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 作者:萝卜蛋

    &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萝卜蛋(75)

    随便养的,回京时没能带走,居然还活着,我也觉得挺稀奇。谢陵推开房门,侧了侧身,沈

    执灵巧地擦着他的肩膀进屋。

    你当年委实有些清贫。沈执不经感慨,评价了一句。

    说好听点,屋里是简单雅致,说难听点,就是寒酸。

    什么精巧家具都没有,连床都好小一张。

    不难想象,清贵公子谢陵当初能在此下榻,定然吃了不少苦。

    无怪乎当初那么憎恨厌恶沈执,的确是因沈执之故,平白无故受了好大一番锤楚。

    谢陵当初回京时,怕是满心怨恨罢,如今回想起来,两个人从初遇一直错到了现如今。

    阿执,你饿不饿?哥哥给你做饭吃。

    嗯,好啊!沈执欣然答应,屁颠屁颠地跟谢陵往厨房去。

    眼巴巴地看着谢陵从米缸里舀了一勺米,洗干净下锅蒸煮。又眼巴巴地跟着谢陵去小菜园里摘菜。蹲在井边眼巴巴地瞅着谢陵洗菜。

    谢陵做任何事都雅得很,连洗个菜都像是舞文弄墨一般,姿态雅正得无可挑剔,将衣袖卷高,露出两截精壮白皙的手臂。连青筋都跳动的恰到好处。

    哥哥以前也是自己做饭么?

    不是,我不会。谢陵洗好菜,转身回厨房,沈执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那你平时吃什么,喝什么呢?

    霜七。

    谢陵缓缓吐出二字。

    沈执一愣。

    是啊,还有霜七呢,就以霜七的脾气,可能事事都为谢陵做得妥妥贴贴,万事不让谢陵过问。

    就你们两个人在此么?沈执攥了攥拳,感觉一下子失去了什么,就你们两个人吗?朝夕相处,你们两个?

    还有个小厮,后来我回京了,他不愿跟随,我便放了他回家。谢陵开始切菜,抬眸瞥他一眼,我来此地是受刑的,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你那三年过得如何?

    话题说到这里,气氛蓦然沉重起来,沈执神色一僵,很快又抿唇笑道:自然是极好的。在宫里锦衣玉食,没什么不好的。谁想陪你来此过苦日子。

    谢陵笑道:也对,谁会想过苦日子。

    语罢,气氛沉闷起来,锅洞里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谢陵翻炒着锅里的菜,沈执站边上静静盯着他看。

    见淡白的烟雾缭绕,谢陵的五官显得隐隐绰绰,微垂着眸,眼帘下藏

    着无尽的温柔,沈执爱惨他了,凑过去从背后环住谢陵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磨蹭。

    谢陵笑着推他额头:去,这里油烟大,出去玩会儿,等下就能开饭了。

    我不想吃饭。沈执啃咬谢陵的肩膀,哼哼唧唧地说,我就想吃哥哥,哥哥让我吃。

    吃哥哥什么?谢陵含笑问他,你说清楚,别惹人误会。

    沈执哼了一声不肯理他了,整个人挂在谢陵身上,小猪乱拱,死劲撩拨,作死撩拨,探出一条舌头舔舐着谢陵的耳垂。往他修长的颈间呼呼吐着热气。

    谢陵的身形一晃,站得不是那么稳了,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单手捏正沈执的下巴,低头就吻。

    直到吻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来气时,谢陵才将人松开,哑着声儿道:好阿执,别闹了,先吃饭吧,冬天冷,热气散得快,凉菜吃肚子里,回头你又要胃痛了。

    沈执道:你也会在乎我胃痛么?

    自然。

    可以前我的胃被顶得受不了了,哭着喊疼,你也没停下来。

    沈执以前经历了太多锤楚,体内的器官多半被打伤了,被谢陵顶到胃时,胸闷气短,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起来。有时候顶太深了,一口闷血都能当场喷出来。

    当时也是羞于启齿,一直攥拳堵住嘴,不肯露出任何一丝声响,在床上总是一副扭扭捏捏放不开的样子。

    谢陵沉默片刻:抱歉。

    算了算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沈执突然释怀了,觉得也没什么,反正胃疼是老毛病了,也不是谢陵顶的,想了想又道:你挺厉害的,真的,能同元祁相抗衡的人,自然简单不到哪里去。你却比我想象中更加厉害,并且体现在各个方面。谢陵,你好绝啊。

    多谢夸奖。

    二人跟寻常小夫妻似的,坐在一处儿吃饭,沈执吃了几口,忽问:霜七这次怎么没跟你过来?不像他的风格。

    他死了。

    死了?沈执抬眸愕然道:这么突然的?发病死的,还是谁下的毒手?

