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采芙蓉GL 作者:广陵散儿

    &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101)

    霍凛性子与霍牧相去甚远,现虽手握大权,一跃位居万人之上,却一改自己父亲往日霸道的行事风格,对上谦恭谨慎,对下谦和宽仁,无论何时都待之以礼,是以魏伦有此一说。

    宗煦气愤的道:他这是在故作姿态,收买人心,现在宫中朝中,谁不说他好,连你也这样!哼,朕偏偏不吃这一套!

    魏伦道:奴才不是帮他说话,奴才一心为着皇上,皇上素来最明白。

    你近来像是变了个人,以前你总是跟朕说,外戚干政,会导致皇权旁落,要朕想法子,联合先帝身边的旧臣遏制,可是现在呢,每日里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窗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你变貌失色,叫朕看着真是好生生气!

    嘘!魏伦战战兢兢,扑通一声在他脚下跪下,扯着他的衣角道:皇上息怒,可怜可怜奴才这条贱命,奴何尝不知道皇上的心,可是。。。。。。可是皇上,您是斗不过太后的,除了等这一字,实是毫无他法呀!

    霍牧率兵攻打皇宫那晚,他被外面震天的喊杀声惊醒了,虽不知何事,但也明白大祸临头,吓得瑟瑟发抖,第二天事情平息之后,他凭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去朝阳门去看了看,那边竟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当时他就吓破了胆子,落荒而逃,后来他听别人说,那边动用了上万的军队,花了几天几夜,才将宫外和城内外的尸体血迹清理完。这事在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每天晚上,那些残酷、恐怖的画面就不受控制的浮上他脑海,就连睡觉都是噩梦连连。他平日本就很怕冰轮,近来更是畏惧到了十分,每每随宗煦去崇德宫请安,都是心惊胆寒,此时此刻,哪还敢有半句唆使之言?

    是啊,还能有什么法子呢?宗煦重复了一句,心里怒火渐渐消退,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朕除了当这个傀儡皇帝,每日里窝窝囊囊,还能怎么样呢?

    魏伦小声道:皇上英明睿智,自然懂得克制忍让,这个当儿,千万要言行留意,别被人抓住了差错,要知道,英王世子现在可是回京了。

    宗煦一震:你的意思是,若是我言语不防惹到了她,她有可能废掉我立宗照为新君么?很快又否定:不!朕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就算朕说了什么话,又有谁敢轻言废立?!

    魏伦不则声,宗煦口气已软了下去:何况,朕跟她毕竟有母子的名分。

    魏伦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皇上,您先想一想大将军罢。

    是了。宗煦如同霜打过的茄子,颓然道:她对付她的亲生父亲和兄弟,都能毫不手软,干净利落,何况朕这个假儿子呢!轻轻咬了咬牙:朕等,朕一定好好的等!无论如何,总会有朕亲政的一天!

    第126章

    因天气渐冷, 宫里这几日已烧起了地龙, 殿内龙涎香弥散,暖意盎然, 陶志坚跪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垂着头,眼睛久久地盯着上面金银线织就的团锦花纹, 心里只是七上八下, 不禁隐隐生了几分懊悔。

    终于,那个清冷悠远的声音再度响起:嗯?你的意思是,要我收回封赐你的爵位?

    事已至此, 没法临阵退缩, 陶志坚硬起头皮道:是。

    男儿生世间, 及壮当封侯。封侯拜爵,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 你却跟我说你不想要。冰轮靠在椅背上, 淡淡的道:这事儿,千百年来怕是头一遭罢, 也是奇了怪了。

    陶志坚道:微臣宁愿拿忠勇侯的爵位,来换取一个普通的武职。

    冰轮道:你应该清楚, 你如今的情况,没法再回铁卫军中,也不适宜再呆在诏狱。眼神从他左臂衣袖处扫过, 心中叹了口气, 语气温和了几分:安心做个侯爷, 这辈子尽享荣华富贵,今后延及子子孙孙,这样,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满意么?

    太后隆恩,微臣铭感五内。但微臣虽断一掌,并非残废,尚能报效朝廷,为国出力。说到此处,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眼里竟泛起泪光:臣尚未到而立之年,若要臣从此安居深宅广厦,每日华服轻裘,珍馐玉馔,出则车轿,入则扶持,实是要了臣的命。

    话犹未了,冰轮也不禁失笑,对一旁的高贤道:听听这话,倒好似我封他,竟是害他一般。

    高贤陪笑道:忠勇侯一片赤心,不慕名利,实是难能可贵。

    陶志坚磕头道:求太后成全。

    我原本的意思是想让你享享福,你既执意如此,叫我也无法。冰轮敛了笑容,略作思索,道:你是不能呆在宫里了,外放我也不放心,那么去外卫军罢,在柴彪手底下任个都统辅助他,这样总行罢。

    外卫统领之下只设两名都统作为左右手,是相当有权力的职位,陶志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竟愣在那里。

    冰轮也不在意,又道:还有,既然封你为侯,又焉有收回之理?今后不可再提拿爵位换职位的话了,君无戏言,你当封爵是儿戏么?

