅泠这时终于悠悠品了一口茶,有些消息,从亲历者口中流传出去,更让人信服。

    可是这没有意义。应子羽冷冷说,就算大家都知道了又如何?现在的乾玉门已经在那个叛徒的掌控下,即使我揭穿了他,他也可以随时带着剩下的人投靠松边派。若是为了打击他的名声,那更无甚必要那种家伙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的名声。

    这就没有与应公子说的必要了。琅泠挑了挑眉,应公子只需要传那么两句话就好。若是实在心中不忿,约莫过一月左右,自可去乾玉门中截那叛徒报仇。

    应子羽没有立即接话。他垂眸看着茶水上的白烟越飘越稀薄,忽然开口道:琅阁主,在你这样的人眼中,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傻到可笑?

    总是被人利用欺骗,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曾经做过那么多恶事,连自己父亲的情况都搞不清楚

    应子羽默了一默: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受人委托调查过某镇少男少女失踪的案件,偶遇岚易,便跟他一起调查。可笑我当时与杀人凶手共处了如此之久,竟没怀疑过他一丝一毫,还与他分享线索,最后更是在他有意引导下冤枉好人。你将那情报送到我手上之后,我又回去了一趟,发现他他竟把当初找我的女孩父母也残忍虐杀了。

    说着行侠仗义,但最终我也成了助纣为虐的恶人。他自嘲般勾起唇角:我在你们眼里,活得就像个笑话罢。

    是有点太天真了。琅泠端起茶,垂着眸,不过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毕竟,这种事情谁没有过呢,你只是运气不好的那批罢了。

    是么应子羽垂下眸,我答应了。而且,一个月后,我会去的。

    那么,合作愉快。琅泠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虽然我没那个功夫给小朋友开导人生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加冠礼今年刚办完罢?

    应子羽微愣:是的,春末的时候办的。

    成年人了。琅泠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淡然道,该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应子羽彻底怔在原地。

    琅泠瞥了一眼他面前直到冷掉也没有入口的茶水,没说什么,就这么走掉了。

    外面有一点淅淅沥沥的小雨。琅泠带了伞,此时随手撑开,漫步着走进了雨中。

    他知道应子羽这种人啊,最深处的赤子之心是不会变的,这种程度的迷茫摧不垮他,因此也乐意施一点小恩小惠,让他念着自己的好。

    这种人情他是做惯了的,反正也没付出什么,有时还有意外的收获。

    而且

    他看着应子羽,就像看着很多年前非要逞英雄救人,结果被人坑了,连累的他娘为救他旧疾复发的自己。

    同样天真得可爱,可怜,又可悲。

    雨雾朦朦,琅泠注视着伞沿滴落下的雨珠,目光似乎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可惜,这种事可以杀死一个少年心中的正义,也可以让另一个青年,真正地看清自己的追求。

    所以说啊,有他这种人,是江湖的常态。

    有应子羽那种人,是江湖的幸运。

    至于有苍耳那种人

    该是江湖的传说罢?

    被琅泠惦记着的苍耳,此时正心里忐忑地跪在大殿上,接受化魇的目光审视。

    化魇自叫他回来跪在这儿,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目光如吐信子的毒蛇一般令人胆寒,游走着刺探过他全身上下,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单纯地只是看看。

    琅泠顾及着化魇是情敌这一可能,从不敢往苍耳身上留下什么显眼的痕迹,是以那双眼睛只是看了看,目光便收回去了。

    这次在外面玩儿的怎么样?上首那人开口了,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尚可。苍耳答道。

    化魇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既然放松够了,就收收心罢,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磨出一把锋利的刀,最后折在不明不白的地方。

    苍耳把头低得更低,轻声应是。

    下一个目标嘛化魇没骨头的蛇一般滑在座位上,想了想,拍板道,就沪水城的明进右吧!

    苍耳刚应了是,化魇就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两个月内回来。

    苍耳愕然。

    化魇以前从没有给他加过时限。

    那一袭红衣如火的人坐在上首,垂下眸来,语气阴森森的:怎么,做不到么?

    不敢。苍耳答道。

    那就好。化魇又恢复了寻常懒洋洋的声调,对了,我那新的右护法又犯了事儿,在上面挂了两个月,竟然给跑掉了,我到现在才发觉,要是你住处里多了点什么,被咬死了可别怪我。行了,下去罢。

    苍耳内心微动,面上还是恭顺地应了,很快退了出去。

    背后传来一声满是复杂的叹息。

    苍耳向他的屋子走去,开门前,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蝠牙捏在了手里。

    果然,刚一推开门,便有两只漆黑的甲虫般生物振翅飞起,狠狠地咬向他。苍耳反应极快,蝠牙横着一扫,就把这两只虫子都切成了两半,并且很谨慎地没有溅到一点乱飞的恶心汁液。

    毕竟有很多蛊虫都是自杀式功效,实在不能不防。

    解决掉这两只,苍耳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化魇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提醒他了,那就肯定不会只有这两只弱兮兮的小甲虫,定然还有很难对付的家伙藏在他房里的某个角落。

    他凝神听着,终于在他床边放着的放蛊虫的罐子里听见了细小的声音。他谨慎地挪过去,拿蝠牙将那个罐子向另一边推倒。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条通身赤红的小蛇滚了出来,躺在地上睡得一起一伏,呼吸得极有节奏。

    这嘶嘶吐信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很快他就认出这是他去呷浪山庄时带的那一条,可是他明明回来后就上交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屋里?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那条睡死的蛇扒拉出来,又拎起罐子往手上倒了倒,果然倒出来一些不知什么的残翅。那残翅落在他手上,霎那间他的皮肤便从接触到的地方开始变黑,足见其毒性之强烈。

    果然是这条小蛇替他解决掉了麻烦罢。

    苍耳迅速甩开了这些残翅,变黑的皮肤又缓慢地恢复到正常。他把那小蛇拎到床上,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碍着什么人的路了么?为什么这些右护法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仇视他?

