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体 作者:微风几许

    &发光体——微风几许(17)

    车子停在舒沅面前。

    陆斐降下车窗,对温宜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比不上你们不见的时间。温宜笑道,我家沅沅还没吃饭,陆哥你看着办。

    陆斐当然不是来温宜家蹭饭的,舒沅已经明白过来了,上车后耳朵因为这句话还发着红。车子开出去很远,舒沅才敢看陆斐,现在的情形让他有些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又是近半个月不见,陆斐较之上一次并没有显得更冷淡,注意到他的目光,陆斐问:想吃什么。

    舒沅受宠若惊般,赶紧说:都可以。

    火锅?

    不想吃辣的。

    西餐。

    今天中午才吃过。

    粤菜。

    也不太想。

    陆斐问:那是想吃什么?

    舒沅很想随和地选择一样,但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妥协,只好老实道:涮汤锅。

    陆斐没有意见,只是在一个路口调了头,顺便告诉他:这附近没有做得好的。

    看样子,陆斐是打算要自己做了。

    他们一起去了超市。

    陆斐去入口处拿购物车回来的时候,舒沅正站在原地出神,陆斐喊了他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地跟在陆斐右侧,两人如以前一样步入了食品区。其实以前他们一起来逛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陆斐工作太忙,舒沅又太懒,他们常常会提前选择同城配送。

    此时正值晚市高峰期,商场里大多顾客都是在附近居住的人,饭后出门散步顺便采买日用品。在热闹拥挤的生鲜区,两人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

    买完食材后他们才去买汤锅底料,陆斐选了一种扔进购物车,舒沅却把它拿了出来。

    温宜买的不是这个牌子。舒沅好像对温宜的汤锅有执念,他说他买的那种是最香的。

    陆斐侧身让他找了一会儿。

    他没找到。

    陆斐说:一定要那种?

    舒沅摇摇头: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将就而已。

    他为难地说,要是真的没有就算了。

    陆斐个子高,帮他看了一会儿高处的商品,依旧一无所获。

    排队结账时,舒沅说:可能温宜不是在这里买的。

    陆斐推着满满的购物车,缓慢地跟着前人移动。

    舒沅又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人声与商场的音乐声太嘈杂了。

    陆斐侧低下头,眉眼冷淡,却是个附耳的姿势:什么?

    舒沅偷看他微微上扬的眼尾,与那挺拔的鼻梁,凑过去说:其实我和温宜来过一次这里。

    陆斐转过来了些,垂眼看他:什么时候?

    被陆斐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舒沅立即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了。

    因为他和温宜来过的那一次,恰好是他给陆斐买坚果的那一天,也是陆斐叫助理来家里搬走所有东西那一天。那天助理对舒沅说,要是他们遗漏了陆斐的什么东西,直接处理掉就好,不用再问陆斐了。

    可是那天他们遗漏的是舒沅,舒沅身上有写着陆斐所有的标签,他们却有意视而不见。

    队伍排得很长,等结完账走出超市,早已过了正常的晚饭时间。

    陆斐将采购的东西都装进了后备箱,舒沅想要帮忙,最终只是像以前一样站着,无从下手。

    回去的路上陆斐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对方约他第二天上午见,他说没有时间。

    舒沅犹豫地问:你很忙吗?

    陆斐:嗯,有一点。

    舒沅想着后备箱的那些等待处理的食材,与自己饥肠辘辘的肚皮联系在一起,还是说:要不然我们不做汤锅了,可以吃点简单的,你可以忙你的。

    只要别急着赶他离开就好,他可以很安静,也可以和芝麻玩。

    陆斐只说:不耽误。

    再次来到陆斐家,芝麻已经认识舒沅了。

    陪它玩了一会儿,舒沅才去厨房看陆斐备菜。汤锅很简单,只要底料不错就能做出美味来,舒沅看温宜做过,想要加入陆斐一起准备。陆斐叫他帮忙准备了电磁锅,又叫他准备碗筷。

    舒沅第二次进厨房的时候说:我们现在这样,好像有一年春节煮麻辣火锅的样子。

    陆斐:你还记得。

    舒沅说:记得的,那年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你出国以后我和谢晓芒说起这件事,我说你做火锅了,她还带我去靳琛家里组过一次局,但他们弄的没你做的好吃。

