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 作者:十二渡

    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十二渡(48)

    亓官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过得一时,方才反应过来:我要回去,找师父。

    第99章 回宗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阳和真人笑了起来:此地与贵宗相距有万里之遥,便是你赶得再快,回到宗门之时,令师也必然已经成功渡劫了。况且你刚刚除了煞气,元气未复,且先在王都休养几日,择日回宗不迟。我再替你问一问,这几日有否云舟东行,倘若有,便可以乘云舟回去,一路上既有照应,也省了你奔波劳碌之苦。

    她的话合情入理,且又安排得细致妥当,亓官却摇了摇头,固执地道:回去找师父。

    阳和真人瞧了亓官一眼,见他眉宇间有着明显的焦灼,不觉有些诧异。她本待问上一问,但一转念,即便她视亓官为小辈,终究不是正经的师门长辈,过多干涉反教人不喜,便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道:若实在不能等,那便去罢。

    亓官立刻点头,疾步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折身回来,从须弥芥中拿出一个灵果,刚要送到阳和真人手上,他忽地一顿,想一想又取出两个灵果来,与先前的一并递了过去。

    阳和真人瞧了瞧那几个灵果,面上难掩诧异之色。她看了看亓官:给我的?

    亓官认真地点头:谢谢真人。

    阳和真人眉目舒展,微微笑了起来。她伸手取了灵果,倒也不嫌寒酸,跟着又摸了摸亓官的头,叮嘱道:而今妖患四起,你一人独行,路上千万小心。

    亓官点头应了,驾着剑光直冲上天。

    他出了王都,稍辨了辨方向,便一路往东行去当初在姜城时,余莲曾经与他说过,流华宗位于东方,只消一直往东,见了大海,便能寻人打听具体方位了。

    他拼尽全力疾行数日,尚未见着流华宗的影子,疲累感却渐渐地漫了上来。但即便是累了,他也并不停下来休息,灵力告罄时便摸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经脉被这样粗暴的方式撑得刺痛难忍也全不管。

    如是一连向东行了十数日,亓官仍未见得大海,却已经疲累至极,只强撑着一口气继续前行,以至于与一道遁光交叉而过都没有反应过来,径直照前疾行。那道遁光顿了一下,忽折向追了回来,远远地问:道友是往哪里去?

    亓官累日赶路,遁速已慢了不少,那人轻松赶上来,先是瞧了瞧亓官,见他确乎气息颓靡,神色间又多有焦灼,便问:道友行色匆忙,敢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乃曲澜别院弟子,道友若是有难为之处,不妨同我说一说。

    亓官并未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刹住剑光,睁大眼睛瞪着对方:曲澜别院?已近僵滞的大脑浮出一点模糊的记忆,他有些迟钝地想起来,当初在义阳城时曾经救过他的那个韩师兄,就是曲澜别院的。

    他精神一振,立刻扑到那人面前,紧紧捉住对方的衣襟,急切地问:流华宗往哪里走?

    那人愣了一下,流华宗?道友要去流华宗?他看了看颇为狼狈的亓官,想了想,道:眼下我也无事,便陪道友走一遭罢。

    他说着,果真就一直把亓官送到了流华宗山门外。

    亓官心里牵念师父,一见到入宗的那座云台,便将怀里揣了一路的云虺放出来,教它领着穿过护山法阵,而后直奔问剑峰。他一路跌跌撞撞,一路经过诸多诧异的目光,最后在围绕剑台的那一圈剑光外从遁光中滚下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跨过剑光,疾往陆丰的洞府冲去。

    师父,师父

    但是里里外外都没有师父的身影,就连剑灵明心小童都不见了。

    亓官站在屋内,环视空空如也的屋舍,手脚霎时间冰凉,心底的惊慌亦无限向恐惧蔓延。

    师父渡了雷劫,又不见了。

    亓师侄?一道略带探询的声音响了起来。

    亓官听到声音的瞬间猛地回头,但看清了来人之后,那双明亮的眼睛霎时间就黯淡了下去。不是师父。

    来人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沉默了一下才道:可是亓师侄么?我姓林,与陆师弟师出同门,你可唤我一声林师伯。

    师伯?

    亓官眼前一亮,疾步迎上来,急切问道,师伯,师父在哪里?

    林成洲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过得一刻,他微微撇过脸,声音力持平静:陆师弟他,渡劫没有成功。

    亓官呆呆地看着他,半晌都没有动弹。好一会儿后,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最后变成雪一样的惨白,声音轻得一阵微风就能吹走:不成功是什么?

