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 作者:苍策九歌

    [秦]秦狮——苍策九歌(170)

    就算你这样,我也得走。姬公主不为所动,我犯了错,自然是要及时止损的。

    及时止损?便是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得心上人这样说自己,我在你眼里眼里,究竟算是什么?他抓着姬公主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那些话,那些想要天下太平的话,那些喜武厌文,想要游历天下的话,都是假的么?

    姬公主迎着看向了白起,斩钉截铁:假的。

    那么为我包扎,为我出谋划策,助我破敌,助我理军务,帮我清理文案,帮我抄写文书的情谊呢?姬公主注意到男人微红的眼眶,你我之间一切,都是假的么?

    我是为的什么,你还不清楚么?姬公主打开了白起的手,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白起,莫要说你没有认出这张脸从始至终,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那孩子呢!

    什么?

    那孩子呢?白起勒着姬公主的胳膊越发用力,以至于姬公主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勒成两半,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为了向我复仇么?

    姬公主哑然,她看着白起,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这个男人:所以,你看我对着你演戏,很开心,对吧?心里的酸涩,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别的,看着我像是戏子一样,怎么翻都没有翻出你的掌心,你很快乐,是么?

    什么,夫人派我来照顾你,我心仪将军多年,看着我在你身下伏低做小,看着我为我的敌人剿灭敌人的敌人,看着我一国公主伺候你这个西夷,看着堂堂姬周在你这里还不如一个妾,你很高兴对吧?

    我没有!

    那你拦我做什么?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掌控之中的玩笑,姬公主心下越冷,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不够,还没有羞辱够我?

    你就这样想我?白起看着怀中女人逃避的眼睛,想到自己火盆中下的迷药,想到他床头的辞别信,还有信中那些嘲讽和挖苦,心中百般苦涩尽数涌上。

    那你还要我如何想你白起女人被翻身下马的男人一把拉在地上,然后借势压在了秋日微凉的草地上,你放开我混蛋骗子贱人

    你要走,就干干净净的走,白起抬手,伴随着布锦撕裂的声音,一只手将姬公主的双手困于地面,一腿别在她的双腿中控住了她的动作,别带着我的儿子和女儿,穿着我的衣服,离开我的身边。

    月光下,男人的眼睛泛着狼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姬公主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吻痕。

    你没心,也别把我的心带走。

    ......

    公主?过了约定时间,却依旧没能等来的人,接应的人在等了一个时辰后,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女人。

    只是她披着一件拖地的黑色袍子,扎着高马尾的发间尽是杂草,步伐磕磕绊绊气息沉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无妨。声音沙哑,可有备马车?

    有。

    启程吧,姬公主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将自己裹得更为掩饰,她可在?

    并未指名道姓,但侍卫知晓公主说的是一直以来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位宫女: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您了。

    等接到了她,连夜走。踩着板凳,在上马车的时候,公主跌了一下,但她依旧拒绝了别人的搀扶,除了她,谁也不准上马车。

    是。侍卫垂头,可是依旧要按照原计划去齐?

    不,声音一出,姬公主也为她陡然尖利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降了降声音,我们,入赵。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为何是赵?

    可是赵国即将被秦覆灭?

    不,不会,顾不得思考为何赵会成为他的第一反应,由结果逆推因由要简单得多,秦王要白起收兵反秦了。她替白起整理文案,也不是白整理的。

    她靠在马车的车璧上,一直牢牢裹着身体的斗篷终于松开,露出了她赤O裸的身O体:秦国的粮养不起这么多赵人,放弃了这次机会再攻,她轻笑一声,秦国想要拿下赵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样说着,她逐渐有了目标:我们向北,越过邯郸,入雁北。

    夫人?丫鬟小心的抬头看向跪坐在席上发怔的主子,夫人!

    姬公主回神,看向自己的丫鬟。

    您还好么,夫人?丫鬟见公主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姬公主没回答心腹的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向园中的落叶。

    丫鬟眨眼,反应过来自家公主的要求后,像是过年一样笑了出来:您终于想开了,她急慌慌的站起身,奴这就把小主子抱过来,这就抱过来给您看!

