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 作者:千载之下

    &松松——千载之下(56)

    楚毅关了花洒,抹了把脸,未等开口,就听林小松说:你要不要耕、耕地啊?

    你说什么?

    林小松深呼吸一口气,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我问你,要不要鼓掌for love?

    楚毅勾起嘴角,嗓音微哑:我听不懂英文。

    林小松把套子塞进口袋,半失落半赌气地说:不要算了。他做出欲走的样子,男人已经跨出淋浴房,直接将他拦腰抱住。

    从哪儿学的啊?嗯?楚毅饶有兴趣地瞧着他。

    林小松闭上眼,默默递过去一只套儿,任君宰割。

    又洗了一遍澡,换了一身小熊卡通睡衣,楚毅在卫生间帮他吹头发,暖风轻拂,林小松舒服得快要睡过去了。

    楚毅。以前是楚毅哥,现在是楚毅,一字之落,男人心知肚明。

    楚毅关停吹风机,嗡嗡声音刹那止息,声音里夹带着餍足后的低靡:嗯?

    你让你妈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提生孩子的事儿,我女儿过完年就六岁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会跟她说的。

    林小松偏过脑袋看着男人:你答应我,要把乐乐当你亲生的对待。

    浴室的浅色光晕打在他的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俊秀脸庞上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隐约能看清男人眼底的颓败:那孩子如果就是松松当年怀在肚子里的孩子,现下一家三口,享不尽的天伦。

    楚毅薄唇微抿,静默半晌,我尽量。

    林小松真心实意道:她很乖的,你只要给她一点好,她就会黏着你,把你当她亲人。

    打开吹风机开关,嗡嗡声音再次充斥耳膜,不消片刻,楚毅按着他的头顶,揉了一把,差不多干了。

    要我帮你吗?

    楚毅的目光游移在林小松的白嫩双足上,笑了:是不是还得踮脚?推了小东西一把,出去,别站儿碍手碍脚。

    林小松走出卫生间,爬上了床,俯身亲了下女儿的额头,心里默念:乖乖,爸爸最爱你了。

    不多时,楚毅出来,爬到另一侧躺下,一条胳膊拄着头撑在床上,低头看着乐乐:今天下午做手术的那个丫头,就跟我们女儿差不多大,早上去查房的时候,她还塞给我一颗糖,我以前只觉得小孩烦他停顿几秒,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招人疼了。

    林小松说了句快睡吧,尔后翻转过身,不想去细究他口中的女儿到底指的是谁。

    第83章

    林母在他们这里呆了一周左右,嫌城里房子闷,没人同她唠嗑,等不及地想走,打包行李时,叮嘱她儿子:他妈说的对,你俩还年轻,再生一个不费啥事,他们家条件好,你给楚毅生个带血缘的孩子,他们家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以后啥都听你的。小松,男人的心变得快,别看他现在疼你爱你,等日子长了,新鲜劲儿一过,你看他变不变心,甭说你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人家凭啥给你养孩子啊。

    他变心了,我也有地方去。林小松磕着瓜子看电视,跟你没关系。

    林母放慢动作,笑了笑,回了个身,他们当医生的,一年能挣多少钱啊?我听你弟说,他好像还是个副主任啊。

    人家挣的钱又不落你口袋里,你关心个啥劲儿。

    林母吃了瘪,嗓门低下来:我就好奇问问

    热脸贴冷屁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不知怎的,旧事重提,又扯到平平的亲生父亲身上。林小松老实,嘴里兜不住话,气急败坏把什么话都说了。

    林母愣了好半晌没缓过神,等她终于恢复点意识,当即就啪,扇了自己一耳光。

    咔瓜子壳破开,林小松懵了。

    林母跺了下脚,声泪俱下:平平没死,被你爸送人了。

    那天特忙,五台手术连轴转,最后一场收官,已是深夜。楚毅请客,买了夜宵,众人围坐分食,结了婚的没节操,黄段子飙得飞起,剩下些单身的小年轻,插科打诨也跟着接几句。

    男人有点心不在焉,手机掏了两次,上面没有一通消息提醒。以往,要么他给家里打电话,告知归家晚点,要么那人发消息来问,他喜欢后者,偶尔故意为之,就等着家里那位主动联系他。以前打光棍没觉得,现在成家了,心里多少有些盼头。

    他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先撤了,有同事开他玩笑,新婚的就是不一样,被窝里还热乎。他笑笑,抬脚走。

    懒得自己开车,打车软件上叫了辆车,那司机准点到,楚毅脱了外套扔进后座,弯身坐进去。司机问他去哪儿,他闭着眼睛告诉地址,离家差不多三十分钟车程,暂且能小憩一会。干外科的,男人都当牲畜使,他这一天撇去吃饭上厕所,起码站了十二个钟头,累是真累。