    我下的毒手。

    啥?你?为何?!沈执更惊,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恩么?你怎么下的毒手?

    谢陵抬眸,用筷子敲了

    敲沈执的碗沿:吃饭,别问,问就是死了。

    沈执果真没再问,低头吃饭。晚上跟谢陵挤在一张小床上,两人都长胳膊长腿的,根本没地方放。

    不是你压着我腿,就是我压着你胳膊了。

    沈执倒也不客气,直接趴在谢陵的胸膛上睡,他比谢陵矮很多,每次要亲他,还得自己垫脚,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小小的,还是个孩子模样。

    五官都没长开,稍显稚嫩,还是少年模样。

    谢陵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他睡觉,沈执睡不着,耳边听着一声声沉稳的心跳声,手指绕着谢陵的头发把玩。

    哥哥,你会唱童谣么?

    什么?

    童谣,就是大人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哼的小调,你会吗?

    不会。谢陵摇头,抱歉道:我并非什么都会。

    我听元祁哼过的。沈执低声道:当时小十七还在襁褓中,元祁抱着他哄,口中就哼了几段。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哄过元瑾,我只知道他没有这么哄过我。

    你想听?

    想。

    谢陵憋了好一会儿,绞尽脑汁地回想谢夫人是怎么哄顾青辞的,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连脸都憋红了。

    沈执笑话他:好了,不会就是不会,算了算了,我也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东西,我就不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赶路。

    哪知谢陵竟开口哼了一段。

    飞快地哼了一段,快到沈执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凑过去问:你嘴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谢陵一手按着他的头,温热的唇贴在他耳畔,几声轻快温柔的调子缓缓流进沈执耳中,如涓涓细流,温柔地撩拨着心弦。

    沈执猛提了口气,直到将要窒息了,才缓缓将这口气吐了出来,一双眸子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夜下显得分外明亮。他伸手抓紧谢陵的衣襟,咬牙道:

    哥哥,我怎么舍得对你放手!

    小十七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从最初的神志不清,到最后连元祁都认不出来了。

    元祁听闻京溪沦陷,大动肝火,连忙派兵前去镇压,即便忙得不可开交,每日仍旧抽出时间过去探望。

    小十七缩在床角,两手抱

    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每次都是元祁抱着他,硬把汤汤水水灌进去。

    就像当初在东宫的地下行宫里,元祁抱着心如死灰的沈执,掰开他的嘴,强行把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灌下去。

    倾尽全力地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让元祁恼恨的是,小十七到底不是沈执,也没有沈执的命韧,短短几日不见就形销骨立,披头散发地抱膝坐着,一言不发的样子跟沈执太像了。

    元祁满目绝望地单手扶额,不明白为何到了最后,连小十七都护不住了。

    阿宝,你不要离开皇兄,好不好?元祁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小十七的头顶,声音低沉,父皇膝下皇子无数,现如今尚存于世的,只有你和阿瑾了。皇兄膝下无儿无女,一手把你养大并不容易。你怎能学沈执那般没有良心,竟也要离朕而去?

    小十七毫无反应,神色木讷,已经听不懂元祁在说什么了。

    阿宝,皇兄已经命大师在宫里做了法事,沈执若再敢过来吓唬你,朕就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元祁满脸阴狠,将人紧紧圈在怀里,你不会有事的,朕是真龙天子,有朕在,没人伤得了你。

    小十七低头不言不语。

    宫人见状,从旁道:皇上,殿下怕是有些癔症了。依奴才之见,不如请前任大理寺少卿沈大人入宫陪伴。一来,沈大人此前同殿下关系甚笃,二来,有沈大人陪着,皇上也能放心地处理公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元祁焉会没想到此法,可关键是沈墨轩不肯,以照顾妻子为由,拒不回京。

    仔细思忖一番,元祁道:传唤顾青辞入宫,让他过来陪伴殿下。

    待顾青辞入宫时,元祁召集了几位大臣去勤政殿商讨国事了。

    顾青辞才一踏进殿门,宫人便道:顾大人,皇上吩咐,请顾大人过来安抚殿下。

    早些时候,小十七同沈执私底下交好,顾青辞又同沈执交好,四舍五入,几个人私底下都有点交情。

    顾青辞点头,宫人们便都下去了。缓步挪至内殿,他一眼就瞧见了小十七。

    见原先天真烂漫的小少年,一夜间竟然变成此番模样,也忍不住唏嘘起来,从旁轻唤了声:殿下。

    小十七抬眸,眼睛一亮,霍然窜了下来,远远扑了过去,大哭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殿下?