    姬公主瞧着自己心腹丫头小跑离开亭子的模样,抬手接住了一片落叶:他怎么死的?

    听闻是自缢家中,坐在另一侧的老者缓缓叹气,老朽还记得当年初见那位,英姿飒爽的模样,一看就是他瞧见了姬公主的神色,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是应侯范雎向秦王谏言,说他欲谋反。

    这样啊。姬公主垂眼,听见了丫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院子很大,但如此快速的来去,可见那孩子所在本就离她不远。

    公主,丫头跪在姬公主的身侧,一激动把旧称呼都叫出来了,您看,小主子长得多像您啊。一边说,一边将那还在襁褓中的婴孩递了过去。

    姬公主没接,她的视线怔怔的落在自己丫鬟的身上:公主,重复着这个称呼,日后,继续叫我公主吧。

    夫......公主?丫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公主又改了主意,不过左右都是她的主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公主,您可要抱抱小主子?

    她说着,小心的将襁褓递了过去。

    这一次,姬公主没有拒绝,只是她的动作僵硬又别扭,才刚接过手,那孩子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哼唧着动了动,然后呜哇的哭出了声。

    姬公主迅速将那襁褓塞回到了丫鬟手中,只是孩子一哭,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停下来的。

    小王子的气息可真稳,日后定然是个习武的好料子。老人第一次瞧见公主抱小主子,不由的笑了起来,小孩子多是如此,等公主抱多了,就习惯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白胖的?姬公主听着这哭声,凑过头看丫鬟熟练地摇晃着胳膊,带动那小襁褓左右摇晃,他就想朵云,要什么时候才能不被风给吹散啊。

    很快的,老人看着公主,眼神柔软,一眨眼,他就长大了。

    这样啊,姬公主凑过头去,看着那小子哭声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变成抽噎,然后吐了个泡泡,他会长成什么样子的人呢?

    您希望他长成什么样子的人呢?老者纵容的看着公主。

    姬公主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能睁眼了哎,然后她又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好的话题,因为那双眼睛并不随她。即便这孩子还是白白嫩嫩的模样,但那略红的眼角,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棕瞳,都是她没有的。

    外甥肖舅,也不似与她同胞而生的兄长。

    可找到了合适的人家? 姬公主用手中的落叶根戳了戳小宝宝攥起的小拳头,看着他张开肉乎乎的小爪子,将那树叶抓在手中。

    您真要把小主子送走啊?丫鬟犹豫,您还不打算放弃么?

    放弃?重新坐直,姬公主脸上的好奇淡去,若他是个女儿,还算有些用处。可一个男孩子,还有这么双眼睛,留着他有什么用。

    她扭头,不再看那晃着树叶的小婴儿:为什么要放弃呢?尾生抱柱,可曾想过放弃?

    她慢慢笑了起来,却再也没有了过去一年的烦闷,恍惚间让那丫鬟又看见了十几年前,还是周天子最心爱女儿的公主殿下,因为一个不喜欢,笑着告诉她她才不要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脱跳着要逃离周王宫的模样。

    他死了,秦国就算了。园中,是随着秋风飘落的金黄色树叶,但那些对大周将亡,视而不见的诸侯们,有一个算一个本公主,一个也不会放过。

    如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第223章 短歌行

    格根塔娜最初并不叫这个名字的,在最初的最初,这个代表着明珠的名字,是属于她的同母嫡亲长姐,来自那个她从来无缘得见,部落首领的第一个女儿的名字。

    她叫什么,这么多年过来,被别人格根塔娜的叫着,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名字取代了她原本的名字,她自己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借走自己嫡亲姐姐名字这件事没什么龌龊,只是她出生的那年恰逢草原部落争斗,她的父亲,部落的首领,败在了另一个部落的头领手中,她的母亲在兵败前,只来得及带着她躲进了箱子里,借着给女儿出嫁赠礼的名义,匆匆出逃。