    话语似很重,却并无多少责备之意,高贤看得着急,终是忍不住小声提醒:侯爷,还不快快谢恩!陶志坚如梦初醒:臣乃一介粗鄙武夫,还求太后宽恕失言之罪。 心里感激涕零,热血澎湃,又道:太后天恩浩荡,臣纵然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倒不用如此,你把这京城守好了,把九座城门给我看好了,那就是尽了忠了,我也就欢喜了。冰轮取过一封折子,口中道:回去等着旨意罢。

    陶志坚虎目含泪,恭恭敬敬又磕了几个响头,方才退出。

    眼前的这道折子,却是十余名大臣的联名折子,为前首辅王忠鸣冤,奏请皇帝重新起用,由他回来住持内阁,名单里还有三位现任阁臣的名字,这本不奇怪,王忠忠直为国,素来为人敬重,他本是因瞧不惯霍牧专权跋扈,这才获罪于冰轮遭到弃用,如今冰轮亲手把霍牧拉下马,这些人揣测她的心意,便一起上了这折子。

    冰轮锁着眉头,本已拿起的朱笔却慢慢放下了,高贤正换了奶茶来,她随手接过,刚尝了一口,汪又兴走进来,到案前请了安,轻声道:太后,奴才刚听得消息,撷芳宫那边传了李太医过去。

    嗯?冰轮放下手中茶盏:宸主子怎么了么?

    主子似乎这一向睡得不怎么好,李太医给开了些养心安神的药。

    汪又兴言语有些吞吞吐吐,果见冰轮面色微微一沉,高贤连忙跪下:是奴才失职,奴才立即叫人彻查,看是否有人捕风捉影,在宸主子面前说了什么,引起主子不安。

    罢了,朝阳门近在咫尺,发生了何事,死了多少人,还有谁不知道么。

    高贤闻言稍觉安心,冰轮忽然想起一事,道:若皇上知道这事,必定要去看她,你派人去长乐宫传话,没经过我同意,皇帝以后不可随意去见宸主子。

    高贤忙应道:是。

    冰轮重新打开一份折子,却是雍州将军及灵州州牧等上的另一封联名折子,她将内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合上了,连同刚刚那封奏折一起,搁到了一边。

    才十月过半,上苑的梅花已零星绽放,一颗颗红色的白色的花苞俏立枝头,为晦暗沉闷的初冬增添了一抹亮色。

    冰轮披了一件雪狐裘,越发显得身姿挺秀,肤白似玉,她一边漫步向前,一面环顾四周,道:今年的梅花,必定开得比往年还要好,树下埋的那些酒,到时该取出来大摆几场梅花宴了。

    太后还是这般有兴致。慧显微微一笑,道:记得以前在将军府时,每逢冬春花开之际,您就要拉着小姐。。。。。。忽而察觉到失言,生生打住了底下的话。

    冰轮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她伸手扶住一株树干,静默良久,面上浮起一丝恍惚的笑容:是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不亲自干这事了,但宫里的各主子以及那些奴才们,每年都会想着。

    慧显低头不作声,高贤远远的跟着她们,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冰轮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润兰,你。。。。。。你是执意不打算还俗了,是么?

    太后,我当初出家,的确是无奈之举,那时心中满是执念怨恨,后来承蒙师父教导感化,慢慢得到平静,到如今我对尘世之事,已无丝毫留恋牵挂,也许皈依佛门,注定是我最终的归宿。 慧显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侧颜,忍不住又道:也希望太后不要一直被往事羁绊,慢慢解开心结,这事并非您的过错,若您一直为此耿耿于怀,小姐泉下有知,也无法安心。

    冰轮仿若没听到她后面的话,道:这样也好,你就陪着她罢。当初因不想张扬,所以皇慈庵的建筑规模不大,以后还要再扩建些儿,现在英王妃已经回京,你那几位师姐们也不必再守在孤云峰上了,实在是太不便了。

