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风流花 作者:暮夕竹

    &冥界风流花——暮夕竹(52)

    特别是看门的守卫,个个都和晁汐有过直接的接触,对他评价很高。

    守卫就像古代客栈里的小二,无聊的时候总爱跟来往的人流说上几句江湖传闻。晁汐被他们浓墨重彩地传奇化,搞得外围的人都很想进中区一睹他的风采。

    晁汐的风头一时无二,连内区的狱鬼王也对他有所耳闻。

    某日,狱鬼王神情恹恹地歪坐在高位上,一只腿搭在黑曜石的扶手上,眼眸半开半阖,听手下人汇报工作,不经意间问起最近蹿红的那个年轻人。

    他的手下说:他是顾月笙的徒弟,十天就学会了血罗刹的所有邪术,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顾月笙对他很重视,有空的时候就会伴他左右。

    不过悟性强点,便传得沸沸扬扬,凡人果然愚昧。狱鬼王不屑道。

    他的手下接着说:他不仅悟性强,还深谙处世之道,把上下的关系维护的很好,加上他皮相俊美,又是曲玄的弟弟,所以大家对他充满好奇。

    曲玄的弟弟?狱鬼放下腿,身体前倾,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下颌,问:曲玄何时多了个弟弟?

    属下听说他刚入圣教就住在曲玄的院子里。

    狱鬼王的目光沉了几分。

    一个月前,在曲玄的住所感受到的陌生气息,原来是他。曲玄这女人胆挺大,受了惩罚还敢把他留下来。

    调查过那人的来历么?狱鬼王冷冷问道。

    他的手下点头答道:曲玄专门出总坛调查过。他师出终南山,是个小道士,后来下山加入道协,和凡人天师一起活动却遭排挤,少年心性的他一怒之下和正道决裂。随后遇到江池,加入圣教。

    属下复查了一遍,情况属实。

    狱鬼王闭目思量:一个深谙处世之道的人怎会是少年心性?从小受道门影响又怎会轻易叛变?他由江池引入圣教,却成了曲玄的弟弟,还加入血罗刹练习邪术,三个长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这其中又有怎样的曲折?

    狱鬼王对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人也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正好晚上要去曲玄那里散阴气,狱鬼王倒想看看这个曲幽冥有什么能耐,这么会迷惑人心。

    说来赶巧,曲玄的坐骑巨人这时在殿外求见。

    狱鬼王让手下出去询问情况。

    手下回来禀报道:曲玄说她身体不适,今晚无法伺候尊上,想请尊上改日再去。

    这娘们长本事了,竟敢拒绝本座。狱鬼王五指一收,便捏碎了扶手上的骷髅头。

    手下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得抖了抖,又道:尊上息怒。曲玄怕尊上生气,还提了一个方案。说她弟弟也会尸蚕术,若尊上允可,这次便由她弟弟伺候尊上。

    狱鬼王站起来,身量颀长,没有纹饰的简约黑袍无风自动,他的脸隐藏在鬼面之下看不到表情,但一双阴鸷的黑眸却流动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幽光。

    告诉她,本座晚上会去。狱鬼王甩下这句话,转身没入黑暗中。

    *****

    晁汐从练功房出来,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路。

    巨人低头对他说:主人请你回去。

    晁汐隐约感觉让曲玄做的事应该落实了。

    晁汐回到小院,曲玄正在喂尸蚕。

    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但眉间隐含淡淡的忧愁。

    总教同意曲幽冥去施术,这对曲玄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总教的性格阴晴不定,曲玄怕曲幽冥一不小心得罪总教,很可能丢掉性命。

    姐姐。晁汐走到曲玄背后,探头喊了她一声。

    曲玄正在出神,被他一喊,惊了一下。

    幽冥,你回来了。曲玄镇定下来,露出浅笑,最近你一直在练功,累不累?

    不累。晁汐拿起一块肉,悬在尸蚕头顶,上下伸缩逗弄它们。

    曲玄看晁汐心情不错,真不想把事情告诉他,可晁汐却主动问了:姐姐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曲玄犹豫了一下,问晁汐:你还想见总教吗?

    想啊。晁汐毫不犹豫,然后直接主题: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曲玄只好点头:总教同意了,晚上你代我去用尸蚕术给他散阴气。

    晁汐不动声色道:真的?

    曲玄抓起一只尸蚕,捏了捏它圆滚滚的身体,尸蚕嘴里吐出一束纤细的银丝。晁汐用手背接住银丝团,暖暖的很舒服。

    曲玄面带忧色,看着晁汐说:我把尸蚕术都教给你了,你小心着用。总教脾气不好,你只能忍受,千万不能与他硬刚。

    明白。

    现在你温习一下尸蚕术,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再给你着重指点。

    曲玄谨而慎之,可见狱鬼王给她的威慑力有多强。

    第一次见魔族余孽,晁汐亦不会轻敌。

    傍晚,曲玄竟然亲自下厨给晁汐做了一顿丰富的饭菜,晁汐打趣道:姐姐这是在为我送别吗?

