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只爱我的钱 作者:季阅

    &将军只爱我的钱——季阅(31)

    骆深一口菜不曾吃,一壶绵酒下肚烧人脸额发烫。他松了松衣领透气,然后拿过酒壶倒满那两大盏。

    韩将宗主动勾过去一盏,说道:我明知你有胃疼的毛病,还罚你喝酒,这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食指勾着盏边,中指托着盏壁,两指之力将酒提到嘴边,一仰头灌了下去。

    骆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空杯放回桌上。

    韩将宗又伸手勾过另一盏来,手臂将肩上衣裳撑出一个性感而精健的弧度。

    这第二杯,你年轻不经事,我虚长你许多还同你计较,也是我的一错。他三两口咽下酒,仍旧将空盏扔回了桌上:这样你不亏了吧?

    骆深仰头看着他,结实的身躯在深夜中热气逼人,投在一侧的影子同人一样高大。

    他一侧身,靠在了桌面上,半个身体与那阴影合二为一。

    两人一人两杯,桌上温酒顷刻空了两壶。

    韩将宗提起翡翠红玉雕珠合盖的一壶信酒来,手腕一斜压低壶口,酒水如流水一般流满一盏。

    他没有放回桌上就递到了嘴边,眨眼鲸吞了个干净。

    骆深盯着他默然不语。

    韩将宗搁下杯,悠闲惬意的撑在桌子上,朝着骆深含混笑道:省得你说我欺负你,这第三杯,算是饶你的。

    两道下列,刘副将提着孙家成坐在了原来骆深的位置上,几人虽然听不见说话的内容,但是却能清楚看到已经换了大盏。

    孙家成胆战心惊看着那海盏,刘副将坏笑了一声:你就放心吧,将军的酒量可不是说说而已。

    江天坐在一旁,扭头看了一眼那对饮场景,百无聊赖往嘴里扔了颗豆儿,也跟着笑了一声:二位刚来可能不知道,寻遍整个洛阳,深哥喝酒还没输过。

    第37章

    深秋后半夜降霜,但是现场温度过高, 没等落下来就在半空中融化, 蒙到人身上一层水汽。

    骆深眉眼上沾了些苍白雾色, 他顺手一抹擦干净, 雾变成水渍,眼睛里头湿漉漉的。

    韩将宗看了一眼,侧身提起个厚重斗篷往他肩上一搭。

    斗篷上的雪白狐狸毛围到下颌上, 衬托得人脸莹白如玉, 颦笑更加生动好看了。

    骆深侧头躲了躲扎到侧脸上的细绒毛,韩将宗看着他动作, 无声笑了笑。

    桌下二人脚边摆着一片酒壶,倒在地上的几个干净的一滴酒都流不出来。

    骆深又打开一壶新的,依次给二人倒满,韩将宗看着他眼底旖旎粉红, 低低问:你这是想将我灌醉?

    骆深笑了笑,竟然还点了点头。

    只看将军肯不肯醉了。他笑着说。

    酒精作祟, 这话中的暗示让韩将宗本来就燥热的身体更加燥热。

    他凑上前去,呼出去的热气丝丝缕缕扑到脸上,瞳孔深处仿佛暗湖凝固而成:这要看你的本事了。

    骆深一愣抬眼看他, 眼角处一圈粉红色的软肉, 与瞳孔交接处挂着的水线牢牢攀附在上面。

    像一汪即将干涸的泉。

    同那日深夜初见时一样, 周身都写满了放纵二字。

    韩将宗想起他曾说过的体香来,屏气一闻,若有似无的香味传了出来, 再细细一闻,那幽香又不见了。

    你身上这味道,是衣裳上沾染的吗?韩将宗说:听说富贵人家洗衣服时都放香料,等晾干后那味道经久不散。

    骆深抬手闻了闻自己袖子,不出意料仍旧什么都没闻到。他眨眼敛去神色,薄唇挑着一点弧度,笑着说:真是体香。

    韩将宗手臂撑在桌上,指尖转着一个杯盏,饶有兴致看着他。

    骆深将手一伸,伸到他鼻下,将军不信,仔细闻闻。

    韩将宗不动如山坐着,眼皮都没眨一下:再闻就真要醉了。

    呼出来的气息扑到手背上,灼热潮湿,骆深喝了整晚的酒,都不及这烫手一下叫人意乱情迷。

    他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的举起杯来。

    韩将宗扫了一眼,没词儿了?