    林成洲沉默,过了一会儿,道:雷殛之下,神魂全消。

    亓官瞪着他。

    林成洲见他这般,叹了口气,道:师弟渡劫前最是挂念你,如今见你平安归来,想必也是极高兴的。

    亓官仍旧瞪着他,一动不动。

    林成洲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与亓官相对呆站了片刻,有些生疏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他顿了一下,沉沉地叹气,你好好的。

    亓官茫然地睁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刻,所有的一切知觉都已远去,站在旁边的那位师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概不知,直到他被人用力地勒进怀抱。

    七官儿?七官儿?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无知无觉地循着声音的来处寻了好一会儿,而后,撞进一双满是担忧的目光中。

    他瞪着那双眼睛,许久之后,才迟缓地眨了眨眼,声音滞涩地开口:阿、深?

    是我,是阿深!阿深见他认出了自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又紧紧地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按着后脑勺的手安抚地滑动,七官儿不怕,阿深来了,哥在这里,别怕

    亓官大睁着双眼,鼻尖抵着一片坚硬的胸膛,嗅着熟悉的气息,仍然仿佛踩在云端一样,空飘飘落不到实地。

    第100章 回来就好

    亓官回宗的消息很快传开。

    蔺如向他行了一礼,道:亓师叔,掌门师祖相召,请您随我去一趟金顶仙府。

    亓官呆呆地转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蔺如:亓师叔?

    阿深紧紧抓着亓官的手,这时候转过头看了蔺如一眼,我同他一道过去。

    蔺如看了看他:林师叔,未得掌门师祖相召,金顶仙府不得擅入。

    阿深的视线又回到亓官身上,道:我不进去,只在外等候。

    蔺如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三人很快便到了金顶府外,阿深停下来,安抚地摸了摸亓官的头,这才将他交给蔺如。蔺如便引着亓官进去,一路来到一座恢弘大殿中,嘱他在此等候,而后恭谨地退了出去。

    这大殿十分冷寂,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息,一色的肃穆深沉。亓官站在殿中央,盯着一根玄青殿柱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道身影忽然在高台上显现。亓官打了个冷战,蓦然抬头,正好迎上一道锐利审视的目光,泥丸宫中的识人蛊疾速震颤起来,冰冷的恶意刺得识海都翻滚了起来。

    亓官直直地盯了回去。

    张松阳俯视着亓官,将他的防备和警惕收入眼底,唇角拉出一丝冷峭的弧度。而后,他将拂尘微微一摆,抬指遥遥向着亓官点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劲气随之迸发,直奔亓官而来。

    那道劲气来得极快,亓官尚来不及调动灵力,便已经扎到了跟前,瞬息冲入他的泥丸宫。他被这股劲气冲得脑袋微微往后一仰,霎时间,冰冷的气息就将他的灵识彻底封冻起来,一道强横的神念侵入识海,狂风过境一般扫荡着,搜罗出藏在神魂深处的记忆。

    所谓搜魂之术,若是元婴修士驭使或者还有些吃力,但对于分神大能来说,要想搜出一个小小金丹修士藏在神魂深处的秘密,不过一个动念就能完成,片刻后,张松阳面上多了几分躁色,更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戾气。

    他精心谋算,终于叫陆丰渡劫失败,神魂当场灰飞烟灭,但他着意谋夺的小洞天却并没有如愿被剥夺下来,反而随着陆丰的神魂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松阳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自己苦心谋划了近百年,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一瞬间,他险些控制不住暴涌的神念,当场走火入魔。

    他不甘心,且开始疑神疑鬼。

    陆丰一向天赋绝伦,当初是真的没有发现他当初做的手脚么?或者,是将计就计,诱他上钩?

    张松阳越想越觉得后者更有可能,所以知晓亓官回宗后,便立刻将人召来,连一句虚言套话都没有,直接动手行搜魂之术。陆丰曾亲口说,与这亓姓小儿有极深的渊源,想陆丰渡劫没多久,他便急慌慌地跑了回来,若是陆丰真的藏了什么玄虚,必定与他有关!

    然而,他看到了这亓姓小儿在剑石畔领悟剑道,看到了一家子凡民和乐融融,看到了义阳城妖潮,也看到了陆丰收徒的景象,唯独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而陆丰所谓极深的渊源,竟然只是这亓姓小儿经由剑石所载剑道真意踏上修行之路而已。

    只是这般,就能叫陆丰如此看重?

    张松阳不信。

    强横的神念再度将识海搅了个翻天覆地,连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但是没有,还是没有!

    他面上戾气愈重,那张向来温和慈善的脸孔也显得狰狞起来,怀疑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亓官身上莫非是这亓姓小儿居中作祟?

