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 作者:烟猫与酒

    灼寒——烟猫与酒(17)

    他最后一句话的口型,陶灼看懂了,是厉岁寒,拜拜。

    然后黎洋便转身往回走,厉岁寒在原地站了会儿,黎洋一次也没回头。

    这俩人跟演电影似的。

    目送厉岁寒朝另一个方向也离开后,陶灼在心里想。

    盯什么呢?齐涯跟着往街对面看,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家奶茶店在开业酬宾,第二杯半价。

    陶灼回过神,跟齐涯大眼对小眼地瞪了会儿,突然隔着桌子擒住齐涯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后脖子上摁着。

    干嘛你?神叨叨的。齐涯一脑门儿问号都快溢出来了,狐疑地打量陶灼,脖子疼?

    说着给他捏了捏。

    不对,肯定不是这种感觉。

    陶灼被拎着后颈捏得像个鸡崽子,哎一声把齐涯的手撒开,搓搓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郁闷。

    那天晚上,陶灼捧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纠结了很久,手机界面不断切换于厉岁寒的朋友圈,与跟厉岁寒的对话框里。

    厉岁寒的朋友圈十万年更新一回,发张照片,或者帮系里转点儿东西,根本看不出他的情感走向。

    陶灼一直磨蹭到快零点了,心想今天不趁热问,改天再给忘了,才心一横,给厉岁寒发了个表情过去。

    厉岁寒五分钟后回了他一个表情。

    陶灼赶紧回复:我今天看见你了

    厉岁寒:学校么

    陶灼:后门

    陶灼:二师兄对面

    陶灼:看见你跟黎洋了

    连着发完三句话,厉岁寒那边本来显示正在输入中,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始输入,给陶灼回了句:这么巧,我没看见你

    陶灼:是啊特巧,我一抬眼就看见你了

    陶灼:你们当时是吵架了么?

    陶灼:我看你们站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

    陶灼习惯一句句的打字,手指头捣腾得飞快,发完就攥着手机盯着屏幕等。

    厉岁寒:不算吵,说了会儿话

    厉岁寒:你打字怎么这么快

    陶灼:?

    陶灼:上次跟我说这话的还是我爷爷

    厉岁寒说哈哈哈,发了个表情。

    陶灼觉得他应该是想转移话题,不能让他成功,好奇难耐地接着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和好了

    这句话发过去后,又过了几分钟,厉岁寒那边才回过来:不会和好了

    陶灼的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一会儿,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假装没猜到实话说,他甚至是有点儿期盼这个结果的,只是这想法光是在脑子里出现就让人觉得过分,他自己也不敢往深了琢磨。

    最后陶灼只能给厉岁寒发了个拥抱的表情,说:别难过,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厉岁寒又发了一串哈哈,说:好的,那我先谢谢你

    这次他打字倒是很快,没等陶灼再回复就说:睡了,晚安小火勺

    陶灼脚趾一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心想梦了一晚上的你,安个屁。

    他拥着被子坐在床头醒了会儿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时间,漫无目的地点了几下,看到老板说昨天的试课很成功,贝甜小朋友的家长把他每天傍晚的课都给报了。

    这个神经病,贝甜知道她以后每天都有兴趣班要上么?

    陶灼愣了会儿,把手机滑到底,点开了厉岁寒的头像。

    其实要不是昨天厉岁寒说,他的微信电话还被自己关在黑名单里,陶灼已经忘记这一茬了。

    毕业后他的手机换过一次,这个新手机上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他和厉岁寒的对话框里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陶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聊天框,就接着想到,厉岁寒到最后也没跟他说过他和黎洋之间的事,不管是难过的还是开心的。

    有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似乎对于厉岁寒来说,黎洋已经成为他过去的一部分,有关黎洋的话题和记忆,都被他妥善安置起来,搁进某个不愿分享给旁人的私密角落。

    这人真没劲。

    陶灼突然抓狂,扔掉手机猛搓了两把被子,然后一脸平静地起床洗漱。

    当初自己也是真无聊,什么都没明白就上赶着送安慰,结果根本没被人当回事儿。

    消磨掉半天的时光,陶灼无事可做,陶臻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便提早收拾东西去画室。

    路上陶臻给他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晚上下班哥去接你?

    陶灼站在地铁车厢里晃晃悠悠,摁了摁耳机问:怎么了?晚上有安排?