    整晚骆深端杯必然开口,敬酒词一套连着一套,夸的人不得不喝,心情还十分舒畅。

    可见常年游走于声色场合,耳濡目染积攒下了不少。

    你将周转的钱都取出来,各商铺还能运作吗?韩将宗突然问。

    骆深举着杯,夜色之中眼底泛着暖黄光泽:明日就会尽数补上,将军不必担心。

    拿什么补?

    骆深唇角荡着笑,波及到眼中,那光芒耀耀生辉:当然是私房钱啊。

    韩将宗一扬眉角,似乎没想到。

    骆深:我在城郊买过一排商铺,因着那边还没发展起来,一时用不上备用的现银。便存在商铺地下,以备着随时需求。现在秦掌柜带着人正在挖呢。

    还能这样。

    韩将宗差点惊了。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随即他想到这人种种行为和偌大家底,想必是不怕丢了这点蚊子肉的,又释然了。

    若是军饷不够,我可以再支援一些。骆深仍旧举着杯:只要他们不为难你就行。

    韩将军看着他,没动。

    他长这么大,真没听过这种让人身处三冬却浑身暖和的话。

    甚至比情话还要动听。

    这拳拳心意就不得不喝了,他端起酒来一饮而下。

    骆深随即喝下。

    空杯落桌,骆深偏头咳了两声。

    韩将宗盯着他精致耳廓,还有耳后一小片影影绰绰的暗影。

    骆深伸手拿新壶倒满,提着把手的手腕线条起伏平缓而富有柔韧感。

    韩将宗:一个坑里一个萝卜,能长多大我心里有数,三军总不能靠你一家养着,那朝廷要被笑掉大牙。

    骆深再次端起酒杯来,许是咳嗽时扑了凉风,声音比刚刚更沙哑了:我养的不是三军,是你。

    得,这话就直白了。

    甚至连雾气都渲染的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他如此放得开说得出,韩将宗总算确定了:他就是想灌醉自己。

    骆深举了举杯。

    韩将宗坐在中央,宽厚肩膀难得放松低垂下去,从善如流同他又干脆喝干一盏。

    地上空酒壶再添一个。

    骆深撑着额角坐了一会儿,耳廓绯色越发明显。

    韩将宗估摸着他酒量快到头了,便深呼一口气,说:行了,差不多了。

    他要起身,骆深一伸手将他拽住了:将军明日非走不可吗?

    不能再晚些时间吗?他垂着头,低低的说:军饷已凑够了,就不用去山西了。省下来的时间,再留几日好吗?

    韩将宗沉默听着。

    骆深蹙着眉,眼中神色半醉半醒,低声请求:我我还有许多话要同你说,明日,明日能不能别走了

    他唇边笑意没了。

    他先醉了。

    韩将宗注视着他洇染眉眼,那上头已经又覆盖上一层雾气,显得朦胧模糊。

    他伸手擦了一把,沾了一手湿气,低声说:越到后半夜霜降的越厉害,不如去我房里接着喝吧。

    骆深怔怔看着他。

    佟兴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地的空壶,心也惊肉也跳。

    下一刻,韩将宗双目如剑朝他看过来,语气比夜色更加深沉:你少爷醉了,扶他去休息。

    佟兴赶紧跑过来扶住骆深,骆深撑了撑额角,紧紧一闭眼睛缓了缓才睁开。

    主位之人站起身,昭示着宴会的结束。

    众人依次拜别,骆深强撑着送人群出门。

    江天上车之际,欲言又止,骆深问:磨蹭什么?

    !江天:我就知道你没醉!

    骆深眉心皱着,双目如炬看着他。

    江天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明天要走,你今天把人灌醉,把自己也灌醉,一旦走了最后一步,他对你没了念想,还有再见的可能吗?

    骆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问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俩成不了?

    我江天生气的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让你端着点,放长线钓大鱼!

    骆深沉默下来。

    江天以为他听进去了,刚要松口气上车,骆深眉头一皱,在他身后毫不留情道:我觉得你有毛病,我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撺掇着我追他,现在追上了,你又来劝我端着点,你天生爱抬杠是吗?