    陆斐抬眼,这一次见面舒沅已经剪短了头发,颜色也染回了黑色。

    他淡淡道:杯子洗好拿出去,可以准备吃饭了。

    这顿饭吃得不久。

    舒沅饿得狠了,嫌弃汤锅涮起来赶不上趟,一次倒太多又嫌煮得太久不好吃。陆斐慢条斯理,吃相一向都挑不出错来,这天下似乎就没什么让他失态的事,他甚至还有空替舒沅涮牛肉。

    第二次被投喂,舒沅开始觉得慌张。

    陆斐有些反常,也不对他的告白表态,这一顿怎么看怎么像是断头饭,吃完了就好上路的那种。

    随即,舒沅味同嚼蜡,原本鲜美的汤锅看上去也失去了食欲。

    他们吃完了大部分食物,舒沅放下了筷子,陆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用餐完毕了。

    这一刻,舒沅感觉自己即将被审判。

    陆斐这一次没有采用激烈的手段,而是算得上温和地拒绝他,他猜如果还有下一次,陆斐是不是会比这一次的态度更柔软一些,是不是会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情况下,试着去重新接受一下他。

    人在犯错后往往会悔不当初,舒沅是最无助的那一个。

    被他迫害的人没有告诉他,他错了,所以他骄纵放肆,自以为是,以至于错失良机。

    但是,没有人能真正一夜长大。

    小锅安静地沸腾。

    舒沅选择做鸵鸟: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只要这一次陆斐没有拒绝,那么他们就还有下一次。

    陆斐看了看时间,问的却是:为什么难过?

    舒沅迷茫抬起头,眼前雾气氤氲,不知道是汤锅的雾气还是别的:反正我不说你也要叫我走了。

    我是问。陆斐说,见不到我,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舒沅知道陆斐在问什么了。

    上一次他在这里,曾经抓着陆斐的袖子对陆斐说,这几个月见不到陆斐,他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或许他还说过别的,说过关于分手后的一切,但陆斐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这难道还需要解释吗?

    舒沅眼眶酸涩得厉害,一年来的挣扎在陆斐眼里化为虚幻的气泡,就像不存在一样。

    陆斐看不到他,听不懂他,对于这点他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舒沅。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斐绕过餐桌,来到了他面前。

    先是居高临下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蹲下来,用拇指擦去了他的眼泪。

    陆斐又问了一次:沅沅,告诉我为什么。

    舒沅含着眼泪看他的脸,哽咽道:因为我爱你。

    第27章

    我爱你。

    以前可能舒沅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后来可能是不懂,再后来是分手后。分手后他不是没有想急于剖白过,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陆斐我爱你,他想以此来增加靠近陆斐的砝码,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可是回顾往事种种,舒沅发现自己没有资格就那样轻易地把它说出口除了在某些撒娇、耍赖的时刻,他竟然从来没有对陆斐正式地说过这三个字,等到他想要说的时候,它们已经太重了。

    但陆斐叫他沅沅。

    不是冷冰冰的舒沅,也不是厌恶的舒沅,只是简单而亲密的两个字,就让他完全招架不住,什么也不想再隐藏了。

    眼前水雾弥漫,舒沅看不清楚陆斐的脸,弄不清楚陆斐的反应。但很快他就被陆斐抱起来翻了个,坐在了陆斐的大腿上。

    这意味着什么舒沅不知道,他只下意识地把脸朝下埋在陆斐的肩膀上,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而即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陆斐会怎么回答,他都管不了了,至少现在他还能尽情地趴在陆斐身上,汲取陆斐的味道与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舒沅才听见陆斐的声音。

    陆斐的双臂将他环绕,胸膛也很宽阔,略微喑哑的嗓音带着他没听过的情绪,响在耳后:分手的那天早上,是我故意摔碎了那只碗。

    舒沅僵硬一瞬,却仍没放开陆斐的肩膀。

    那件事其实根本不重要了,舒沅即便刚刚告白过,思路也是跟着陆斐走的。

    他趴在陆斐肩膀,闷闷地问:为什么?

    陆斐没作声。

    舒沅便又告诉他:我有一点点猜到你是故意的了,你才没那么笨,连碗都拿不住。没关系的,我不在意那只碗了。

    陆斐仍是沉默了几秒,才道:如果我说,当时你回到房间去以后,我站在厨房里几分钟内就计划好怎么把你绑去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向所有人制造你的失踪呢。

    那天早上舒沅发完脾气就回到了卧室的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生闷气。

    他等着陆斐去哄他,但厨房里传来水流声,等到陆斐进来后,就对他提了分手。

    这和舒沅记忆中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慢慢地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来。坐在陆斐身上,他就比陆斐还高上一些,他从一个由上往下的角度看着陆斐,疑惑地问:为什么。他又想了想,感到好奇,你打算怎么办到?

