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 作者:落月无痕

    &被迫修无情道后——落月无痕(103)

    孙离看江原面色骇然,太阳穴处青筋直鼓,袖袍无风自动,端的是血气上涌,将要疯癫的模样,大约下一记就要将他暴击而亡,反而心中快意。

    他想死很久了,可惜就是死不了。

    我猜猜,他如今这副模样,你已与他诉了衷肠,有过肌肤之亲,两心不疑,情笃至深?人嘛,得到过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做人莫要贪得无厌忽地呃一声,孙离喉间蓦然多了一只手,再也说不出话。

    江原轻轻捏着他的喉管,汩汩的血液在他指下涌动,就像他心中的气血一般。但江原说出来的话,却远比他的面色要平和地多的。

    你说这么多,是想激我杀了你?江原微微一笑,那是万万不能的。杀了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他,怎么对得起那一百个药人?

    我要留着你的命,再替你建一个桃花坞。

    听到桃花坞这三个字,孙离顿时面色一变。

    但是这还不够。

    江原一字一句,慢慢告诉孙离:我会把你妻儿的骨坟迁移至此,每日每夜告诉他们,当年的机关是谁设的,火是谁放的,他们死于非命是谁做的。

    你说他们如果在地下知道良夫贤父实际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原谅你?

    江原笑了笑,只凑近孙离,轻声道:你想早些死,与你的妻儿在地下团聚嘛,我知道的。我偏不。我不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活着无法与他们团聚,死了也不能与他们相见。

    江原一用力,就将孙离给捏晕过去,甩甩手,就像捏了什么碰不得的东西。他举止随意,目光淡漠,只转身要走,便站在此地。

    身后白晚楼看着他。

    白晚楼几时来的。

    江原不知道白晚楼几时来,来了多久,听到什么,听了多少。但他将手往身后一负,状似无事人,先前的冷意就全都散了去,融尽了霜雪,是白晚楼从来见习惯的模样。

    江原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白晚楼视线原本落在江原身后的孙离身上,这才道:准备启程回宗。

    江原一怔:这么突然?

    突什么然。不远处连照情没好气的声音道,你是流连忘返,偷跑跑出了瘾,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吗?

    随后就在连照情身后,一个两个三个像葫芦串一样钻出了很多的弟子,每一个都面色萎靡。最后一个钻出了清俊的年轻人。一见江原就招招手:小江。

    江原:

    这又是哪个认识他的什么弟弟。

    江原现在对任何主动找上他的才子佳人都退避三舍。连照情吃人不吐骨头苛扣他工钱,晏齐笑里藏刀是连照情的人,云行看着老实其实是明火阁阁主抽人鞭子不皱眉头,薛灿他娘的十年又十年搅和了他大半生。

    什么美人。

    呸。

    都是豺狼。

    江原警惕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孙玺瞪圆了眼睛:啊呀,你,你竟然不认识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老夫的药田全被你糟蹋了,你忘记啦!

    什么小东西,什么药田?他只糟蹋过一个人的药田,难道这人是孙玺?孙玺不是大胡子老头吗?这些人是不是老妖怪,一个比一个年轻啊!

    江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但见孙玺一边说一边朝他冲过来,不自觉地连连后退:我警告你啊,你再过来我就拿雷劈你的啊。

    退得没看身后还躺了个大活人,脚跟一绊就要摔下去

    忽然腰间一紧,眼前一花。

    江原一把就被拉起来。

    白晚楼揽过江原,警告地看了眼孙玺。

    我的。

    他浑身寒意逼人,不怒自威,尤其现在眉心漆黑,眼泛血色,哪里像是高山仙人,一下就叫孙玺住了脚。

    天下一物降一物,白晚楼的怒火谁也承担不起,这位小神仙从小就削花如泥,谁也得罪不起。孙玺摆着手,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的,你的嘛。

    白晚楼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江原:你没事吧。

    除却面貌骇人,语气倒一如既往。

    江原正望着白晚楼不同寻常的模样不能回神,忽听白晚楼问他,一下清醒过来:没事。

    白晚楼低声道:你怕我?

