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 作者:苍策九歌

    [秦]秦狮——苍策九歌(180)

    皇父没与你说过,不代表他没说过。胡亥打断了扶苏的话,皇兄难道是在质疑弟弟在撒谎么?

    并非,扶苏摇头,只是皇父尚未下葬,南方战乱尚未平复,朝中将军也未尽数归朝,此时商论二世之位,怕是不妥。

    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中却又与扶苏截然不同的看法,若是天子之位不立,朝中的声音便不能一统,若无法定论二世之位,陛下也无法入葬啊!

    扶苏看了一眼出言的臣子,垂眸不再反驳。

    ......

    等到散朝时,太阳已经从头顶向西迁移分寸了,守在外面的伴读瞧见落在朝臣最后的长公子扶苏,小心的跟了上去:公子?

    嗯,扶苏兴致不高,他看着被簇拥着的十二弟,声音很轻,查清了么?

    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少年看着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如您所料,是赵侍郎的家臣,那些人从咸阳逃离过后,也的确朝南而去了,具体所向还在追查。

    扶苏的手略过腰间的玉带。

    只是公子,您真的不逃么?小童不是很懂,您为何不去寻将军啊?如今的扶苏留在咸阳可谓是步履维艰,始皇帝走的太突然,文臣们各有立场,唯一绝对簇拥长公子扶苏的那位,却连回咸阳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回了雁北。

    去雁北?扶苏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你以为那日,父王没有时间逃走么?

    小童不解的看着扶苏。

    那日,嬴政真的没有时间逃走么?

    他既然敢出巡,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莫要说是六国余孽群起而攻之,便是内部真的出了叛徒,他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将其镇压雁北君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这天下的大权,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

    然而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呢?

    为什么回到咸阳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为什么雁北君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直奔南北战线拉锯之所而去呢?

    年幼时他坐在父王的膝头,所学会的第一个成语便是各司其职。

    而答案,正是如此,也是仅此罢了。

    第236章 从军玉门道

    秦二世胡亥?坐在主座上的将军嗤笑一声,看着站在下首的信使,合上了手中的绢布,这便是这位陛下登基后的第一道政令?

    送信的站在房间正中央,明明是七月的天,他却感受到了冬日的真真阴寒:将,将军大人,莫不是想要抗旨不尊不成......他颤颤的两股显然暴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情绪。

    不过白舒也不在意,他斜靠在座椅上,随手将那圣旨扔到了地上。那写满字的金色锦布在信使身前的地面上散落摊开,许是藏着心思的缘故,那信使只觉得其上自尽二字格外刺眼。

    你觉得这东西,本君会信?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信使却觉得自己此刻正在一只刚刚自酣睡转醒的猛兽面前,明明是松散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对方下一秒就会扑上前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陛,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为理直气壮一些,雁北君未经天子令,便私自调动士兵,国丧却不曾戴孝先帝,甚至咸阳有诏却抗旨不遵,此间种种若不是当今陛下仁厚,可是诛三族的大罪。

    白舒发出了第二声笑:这样啊。他站起身,黑色的靴子踩在摊开的地摊上,悄无声息,那本君镇压叛乱有功,功过相抵可好?

    明明只是一人,那信使却觉察出了千军万马为其开道的气势,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后悔为何那日自己会接下这种任务:陛,陛下仁

    他的话没能说完,只觉得颈部一凉,世界便是一片漆黑了。

    啧,陛下?白舒甩了甩剑上沾染的鲜红液体,他也配。挽了个剑花,将剑上的血迹都甩干净后,收入鞘间。

    瞧着热闹看完了,一直躲在后间的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嫌弃的看了眼地上滚落的人头,避开了还在扩散的血迹:白兄啊,这么好的毯子,你若不想要了,送给翦也是好的,就这么浪费了着实可惜。

    白舒懒得搭理王翦这个越老越皮实的家伙:这是裹那个死人的东西,你确定要?