    是,太后眷顾,贫尼代她们谢过。

    冰轮继续朝前走,缓缓道:还有,这次京中巨变,死伤无数,闹得宫里城里日夜不安,人心惶惶,我已经下旨请龙德寺的法智方丈、伏虎寺的明远住持以及金马寺的怀宽住持,自本月二十日起,在宫里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场,你到时也带你的师姐妹和徒弟过来,同紫庐庵的师太们一起前往后宫诵经作法,为死去的亡魂超度,以安定人心。

    慧显垂首合十,应道:贫尼遵旨。

    暖帘被挑起,一股温香便拂面而来,地毯极厚,踩在上面没有半点声响。冰轮盘着膝,如入定一般端坐,待莲真靠近,双目已然张开: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去蕴儿宫里说了会子话。莲真方说了一句,冰轮已含笑伸出手,携了她上炕,高贤知趣,亲捧了一盏牛乳放在几上,便悄然退下了。

    你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莲真在她身侧坐下,微微仰起脸:我只当你睡着了。

    本来想着很多事。冰轮望着眼前明净甜美的笑脸,一本正经的道:不过一见到你,就什么都没法想了。

    冰轮,你是君子还是小人?

    什么?

    莲真得意洋洋:君子说真话,小人说假话。

    那我刚才那刻便算是君子罢,但我很快便要有小人的行径了。说话之间,冰轮已拥她入怀,轻声在她耳边道: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莲真面上微微一红:我不知道。

    冰轮嘴唇贴着她小巧的耳垂,声音愈发暧昧:真不知道么?

    莲真只觉身上微凉,一只手已滑入自己衣襟,她低呼一声,游鱼般从她怀抱里滑开,勉强在炕前站定身子,面上若无其事,声音中却犹带娇喘:就是不知道。

    冰轮扑了个空,先是一怔,旋即咬着牙笑:好啊,你跟谁学了装模作样这一套的,今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寝宫本极暖和,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冰轮自后面搂住莲真纤腰,仍不住轻吻着她的脸颊、脖颈。

    莲真神色慵懒,倦得似乎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角兀自挂着一丝甜笑,向后轻抚着她的头:冰轮,我爱你。

    我也爱你。

    冰轮发出一声幸福的长叹,终于安静下来,良久,轻声道:听说你这阵子都睡不好,怎地没跟我说?

    你够多操心的事了,我不想分你的心,再说就是做了几个可怕的梦而已,唉,我真不该跟蕴儿提起,结果她就小题大做,非要让李太医去看我,闹得众人都知道了。

    嗯?瑞太妃要李茂去看你的么?

    莲真心里咯噔一下,明知冰轮精明无比,言语间不禁多了几分小心谨慎:嗯,她就马上打发了人去太医院啊。很快又岔开话题:其实也不是每晚都睡不好,在你身边时就挺安稳的。

    冰轮微微一笑,手指温柔梳理着她的长发:那今晚你肯定能睡个好觉。

    冰轮。

    怎么了?

    你准备请众多高僧法师来宫中做法事,为什么?莲真转过头来,面对着她:我知道你从来不信这些的。

    我是从来不信这些。

    莲真注视着她,眼里充满渴盼:那么,你为什么这样做,是。。。。。。是因为我么?

    大部分是因为你罢。

    那小部分呢?

    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心,慢慢地不要再受那场血腥屠杀的影响。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你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为我做着许多事,照顾着我的感受。莲真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呢喃着道:冰轮,你待我真好。

    冰轮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刺了一下:不,我待你不好,是你容易知足罢了。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像我这样的人,纵使对一个人好,也时常会担心,说不定自己哪一天就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莲真轻咬她的耳朵:你会伤害我吗?你忍心吗?

    这可说不准。不过,如果有一天我如果伤害了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冰轮神色半真半假,说到最后,已不觉敛了笑容。

    我只要听到后面那句话就够了。莲真身子贴得越来越紧,低喃道:冰轮,抱紧我好不好?

    冰轮依言抱紧她,想了一下,仍是忍不住继续道:还有,英王妃很快会来见你了,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嘘,我现在不要听这些。柔若无骨的纤手按住她的嘴唇,继而轻轻在上面摩挲,冰轮一颗心急速跳动,再也不愿有一丝挣扎。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轻轻拍打着窗棂,屋内烛光朦胧,依旧满室如春。

    第127章

    砰的一声, 宗煦一拳捶在御案上:窦建业和舒羽这些狗奴才简直大逆不道, 罪恶滔天,应当立即处以斩立决!

    魏伦见他气得脸红筋暴, 身颤手抖,吓了一大跳,忙问:出什么事了?惹得皇上如此龙颜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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