    到地方,司机喊醒他,楚毅半睡半醒地怔了会儿,扫码付钱,拿了外套出来。这个点,空气倒挺清新,整栋楼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他边穿外套边往单元楼里走。

    没想到的是,他家这个点还挺热闹,隔着扇门,都能听到里面的鸡飞狗跳。楚毅在心里低声叹气,不是他妈,就是他媳妇的妈,两个女人一台戏,家里见天儿的唱曲舞调。

    他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小松的那双泪眼。

    又哭了。

    楚毅拧眉,将钥匙搁在玄关桌上,不及换鞋,他丈母娘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跟前,自己先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对不起你们俩,那孩子没死,她没死,就、就在我们老家省城,我跟小松他爸经常去看她,孩子好好的

    说到最后,捂着脸哽咽不止。

    林小松红着核桃眼,冲上来就想打他妈,楚毅箍牢了他,紧紧按在怀里,林母哭天抢地地喊:他当年一个人带孩子,自己都养不活,我这个做妈的心疼啊,就给孩子找了户人家。

    我自己生的,我一个人生的林小松贴在男人胸前,呓语般的嘀咕。

    我和他爸也没办法,他才二十一岁,谁家二十一岁的大儿子身边还带着个闺女啊!

    啊林小松大吼一声,嗓子内的混沌污浊溢出口腔,陈年往事,怎一个烧心!

    楚毅心脏抽疼,打横抱起林小松朝主卧走,砰咚踹门而入,把人放到床上。乐乐被惊醒了,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迷茫地看着她爸爸。

    楚毅瘫坐在地板上,筋疲力尽的感觉。

    爸爸。乐乐往林小松怀里钻。

    林小松侧躺着,睁眼看孩子,单手搂紧了,吻上额头:乖。

    林母走到门口,抽抽搭搭道:领养的那户人家都是老师,孩子现在上一年级了,你爸有他们的电话。

    楚毅冷静过后,嗓音疲累沙哑:睡一觉吧,我买明天早上的票。

    对,我们早点过去,我、我林母语无伦次,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我现在就问他。

    林母拨通,电话里一阵嘟嘟忙音,无人接,林小松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就朝她掷了过去,滚!

    乐乐吓得不敢哭,抿着唇可怜兮兮。

    你也出去。这话是对着楚毅说的。

    楚毅撑着站起来,看了他一眼,默然走出卧室。林母在门口守着,见他出来,低头跟上去。

    我们家小松老实,你以后要好好对他,那孩子要是能要回来,你要好好补偿他们爷俩儿。

    楚毅坐着抽烟,没搭腔。

    林母无话可说,摸了摸手机,继续给他丈夫打电话,打了两次,那边终于接通。深夜里被人搅了好梦,林父极度恼火:啥事啊?

    林母看着自家女婿,对着电话那头说:平平她爸爸找到了,就是跟小松结婚的那个医生。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母停顿许久,才接着说:我们明天去省城看那孩子,你把电话发给我,我去联系。

    楚毅的俊颜掩在烟雾后面,看不真切,他咳了一声,声色沉重,始终不曾开口,移了烟灰缸摆到近前,屈指磕了几下香烟。

    林母心惊胆战地打量着女婿,生怕他怪罪。

    楚毅缄默良久,想起多年以前,那人来找过他几回,颠三倒四向他陈述事实,那些年,他是真怕了那孩子,沉重的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想指点别人的人生,也不想对任何人的后半生负责。不到三十,自认为婚姻这玩意儿虚无缥缈,离他很远很远。

    当年云雨之后,他俩曾经有过一次促膝长谈,他问过林小松,喜欢我什么?

    林小松嘻嘻傻笑,你很酷,跟他们一样。

    酷?

    我说不上来,就是跟他们不一样,楚毅哥,我好喜欢你啊。

    手上的烟没抽完,直接被扔了,猩红烟头横躺在水晶烟缸里,前端还起着青烟。

    男人进了主卧,半蹲在床边,扒拉着那人的眼睑看,看他是否还在偷着抹泪。

    林小松动手打他,他也不躲。

    是你不要她的!你当年不肯要她!我不会原谅你,我这辈子都不要原谅你!林小松像只护犊的母兽,替他的小崽子记着仇。

    起来!楚毅拎着他,林小松踉跄一冲,整个身子歪扭地倚在男人身上,随后被男人粗鲁地拽着,关进了卫生间。

    房间里,独留下一个无辜的女娃娃,想哭不敢哭,憋在喉咙里生生哽着。

    啪嗒,门锁旋进卡缝,他被男人抵在卫生间门后。两人同样的,狂潮迭起。

    我没想要她,我去医院,他们不肯给我做人流,他们不给我做我每天都跳操,每天都跳她还在肚子里,我不想生楚毅哥,我害怕,我不想生她。

    楚毅眼睛里泛着狰狞的火苗,他擒住林小松的手,直接往他脸上呼,打我!打我!