    王翦噎了一下:无趣的后辈,沾着泥巴的靴子在毯子上碾了碾,你真的打算分兵啊。

    嗯,白舒绕过案几,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由布包包着的东西,在手上摊开,虽然暂时喝住蒙恬他们,但终归不是名正言顺还是需要你走这一趟。

    手帕中央,赫然是赵高等人遍寻不得,代表着大秦君王的虎符。

    白舒掰开了虎符,将其中属于臣下的那半抛给了王翦:李信那边儿走不开,你寻着蒙恬后让他和王离换一换,你助他平定百越后再归咸阳。

    王翦并不意外两半的虎符都在白舒手中,他抬手接住了虎符,询问那个他是指的谁:蒙恬?

    不,当然是你孙子。白舒冷淡的扫了眼王翦,别说你平不了百越。

    所谓的平?这自然不可能,雁北君想要什么战果呢?

    既然没有问题,白舒也就懒得多废话了:不臣者,杀。他的语气冷漠,这个时候,舒没时间和这群不长眼睛的家伙耗时间。平定百越之后,你从西南开始向中原扫平叛乱,还是那句话,杀。

    王翦脸上散漫的笑瞬间消散,他直直的看着背手站立的青年,难得拿出了长辈的威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自然。白舒将剩下半块虎符重新包裹好,塞入怀中,舒说,杀。

    瞧着对方的确不是在开玩笑,王翦将虎符收起来的同时,心中难免悲怆:陛下不会愿意看到你做出这个决定的虽然置身处地的讲,换做他在你的位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但翦还是例行劝一劝吧。

    白舒也不生气,他重新再桌案前坐好,看着站在自己下首的王翦:你劝吧。

    这话将王翦给噎住了,他看着已经开始埋头政务的后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等攻入咸阳,你打算如何做扶苏公子如今下落不明,便是荡平了咸阳,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

    扶苏没事。白舒摊开手中的竹简,挽着袖子将笔在微墨上醮了醮,能在没有过多助力的情况下和赵高与李斯周旋到现在,他做的已经很好了。

    笔墨落在了竹简上。

    是啊,王翦插袖,在一侧的桌子上坐下,说真的,那夜老夫还以为要重复一把当年护着陛下逃离邯郸的英勇事迹,护着他一起逃离咸阳来找你呢。

    想起他潜入宫中的那日,灯火下的少年坐的端正,笑着拒绝了他的请求:如果扶苏随您走的话,前脚还未出秦宫,后脚便会人头落地的。

    你说他若是跟翦走,你留下的人真的会直接杀了他?王翦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便是已经步入暮年,却依旧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将所有与他为敌的人斩于剑下,陛下留着你,不正是为了长公子么。

    白舒于竹简上书写的手并未停下:不,陛下留着舒,是为了这天下。

    有什么区别?王翦是真的不懂这两个人,你不让朝中那些保皇的家伙簇拥扶苏,又是为了什么?

    看看扶苏的手段如何,若他的手段不如胡亥,那他也不必坐这位置了,这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王翦啧了一声:陛下知道你这么危险的想法么?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听说过么。白舒头都没抬,那是他的江山,舒能为他平定叛乱,能为他扫清前路障碍,一如当年吕相待他大了,这路终究是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去走的。

    王翦只觉得不寒而栗:陛下知道你这么危险的想法么?

    他再次询问道。

    白舒逃避了他这个问题:他这不是做得很好么,即便朝中半数朝臣暗地里保持了中立,他却还能拉着自己其他几个背后各有心思的弟弟,和胡亥等人斗个堪堪持平。

    王翦蹙眉看着白舒,显然并不能接受他的这个决定。

    若是他只能想着靠旁人去稳固他的皇座,连以命相争的想法都没有,那么他也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了。

    这不足以了么。有时候王翦是真的不明白陛下和白舒在想什么,你知道现在天下人是怎么说你的吧?你本就是降将,如今这无诏行事,还行的这么光明正大,若是日后不再收敛一二,怕是......