    他也没有做什么罢。

    苍耳从来不因为想不明白的事钻牛角尖。思索无果后,他也就放下了,拎着这条蛇去找了化魇,得了一句轻描淡写的送你了的打发,只好又把它带回来。

    他盯着这条蛇,想起了呷浪山庄,又想起了琅泠带他去玩的那天,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羽毛。

    他把那蛇放进罐子里,在床上合衣睡了。

    总得休息好了,才能有功夫在完成任务后,去找琅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选手表示要开学了,先请个假,9.2应该能回来orz

    ☆、第五十七章 终暖(七)

    夜晚。

    沪水上的老船夫辛苦一天,终于能将破旧的木船停靠在河岸边。系好缆绳,他擦了擦汗,提着一盏昏暗的灯,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走下船舷,忽听得河对岸一阵鸡鸣犬吠、人声嘈杂,紧接着大片火把亮了起来,像条龙一样排成一排,还在向两边延伸。

    所谓隔岸观火,老船夫也不急着走了,眯着眼睛看了那边半天,依稀辨认出那方向是本地最富裕的商户明进右的宅院,再多的也看不清了。他又看了一会儿,沉重地叹了口气:最近这江湖上啊,怎么这么不太平呢

    说着,他摇着头,提着灯慢慢走了。

    在他离去后,停船的那片河湾的芦苇丛里,突兀地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道人影从水里钻出,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岸,精疲力竭地倒在满是石子沙砾的河岸上。

    是苍耳。

    他的右后肩膀上有一道很长的剑伤,最深的地方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伤口边缘在河水里泡得发白,即使是这样,血还是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但他的右手死死地攥着一个东西。因为攥得太紧了,以至于他想拿过来看看的时候,都只能用左手艰难地一根根地掰开自己僵硬的右手手指,这才勉强能把那黑漆漆的东西从手心里抠出来。

    那居然是一块墨玉,玉质细腻,略有几小条细细的深灰纹路,成人拳头大小,虽然不怎么规则,但做一只茶杯是足够的。

    苍耳的眼睛难得能看见。他仰躺着,把这沉甸甸的一块墨玉举到面前,借着月光看去,那玉通透温润,边角泛着一些白色,最中心是最纯正的黑色,只有几道杂灰色贯穿其上,却没有太多破坏玉的美感。

    毫无疑问,抛去那灰纹不看,这是一块很极品的墨玉了,难怪那个姓明的家伙,死到临头了也不肯撒手。

    苍耳的肩膀就是他从明进右手中抠出这块墨玉的时候,躲闪不及被人砍伤的。虽然失血过多让他有点头脑发晕,但真把这块玉握在手里了,他心中还是觉得不亏。

    刚好可以找人雕一块玉佩送给琅泠。

    琅泠自己都想不到,他不知哪日随口一说自己少个黑色的配件,苍耳就给记在了心底里,这次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抢那墨玉,只因他记得琅泠喜好玉石。

    苍耳举着看了一会儿,就放下来,揣在怀里,慢慢地支起身体来,摸出一瓶伤药,用牙咬开,往伤口上胡乱地撒了,等到伤口不再流血了,这才苍白着一张脸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荒郊野外走去。

    不能回城。

    以及,他需要找一位好的雕刻师。

    秋幕城。

    鬼手玉张三华今夜与他三俩好友喝了点酒,醉得五米之外是人是鬼都分不出来,七扭八歪地回了家,见门虚掩着,也没有多想什么,拍着门,大嗓门地叫道:臭婆娘!死哪儿去了嗝!

    屋里黑着灯,没有人回应。穿堂风悄然从他身边刮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呜呜声。

    张三华骂骂咧咧了几句,喊到:花儿!花儿!那臭婆娘不在怎么你这畜生也不在?

    花儿是他养的母狗,平日里他回家,那狗都摇着尾巴来迎接他,今天却丝毫没有动静。

    张三华脑子还不甚清醒,他踹了一脚门,发出咣的一声,大声地骂道:这个不守妇道的婆娘,又跑到哪里发疯去了!要是被我抓到了,有她好看的!

    发泄了一通,他摇晃着进了门,用力地把大门甩上了。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着自家房门口有一条黑漆漆的影子,看身形像个高瘦的人。张三华以为进了贼,勃然大怒,随手抄起倚在门口的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哪里来的毛贼,竟然偷到你张爷爷头上来了!不狠狠地教训你一顿,我这姓就倒过来写啊!

    冲到近前,那人抬了头,他才借着月光看见了那人苍白的皮肤,蒙眼的黑布,一身藏青衣袍,还有最标志性的银灰色蝙蝠印记。

    这不是鬼蝠吗?!!

    张三华一哆嗦,木棍就从手里掉下去,在地上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苍耳循声往那边侧了侧脸,张三华只觉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鬼、鬼蝠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不知道大人大驾光临

    苍耳的手缩在袖子里,摩挲着那块墨玉。他的声音不高,听在张三华耳朵里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你会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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