    林小松哭得声嘶力竭,险些站不住,男人喉头滚动,扣住那人的头重重吻上去,那么急迫,那么强势,几乎是要同归于尽。

    那夜,楚毅一个人待在书房,东方既白时,屋子里依然悄然沉静。

    林小松也是一夜没睡,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看,看到眼睛发涩,不得不闭目养神。

    乐乐敏感多疑,很早就醒了,自己上完厕所,爬到她爸爸边上问:爸爸,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宝宝啊?

    林小松揉揉孩子脑袋,是啊,我们乐乐还有一个姐姐。

    乐乐早熟一般,近乎讨好的口气:我会对姐姐好的,我把大钢琴送给她。

    林小松沉默片刻,自己坐了起来,侧身看着女儿:那是给你买的,我们不送人。

    乐乐躲进被子里哭,好半天才钻出来,两眼哭得发肿:你们不要有了姐姐,就把我赶走。

    你是爸爸生的,谁敢赶你走!乖,一会儿你去奶奶家玩,爸爸跟叔叔有点事要出门,你在奶奶家要听话。

    嗯。小丫头抽泣着,我很听话的。

    楚母没问缘由,早早过来接孩子,遇上亲家母,两人不免要打几声招呼。

    九点多的飞机,时间仓促,林小松道了句:我们赶飞机,先走了。

    楚母当他们是要送林母去机场,摆着手催促:快走吧,别晚点了。

    楚毅从阳台上折回,吐出烟雾,垂眼看林小松,叼着烟未置一词,帮他妈提了箱子就朝外边走。媳妇和丈母娘后脚跟着。

    大早上就抽烟,都什么坏习惯。楚母嘀咕。

    第84章

    那户人家并不欢迎他们。

    不过,门开的瞬间,两家人同时愣住了。

    十天之前,他们才见过,就在北市省人医的儿科病房里。

    女主人邀他们进来:她爸爸学校有事,这会儿不在家。摆上拖鞋,朝屋里喊,安安,家里来客人了。

    叫安安的小姑娘自她房间出来,见到林小松,眼睛一亮,当即就认出了他:你是隔壁床那个叔叔。

    林小松哎了声,鼻子一酸,就差背过身去抹眼泪,楚毅没作声,笑也没笑,孩子反反复复打量他,想了半晌,茅塞顿开:你是那个医生叔叔。

    楚毅勾勾唇:贺予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笑起来的神韵,简直就是林小松的翻版。

    楚毅半蹲下来,面对面看:你住院的时候,名字就贴在墙上,被我看见了。

    父女俩紧紧对视,眼神太像。

    叔叔,你记性真好。

    你记性也好。

    林小松看不够地盯着自己女儿,想把错失的几年时光全都补上,你们坐啊,女主人将他唤醒,生拉硬扯到活生生的现实当中。

    时间走得慢,度秒如年。女主人姿态戒备,始终让他们与安安保持距离,一直等到孩子爸爸回来,她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也有了底气。

    去你房间玩。男主人对孩子说。

    爸爸,我有道题不会。

    爸爸一会儿去看,你先回房间玩。

    安安嗯了声,溜回了自己房间。

    女主人去厨房给他们泡茶,心神不宁的,听客厅没声音,探出两步向外看,不巧撞上了林小松的眼睛,她慌张躲闪,心绪乱得一塌糊涂。

    端出两杯雨前龙井,叶芽上下沉浮,幽香四溢。

    你们喝茶。她坐到自己丈夫身边。

    男主人的意思很明朗,孩子不能给。

    楚毅猜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眼底少有波澜,忍住想点烟的冲动,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了两声。

    夫妻俩听得心怵,误以为他手腕铁血,或是正在暗中酝酿阴谋。打从进门,这个男人令他们感到畏惧。

    男主人觉得林小松善良老实,比他丈夫看着好说话,于是绕过楚毅,直接对他说:我和安安妈妈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就想去领养一个,福利院我们也有去看过,没碰到合眼缘的。我俩之前住在关兴路那边,对门的邻居就是你们安城人,她说她家远房亲戚有个要送走的女婴,一岁多,身体很健康,问我们要不要养。我们看过照片后,决定收养安安,她很听话,从小到大,我跟她妈基本没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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