    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小十七抱紧顾青辞的腰,崩溃大哭,你跟沈执关系好,你说的话,他一定听的。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殿下?顾青辞蹙眉,殿下,你是何意?

    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吓傻了,真的吓傻了,九哥是九哥让他们打的,不是我!小十七语无伦次,将藏在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地全吐了出来,九哥说,皇兄喜欢沈执,以后就不再喜欢我了!然后九哥让我把皇兄引开,我不敢不听。我没想到九哥要那么对待沈执!

    第73章 我也曾为你与全世界为敌

    我太害怕了, 我我就躲在柱子后面偷看我看见夏司站在沈执的背后,看见沈执被打飞出去,看见九哥召集了三百个侍卫过来,拿着鞭子轮流鞭挞沈执

    我全部都看见了!沈执也看见我了, 他趴在血窝里,满脸都是血,伸长胳膊求我救救他我当时害怕极了, 我怕皇兄以后不喜欢我了, 我我小十七哭得抽搐起来,缩在顾青辞怀里颤抖,沈执昂着脖颈,嘶哑着声儿大喊谢陵!他他在喊谢陵!

    你的意思是, 三年前沈执之所以没有跟谢陵去蜀地,并非贪慕虚荣入宫陪伴圣驾, 而是遭逢大难,险些丧命?顾青辞猛然将人推开, 按着他的双肩, 厉声质问:还有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小十七吓傻了, 愣愣地道:后来皇兄就来了,皇兄下令将所有在场的侍卫宫人全部处死。然后然后沈执被关起来了我害怕,我不敢出来,我怕。

    顾青辞浑身一晃,险些站不稳了。

    原来这就是沈执一直难以启齿的事情,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以沈执的脾气, 他当初一定会不顾一切跟谢陵走的,可能就是重伤到爬不出那道宫门了。

    沈执当初该是无比地绝望,独自一人面对满城风雨。他曾经那么倾尽全力地呼唤谢陵,可谢陵一次都不曾回过头。

    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沈执本来就是皇兄圈养的脔宠,他此前一直在皇兄身边的,是谢陵把他抢走了,所以皇兄才那么生气。

    满身的伤疤,三前的囚禁,再加上长达六年的阴暗童年,一口一口从喉管里吐出来的血,一次次顶到胃的痛,原来阿执早就失去了所谓的天真善良。

    你让他饶了我,好不好?小十七扯着顾青辞的衣袖,语气急切,九哥说沈执也喜欢你,你们两个肯定在一起过吧?你去跟他说他一定会听你的话。沈执很善良,他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的善良在我眼中是无价之宝,可在你们眼中,就是肆意伤害他的源头!顾青辞将衣袖抽了回来,言辞冷冽,没

    有任何人有资格请求沈执原谅,我也没资格!

    可是可是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过吗?你怎么会没有资格呢?他曾经是你的怀中人啊!

    小十七浑浑噩噩,脑子里回想着元瑾跟他说过的话,不甚明白男人同男人之间的感情怎么这么奇怪,沈执都跟顾青辞睡过了,两个人这么亲近,怎么可能没有资格呢?

    顾青辞勃然大怒,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这么恶意揣测沈执,抹黑沈执!

    殿下!沈执从未与臣在一起过,不是他喜欢臣,而是臣喜欢他!是臣爱慕他!请殿下不要无端生事,让逝者安息罢!

    说完转身就走。

    顾青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进门就摔了一跤,顾香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扶他。

    扶了几次才将人拉起来,比划着手势问他怎么了。

    阿姐,我好恨啊,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他!顾青辞埋首痛哭,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见他!为什么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为什么!

    时间不可能倒流,历史无法重来。发生过的事情,今生今世都无法更改。

    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让历史重演。

    可沈执已经不在了,他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那年。

    我好喜欢他,阿姐,你的弟弟此生都见不到喜欢的人了!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顾青辞满脸绝望了,双手掩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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