    那个时候她的姐姐,原本的那位草原明珠,出嫁也不过刚满一个月而已。

    这本是两个大部落之间的联盟,但因为她们的父亲败的太快,姐姐嫁的男人瞧着大势已去,便撕毁了联盟转投那位灭了他们部族的新单于好在他也并非完全无情,除却冷落姐姐之外,也算是默认了她们这对儿逃难母女的存在。

    只是自此之后,姐姐却失了宠爱,母女三人相依度日。那时年少的婴孩,就成了两个女人最后的心灵依托,她们轮流带着尚且年幼的她,勉强度日。

    少年不知愁,她的姐姐好歹也是部落首领的女人,日子虽然勉强却也不至于落魄。部落里的男人来来去去,有她母亲与姐姐撑着头顶的一片天,自然轮不到她这个豆丁大的小不点儿来忧愁。

    直至一日她在小伙伴的帐篷中玩耍的时候,听见了帐篷外的惊叫声。

    她下意识的想起了母亲日复一日说到她厌烦的叮嘱,鬼使神差之中,她没有回到自己家的帐篷中,而是临时寻了帐篷,将自己塞进了一个箱子中。

    隔着箱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渐渐分辨出那声音并非是吵嚷,而是兵戈相伐的声音。

    她数着数,想着是不是五年前她也是这样,被母亲抱在怀里瞧瞧送出部落,投奔姐姐的?

    她听见了一对儿母子惊呼的声音,便透着箱子的漏洞向外看去,眼熟,但不相识。

    求求您,求求你放过我们。那对儿母子扯着并不标准的中原话,部落中有不少中原奴隶,小孩子出色的语言天赋让她不怎么费劲的就学到了不少,一如此刻她很轻松的听懂了那个母亲的话。

    侧对着她的那个中原人脸上都是血,手持着陌刀,逆着阳光看不分明。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那个中原兵嘴里答的却是草原话:他们跪在你面前求你们放过他们的时候,你放过他们了么?

    就算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也知道答案。

    你瞧,他听见那个男人近乎于叹息的声音,杀人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被人所杀,欺压别人的人,早晚也会被那些被欺负的人报复回来。

    绕口令一样的话,听的她眼圈发晕。

    但好在后面那句话,她听明白了:我不杀你,因为杀了你,我就与你们没有区别了。

    透过箱子,她看到了那个中原人的模样,年纪看起来也就比她阿姐大了一两岁,眉宇清秀的样子比她姐姐还要好看上几分哩。

    中原人都这么好看,还这么心软么?

    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得出答案,那个被母亲搂在怀里的男孩儿就拔刀冲了上去。

    也没见那少年回头,只是一个旋刀,刀锋就穿透了那男孩儿的胸膛,然后将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身体从刀上甩了下来砸在了箱子上。

    她因为猛然溅入箱体的热血,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呀,那你的那位朋友,是如何生还的?帘子后传来了女人的惊呼。

    想来是那位少年未曾发现吧。比起前面那个一惊一乍的声音,后面想起的这位显然沉稳多了,但这个声音底气空虚,显然是大病许久未曾好转,底子亏空。

    格根塔娜只是笑了笑:今日看着天气正好,王妃可要妾陪着一起出去走走?

    不了,那沉稳的声音婉拒了她,我身子左右也就是这副模样了,好不好的左右也就是这几年了。如今这宫中,除却你这个偶尔还会想起我,来陪我聊聊的人,怕是所有人都把我忘的差不多了。

    娘娘说的那里的话,数十年过去,她的中原话早已与中原人别无二致了,娘娘可是正妃,多少人惦记着您的位置呢。

    这话听起来倒更像是挑衅。

    但纱帘后的那位却愉悦的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瞧着你这样子,就会想起当年的我,敢爱敢恨,敢想敢做,就算是撞破了头也要赶这劲儿的往前冲。

    格根塔娜越发好奇了,她对这位一直隐匿于深宫的齐王正妃了解不多,实际上就连齐王宫宫内的侍从,对这位娘娘也知之甚少:难怪妾第一眼见娘娘,就觉得娘娘莫名的亲切。能和娘娘相似,那可真的是妾的福分。

    是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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