    不,不可能。他随之推翻了这个念头。在分神修士眼中,金丹修士与蝼蚁无异,他只消神念一动,几十上百个金丹修士都能死得无声无息,便是这小儿想动手脚,又岂能瞒得过他。

    难道陆丰真的死在了劫雷下,小洞天也随之湮灭了?

    废物!废物!

    殿内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一股狂暴的威压霎时间横扫整座大殿,紧跟着,张松阳的身影便从殿内消失。待他回到位于山巅的高台上,趺坐在蒲团上时,镌刻的阵法自发运转起来,阵法下囚着的四海冰蟾亦徐徐吐出冰雾,少顷,一股冰冷的气息涌入泥丸宫,又过了许久,才将那一股暴怒和狂躁之意强行镇压下去。

    金顶府外,阿深等了许久,才看到亓官的身影。

    他连忙纵剑迎上去,七官儿!他握住亓官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面上的担忧之色稍解,随即手掌微微用力,我们回家。

    亓官呆呆地看着他,眼里神采全无。

    阿深瞧着心疼不已,拉着他下了金顶府,却并不回问剑峰,而是径直往外门凝翠山而去。

    左家嫂子万料不到阿深这时候回来,还来不及高兴,再往旁边一看,顿时呆在了那里,直愣愣地看着亓官,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七官儿?

    亓官呆愣愣地看着她。

    左家嫂子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把怀里的阿宝交到阿深手上,转身就拉着亓官上下打量,含着泪笑:可是回来了。又伸手摸一摸头、拍一拍背,终是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颤着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亓官任她抱着,片刻后,没有神采的眼中漾起了微澜。

    亓官回家,左家嫂子高兴坏了,只把阿宝放进摇篮中,嘱咐阿深仔细看着,自己一转身便去了厨房,麻利地生火烧水,把熏制的好肉、各色山珍等拿出来,又提着刀寻了一只母鸡割脖子放血,忙乱中还不忘命阿深下山去割肉,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

    亓官坐在阿深搬来的凳子上,低头看躺在摇篮里的阿宝。

    阿宝抱着小胖手吃得津津有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双小腿在襁褓里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踢蹬。

    他瞧了许久,然后,手指小心地顺着木护栏探进去,碰了碰阿宝的襁褓。

    啊,啊。阿宝兴奋起来,沾着口水的小胖手一下子打在他的手指上。他微微一动,手指勾住那小小的手掌,垂目注视着那温软的一小团。

    第101章 不要任性

    老左回来时,天已近晚。

    他扛着一头山猪走进院子,步履稳健,丁点也看不出左腿的异常,及至目光扫到亓官,他才猛然站住,定定地看了一眼,下一刻紧走几步把肩上的山猪卸下来,连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两步跨到跟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亓官。

    而后,他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亓官肩上,用力摇了摇,腮帮子绷得紧紧的,片刻后才憋出来一句:回来就好。

    晚饭丰盛得犹如过年,亓官吃得头也不抬,左家嫂子一边给他搛菜,一边可惜时间太短,不够她再做几样好的,炖汤也不够火候,絮絮叨叨,听着却格外适意。

    阿宝人小,脾气却大,不愿意一个人睡摇篮,必要人抱着,于是便躺在老左臂弯里,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斜着看桌上的菜馔,一见老左搛菜眼珠子立刻黏上去,又张着嘴十分努力地抬起脖子去够筷尖,贪馋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发笑。亓官也禁不住停下筷子去瞧她,没多久又叫替他搛肉的阿深唤回心神。

    一家人和和乐乐,俱都默契地回避了亓官这一年多来不见踪影的事。

    阿深是因为自己在内门打听出了一些消息,拼拼凑凑摸出了亓官被罚进无念谷及失踪;老左夫妻两个虽然不知底里,但见亓官回来后异常的沉默,心疼之下亦不忍心追问。

    饭罢,老左借故将阿深叫到一旁,探问亓官的近况。

    阿深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七官儿师父没了。

    屋内,守着摇篮的亓官手指微微一颤,微垂下目光,嘴唇也抿了起来。师父没有死,他只是不见了,就跟上一回雷劫一样。

    老左愣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这怎么

    阿深没有说话,目光沉沉。

    老左也沉默下来,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七官儿有多看重师父,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七官儿心里眼里只有师父叫他很有些冒酸气,但他也万万不愿叫七官儿因为师父没了而伤心。

    怎么就没了呢他又叹了口气,过得半晌,又道:这段日子,叫七官儿在家住一住,宽散宽散。

    阿深点了点头,他把亓官拉回家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屋内,亓官垂着眼睛,盯着阿宝襁褓上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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