    江天:

    他脚下一趔趄,差点滑倒。

    骆深站在原地紧接着冷笑一声:先是通风报信,然后胡乱指挥,生怕我跟韩将宗凑到一块儿去。你若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该事事想着你哥。

    江天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想不到已经被他摸透。

    他一时有些恼,我

    骆深打断他:左右我跟将军是好定了,你若是替你哥抱屈,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江天一瞬间从头凉到脚。

    平心而论,骆深此人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当兄长,都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江天回想两人一起度过这些年,内心深处的情愫疯狂滋长,委屈至极的喊了一声:深哥

    骆深看着他表情,半晌叹了口气:算了。

    江天:我

    骆深看着他:别废话了,我忙的很,你自己回去反省反省吧。

    深更半夜的他要忙什么,江天一想就十分悲痛,觉得这马上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深哥了,越发哀愁温吞起来。

    骆深上前一按他肩,将人推到马车中去,立刻吩咐车夫:快送他走。

    车夫得令,驱马前行。

    骆家高阔大门前恢复了寂静。

    骆深挥开扶着自己的佟兴,醉醺醺的往回走。

    佟兴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倒磕碰。

    骆深忽然站住脚,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去把库房里的那件裘皮大氅拿来。

    这不用多说,因为裘皮珍贵,做成大氅更是费料奢侈,库房中只有那么一件。佟兴赶紧去了。

    韩将宗回到房间用凉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许多。

    他真想不到骆深这么能喝。

    他再不醉,自己也快差不多到头了。

    门边声音一响,韩将宗看过去,来人站在门口朝他含糊一笑,喊了一声:我来找将军接着喝。

    他手提布包而来,展开,里头是一件墨色的大氅。

    我想你明日要走,不知道该送点什么,骆深托着那狐裘,放在桌上:思来想去,送你一件大氅抗寒,希望你北方也能过的暖暖和和的。

    韩将宗面上沉稳,眼中看着他满眼桃花色。

    骆深摸了摸那光滑裘绒,轻笑一声:几十张狐皮都是我亲手所猎,攒了数年,堪堪做出来这么一件,希望你能收下。

    韩将宗听他瓷脆一笑,胸中骚动数次,内心深处奇痒无比。

    骆深将另一手提着的一壶酒也搁在桌上,又摆上两个酒杯,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韩将宗扫了一眼没说话。

    骆深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自顾抬眼去看他。

    眼线与水线胶合成一体,每一根睫毛都是缱绻多情的邀请姿态。

    韩将宗眼皮压的非常低,其下视线直直盯着他双眼:你送我这个,不如再多提两壶酒来。

    他声音放的很缓,压的极低:不把我灌醉,你能有机会吗?

    第38章 (和谐后版本)

    骆深长身站在门边,背后是浓重暗深的夜色, 身前是明光烁亮的房间, 脸上笼罩着一层浅淡的米黄色, 看着非常暖。

    因为饮酒的缘故, 眼角处的颜色更甚,浅红淡黄交杂融合,成了一种特有的雾橘色, 看起已醉了七八分了。

    韩将宗说完往旁边一靠, 让出来前路。

    骆深站在原地没动。

    韩将宗歪头看着他,接过酒壶来掂了掂, 说:你看着我喝吧。

    意思就是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骆深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其实还行。

    门边的木桌受着凉风冷气已经冰透了,韩将宗一手扣着酒壶, 微垂的视线透过坚硬的眼睫射出,打在面前人的身上。

    骆深一动不敢动, 屏气站着。

    韩将宗看着他神情,饶有兴致笑了一声。

    周身气势被他刻意一收,顷刻之间撤销了大半:往后时日还长, 别急。

    骆深眨了眨眼, 双肩自然的微微斜下去。

    韩将宗打开敞口酒壶的盖子, 头一扬,深喝了一大口酒。他放下酒壶的时刻甚至还耳尖的听到骆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彻底放松了下来。

    就像听训的士兵逃过了一次处罚。

    下一刻,刻意收敛好的气势一瞬间开闸倾泻而出, 韩将宗手中淡青色题花白玉壶叮一声往桌上一放,宽厚肩膀上的肌肉拉扯着回到原位,腰背微动,结实有力的大腿已经迈了出去。

    骆深微微仰着头,下意识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形后退了一步。

    韩将宗步子快又急,两步急行,将人逼到了门边。

    宽厚有力的手臂一抬,哐当

    耳边炸响,房门紧紧闭上。

    咣当声消,室内寂静悄然。

    骆深一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深重的人影便不容置疑的压了下来。

    门与月白长衫罩天水蚕丝纱衣紧紧贴合,投在面上的阴影愈重愈浓。

    韩将宗终于将人抵在门上,头一偏,吻到了那不薄不厚性感至极、柔软至极的染满深秋枫叶颜色的唇上。

    偶然有的窸窸窣窣夹杂着呼吸声响在耳边,骆深睁着眼,透过耳畔看向墙边一列华灯,眼中满天的光芒停止了闪烁。

    事发突然,他呆立在了当场。

    面前人的稳重气息染着醇香酒气,皮肤触感温柔烫人。

    但是揽在腰间的手绷的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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