    江原:怎么会。他伸手摸摸白晚楼眉心的伤疤,又情不自禁亲亲他的眼。我对你心里欢喜再多也不够,怎么会怕你。

    嘴里这样说着,心中想到孙离说的那些话,一颗心就像绕指揉,只恨不得时光再倒回个二十年,好叫他将这些错过的全部补回来。

    他们分明一直在一起,又一直不在一起。白晚楼一个人冷冰冰躺在那里那么久,不知道害不害怕,难不难受。

    他是人间红尘客,白晚楼是云顶无情仙,缘知红尘隔生死,岂叫仙人落凡尘。

    江原招惹了白晚楼这么多年,又将白晚楼丢了这么多年。是他叫白晚楼当一个人,眼下江原却要后悔。想到这里,江原就捏紧了白晚楼的手。

    江原这般跟白晚楼低诉情衷,哪里还记得他二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揽腰握手靠得极近,还又摸又亲。全部被看在连照情眼底。

    从先前就一直憋到现在的连照情忍了很久,他终于没有忍住,咬着牙道,我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

    说什么。

    连照情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

    在无情宗的时候,江原就说过他和白晚楼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固然当时是故意为了气连照情,倒也全是真心话,没有作假。

    现在连照情又要听什么呢?

    趁人之危的详细内容吗?

    江原无辜着脸,倒是孙玺道:哎呀,连小子,你看看你看看,你看人脖子上那牙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改不了了嘛。他们早就郎有情郎有意,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难道这么大了还要像奶娃娃,去吃你师弟的醋哇。这棒打鸳鸯的事,做起来可不好。

    苏婉儿连连点头。

    阎一平连连点头。

    云行连连点头。

    连照情一个眼刀甩过去:你点什么头,我还没问你!

    云行一惊,立马摇头。

    连照情白了他们一眼:还不走?

    江原下意识要跟上,却被白晚楼扯住了步伐。他看了看连照情,又看了看白晚楼。不是说要走吗?白晚楼道:是他启程回宗,不是我们。

    江原有些怔然。

    便在他们争吵不休时,白晚楼微微笑了笑。

    十几年没回来了,我想回家看看。

    家?是江原与白晚楼生活过的那个地方吗?白晚楼难得笑,笑意落在江原眼底,就像落进了春湖里。江原悄悄拉过白晚楼的手:那不理他们,我们回家。

    第102章 一种信念

    江原从无情宗到西域,一共花了五天。连照情却只花了一天。因为江原骑了马,还路上耽搁。连照情却是直奔西域而来。眼下他们要走,甚至连一天也不必。

    刚至无情宗,连照情将剑一招,整个人如白虹而去,不认识的人,几乎以为这是白晚楼。再进这熟悉的地方,山门依旧,青翠依旧,却染了血色,叫人心惊。

    地上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弟子不知生死,浮陨坛却都是人。晏齐迎风而立,站得笔挺,手中握着一柄剑。这柄剑较常见的不同,是子母剑。剑身映有两个字,珠壁。忽闻剑声啸影,晏齐侧身一让,一个人就落在他身侧。

    晏齐道:照情?目光中露出诧异。

    连照情废话不多说话,直接撸上晏齐的袖子,果见他腕间一个伤口,针一般大泛着黑,它被晏齐控制地很好,直接切断了它要往四周蔓延的趋势,故而晏齐没有毒攻于心。

    晏齐还在看连照情,他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晚楼说他在预感到宗内有危险,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晚楼他连照情顿了顿,方道,他说他晚些就回来。

    他现在很好。连照情道,过去我从不曾见他笑过。

    晏齐沉默了一会儿:和江原?

    连照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晏齐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连照情:大师兄,有些时候,有些事他斟酌了很久,想要用一种委婉不伤害连照情的方式来表达,你实在有些天真。

    连照情:

    晏齐看向这云顶大阵,阵锁在,符也在,这个护山大阵是不错的,其中光华流转,除却阵中无人,与寻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晏齐与衡止都小看了这个尸傀虫,虽然有不少弟子中了招,但壁和自愿化成清剑供珠玉差使,镇于云顶台,他便以为能借云顶的灵气将这些尸傀虫化去。但是尸傀虫是幽冥蝶未长成时的幼虫所炼,它属于蛊,不是魔物,想以灵化蛊是化不去的。

    晏齐但觉无用,面色大变,可已晚了一些。衡止当机立断,挨个将那些已经发了狂的弟子打晕,剩余一些赶至浮陨坛中。

    索性慧根不知为何也到了这里,晏齐还以为慧根是来趁机打劫的,想不到老和尚挺讲义气,将禅杖一竖,带了帮小和尚念起经来。

    半空一个大大的卍字佛光,底下一干弟子身上沾血,坐在其中,而慧根带着一帮小和尚将他们围了一圈,坐在那里念经。

    连照情听得颇为无语。

    念经有什么用,超渡吗?