    百年之后,守成之君或许无碍,可百年之中,只能是扩土开疆的野心之君。白舒抬头看着王翦,陛下不也以为他能护着这天下百年么。

    结果不过短短数十年,他的统治便结束了。

    赵高,李斯,还有哪些推波助澜或者袖手旁观的人。

    一个也跑不掉。

    那些让他含恨离去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王翦看着那半边脸都沉在阴影之中的人,身子向后仰了半村,眼中神色黯然:白舒,他难得叫了全名,做人,要学会释怀才好。

    舒很放得开,白舒看着竹简上的墨迹,用放在一旁的布吸走了多余的墨汁,若是真的想不开,得知陛下死的时候,舒就该杀了所有人为他陪葬。

    那些人,赵高已经替你杀了。王翦再次叹气,你知翦说的什么。

    白舒将手中的笔挂在了笔架上,双手交叉拢在桌子上,抬头看着王翦:你该走了,从这里道李信那处还需要些时日呢。

    这般送客,王翦却依旧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白舒:你几日没睡了。他换了个好似毫不相关的话题,便是不为活着的人想,也要偶尔想一下死去的人吧。

    浅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

    王翦看着那双冰冷如石的琥珀色眸子,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最后一句。

    你已经说了。

    长公子真如赵高他们所说,以死谢罪了?

    还活着。

    那他现在在何处?

    白舒没答,王翦的一句话显然已经说完了,他直直的盯着王翦,像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布偶娃娃,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便是在战场上驰骋多年的王翦,也被他看的浑身毛骨悚然。

    好吧,好吧。王翦站起身,翦这便启程,去东海。他这样说道。

    就在王翦的手掀开帘子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如同自语一般的声音:咸阳。

    脚步没停,王翦的知道那并非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对方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长公子扶苏如今身在何处?

    咸阳

    他疯了么!赵高一遍又一遍在舆图面前绕着圈子,扶苏不是还在咸阳呢么,就算他不顾及扶苏,二世秦皇呢,二世呢?他宁肯北上骂名也要造这个反么!

    李斯坐在一旁,他虽然也是沉着脸,但看起来比赵高冷静多了:你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这条疯狗除了陛下,没人能够拴住这件事,不早就知道了么。

    这可是咸阳!赵高的声音猛然拔高,这显然吓到了在一旁的胡亥,只见那少年缩了缩脖子,小声的插入了对话,若是我认他为仲父,尊他为国父,他会不会......

    你想都别想,赵高咬牙切齿,若是真的把他迎进来,你我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那扶苏可是他的半个学生,他都能枉顾他在我们手里的事实!

    越说越气:该死的,早知道那日就不该赐死扶苏。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二公子胡亥,你说你连半日都忍不了,那家伙无妻无子若此刻我们还有扶苏在手中,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第237章 从军玉门道

    该死,该死,该死!当着朝臣的面,赵高还能忍得一二,但是下了朝之后便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翻滚的糟糕心情,将自己所见所碰,摔了个干净。

    胡亥缩着脖子站在柱子旁装鹌鹑,假装自己只是个装饰。

    赵高看着胡亥这幅模样却是更气,他忍不住想起半月前在朝堂上与自己相争的扶苏,若不是扶苏是板上钉钉和他先帝一条心,还是雁北君的半个徒弟,若他上位定然会追查先帝之死,还会重用那条狂犬,他绝对不会扶胡亥这个没用的。

    而现在扶苏已死,他和那条疯狗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思及如此,便是更气,看着胡亥的双眼充斥着红血丝:陛下,你再发圣旨,让蒙恬、王离和李信速速回京,勤王护驾。

    可是他们不是要抵御贼寇么?不是没有下过诏令,可李信与海上的寇匪打的焦灼,蒙恬需要镇压百越,而王离更是有南方彝族需要抵抗,一时间难以抽身而回。

    这些人在先帝时期就是一年回不了几次咸阳的代表,如今忙碌也是正常。

    抵御贼寇?赵高看着胡亥的恨得牙痒痒,是抵御贼寇重要,还是你的皇位重要?!他恨不得打爆这个蠢货的头,若不是你那没用的母族被白舒打的认了孙子,我们当然还有别的选择但你是那些没用的母族一个个的,和你一样娘们。

    胡亥垂眼,虽然愤恨却也不干反驳。

    他也没想到,嘴上答应的好好地那些部落,真的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两个跑的比谁都快。甚至和雁北的士兵打了几个交手之后,直接割地赔款的被驱逐到了更西北的地方,自此断了音讯:雁北到底有多少士兵啊。

    怎么双线开战也不见局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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