    没安排,厉岁寒跟店里的人交代了句什么,答陶灼,你不是心情欠佳么,这时候应该格外需要哥哥的温暖和陪伴。

    得了吧。陶灼笑了一声,我要真欠到这份儿上了,不用你说我都得摽着你。

    陶小狗,我可就你一个弟弟。陶臻也笑了。

    陶灼嗯嗯地配合他,还点点头:我也就你一个好哥哥。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微妙地看他一眼,扶了扶眼镜,陶灼冲他咧嘴一笑,他面容僵硬地转过了身。

    所以昨天晚上跟你说完我又想了想,比起来旁的乱七八糟的,我更想你能过得开心点儿。陶臻说,什么事儿别太计较,会过得轻松很多。

    陶灼心里是有点儿想感动的。

    之所以只是有点儿,实在是因为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腻歪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陶臻是个实打实的肉麻份子,最擅长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

    陶灼感觉自己有一部分受他的影响太多,老爱听些华而不实的屁话,喜欢被哄着托着。

    知道了,有这个功夫打钱不好么。陶灼看了眼站表,我去买吃的。

    挂了吧,白眼儿狼。陶臻说。

    半分钟后,陶臻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两个红包,每个红包上还各配了句话。

    别跟你姐说

    我每次只给她发一个

    陶灼笑了半天,把红包点了,时间充裕,他在距离画室一站路的地方下车,这块儿有家港店不错,他准备买杯喝的溜达过去。

    可能实在是这几天偶遇得太频繁,陶灼还没走到店门口就想不会等会儿又遇上那舅甥俩吧?

    以至于真隔着玻璃店门与贝甜对上目光时,陶灼已经感觉不到惊讶了。

    他抬起眼,厉岁寒跟在贝甜身后朝外走,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正在手机上飞速点着什么,微微蹙眉,神情很专注。

    贝甜扯了下他的裤子。

    厉岁寒看见陶灼,眼窝一弯,弧度柔和又亲密。

    这是又当昨天晚上无事发生过了?

    这次我可真没设计。厉岁寒拉开门让贝甜出去,对陶灼说。

    啊。陶灼应了一声,心想我知道,这次实打实我的锅,是我嘴馋。

    又想果然前面几次都是设计,也不知道是安逸还是闻野,还是狗夫夫的合谋。

    他拨拨贝甜的头发,好歹以后也是每天要见面的家长了,躲也躲不过,就别跟钱过不去了。

    来吃饭?一个人?厉岁寒朝他身后看一眼,又说,一起吧,正好我也还没吃。

    陶灼看他一眼,又看向贝甜手里的纸袋。

    那是专门给她打包的,厉岁寒说,本来想先把她送去画室,我再抽空吃点儿。

    这么忙。陶灼随口说。

    现在不忙了。厉岁寒把手机屏咔地一锁。

    那你吃,陶灼歪歪脑袋,把手给贝甜让她拉着,诚恳地说,我直接带她过去也行。

    厉岁寒看了会儿陶灼,对陶灼的反应既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他笑着垂下眼皮摇摇头,又看着陶灼说:今天能碰了么。

    什么?陶灼没反应过来。

    厉岁寒直接抬手,在他脸上刮了刮。

    然后他给车解锁,上前拉开车门:走吧,送你们去上课。

    陶灼跟贝甜一起坐在后排,路上厉岁寒说了几句话,都跟画室上课有关,陶灼摆正心态,只当面对一个普通家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到了画室楼下,陶灼牵着贝甜下车,扭头问厉岁寒:你今天会晚么?

    应该不会。厉岁寒没下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我尽量。

    嗯。陶灼点点头,早点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厉岁寒一边眉毛抬了抬,说:快上去吧,外卖估计已经到了。

    厉岁寒给他点了那家港茶店的外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单。

    陶灼和贝甜窝在教室里一起吃,贝甜把她打包的奶黄流沙包分给陶灼。

    贝甜,昨天我走了以后,你小舅有什么反应?陶灼给贝甜夹了一大块叉烧。

    他抽了烟。贝甜说。

    哦,那他没说什么?陶灼不甘心地问。

    他昨天是真有点儿恼羞成怒,被揭穿总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尤其在那种情况,在他和厉岁寒这种关系之间。

    所以事后想想,陶灼很小人地希望厉岁寒也体会到一点儿难堪。

    他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喜欢。奶黄流到了手上,贝甜皱皱眉,眼珠瞟向陶灼。

    然后呢?陶灼一把擒住贝甜企图作恶的手,拉着她去洗手间。

    然后我说你不喜欢他,他说我懂个屁。贝甜说。

    陶灼:

    真是天才级别的不要脸!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厉岁寒是这么个脾性呢?