    晏齐也很疑惑,念经有什么用。

    慧根是这样说的:阿弥陀佛,老衲帮你们祛邪。它若只是蛊,便叫它化不成魔。若它死而不僵,反食了灵气堕成魔,岂非更加难办。

    末了抓紧时间给晏齐洗脑:晏峰主,你要不要一起来听经?这是从拉人去念经不够,直接借了别人地盘开小灶。要不是他念的经果真有效,晏齐一定将人赶出去。

    晚楼的灵力与这云顶互生互息,我启动了这大阵,大约叫他冥冥之中也有所感应。晏齐看连照情,你既然回来,想必已经有办法了?

    办法有。

    在西域的时候,连照情与白晚楼对视间,便明了白晚楼未尽之言。在连照情离开无情宗时,无情宗或中原大约已经遭了此祸。

    想来薛灿早将自己之后的事排了个妥当,即便他果真死了,该要他看到的,还是会看到。

    这个人,当真是机关算尽,连自己也不放过。不知他是否满意了,是否觉得果真是他想要的。但若他果真想要,何必要叫江原将记忆恢复过来呢。

    若是薛灿就这样死了,不将蝶蛊拔除,江原即便不会死,却也一辈子也不会将过去想起来,将白晚楼想起来。将白晚楼想起,对薛灿又没好处。

    也许临到最后,薛灿也只想当薛灿罢了。可惜他一路到头,什么都不信,就连自己有过的那一点真心,也反复蹉跎怀疑,叫它再也没有了。

    孙玺听他们一说,立即道:用药莲啊。正好有这千年药莲在此,若是寻常尸傀虫,便能叫他们恢复过来。比没办法好。

    药莲正捧在圣女手中。

    连照情看向连依娜,蒙着面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声音也如黄莺轻啼。她与连照情对视了一会儿,方道:药莲是圣教圣物,只有教主才有权利决定它的用处。

    连照情转过头,他与孙玺道,不用药莲,本宗也能救他们。晏齐一定不会叫无情宗陷入危难之地。

    他没看连依娜转身就要走,袖子却被人拉住。

    情儿。圣女喊了一声,她抚着药莲,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坚决将它塞给连照情。药莲存在的意义,原本就是为济世救人。我圣教一族,本也当如此。若要它沦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它还不如不要存在的好。

    你且将它拿走吧。

    药莲到手,大问题便解决了,但是孙玺微微拧着眉头:它只有一朵,如何能救那么多人呢?他神思变幻,就算找上金非池,两人一道将这药炼出来,恐怕也有些晚。

    点它。白晚楼当着其他人的面,掏出了结魂灯,递给连照情。你将药莲作灯引,可叫药性遍布整座山脉。

    结魄灯照亮的地方是黄泉路,鬼门关都能为它而开,何况区区一座山。凡灯火晕黄所罩之处,便是人间。

    连照情取出结魄灯:三花大会迟迟未开,今日便趁这机会,送这三花齐聚。有黄泉杖指引往生,有结魄灯指引黄泉路,得了忘忧丹,心中空明忘尽一切凡尘人俗扰,自可顿悟大道。从来天地人便是为了苍生而生。

    晏齐道:那忘忧丹呢?

    没有忘忧丹,拿什么点这盏灯?

    忘忧丹,忘忧丹岂非都在心中。

    白晚楼说,可以用灵气催动。他们当年都碰触过忘忧丹,药性残留在身体当中,便化作血气,从未消退。连照情割破手掌,血气飚溅出来,瞬间化为血灵之气,被引入结魄灯之中。

    灯点起来那一刻,黄泉杖发出嗡鸣之声,慧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一把将它握住,牢牢立在浮陨坛的莲花台中。有了黄泉杖为指引,生与死的关口便有了支点。弟子们的神智不会四散,药香逐渐扩散开来,渐至无情宗内外。

    西域。

    苏婉儿有些不舍:小江哥哥,你不来大漠玩吗?

    江原道:你几时和阿罕请我喝酒,我便来。

    喝酒是没问题的,苏婉儿瞥了阿罕一眼:那,那你催他。话虽然露骨,却也满面通红,像蚊子叫一般,看的江原大乐。再泼辣的姑娘,竟然也有这个模样。

    白晚楼目光一和,刚想说什么,面色忽然一震,弯下腰来。江原立马扶住白晚楼:晚楼。却是周身气劲如刀,立时将衣衫割裂,墙壁倒塌,苏婉儿惊呼出声。

    孙玺立马上前,捉过白晚楼的手腕,见他掌心伤口黑气游走,一脉黑线已走至胳膊上沿,目光锐利,你也受了尸傀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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