    曲玄可没晁汐那么轻松,她情绪紧绷,面带愁容,吃菜如同嚼蜡。

    晁汐开了个玩笑后,便不再说话。曲玄做的菜他不想吃,喝了几口清水就起身告辞。

    总教来之前,晁汐不能出现在院子里。

    亥时,曲玄敲开晁汐的房门,告诉他可以去了。

    晁汐跟着曲玄来到山涧处,曲玄足尖轻点水面,泉水便一分为二,露出一道白玉石门。

    晁汐抬了抬眉,这里果然有玄机。

    曲玄压低声音,再一次提醒晁汐:总教在里面,你务必小心行事。

    一句话反复说就惹人烦。

    晁汐没理曲玄,走到石门前,用丝巾蒙住眼睛。

    曲玄打开那道厚重的石门。

    一股极寒的阴气扑面而来,晁汐的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晁汐伸出双手,试探着往前走,石门在他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响声。

    狱鬼王依然坐在铜鼎里,这次他没有背对石门,他想看看进来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狱鬼王阴暗的眸子一直在晁汐身上巡梭。

    这个年轻人长得的确养眼,修长挺拔,面部轮廓细腻柔和,虽然看不见眼睛,气质却远超众多凡人。

    难怪曲玄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他私藏。

    尊上,我是曲幽冥。晁汐依照规矩自我介绍。

    他的声音极其清润,引起耳朵的舒适感。

    狱鬼王本来很狂躁,他来之前又被梵音灌耳,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但晁汐的声音奇迹般平复了他的情绪。

    过来。狱鬼王的声音比石室里的温度还低。

    晁汐听声辨位,慢慢走到狱鬼王身边,仿佛和一个打开的冰箱站在一起。

    你技术如何?狱鬼王问。

    晁汐如实道:第一次做,可能有点生涩。

    狱鬼王:如果做不好,你知道下场么?

    我会尽力而为。晁汐拿出装尸蚕的盒子,倒出圆滚滚的尸蚕,问:可以开始了吗?尊上。

    狱鬼王没答,在他面前还没人敢用我字自称。同时狱鬼王注意到了晁汐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东西玲珑剔透,戒面上翠色流动,好像是个活物。

    狱鬼王突然捉住晁汐的手。

    他的手如同万年凝结的冰环,牢牢卡着晁汐的手腕,凡人的身体对冷热很敏感,晁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拳头。

    狱鬼王冷冷命令道:张开五指。

    晁汐迟疑了一下,松开拳头,慢慢张开手指。

    狱鬼王用手去撸晁汐的玉扳指,却怎么也撸不下来。

    晁汐吓得往回缩,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尊上,这是我家祖传的信物,从小就戴在手指上没取过。

    狱鬼王的目光深不可测,他和神仙厮杀过,见过很多仙器法物,晁汐手上这个玉扳指隐含仙气,他一眼就能辨出来。

    有仙物傍身,此人绝非等闲。

    狱鬼王收回手,目光停留在晁汐的眼纱上。

    你可看得见我?狱鬼王的声音不再冷冽,甚至带着调侃的语调。他一直提防着冥官的追捕,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外来者竟是个有仙缘的。

    仙,是狱鬼王最喜欢玩弄的。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冰清圣洁的神仙在惊慌失措时露出的狼狈表情,能让狱鬼王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狱鬼王已经无聊了太久,这个年轻人来的正是时候。

    晁汐微微摇头:看不见,我只能感受到你。

    感觉如何?

    是个很有威严的人。

    哗啦一声水响,狱鬼王从铜鼎里站了起来,精壮的身体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俯身靠近晁汐,滴水的手指在晁汐的眼纱上划了一下,晁汐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狱鬼王冷笑道:你明明开过天眼,却在本座面前伪装。你是否觉得本座和那几个没长脑子的长老一样好欺骗?