    陆斐抽取一张纸巾给他擦脸,语气平静:我的老家有一片常年无人居住的山林,那里有废弃的护林员营地。先用计骗你上车,把你关在那里,然后伪造你的出行,给你父母发信息。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几年后,等你完全驯服的时候,我就带你回到城市里来。这期间我不会让你见到任何人,对这个世界来说,不会再有舒沅,你只能依附我生存。

    陆斐说得很缜密,计划从表面上听几乎没什么漏洞,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舒沅感到有点害怕,轻轻打了个颤,与陆斐对视。

    陆斐的眼皮褶皱很深,前窄后宽,到了眼尾才有散开趋势,是一双薄情的凤眼。他的眼珠却很黑,幽暗而深沉,当他这样看人的时候,让人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可是也是这双眼睛,蕴含着舒沅能感受到的深意,曾经温柔地、沉静地看着他,犹如此刻一样。

    那么陆斐的形容再可怕,舒沅也不那么害怕了。

    他问陆斐:你觉得我不会让你关起来,所以只好和我分手吗。

    陆斐问:你会愿意?

    舒沅未经思考就诚实地摇头:不愿意。

    陆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温和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没人愿意受到那样的对待,那个人更不可能是你。

    舒沅好像有点明白陆斐为什么突然告诉他这件事了,可是同时也有点不明白。

    他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但如同那次他想明白陆斐的对不起一样,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完这个信息量。

    比起这个,舒沅更关心陆斐当下,他问:那你现在说这个,是还是想和我分手的意思?

    陆斐的拇指擦过舒沅的唇瓣,黑眸因此变得更深了些:不是。

    陆斐没有吻他,即便舒沅认为从陆斐此时的眼神中看上去,陆斐很想那么做。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以舒沅吃得太饱又哭了一阵,不自觉打了个嗝而结束。

    舒沅脸有点红,陆斐没有笑他。

    因此他们之间刚刚升温的氛围也被打断,暂时无法继续说下去。但舒沅至少知道陆斐不会赶他走了,他在思考,陆斐可能也在思考。

    此后陆斐将碗碟都收进洗碗机,收拾好垃圾再拿出牵引绳,舒沅问:又要去遛狗了吗?

    陆斐嗯了一声:一起去。

    舒沅说好,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跟着陆斐一起出了门。

    晚上九点,芝麻带着两人往惯常去散步的方向走。

    芝麻还不到一岁吧。舒沅走得慢一些,实在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你怎么会养狗,不像你会做的事。

    陆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你怎么会染绿色的头发?

    绿发色在某种意义上等于绿帽子。

    舒沅恼了:是蓝色!

    好吧,是蓝色。陆斐轻轻地勾了唇角,转瞬即逝,又道,那耳钉呢?你不是很怕疼?

    是耳扣啦,不用穿耳洞的。舒沅解释道,温宜送给我的,说是他男朋友合作的什么纪念款,还是限量版呢,我只戴了一次。

    他们沿着静谧的街道一直走,步履放得更慢了。

    芝麻一边走一边嗅,时不时地在路旁树下抬腿撒尿,做着很狗的事,和猫完全不同。

    陆斐看着狗的行为,表情如常。

    舒沅却猛地发觉了什么,不对,那只耳扣他只在去出差的时候戴过一次,嫌它卡得耳骨疼就摘下来再也没带过,陆斐应该没见过才对,为什么陆斐会知道?

    他这样问了陆斐。

    陆斐说:刷朋友圈看见的。

    舒沅眼睛圆圆的:朋友圈?

    陆斐淡淡道:有一次交流会议上,有人引见我加了靳琛,有天他在朋友圈发了你的照片。

    舒沅记起来,他戴耳扣的那一次正好是他在飞机上偶遇靳琛那天,他怎么不知道靳琛发了照片?

    早八百年前,舒沅就把靳琛删了好友,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光是听陆斐的简单描述,舒沅也知道靳琛一定是趁他不注意偷拍的,还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那种,那家伙真是个讨厌至极的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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