    他就没说他喜不喜欢我?陶灼脱口而出。

    贝甜好像很讶异陶灼会问出这个问题,奇怪地看着他,说:他当然喜欢你啊。

    这回答太干脆太果断了,陶灼反倒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

    而且非常奇怪,由一个小朋友,还是厉岁寒的外甥女儿,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来严肃告知自己,厉岁寒当然喜欢他,比听厉岁寒自己说什么追不追的还让他脸皮发烫。

    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喜欢么,陶灼哭笑不得,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你们真的很奇怪。贝甜有点儿不高兴,又要问我,又要说我不明白。

    她甩了陶灼一脸的水,转身出去了。

    陶灼抹了把脸,站在原地想了想,去跟贝甜道歉。

    对不起,贝甜,陶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从你的角度来说,你的感受确实是正确的,是我得到的不是我所希望的,是我的问题。

    贝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陶灼态度的真诚,于是很大度地表示了原谅,又分给陶灼一只奶黄包。

    那天晚上放学,厉岁寒还是来得晚了点儿。

    没有昨天那么晚,稍微早了十来分钟。

    陶灼已经把教具和教室都收拾妥当,站在窗前看见厉岁寒的车在路边停下,也没等他上来,直接带着贝甜下楼走过去。

    本以为走到楼下刚好两人就能对上,没成想一直走到车跟前儿,陶灼才发现厉岁寒竟然在买花。

    不是花店包装漂亮的鲜花,是个比贝甜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冬夜里穿得薄衣烂衫,抱着满怀半蔫儿不活泛的玫瑰,用廉价玻璃纸与旧报纸简单一扎,厉岁寒半蹲在她面前,小姑娘把一大捧花都给他。

    给完花,她熟练地掏出二维码让厉岁寒付款,一溜烟儿跑了。

    厉岁寒握着那捧报纸玫瑰一转身,陶灼和贝甜正在身后看他。

    厉岁寒笑了,慢条斯理地整整打皱的报纸边儿,对陶灼说:刚下车就被拦着了,问我要不要玫瑰,天这么晚了,我就都要了。

    你现在去步行街溜达一圈,能拉一车回去。陶灼有些无奈,这些小骗子都是花商的托儿,卖的就是你们这些单身男人的同情心。

    可能吧,厉岁寒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将那捧玫瑰递给陶灼,也是我们这些单身男人,给喜欢的人送一束花的最佳借口。

    陶灼看见厉岁寒在买花就猜到肯定是想给自己,但是厉岁寒真的将花朝他递过来,望着厉岁寒的眼睛,他心口还是不可控地跳了一拍。

    他在生活情趣这方面可能还是有些太直男,比不上陶臻,连老爸都比不上以前每次看陶臻给陶且唯买花,或者老爸偶尔玩儿一次浪漫,突然给老妈买束花,陶且唯和老妈开心里带着些羞赧的表情,他看着都没有感觉,甚至还有些偷偷的想笑。

    觉得都是女生喜欢的小东西,小矫情。

    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有点儿能明白那种心情了。

    送花这种事儿,是真的很犯规。

    别给我,我不接受。陶灼感觉自己脸皮有点儿紧了,忙埋下头想避开。

    不接受就扔掉,都随你。厉岁寒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花往陶灼怀里一搁就撤了手。

    陶灼手忙脚乱的抱住,转手塞给了贝甜。

    小女孩儿都爱花,贝甜刚才就仰着脸巴望半天了,这会儿抱在怀里二话没说,自觉爬上了车。

    厉岁寒和陶灼站在车外,位置,姿势,都跟昨天差不多。

    陶灼简直有种自己被厉岁寒同化了的错觉,也变得不要脸了,昨天还在街上又喊又叫,还吓着了路人和人家的狗,现在也能没事儿人一样,跟导致他爆发的人冷静面对面。

    要跟我说什么?厉岁寒点上根烟,问陶灼。

    陶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也要,厉岁寒不给,把自己刚点上的那根夹在指间,朝陶灼晃了一晃。

    不用了!陶灼绷着脸一扭。

    厉岁寒笑着重新把烟噙回嘴里,架起胳膊靠在车门上,等陶灼开口。

    陶灼拟了半天的腹稿,先问什么再问什么,本来都明明白白,结果被厉岁寒一束花搅得稀碎,又重新理了会儿才找着线头。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追我?他看着厉岁寒,当时没答应我,重新遇见我后悔了?

    嗯。厉岁寒倒是挺坦荡,直接应下来,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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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寒——烟猫与酒(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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