    晁汐心中一凛,这都被他看出来了,不愧是魔族,用应付凡人的方法应付不了他。

    晁汐急速转动脑筋,很快想出对策:我的确开过天眼,但我不敢在尊上面前造次。我来是伺候尊上,不是窥视尊上。

    狱鬼王扯掉晁汐的眼纱,让他可以看清自己。

    晁汐的眼睛突然见光,虽然光线微弱但仍然有点不适应,便眯起眼,虚虚地打量他。

    第74章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晁汐所有的灵气和风骨都藏在这双半眯半睁的桃花眼中。

    狱鬼王也眯了眯眼,目光冷洌且危险。

    晁汐终于看到狱鬼王的真身了,和想象中差距有点大。

    晁汐没见过魔族,但综合各位仙僚口中听来的传闻,可以大概给魔画个像。

    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身形庞大。久居黑暗世界的他们厌恶光明,视力退化导致眼球外突,看起来非常可怖。

    但事实上,狱鬼王和神仙的体量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强壮些。除了鬼脸面具有点故作恐怖,和身上布满狰狞的伤疤外,其他地方并没有特别怪异之处。

    他的眼型属于典型的龙眼,眼头阔圆,眼尾狭长微微上扬,目光冷漠深邃,极具威严。

    晁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两人直面对视,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寻找更多的线索。

    片刻后,狱鬼王伸手捏住晁汐的下巴,凑近他,问道:你绝非凡品,你接近本座有何目的?

    狱鬼王的手劲很大,几乎要捏碎晁汐的下颌。

    晁汐扭了扭,垂眸道:尊上言重了。我只是万千圣教徒中籍籍无名小辈,今天得见尊上,诚惶诚恐。只求能为尊上舒缓身体的不适,不敢怀揣任何目的。

    是么?狱鬼王冷哼一声,放开晁汐,又坐回铜鼎里。

    狱鬼王打开双臂,懒懒靠在鼎沿上,扬起下巴,道:把衣服脱了,进来。

    ?晁汐不太明白狱鬼王的意思。

    愣着作甚?狱鬼王不耐烦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

    狱鬼王嗤道:要么死,要么乖乖听话,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晁汐深呼吸了一下,问道:尊上,我有点不明白,我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你了?

    狱鬼王没有说话,玩味地看着他。

    晁汐继续道:我不进去要死,进去了也会被你的阴气冻死,横竖都得死,为什么啊?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晁汐刚有这种想法,就看到狱鬼王微微低头,似乎在笑,平静的水面随着他身体的震动荡起阵阵涟漪。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晁汐对凡人的心性很了解,却猜不透狱鬼王的心思,如同他猜不透荀珩的心思一样。

    晁汐微微叹息,双手捧着装有尸蚕的匣子,低眉顺眼道:我想在死之前为尊上尽一点绵薄之力。

    狱鬼王收了笑,又恢复冷冷的语调:你可知有多少人想和本座共浴吗?

    晁汐在心中反问:你可知本帝有多想恢复仙身,一掌拍死你吗?

    腹诽归腹诽,晁汐所说与所想完全背道而驰:尊上无比尊贵,为尊上献身自然是圣教徒梦寐以求的事。我身份卑微,怕污了这鼎里的圣水。

    狱鬼王道:口蜜腹剑是本座的大忌,本座不管你是何来历,敢耍在本座面前花样,你会死得很惨。

    晁汐点头。

    下马威给到了,狱鬼王这才让晁汐开始施术。

    晁汐拿出尸蚕,这会儿尸蚕通体呈血玉一般艳丽的颜色。

    晁汐半蹲下来,目光在狱鬼王结实的胸前一寸寸扫视,他在寻找放尸蚕的入口,同时也在观察狱鬼王身体上的伤疤。

    这些疤痕新旧交替,层层叠叠。有刀伤;有鞭伤;还有火灼过的痕迹。在他左胸口上有两个模糊的字迹印痕,上面的字被伤疤覆盖看不清楚,下面的字隐约可以辩出是个夕。

    炼狱中集合了十八狱所有刑法,并把痛苦加深了万倍,狱鬼王在里面受了八千年酷刑,身上留下这些永久不会消退的印痕很正常,晁汐便没往深了想。

    晁汐在狱鬼王的剑骨处发现一块颜色很淡的皮肤,用手指按了按,有点软,这里应该是他的命门。

    晁汐差一点就化出指尖刃戳入那个地方,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狱鬼王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

    狱鬼王不是普通凡人,他能这么坦诚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反而让晁汐不敢轻举妄动,怕这是他故意布下的陷阱。

    晁汐的手指离开那处,移到狱鬼王的右胸上。

    尸蚕在晁汐的掌中蠕动,似乎想快点钻进去。

    晁汐摊开手掌,在尸蚕背上施了术,尸蚕呲溜一下,一头栽进狱鬼王的胸肌里。

    由于这段时间吃得比较好,尸蚕肥硕了不少,后尾部有点卡肉。尸蚕努力蠕动圆滚滚的身体使劲往里钻。

    尸蚕术一旦启动,入肉之前身体会分泌出腐蚀性粘液,它卡在那里,把狱鬼王胸上的皮肉烧灼得冒出一股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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